第52章
相提并论,听闻谷寒如此唤,不禁吓的一身冷汗,在一旁极力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朱恒注意力却不在称呼上,他方才也听见了屋内的对话,此时谷寒如此说,总觉得言下之意是:你们蜀国不守礼节,可我们秦国不能不守礼。但碍于对方没有点明,他也只能淡淡应了一声,和俞承一起进了正厅。 朱恒盘膝坐下,“你也坐吧。” 立于他身后侧的俞承道了一声谢,在原地盘膝坐下来。 等候少顷,宋初一便脸上带着歉意走了进来,拱手道,“恒大人久等了。” 谷寒不清楚朱恒身份,才会称“两位大人”,宋初一却是知道俞承区区一个接引使根本不能同朱恒比肩。 朱恒是蜀王异母弟,原本按照规矩可以封一个侯或君,但自从开明氏五代分出一个苴国,之后的历代蜀王对这件事情便慎重起来。尤其是到十代以后,苴国渐渐脱离掌控,分封这件事情就更得思虑再三了,因此朱恒年逾三十,还只是呆在这王城里做个没有实权的高官。 “无碍,见使节容光焕发,我就放心了。”朱恒笑着回礼。 坐定之后,宋初一问道,“恒大人暮色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王上召见先生,命我来接先生入宫。”朱恒不得不重新审视宋初一。他总是第一时间把有趣的见闻说与蜀王听,昨日,本不过是当个笑话来讲,也很了解蜀王只是存个看热闹的心思而已,谁知道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竟然挺有本事,这么快就博得蜀王的欢心。 更让朱恒不悦的是,以往蜀王寻得什么美人,总是会先找他一起去观赏一番,但这一次却只故作神秘的说秦使送给他一个绝色仙姬,却没有再透露任何信息。 这很不寻常。 “既然是王上召见,事不宜迟,走吧。”宋初一说着已经起身。 朱恒与她相让着走出主厅,立刻便有侍女过来为三人撑伞。 雨比昨日略大了一下,打在伞上有轻微的啪啪声。走了没几步,朱恒忍不住问道,“听说先生献给王上一名绝色仙姬?” “正是。”宋初一礼貌的回意一笑,没有多说一个字的意思。 朱恒见状,便没有继续探问。 各自登上了车,往王宫驶去。 还是昨日那间大殿,但比之昨天接见宋初一的时候庄重了几分。至少,在没有一群如蛇般缠在一起裸女。 宋初一才堪堪踏入殿中,便听见蜀王愉悦的道,“怀瑾,快来。” 昨晚一番交谈,宋初一因和蜀王“志趣相投”,关系一下子亲近了许多,抛开国事,蜀王便会亲切的唤她一声“怀瑾”。 宋初一笑着向主座望去,柔和的光线中,除了蜀王之外,却还有一个年近不惑的中年男人。一袭青灰色的布袍洗的泛白,身形瘦削却丝毫不显得柔弱,两鬓微霜,面相清癯,眸光清浅,犹若天边云,带着一种自在、闲散,还有不为人知的寂寥。 宋初一面上的笑意控制不住的散去,但双眸盈亮。 中年男子也看着宋初一,面上带着友善的笑意,微微颌首。 “庄子,这便是寡人与你提到的宋怀瑾。”蜀王道。 没想到,相见这一日突如其来,没有给她任何心理准备。 宋初一垂眸掩住眼里的湿意,甩开大袖,向庄子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大礼。 “寡人对论道可不感兴趣,处理完公务再来。”蜀王拍了拍宋初一的肩,当真丢下二人,兀自离开。 偌大的殿中,只剩下如柱子静立的侍女,和两个“初次”相见的人。 “怀瑾握瑜,真是好字。”庄子首先开口打破沉寂,又询问道,“初一却为何意?” “是为了纪念亡父。”宋初一喉头微哽。 “大善。孝悌乃人伦之本,当遵之。”庄子纵然执着于探寻天地轮回,却始终未曾忘却根本。 “我曾做过一个梦,如今却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我一直想请子为我解惑。”宋初一道。 庄子微微诧然,旋即颌首,“善。” 他也曾经梦过自己变成一只蝴蝶,真实无比,醒来后总觉得自己不过是蝴蝶的一个梦而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也游离在梦境与现实之间。 “这个梦,是一生。”宋初一望向庄子,“一个濒死的父亲,将自己幼子托付于一个叫庄子的人。” 宋初一看见庄子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然他的反应不是正常的诧异、疑惑、好奇,而是严肃起来。这样的变化,正如宋初一所预料的一样。 “庄子将他抚养长大,并给他改了字,怀瑾握瑜。宋怀瑾长大之后游历各国,却始终寻不到机会,最终只得寄身一个小国……” 宋初一将自己的前一世概括,娓娓道来。 …… “我醒来之后,总觉得自己是他在城破之日的一个梦,因为那里的一切真实至极。”宋初一定定的望着庄子。 庄子听完,面色肃然,抄手仰头想了半晌,叹道,“道法自然啊” 第169章 勤奋的蜀王 第169章勤奋的蜀王, 真是熟悉的姿态、熟悉的一句话啊!宋初一微微一笑,眼中却忽然有些湿润。 道家崇尚“道法自然”,其意大约是说,万事万物都有各自的发展规律。所以庄子也很少给弟子定规矩。 宋初一在庄子身边长大,她平时都是安安静静的,并不是那种喜欢调皮捣蛋的家伙,但时不时冒出来乱七八糟的想法,总能把修养极佳的庄子气到把她拽过来揍一顿。每每这时,庄子便会仰头叹一句“道法自然”聊以安慰。 这句感叹的中心思想大概是:遇到宋初一这个混账,也是自然发展的原因,要心平气和的对待。 宋初一是后来才明白这个道理,起初她曾幽怨的向庄子泣诉:师父,是不是我爹硬是把我托付给您,之后便迫不及待的撒手人寰,害的您没办法把我退还回去,您心里特别憋屈? 宋初一记得特别清楚,她说完这番话之后,庄子沉默了片刻,仰头叹了一句:迫不急待……这个词用的极好啊! 彼时,宋初一八岁。 …… 问梦境与现实,只不过是宋初一与庄子拉近关系的一种方式,但眼下居然真的有些分辨不清。 回过神来,宋初一问道,“子当日梦蝶,如何分辨梦与现实?” 庄子认真的打量宋初一一遍,答道,“苍穹一般的胸襟,云端俯瞰的眼界,伸手触天的梦想,皆为君子的长处……但仰望的越高,便越容易迷失自己。不如偶尔垂眼,看看身边景色。” “没想到您还会宽慰人。”宋初一笑道。她记忆中的师父,的确很少安慰谁。 庄子喜欢论道。尤其喜欢反驳别人的观点,因此他多数情况都是专门和人对着干的,时日久了,渐渐成了一种癖好。用惠施的话来说,庄子就是三句话不和别人对着干。肯定浑身长刺儿似的难受。 庄子面上依旧是淡而温和的笑意。“有兴致的时候,偶尔也说一两句好听的。” “多谢赐教。”宋初一行了一礼。转而道,“今日得见高人,甚幸!夤夜以冬雨、棋局、热酒一壶邀您畅饮。不知您意下如何?” 用一壶酒说畅饮。倘若被旁人听了去,定然要笑掉大牙,但对于庄子这种闻到酒味就醉三分的人来说,一壶足矣。 “善。”庄子想也未想的便应了。他从来都遵循自己的心意行事。相遇便是缘,不必想太多。 宋初一这一世不再打算拜庄子为师。且不说他愿不愿意收,最重要的是,宋初一所行之事,与道家思想背道而驰。纵然对于庄子来说,至多也不过是再叹一句“道法自然”,但宋初一并不愿意为师门引来其他学派的攻击。 她现在报自己出身道家,也仅仅是出身而已,可以轻易了断,唯有师徒情分难断。既然如此,还不若从一开始便以“淡”字相交。 然而不管表面如何,在宋初一心里,永远把庄子当做师父。 宋初一和庄子一样,尤爱游历,也都心胸开阔、没有拘束,聊起来自然颇为相投。他们从各国时事说到世间变化的规律,撒开的思想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在广袤的天地间没有定向的狂奔,直到蜀王回来,两人才住了口。 蜀王坐下来,面色严肃,“怀瑾啊。” 宋初一以为是要说到两国通商之事,亦坐直了身子。 蜀王叹了口气,眉宇间颇有难色。 “王上有何心事,不妨直说。”宋初一道。 “此事实在严重。”蜀王的心情显然极度不好,眼睛都显得有些耷拉,配着壮硕的体型,像极了一头得了厌食症的狼,“我对后宫女人提不起兴趣了。” 庄子和宋初一同时张了张嘴,旋即又都迅速恢复了平静,抄着手,一脸同情的望着蜀王。 “怎么办?”蜀王问道。 宋初一干咳了一声,伸手捅了捅庄子,“高人,请指点一二啊!” 蜀王连连点头,急切道,“还望庄子不吝赐教。” “事出总有因,王上可知因由?”庄子神色肃然,仿佛医者问诊一般,全然没有什么龌龊念头。 蜀王叹了口气,“自从听了怀瑾与我形容的子朝美人,寡人便看着身边的女人都不大顺心,不是皮肤粗糙,就是气息太难闻……总之没有一个可堪入目的。” 在短时间里,眼前的鸭子比不上远方的白天鹅,等到这段最渴盼的时间一过,再美的白天鹅也比不上触手可得的鸭子。有些时候,欲望便是如此不知不觉的支配着人的思想。 宋初一所要做的是,把他渴望天鹅的时间延长,“王上与其想此事,还不若与群臣商议通商之事,只要事成,秦国立即便会奉上礼物,包括那个赛天仙的子朝美人。您说是吗?” “怀瑾此言有理!”蜀王一拍大腿,立刻扬声道,“来人!” “王上。”一名侍女屈膝待命。 蜀王抑制不住兴奋,“传寡人话,召集群臣朝会。” “王上,这都已经近夜半了,明日再议也不急。”宋初一知道劝阻无用,但聊胜于无。 蜀王微微抬手,一脸正色的道,“寡人一向都是如此励精图治,寡人先令人送二位回去休息。” 宋初一抿了抿唇,忍住笑,心道:您是自己睡不着,也容不得别人安睡吧! 心中笑归笑,宋初一面色还是十分淡然的与庄子一并起身施礼。 一路静默着走出了大殿,走出蜀王宫,眼见四下无人,两人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响彻雨夜,引得那些急匆匆赶来的属臣一阵侧目。 笑声方落,旁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宋初一耳朵微动,这样的雨夜急奔宫门,必然有大事发生。她挑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果见一名着蜀兵策马疾驰而过,溅起朵朵水花,迅速消失在黑暗的夜里。 “要有战事了。”宋初一喃喃道。 庄子道,“怀瑾可能猜到是哪国战争?” 宋初一沉吟,“巴国要对蜀国开战了。” “君不见,楚国大军压境,随时准备鲸吞蚕食?”庄子虽一向不受各国君主重用,他也寄情山水眼,但永远都是耳聪目明,这世上只有他不想知道的,没有他不能知道的。 第170章 殊途却同归 第170章殊途却同归, “楚国一直按兵不动,想必是在等巴蜀掐起来吧。”宋初一抚了抚袖口,透过窗缝看向外面苍茫漆黑的雨夜。 庄子面上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却并未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不知怎的,我对你倒是挺有眼缘。” 还未及宋初一感动,便听庄子继续道,“莫名的,总想拽过来揍一顿。” 庄子一贯的真性情,心里怎么想便怎么说,往往犀利的让人无法招架,但宋初一千锤百炼,自是不同一般,当即便咧着嘴,十分欢喜的道,“承蒙您待见,小子不胜荣幸。” 庄子盯着她沉默了片刻,才自顾感叹道,“道法自然,真是玄妙啊!” “道法自然”这句话在不同的情形下,又有不同的意味,就譬如庄子现下感叹万事万物的独特性,其实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真是大千世界,什么样的奇葩都有! 这话不管是褒奖还是鄙视,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倘若庄子知道自己前世被这朵奇葩气的几百回濒临吐血,不知又要作何感叹了。 一路闲聊。 回到驿馆中,宋初一令人备炉子,两人当真夤夜就着细雨绵绵喝起酒来。 庄子一喝醉便开始话唠,但奇怪的是,思维比平时更加敏锐,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丝毫不乱。 酒至正酣,宋初一赤足,披头散发的举着酒勺击节而歌,“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逍遥游》是庄子觉得最能直抒胸臆的一篇文章,被宋初一如此畅快淋漓所感染,亦是忍不住高歌,“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为鲲。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 两人唱到兴头上。兀自觉得在屋里不过瘾,便跑到院子里对着漆黑的苍穹高歌。 满院子如柱子般伫立的侍卫纷纷瞠目结舌,望着雨地里两个疯子巴巴的伸长脖子对着天唱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一时全都傻了眼,竟是无人上前劝阻。 蜀国人民哪里见识过道家的狂放不羁,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去禀告接引使,说两个中原人士突然患了失心疯。 今夜的王城有了三个疯子。注定无眠。 这厢吵得人不成眠,那厢里蜀王一面督促武将着手备战,一面非逼着一帮从暖被窝里被扒出来的文臣。要求必须做出个决策,何时有了结论何时才准回家睡觉。 大臣们倒是真的认真商议了,觉得秦国挑巴蜀战乱之际前来通商,多半没安好心,但倘若秦国是真心通商,倒也值得一试,所以此事不能草率决定。但蜀王对这个结果及其不满,立即要求重议。 这下众人心里明白了,王上这是心里早决定要和秦国通商了啊!眼下召他们来,是想看看有没有人能拿出足够的理由说服他。倘若没有,通商的事情怕是就这么定下了。这时所有人才真正紧张起来。 巴国大军已经逼近蜀国,边境自然有驻扎军队迎战,但是蜀国上上下下无人敢怠慢。 蜀王本就因为提不起性趣而恼火,巴国在此时进犯正是触霉头,他一怒之下。立即修国书一封,把巴王骂的狗血淋头,令人快马加鞭的冒雨送过去。 这么做看似是激化矛盾,可巴蜀仇怨多年,两国君主谁都不会先低头,蜀王心里明镜似的,巴王那个老匹夫突然发起攻击,必然不是一时头脑发热,也绝不会轻易罢手,他骂上两句也不过是泄愤而已,对这场战争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乱七八糟的过了一夜。 次日清晨,阴霾的天空终于放晴,久违的阳光显得格外明媚,只可惜有些人没心情欣赏。 驿馆中,庄子和宋初一裹着被褥,偎在火炉旁边,脸色苍白,眼袋下一片淡青,时不时的掏出帕子擦鼻涕。 “先生。”谷寒断了两碗汤药放下,分别递给庄子和宋初一。 昨天晚上谷寒听说巴蜀开战,便想办法去打探消息,回来便看庄子和宋初一在雨里,硬是把两人从雨地里拎了回来,扔进热浴汤中,但显然还是晚了。 谷寒都不知该从何处指责宋初一,庄子真醉倒也罢了,她这个没醉的竟然还带头发疯。作为秦国使臣,在别国做出此等举动,已经把大秦的面子里子全丢光,现在谷寒已经懒得再啰嗦一个字了。 “先生,今早得到消息,巴蜀昨夜开战了,结果还不知。”谷寒面无表情的盯着吹药碗中热气的宋初一。 宋初一搁下碗,摸出帕子擦了擦鼻子,瓮声道,“查到开战原因了?” “未曾。”谷寒惭愧道。 这倒是没有出乎宋初一的预料,“有人刻意而为之,一时半会自然查不到。” 谷寒道,“先生的意思是,楚国有意挑拨?” “也未必是楚国……”宋初一往被子里缩了缩,看向庄子。 庄子抬眼,面上平静温和。 谷寒心底一阵叹息,看庄子这模样也不像是个会胡闹之人,果然和宋初一在一起就会变的不正常。 殊不知,这回可是真正冤枉宋初一了,她之所以是今日这样不着调的性子,多半还是拜庄子所赐。 静默须臾,庄子开口道,“与怀瑾畅饮甚为爽快,不过今日天已放晴,我喝完这碗药便要离开此处。” 宋初一淡淡一笑,师父还是和记忆中一样厌恶战争,厌恶一切权力之争。任何人和事都留不住他的脚步,疾病也一样。 早年时,庄子还抱着发扬道家思想的心态游走于各国之间,虽然与老子一样都是道家,但他比老子更具文采,字里行间透出的浪漫情怀和无所束缚的自由,正是人们内心深处的追求,因此受到许多士人阶层的追捧。 而君主们,也仅仅止于推崇他的文采。庄子走遍列国,也在一些国家任过官,接触到越来越多的政治,却让他越发的心灰意冷。梦想与现实本就落差极大,更何况庄子的梦想比一般人更加高远。 “自由……”宋初一喃喃道。 庄子微微一怔,“怀瑾?” 宋初一回过神来,冲庄子咧嘴笑道,“有人的地方便有欲望,有欲望的地方即有争端。无论我做什么,您要相信我的追求与您不过是殊途同归。自由,天下人的自由。” 这一番话说的没头没尾,但庄子听得懂,她目光中的真诚,亦让庄子为之动容。 他看人从不失准,眼前这个看似真心假意难辨的少年,还保有一颗赤子之心。虚假和纯真,这样截然相反两种东西存于一个阴谋家来说,实在可怕至极! 庄子仰头饮尽苦涩的药汁,放下碗,起身离开。 宋初一抿唇望着那个清瘦的背影,脸上带着笑意,眼中却蒙上了一层雾气。 上一世,他把她拉扯长大,从来不拘束她的个性和思想,最终发现两人想做的事情背道而驰时,他也只是叹了一句“道法自然”,他还是她的师父,但这一世,撇开养育之情,他们的缘分怕也是仅止于此了吧! 谷寒诧异的看着宋初一,他还是第一次从她脸上看见除了玩世不恭和淡定之外的情绪。 “去查巴国出兵的原因,留意苴国有何动静。”宋初一抚平情绪,吩咐道。 想到闵迟,如今看他也不像是逃离卫国的模样,魏王那老叟关押了他小半年,什么原因放他出来呢?魏、赵眼下正打的如火如荼,根本腾不出手来攻打巴蜀。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目的…… 宋初一闭眸,脑海中忽然闪过那日偶遇闵迟的情形。 当时连个照面还没打,他便令人一个冷箭放过来,也许是……对她宣战?抑或警告、提醒? 宋初一挺起脊背,得出一个挺无稽的结论——魏王还没有放过她! 宋初一很了解闵迟,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却清高傲气,上次败在她手中,他必然要加倍找回来,心里肯定不愿意做暗杀这样没头脑的事情。可以猜测,闵迟虽然脱出牢笼,却并非此次暗杀的主导者,否则也不必用那种方式提醒她。 宋初一扯扯嘴角,捏着帕子又擦了擦鼻子,裹起被褥往榻上挪动。 昏昏沉沉的不知眯了多久,谷寒才返回。 会员登陆后无弹窗、无飘浮、无翻页!立即注册会员江山美人谋,第170章殊途却同归,觉醒来,宋初一清醒了许多。 宋初一伸手取了炉子上的壶,给自己倒了杯热水,问道,“我睡了多久?” “一刻左右。”谷寒道。 宋初一递到嘴边的杯子微微一顿,抬眼看他道,“这么快就查出结果了?” “尚未,我已经安排了,打扰先生,只是因为另外一条消息。”谷寒有些不甘心的道,“秦魏联姻,婚期定在年关。” 宋初一略略一算,“那也没几日了啊!” 谷寒道,“还有半个月。” 宋初一抿了口水,看着的神情,不禁道,“你拉着个脸做什么?你是爱慕魏公主还是爱慕君上?” 第171章 没有好结果 君上为了大秦牺牲良多谷寒道 谷寒一直都这般无趣宋初一掏出帕子擦了擦鼻子叹息一声下了一个结论国要图强牺牲的岂止君上一人你果然还是偏爱他先生属下说的是正经事谷寒皱眉他就不信宋初一张嘴就不着调明明面见蜀王时举手投足间那等风姿令人倾倒宋初一依言收起散漫的态度那我就说一件正经事你务必要往心里去见谷寒点头宋初一接肃然着道爱慕君上是没有好结果的静默两息谷寒木然起身拱手道属下去打听巴蜀战况看着他退出去的身影宋初一抓了抓头发咕哝道真是不惹人爱她目光落在对面那个位置上席榻一侧放着一只残余热气的药碗这一刻她心里十分满足上一世她从十八岁到临终都没有再见过师父这一世哪怕只能见这一回亦是圆满了阳光从窗缝中照射进来在地板上留下细而耀眼的光线宋初一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推开格窗明媚的阳光猛然涌进宋初一眯起眼睛适应了片刻看见院子里颓败的木芙蓉经过雨水的浸润在阳光下竟然也显出几分娇艳来然而隔着崇山峻岭之外的陇西却早已大雪纷飞魏国公主的送嫁队伍从大梁出发在距离年关还有三日之时才抵达函谷关之外这次和亲的公主是魏菀其母亲周氏出身高贵然而并不受宠魏菀本人一贯不喜爱出风头在魏王宫中安静的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这样的一个出身高又不受重视的女儿正正合了魏王的心意秦国老氏族对于魏菀还算满意毕竟她的母亲是周王室的宗室贵女这一点让秦人比较容易接受马车里一个侍女跪坐在火炉旁煮茶 一名红妆妙龄女子正依靠在榻上纤纤玉手握着一只精巧的暖炉长长的衣摆从榻上垂落上面彩绣制的吉祥图案华丽精致在火光的光线映照下恍如有七彩流光浮动女子白皙小巧的面庞上五官并不算特别精致然而组合在一起却十分明丽端庄贵气倒是颇具国母气象只是女子面上此时略带愁绪面色亦有些苍白 公主喝口茶暖暖身子吧侍女双手捧上温度适宜的热茶魏菀轻轻摇了摇头 侍女见状放下茶盏柔声劝慰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公主莫要忧思过甚伤了身子婢子听说秦公年纪才弱冠英武不凡必能和公主再续秦晋之好的佳话他的事情我倒是听说了可我忧心并非这个魏菀蹙眉她是来联姻的不是普通的婚嫁秦魏之间仇怨早已经不止一代两代了她这一去将要面临什么将来秦魏一旦反目她又将是什么样的结局传闻秦公性子暴戾冷漠他能真心接受魏女为妻吗阿姊我看见函谷关了马车外面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魏菀听见这个声音心中稍安面上浮现一抹笑容伸手将帘子挑开一条缝隙尖利的风钻进来她连忙道纨儿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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