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魂魄给拉回来。 “老师,怪不得秦人善战,连我看着这样的辽阔的景,都想拔剑与敌人畅快的厮杀一番。”砻谷不妄叹道。 宋初一呵呵一笑,整了整衣冠,坐上马车,取了文书递给籍羽,又找出符节持在手中,两侧侍卫将车门打开,使人能看清里面。 白刃欢快的跳上车,蹭着宋初一的腿趴下来。 砻谷不妄也连忙登上马车。 籍羽整队结束,才不紧不慢的朝城门前行。 一般各国商贾都喜欢从函谷关入秦,因为一路官道平坦,可以直接抵达咸阳,不会在路途上耽误时间,此时武关城门前空空荡荡,根本无需排队。 这也是宋初一选择由此入秦的原因之一。 行至城门前,籍羽将手中的文书递给守城甲士。 时下识字的人少,但是国与国之间的文书都带有特殊的标记,因此那甲士只看了一眼,便立即接过文书,拱手道,“使节请稍后片刻。” 说罢,执文书匆匆走了进去。 须臾,便领一队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名黑衣广袖宽袍的文士,他身后跟着两队黑甲士。 秦国尚黑,黑甲玄衣,因此入目之处一片肃穆,令人忍不住屏息。 文士在车前停住脚步,宋初一持符节和国书下车。 文士看见宋初一怔愣了片刻,想开口询问,目光却落在她怀中的符节上,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最终归于平静,拱手躬身道,“在下武县佐使甘鹏前来迎接贵使。” 宋初一微微躬身还礼,“在下卫国使节,宋怀瑾。” 甘鹏上前接过宋初一手中的国书,仔细看了一遍密封的外壳,确认的确是卫国国书,才双手递还,微微笑道,“县长身体微恙,由在下代职,还请使节莫怪。” 万户以上称县令,万户以下称县长,这武县虽属于要扼,人口却并不十分密集。 “甘佐使严重了。”宋初一收回国书,与甘鹏进入关内。 进去之后,宋初一却发觉城楼附近黑甲寒刃,守卫森严的有些出乎预料,略略想了一下,新君的铁腕她也略知一二,应该不会发生内乱……难道防着楚国?这一路,也没看见什么动静啊。 斟酌片刻,宋初一还是试探道,“武关戒备如此森严,莫不是秦楚不宁?” 甘鹏心中正暗自思忖,怎的卫国派了个尚未弱冠的少年做使节,却闻宋初一问话,便微笑道,“并非如此,商鞅谋反败露,不知逃往何处,君上下令诛杀。” 武关往北不远便是商鞅的封地,武关自然是要严密把守。 “商鞅曾是肱骨之臣,竟然谋反,实在令人扼腕。”宋初一说了句场面话,转而道,“本使此次前来实有关系秦国之要事,还望佐使对外保密。” “贵使既有要求,在下自当从命。”甘鹏心想,小小卫国,又距离秦国那么远,能有什么要事不过,他听宋初一说是关系秦国,也不敢随意敷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可不能误事。 微一思忖,甘鹏道,“如此,在下便不派大军相随,只派数十人乔装引路,以免暴露。秦国如今山无盗贼,贵使大可放心。” “还是佐使想的周到。”宋初一微微拱手。 甘鹏引领宋初一等人到驿站休息,整顿车马。 宋初一泡在浴池里,洗去满身的尘土,弄得一身清爽,看见白刃浑身脏污,便将它拖着丢进浴池中。 白刃在水里扑腾着往边上爬,扒住浴池边的时候,仿佛又觉得温热的水里很舒服,居然在里面不出来了宋初一嘿嘿一笑,蹲在池边,帮揉了揉毛。 白刃脑袋抵在池边,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还挺会享受”宋初一拍了它一下,将它从水里赶了出来,起身取了干净的布,刚准备帮它擦拭,白刃猛然一抖,甩的她满身。 “白眼狼”宋初一怒吼一声,将巾布甩在它脑袋上,令人又取了一身衣物进来。 连续两个多月的长途跋涉,人马都困乏的厉害,所以宋初一便下令在武县休息一晚,凌晨出发。 宋初一绞干头发上的水,坐在火炉旁烘干。 她很疲乏,却没有丝毫睡意,在床榻上躺了一会儿,起身披上厚厚的羊羔毛,到廊上去走走。 秦国,是她的此行目的。 在卫国虽然更容易求得安稳,但基本没有什么出头之地。如果不会以前发生的事情不会变,闵迟早晚要投奔魏国,她不投靠一个实力与魏不相上下的国家,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宋初一以前在秦魏之间五六年,因此对两国形势再了解不过。当今七雄国,秦国不是最强,但是宋初一能看见刚刚经历了变法之后,秦国焕发出的勃勃生机。 借助秦国这只猛虎,行她灭国言论,是最好不过了她选择秦国,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秦国求贤令至今仍在实行,求贤不问出身,不拘一格,唯才是用。这天底下,倘若秦国也不能包容她的性别,再没有别的国家可以容纳她了。 纵使她能暂时隐藏性别,但假的就是假的,总有被拆穿的可能。 这次赴秦,宋初一并非要立刻投奔。 她现在看起来年纪还太轻,即便入秦也不会得到重用,说不定把她搁置一段时间就淡忘了,远不如在卫国能发挥的多。因此她眼下不过是在秦君面前露个脸,适当的展现一下自己,而后等计策开始全面施行,她再想投秦会更容易。 宋初一抄手而立,四方的院子里只有正门处两站灯,烈风卷过,面上点点发凉,她伸手摸了摸,却是细雪。 “先生还未睡。”走廊的另一端,传来籍羽的声音。 宋初一点头,问道,“今日不用守夜,你怎么还不休息?” “正欲睡,见落雪了,出来瞧瞧。”籍羽习惯随身带剑,他走近几步,在宋初一身侧不远拄剑而立。 宋初一看了看黑茫茫的天空,“放心吧,我估计不会大,陇西的暴雪便如秦人一个性子,来势便汹汹,哪里会如现在这边柔和。” “先生似是很了解陇西。”籍羽道。 宋初一咧嘴一笑道,“才发现?我了解的何止是陇西。” 这点,籍羽倒是认同。他沉默了半晌,道,“先生看陇西的眼神与看别处都不同。” 宋初一笑着打量了籍羽一遍,也怪不得夷师奎会收他这个学生,籍羽看似魁梧雄壮,其实外粗内细,不像季涣,外粗里也粗。 “嗯……起初我以为这里是我的福地,却其实是埋葬我的地方。不过再次站在这里,一切都不同了。”宋初一缓缓道。 籍羽微微蹙眉,这番话没头没尾,他听不懂,但知道这涉及宋初一的私事,因此不便太过追问。 第七十七章途遇黑甲军 细雪霏霏。 籍羽陪着宋初一静静站了一会儿,见她半晌没有丝毫动作,忍不住道,“先生有心事?” “心事……”宋初一有心事何止一天两天了,只是这段心事并非说出来便能够轻松了,遂淡淡一笑道,“睡吧,梦中的烦恼不是烦恼。” 籍羽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反复念着这句话,他倒是未曾深想其中的含义,只是觉得其实宋初一并非真是一个散漫轻浮的人,她的心里应有常人难以描绘的丘壑,有难以排解的压抑。 一夜酣睡。 到天色微蒙的时候,籍羽穿戴整齐出门,见雪果然如宋初一所说,早就停了,地上铺了一层,像是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整顿好车队,籍羽唤了宋初一半晌都无有应答,于是便令人将门撬开,连同被子一起裹了扔到车上。 白刃见状,也跟着窜到了车上,趴在她脚边继续睡。 马车晃晃悠悠的不知行了多远,当第一缕阳光从车窗缝隙里照射进来,宋初一才有了朦胧的意识。 “老师。”车外传来砻谷不妄兴奋的声音。 宋初一翻了个身,含糊的应了一声。 “老师,风光大好,快出来瞧瞧啊”砻谷不妄吆喝一声,旋即传来一阵畅快的大笑声。 宋初一躺了一会儿,睡意渐消。她起身穿上衣物,用青盐漱口、净面之后才开了窗子。 晨光之中,砻谷不妄刚刚策马从马车旁经过,马蹄卷起地上的雪,大氅飘飞,全是少年人意气风发的模样。 宋初一披上大氅,拍了拍白刃,“走,咱们也下去。” 白刃长得很快,经过近三个月,体长已达到小半丈,与一般山地的成年狼大小相仿。 这段时间白刃许是感觉到了宋初一释放的善意,宋初一从未栓过它,它却也没有逃走。 “白刃,让我坐一下吧。”宋初一顺着白刃的毛,屁股就挪到了它背上。 但骄傲的雪狼怎么容许别人骑在自己背上,白刃并未把她甩下去,却索性趴到在地上死活不起来。 砻谷不妄一阵风般的策马奔了过来,大笑道,“老师,难不成要就地赏景?” 宋初一驱不动白刃,兀自正烦着,听闻砻谷不妄出言奚落,毫不犹豫的吼道,“赏你个鸟” “哈哈哈” 四周爆发出一阵大笑。这怪不得他们憋不住,宋初一的话太有歧义了砻谷不妄咬牙切齿,真真想骂回去,但他虽然放荡不羁,但是幼时受儒家启蒙,礼义廉耻、尊师重道早已刻入骨髓,是万万骂不出口的。 宋初一兀自折腾了半晌,籍羽牵着一匹马到她面前,“先生还是骑马吧。雪狼固然威风,毕竟不是坐骑。” “明天宰了你”宋初一愤恨瞪着白刃。 白刃哪里听得懂她说什么,欢快的在地上打了个滚,爬起如箭矢一般窜了出去,将商队的马匹吓的魂不附体,齐齐嘶鸣。 “先生管管白刃吧。”籍羽道。 管?怎么管?宋初一干咳了几声,笑道,“我就喜欢它的天真烂漫,它还小,籍师帅就不要残忍扼杀了吧?” 籍羽一张刚毅面色微微泛青,“它倒是天真烂漫,可如此下去,我们怕是一个月也到不了咸阳” 宋初一颇以为然的点点头,高呼一声,“白刃” 原本只是做做样子,没有抱很大希望,没想到白刃当真一眨眼窜到她身边,对着她的坐骑流口水。 宋初一胯下的马连连退了几步,浑身肌肉紧绷,仿佛准备随时都要逃命。 宋初一正头疼,却忽闻破风之声。 宋初一微一抬眼,看见一支羽箭凌厉的朝白刃射过来,她惊呼一声,籍羽浑身一紧,闪电般的出剑—— 叮 青铜剑和羽箭头在空中准确无误的相接,撞击出火花,箭矢被弹开数丈远,余劲竟令半支羽箭没入土壤。 白刃陡然跃起,浑身的毛瞬间竖了起来。 紧接着,地面传来剧烈的震动,如擂战鼓般的马蹄声轰轰而来。宋初一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片大黑云迅速逼近,马蹄激扬起地上的浅雪,弥漫出一片淡淡的白雾,若暴风骤雨一般席卷而来,眨眼之间便至眼前。 黑甲军停在商队不远处,有十余弓弩手,强弩上的箭矢已然待发。 “住手”宋初一立刻喊道。 黑甲军个个矗立如丰碑,连胯下战马都无丝毫异动,肃杀的气氛铺天盖地的弥漫开来。 僵持中,宋初一正要继续说话,一侧有个健硕的黑甲将军缓缓驱马而出,颈上的黑色狼皮将他面容掩去一半,只有一双如刃般锋利寒凉的眼眸,两条浓密的眉毛斜飞入鬓,凌厉如同两把剑。 将军目光微动,落在白刃和宋初一身上。他微微抬手,阻止了身侧正要扬声说话的甲士,微冷的目光最终落在籍羽身上,赞了一句,“好壮士好剑法” 他的声音,与目光如出一辙,但是寒冷中不失豪迈。 籍羽收了剑,朝他拱手。 那人朝籍羽微微颌首,一甩马鞭,如流云一般飞驰出去,身后的黑甲军立即跟上,从商队一侧绕行而过,飞快而井然有序。 “好大的气派。”砻谷不妄看着远去的黑甲军,双眼发亮。 宋初一松了口气,下马拍了拍白刃的脊背以示安慰。方才那帮路过的黑甲军大约是以为商队遭受雪狼袭击,才会出手相助,毕竟这世上没有几个养狼玩的怪胎。 砻谷不妄驱马向前,问那些穿了布衣的引路秦兵道,“各位大哥,不知方才那过去的是哪支军队,领头的那位将军是谁?” “公子客气了,我等粗人当不得如此称呼。看甲士,约莫是咸阳的军队,不过那将军瞧起来很年轻,某等守武关十年,不知朝中变化。”秦军什长带着浓重的秦地腔调答道。 白刃在宋初一的安抚下渐渐温顺下来。宋初一上马,回头看了一眼,黑甲军消失的方向还弥漫着淡淡的烟尘,垂眸掩住目光中的汹涌起伏。 “秦军之锐,果然名不虚传”籍羽叹道。不用看他们在战场上厮杀,光看着这股子锐利的气息便也能料想一二。 宋初一再抬眼时,目光一如往常的平静。 “老师你看见了吗”砻谷不妄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 “我没瞎。”宋初一没好气的道。心想,不妄啊不妄,虽然秦军确实不错,咱作为卫国使臣,好歹要淡定点吧。 砻谷不妄没考虑什么使臣不使臣,他是个真性情的,心觉得,既然别人好便应当赞美,这并不丢人。 宋初一没未出言责怪,一来大庭广众不能真的伤害砻谷不妄的自尊心,二来,陇西的人多半都比较朴实,见他副模样,或许会心底油然生出骄傲,却不会讥讽他们小国来的没见识。 不过想回来,宋初一虽然没有看清那位黑甲将军的全貌,但那份气势,着实令人不能小觑。 砻谷不妄正在兴头上,全不在乎宋初一的语气,憧憬道,“倘若我哪一日能指挥这样的军队作战,此生无憾了” 宋初一微微皱眉,隐隐明白砻谷不妄为何崇拜庞涓。 庞涓就像一把利刃,优点和缺点都很突出,而其中有一点不知是好是坏,那便是——极度的痴迷强兵。这使得他训练出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魏武卒,一度把魏国兵力带到巅峰,但也令他陷入死巷。 砻谷不妄恰恰这一点与庞涓相类。 车队继续前行,宋初一骑马与砻谷不妄并肩,“不妄可曾听说过田忌赛马?” 砻谷不妄点头。 “讲求策略,劣势亦可转变为优势。”宋初一望着他道。 砻谷不妄怔愣一下,旋即明白宋初一的意思:强兵固然重要,但是不可一味的追求强兵。 “不妄明白,可是,倘若田忌赛马,倘若对方全部都是上等马匹,任孙子何种策略,怕都无法取胜吧。”砻谷不妄问道。 当年的庞涓说不定也是这样想啊宋初一摇了摇头,“你说的有道理,但用兵与赛马又有不同,兵家为何说经之以五事?这五事中又是千变万化,能影响战局的事情太多了。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可因时借天道之势吗?” 砻谷不妄道,“自是记得。” 宋初一道,“强兵再强,可逆天道否?” 这是毫无疑问的,砻谷不妄道,“不可。” “‘兵’之一字,非紧紧指兵卒,兵力强固然上佳,却非取胜的必然之道。”宋初一见砻谷不妄有些迷茫的表情,之道他乍一看见秦国气势夺人的黑甲军,心中难以平静,因此也不欲说的太多,只最后提点一句,“齐国兵力虽也不弱,却远远比不上魏武卒,为何庞涓的强兵却败给了孙膑的齐军?” 砻谷不妄心底渐渐平复了一些,陷入沉思之中。 他脑海中不断挣扎,一边是宋初一的话,另一边却是方才那名将军率领黑甲军那种夺人心魄的英姿。 宋初一不再说话,任由他自己去想。 车队渐渐驶入了狭窄难行的山道,再往前行二十里山道,便商于、邬地。估算时日,商鞅被杀的日子,应当不远了吧。 第七十八章胸襟纳百川 白刃被吓一次,终于不敢再追赶马匹,但是众人明显发现,只要白刃跑在外面,马的行速便比平时快上近一倍。 籍羽倒是很开心,但宋初一在车里被颠的死去活来,恨的牙痒痒。加上砻谷不妄每天拉着她授课,简直比坐苦工还累。 这就叫风水轮流转吗? 宋初一狠狠将书简往几上一摔,“老子不干了” 说罢便挺尸在软软的被褥里,任是砻谷不妄怎样唤都一动不动。 说起来,砻谷不妄也只能在这个方面拉着宋初一受罪,倘若是耍心眼,十个砻谷不妄捆在一起都抵不过一个宋初一。 “老师,我要做庞涓那样的人。”砻谷不妄道。 宋初一的视线被颠的有些晃,模糊之中,她看见砻谷不妄坚定表情,不由撑起身子,伸出食指将他的脸勾过来,凑近仔细瞅了瞅。 “我是认真的。”砻谷不妄道。 他的确是认真的,宋初一能看的出来。 砻谷不妄往后退了一些,因为空间有限,只能行了一个基本标准的大礼,“求老师教我。” “为何,明明是已知的结局,还要重蹈覆辙?”宋初一道。 因为他一看见那样的强大的骑兵,浑身的热血都沸腾了,他知道已不能平息,纵然庞涓走过的路已然说明这并不是一条好出路,但是砻谷不妄还是坚持认为,练强兵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最重要的是…… 砻谷不妄道,“我喜欢。” 说罢,抬眼看向宋初一。她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片刻,忽然“哈”大笑出声,“大善爽利,有魄力” 这世上有多少是打着拯救苍生、拯救天下大道的旗号行事?只为一句“喜欢”便准备搭上一生的有几人? “我可以尽所能的教你,不过在此之前,有些话须得同你交代清楚。”宋初一敛了笑容道。 砻谷不妄俯身,“恭听老师教诲。” “倘若你日后投了哪国,不得说出师从何人,这是其一;其二,庞涓之路,也未必不能走通,只是他为人太过钻牛角尖,心胸狭隘,不能容人。你走此道,不论成败如何,需得要有气吞山河之势,容纳百川之胸襟。以上两点,可否做到?”宋初一郑重的问道。 气吞山河之势,容纳百川之胸襟? 这样豪迈,砻谷不妄喜欢,可是能做到的人却寥寥可数。 沉默少倾,砻谷不妄毅然答道,“能” 宋初一看着面前的已经找寻到方向的少年,心中微微触动。 在这个人命危浅的年代,生生死死当真如家常便饭一般,心甘情愿为了志向抱负而死的人比比皆是,但为喜好而宁愿走上一条崎岖或许尽头是悬崖的路,需要的不仅仅是冲动。 接下去几日,宋初一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一样,依旧继续拿砻谷不妄找乐子。 砻谷不妄常常被她耍的团团转。每次他觉得自己思维更加缜密了,观察也更加敏锐,但宋初一总是能够出其不意,一路直到咸阳时,他也未能翻身一回。 每一次,他还是会暴怒,但是渐渐的,他觉得自己越发能够冷静的看待事情,耐性比之前强了几倍。 队伍快要进入咸阳,籍羽加快自己的马速,靠近引路的秦兵什长,拱手道,“孟什长。” “兄弟何事?”孟什长还礼,问道。 秦人对勇猛之人十分尊重,那日籍羽一箭拨飞弩箭,孟什长便对他很是客气,却绝不同于之前那种疏离。 籍羽道,“君上交代我等秘密行事,咸阳商旅众多,倘若我们直接进入驿馆,难免会引人注目,不知有什么法子能让我等私下进入。” “小事耳。”孟什长立刻道。他见籍羽面露疑惑,便解释道,“贵使已与佐使说了此事,佐使已经拍快马传信咸阳,某等领的路是通向北偏门,那里有人接应,他们对此很有经验。” “多谢。”籍羽看着莫名其妙心情大好的孟什长,心中疑惑。 驱马到宋初一车侧,观察着前面一群人,方才他觉得是不是因为太久未回家的缘故,但看了这么就,好像就孟什长一人心情愉悦到压制不住。 思忖了一会儿,籍羽还是敲了宋初一马车的门,“先生,籍某求见先生。” “求什么见,进来吧。”宋初一靠在几侧,懒洋洋的道。白刃不在外头欢腾,马车平稳多了。 籍羽令车停了一下,上车便看见一副奇特的景象。宋初一一手撑着脑袋,一手举着肉脯,白刃则仰头张着嘴,一动不动的等着肉脯掉下来。 “随意坐。”宋初一道。 籍羽在门口处跪坐下来,“先生,孟什长的心情很不对啊,脸上的笑容几乎抑制不住。” “嘿,说不定他得知家里婆娘生了儿子,他回来正好看看。”宋初一说罢兀自笑了出来。 他说自己守了武关十年,若当真这时候在咸阳生了儿子,恐怕孟什长不是笑,而是怒了。 籍羽皱眉道,“先生。” 宋初一无奈地摆摆手,白刃的头在下面跟着肉脯晃。 “孟氏是秦国老氏族,本来他是可以受家族庇荫,直接荣华富贵,却因变法落至如今这步田地,商鞅要死了,他能不高兴?”宋初一道。 这其实是显而易见的,籍羽之所以想不到,是因为并不太清楚孟氏的底细,更无法想象变法的影响力,无法想象一个小小的什长会与大家族有何关系。 “谢先生解惑。”籍羽放下心来,立刻令人停车,退了出去。他还要与秦国引使接应。 砻谷不妄从窗子探出头去,入目便看见一片辽阔的荒凉,一大块土地上,甚至连枯草都极少见,一片黄褐色的土壤直延伸到天边,与灰蓝高远的天空相接,一片苍茫。 “不是说秦国富到民无地可耕?这么大一片荒地,为何无人开垦?”砻谷不妄道。 宋初一将肉脯丢进白刃嘴里,揉了揉酸涩的手臂,道,“你以为到处都像卫国那样肥沃?秦国干燥,这片地方无水源灌溉,土质亦不合适耕种,鸟都种不出一个。” “老师,鸟啊鸟的,不好吧?”砻谷不妄忍不住道。 马车慢慢缓了下来,外面有人道,“可有接引令?” 第七十九章我有心无力 “大丈夫行于天地,不拘小节。”宋初一不骂人会憋死。 外面,引路的秦兵已经将接引令交给了迎接之人。因着宋初一要求要保密,所以便将没有进行一般的迎使之礼,双方都不曾有太多交集,只默默的出示了令牌,车队便驶入城内。 宋初一将车窗拉开一条缝隙,观察外面。 道路一反北地豪放风格,十分的狭窄,道路上没有任何行人。 行了约莫一刻的时间,便有个带有浓重咸阳口音的人道,“贵使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宋初一持了符节下车,看见一位衣衫庄重的六十余岁老者,黑色官服,脚蹬丝履,冠发博带。 老者看见宋初一,微微一怔,惊讶道,“你……是卫国使节?” “我卫国地小民寡,只能派出在下这等毛头小儿,让您见笑了。”宋初一在他面前站定,拱手笑道。 “哈哈,哪里哪里,英雄出少年嘛。老夫方才失礼了。”老者立刻收起了满心的诧异,热络的与宋初一搭起话来,“老夫是此次负责接待贵使的行人,白氏平,贵使在秦,若是有所需,只管与老夫说。” “有劳白行人。”宋初一拱手道。 白平还礼,连连道,“不敢当,不敢当。”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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