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度日。 “这次姜片放得正好?。”他忽地笑?道。 方才的气恼与窘迫顿时烟消云散,辛宜唇角微弯,想起?之前她熬的姜汤,连邻家的大黄狗都喝不下去的事。 “今日想吃什么,我去做。”他说罢,将辛宜的视线引至桌案上的几多荷苞上,“雨水没?过了御花园的莲池,那些宫人怜惜这些花要毁了,遂先着人折下。我正巧路过,寻他们?要来了几支。” “天底下也只有阿郎对我这般好?了。”辛宜浅笑?着,从后抱住他,目光落在坐在小凳的阿澈身上,笑?道:“阿澈,今日你爹爹又要做荷花酥了。” 听着潇潇暮雨,一瓣瓣荷花裹挟金黄,如同?一叶扁舟,在滚烫的油锅中逐渐绽放。 “哧”地一声,热油溅到白皙的长?指上,瞬间起?了水泡。季桓手执玉著,忍着疼痛,继续将那油炸的荷瓣翻面。 两朵花碰到一起?,广袖却是有些碍事,他一时没?翻好?,又一滴热油溅落在手背上,烫出了黄豆大小的水泡。 男人拧着眉,看着那热油屏息凝神。之前在吴郡府邸,他问过素问,特意学辛宜喜爱的菜肴。 哪里知晓她竟还喜荷花酥?并州干旱,鱼虾尚且稀少,更莫提荷花了。想来这也是她与韦允安蜜里调油的情?趣。 季桓忍着手上的痛,越看那金黄的荷花酥越觉得碍眼。可她眼底的笑?越又那般浓厚。 往常他不在意,将她的一颦一笑?都看作别有用心,自不会关注那些。若真论起?来,他从没?见过她在他面前表露出的小女儿神态。 男人嫉妒的牙酸,遂闭上眼眸,想象辛宜也从后缓缓拥上他,红唇也抵在他的耳畔,衔着花瓣喂他。 恰在这时,许是有水,热油砰地一声炸开,登时无数星星点点落在他的手上,留下一处处红痕水泡。 季桓看着玄黑广袖上滴落的水,眸色渐暗,默了声。 …… 翌日,辛宜醒来,身边已?不见了韦允安。听着雨声,她继续睡下,近来安郎与她说过,朝中事务繁多,颇有些不得闲。 她也乐得见他忙起?来,唯有忙起?来,他才不会去想过去的那些腌臜难堪之事。她最怕的,便是他想不开。 鼻腔中忽地钻入一股油炸的香味,辛宜披着衣衫起?身,在外间的桌案上看见了一盘荷花酥。 许是安郎一早做好?留给她的,辛宜抑制不住心中的惊喜,当即道:“阿澈阿澈,快醒醒,你爹爹又做了荷花酥给我们?吃。” 话音刚落,屋外似乎卷起?一阵狂风,支摘窗被吹得掉落,辛宜也顾不得荷花酥,匆匆拿了油纸伞,走在窗下。 是支摘窗的木支架断了。 滴滴答答的雨声落在油纸伞上,辛宜看着那木架轻敛眉心。分明只有雨声,没?有狂风,支架怎么会被刮断? 她又重新寻了木支架,将窗子撑起?。摸到窗沿时,手上忽地湿润,辛宜抬眸看去,蓦地一惊。 上面怎么会有血? 后脊生?出一股阴凉,眼前忽地浮现出昨日雨幕下男人阴冷偏执的脸。 辛宜收回神,视线穿过支摘窗,又落在那盘荷花酥上。 她眸色复杂,短短的一瞬似乎过了许多年。从赤山之乱到她第一次与那人拜堂成亲,再到邺城的人间惨祸安郎的满身鲜血……她旋即闭上双眸,身子一晃赶忙扶住窗沿。 唇角牵起?一丝讽笑?,辛宜径直走向桌案,细细打量那盘荷花酥。 方才是她大意了,盛放荷花酥的碟子乍一看是最不起?眼的青瓷,可他们?房中却无青瓷。她和?安郎惯用的是白瓷。 她当即不再犹豫,面容决绝,趁着阿澈还未起?,抄起?那叠荷花酥,连带盘子毫不犹豫地扔到榕树底下。 没?一会儿,树上的乌鸦扑腾着翅膀,纷纷啄食。 他们?一家三口都已?被逼至此地,季桓还想怎样?辛宜实在厌烦得紧,看都不带看一眼,当即关了门窗。 垂花门后,一抹黑影迅速掠过。只是那玄黑衣袖下的指节,依旧在淌着血,淋漓到朱红的墙上和?青石板上。 …… 自塌然覆灭后,北方的 春鈤 那勒取代塌然,时常侵扰幽州并州和?凉州。郭晟调动冀州的郡兵从幽并二州北上,抗击那勒。 酷暑之时,前线传来消息,与那勒的一战中,大周险胜。郭晟登基后,苦于连年混战,特意要与民?生?息。可这如今胜得惊险,人马折了将近大半。 郭晟有些疲倦,要与那勒和?谈。既然那勒侵扰边关是为了抢掠米梁财宝,那大周每年就?给那勒足够的粮食布匹,以修两国?之好?。 这损的半数郡兵皆出自冀州,整个朝堂,季桓皆面色阴沉。前线传入的消息,一早就?进了尚书府。 究竟真是险胜还是郭晟为了削弱他的势力动了手脚,想必郭晟心中扪清。冀州精兵,曾打得塌然落荒而逃,如今又怎么会窝囊至此? 若非他早有准备,恐怕真叫郭晟调走了手上的兵权。他早已?如当年一般,将郡兵中的精锐四?处分散,掩人耳目。倘若以后召集人马,将会是四?处云集。 郭晟竟然敢这般待他,那王美人小产,便是他给郭晟的教?训。他想要子嗣,本就?是异想天开。 朝堂之上,季桓并未阻止郭晟的计策。他一言不发,仿佛置身事外。 郭晟对他这态度十分不满,当即道: “诸位爱卿,朕欲择选一人为使节,替大周出使那勒,商议两国?和?谈之事。” 他的视线掠过季桓,看向百官身后的韦允安。这是他们?事先商定好?的。 他会派遣季桓和?韦允安同?时出使那勒。若季桓不从,自有一顶谋反的帽子扣下来,他杀季桓便也师出有名。若季桓前往那勒,他与那勒那处的内应交接过,让季桓此行有去无回。 至于韦允安,富贵险中求,若他此行顺利,不仅可以拜相?加爵,亦可替宋雍辛违平反骂名,追封加谥。 “陛下,议和?是两国?大事,可保边疆太平数载。尚书大人文?武双全,美名远扬,且又为股肱之材,臣以为,尚书大人堪当此大任!”韦允安上前道。 闻言,季桓余光轻扫,不屑地睨了韦允安一眼,自献图后,郭晟便封他使御史。不过区区小吏,也妄想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臣身有痼疾,且断指目盲,这般前去,恐有失国?体。”季桓上前,对着郭晟的视线,扯唇讽笑?,“臣以为,比之臣,李司徒前去,更为妥当。” 李司徒是淑妃的父亲,靠着女儿才升到司徒。闻言,他浑身除了层冷汗。 龙椅上的细节攥到发白,郭晟的视线落至那节持着笏板的断指上,眸中阴厉。 而后,不悦的目光落至韦允安身上,意在询问。 瞎目如何,至少外表看不出来。可季桓何时断了手指,若真将外形残缺之人派去出使他国?,才是有损国?体,那勒只会觉得自己受到轻视。 迎着炙热的目光,韦允安额间出了曾冷汗,强行保持镇定。用眼神安抚郭晟,此计虽行不通,到底还有旁的法?子诛杀季桓。 郭晟压下怒火,在心中暗骂季桓,果真是不择手段,对自己都狠地下去。 这种人,若铁了心要做成一件事,必会不择手段去做。若不能为他所用,那就?只有将之除去。 有辛宜在手,他不愁杀不了季桓。何况此行将韦允安支开,更方便了他行事。 下朝之后,韦允安下着台阶,一路沉闷。季桓不仅对旁人狠,对绾绾狠,对他自己也更狠。他只求此行一路顺利,等?他建功归来,除掉季桓,亦能获得更多权力保护绾绾母女。 总有一天,他要报当年夺妻羞辱之仇。 “韦御史——” 悠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漫不经心。 隔着数十道台阶,季桓站在上面远远俯看他,韦允安面色凝重,停了脚步,警惕地看向他。 同?样一身黑衣官袍,头束长?冠,他的身量并不低于季桓,可从下往上看,那令人厌恶的权臣面上虽含着笑?意,却依旧压迫地紧。 大抵这就?是权利带给人的风采。韦允安敛目抿唇,心中了然。 男人不紧不慢从后走来,立于他身旁,悠然笑?道: “怎么,韦御史既然对本官了如指掌,竟不知本官这左手中指是如何缺的?” “大人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韦允安不理会他的戏谑,冷声道。 身旁传来一阵讽笑?,季桓当着他的面,抬起?左手反复观摩,似有得意欣赏之态。 “本官与夫人床笫情?趣而已?,不如为外人道。”他笑?道,却话锋一转,看向韦允安,“怎么,韦御史家中那位,未曾与你说过?” “想来她与韦御史的关系,也并非韦御史想得那般牢靠。” 韦允安面色越难堪,季桓心情?愈发地好?,临了,他回头看向韦允安,继续道: “本官劝你,力所不能及的事便莫要做。” “若一个不好?再出了何事,又劳烦旁人相?救,才真的惹人生?厌。” 韦允安抬眸,对上他嘲讽的视线,心中的怒火烧得滚滚。 他听得出,季桓这是在用丹阳之事敲打他。 “季令君未免过于杞人忧天,此处并非丹阳,你,也并非无所不能,事事顺意。” 季桓冷冷看了他一瞬,未再言语,拂袖离去。 韦允安平复好?情?绪,这一趟无论如何他也要走。他与绾绾已?经受季桓压迫得太久,只要有一丝冲破牢笼的希望,他都不会放过。 这回该换他撑起?这个家,庇护绾绾和?阿澈。 回到院落,辛宜正在同?阿澈玩乐。见到他,辛宜急忙抱起?阿澈,从房中拿出一件雪白的里衣。 “阿郎快看看,我这几日跟着尚衣局的姑姑学了新的针法?,这件里衣保管看不出针线走势,穿着肯定舒服。” 韦允安愣愣看着她,唇瓣翕张,欲言又止。 “高兴傻了?”辛宜笑?道,“快过来试试合身不合身,若不服帖,我还能再改改。” 当即,辛宜就?要拉着他进里间换衣裳。 “绾绾。”韦允安忽地握住她的手,脚步定在那一动不动,“绾绾,我想与你说件事。” “我们?是夫妻,阿郎何事变得这般客气了。”辛宜察觉到不对劲儿,杏眸盯着他。 “我要去那勒。”韦允安道。 “是不是季桓做的?”辛宜当即变了面色,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他为何还不死心,阿郎,你千万别去那勒,你知不知晓。我有预感,这次大概率是季桓的手笔,你这一去便是……有去无回……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失去你的过程了。”眼眸中含着泪意,辛宜看着他,鼻尖酸涩。 “与他无关,是我想去。”韦允安蓦地感到鼻尖酸涩,盯着辛宜的一举一动,艰难开口。 “陛下已?派遣了李司徒为使节,我随行前往那勒。若议和?协议签成,大周边疆安稳,百姓亦可安居乐业。” “能不能别去,李司徒已?经前往,不缺我们?了,安郎。”辛宜上前抱住他,挽留道。 “圣命已?下,不能抗旨。”韦允安闭上眼眸,清泪划过下颌,落在辛宜脖颈上时,激起?丝丝凉意。 哪知,辛宜将他抱着更紧,依旧不死心道,“是不是他逼迫你的,我不相?信此事会与他无关,定然是他又想拆散我们?!” 季桓前科累累,辛宜不相?信这其中没?有季桓的手笔。 见辛宜逐渐崩溃,韦允安叹了口气,将今日朝堂上的风云说与她听。 当说至季桓断指时,辛宜面上的伤痛一扫而空,仿佛真出了一口气。 “我咬断的,是他活该。”她说地咬牙切齿,韦允安的面色却僵了一瞬。 辛宜以为他是碍于未成功算计季桓的事,当即劝慰道,“阿郎,你莫气馁。郭晟这是在把我们?当棋子,我们?虽在他的庇护之下,却不能任他摆布。” 不然,这与下一个季桓有何区别? “我比任何人都想杀了季桓,可若要搭上你的命,我不愿意。”辛宜依偎在他怀中,含水的眸中结出一层愁绪。 “你可知,在我心中,谁都比不上你。包括阿澈,正因为她是你我的孩子。但,我们?才是夫妻。” 她是这般想的,当初也是这般做的。在得知安郎“死”后,她卯足劲不顾一切地想要杀了季桓。 韦允安未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夏夜的风雨来得急切,不过一晃眼的功夫,远处的天边已?是乌云压境,狂风裹挟着雷雨,不时有闪电撕裂天幕,照亮了纱帐中的依偎缠绵的身影。 辛宜仰躺在韦允安怀中,任由他抱着。隔着一层薄纱,滚烫温热肆意相?贴。 “阿郎——”辛宜目光迷离地看着仰看着他,湿热的泪珠滚落到不断张合的红唇间。韦允安眸光忽暗,当即吻去。 雨势越来越大,将褐色陶缸灌得溢满。院中看着单调,韦允安不知从哪找来了这种扬州乡下才有的大陶缸,种上了满缸的荷花,放至窗边,夏天留给她避暑。 雨水滂沱,一滴滴迅速坠落在粉嫩的荷花上。粉荷似承受不住,在狂风的攻伐中已?经东倒西歪。鹅黄色的荷蕊也跟着遭殃,很快一片片花瓣被雨水击落,花心残破,蕊丝随着荷瓣一起?溅落到水面上。 “别去好?不好?啊?”辛宜眸中含着泪,余韵过后气喘吁吁半支起?身,垂眸看他。 韦允安未应声,听着耳畔的暴雨声,细细品着荷花酥,似乎仍要一意孤行。 怕吵醒阿澈,辛宜小声呜咽,心中幽怨,一脚踢开了他。 哪知,他似乎铁了心,不顾风雨阻挡,仍要去撷吻荠荷。 一宿过后,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辛宜于梦中惊醒,抬手摸去床榻上只有一片凉意,身旁早已?没?了人。 鼻尖泛酸,眼泪漱漱落下,怕吵醒阿澈,她不敢哭出声来。 从昨夜至今,她都在哭,眼睛又红又肿。推开门,她仍幻想韦允安是不是去了官署,只要她等?着,等?到晚上,他就?会回来。 入目的是那一缸粉荷,风雨过后,根茎上只有几只光秃秃的花托,花瓣细蕊全被雨打碎了。 …… 尚书府。 书房中,自昨夜暗卫进去开始,砰砰当当的摔打声依旧未断。 婢女候在外面,不敢进去收拾。 哪知这时 ?????? ,门忽地自里面开了,男人披头散发,双目猩红,滴血的长?指紧握着开鞘的凝钧剑。 他一身染血黑衣,手持利剑,仿若夜间幽灵。 “将暗卫玄刃,灵池都带过来。”男人冷冷开口。 玄刃,灵池是季氏暗卫中的高手,轻易不曾出动。 待那二人过来时,凝钧剑剑峰一转,直逼二人而来。玄刃,灵池二人瞳孔猛地一缩,迅速反击。 “若敢手下留情?,死得就?是你们?。” 话音刚落,二人明了,家主这是寻他们?陪练比试。当即刀剑出鞘,严阵以待。 院落中响起?急切地兵刃相?接声,季桓手持凝钧剑格挡出击。 他未曾想到,韦允安竟敢胆大包天碰他的女人,这口气,他季桓咽不下去。 他昨夜就?想冲到前宫院落,将他从辛宜的榻上揪下来,一剑斩杀韦允安。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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