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你如此心狠手辣,凭什?么?觉得自己能登上那?个位置?”辛宜气得有些发抖,却依然坚毅地看着他。 “你既说没有贤良仁君,那?旁人若是装了一辈子仁义,待盖棺定论,仍是明?君,而你,不过是躲在暗地里嫉妒他们的过街鼠而已!” “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季桓倒并未生气,摇了摇头,反而笑了。笑辛违那?般精明?之人,竟然将女儿养得如此天真。也笑他自己,白白辜负了过去她的一番真心。 “从来旧朝颠覆,哪一个不是踏着尸山血海?若照绾绾之言,无论他们用?何手段,都?能一洗而空,仁义之士仅仅用?那?张嘴就能收腹失地,平复叛乱?不杀生,才是真的仁德?以杀止杀,便是恶贯满盈?” 肺腔中一阵痒意?,季桓止不住地咳嗽,良久,他才道:“绾绾,我知晓我是该死,只等我办完扬州的事……你可知扬州水患?” “吴郡陆氏的人为了中饱私囊,竟敢在河堤上动手脚……” “我奉陛下之命来此,我若死在此地,扬州那?些人为了平复盛怒,定然会?拿你出?来顶罪……” 季桓捂着心口,面?色凝重,忍着灌了铅一般的脑袋向她靠近: “绾绾,再给我一些时日,我会?弥补你……只待在处理完这些事,回到清河……我自会?以死谢罪……” 对上她狐疑又恼恨的眸子,季桓叹了一口气,“若你不信,届时随我回清河……我死后,自会?有人送你离去。” “够了,季桓!”辛宜忽地厉声道,“你以为,你这些伎俩会?信吗?不过权宜之计罢了,你季桓也是一贪生怕死之辈!” 若是没有过去那?些伤痛,旁人头一回见他这般,用?尽弱者的口吻,说着令人揪心的悲悯之言,定然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最后再同?他回清河,然后死得连渣得都?不剩。 季桓的前科实在太多,譬如安郎的事,譬如那?契约……他这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他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第62章 第62章:强取豪夺 结发夫妻,原配夫…… “绾绾……”季桓目露难色, 仿佛再纠缠就是她不明事理胡搅蛮缠一般。 “季桓,你如?今还是如?此刚愎自负,傲慢狂妄!”辛宜冷冷道。 “你以?为, 若你不是季选之子,你能做到如?今这个?位置?” “还是你以?为,天下能人志士全死绝了, 没了你季桓, 天就塌了!” “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而今,就算赔上我这条命,我也要拉着你一起走, 让你下去同那些受你盘剥祸害之人赔罪!” 辛宜想,她大概是疯了, 自安郎死得那一刻,她就彻底疯了, 此生不弄死季桓, 她就枉为人/妻枉为人/母! 眸底的慌乱从夜色中涌入, 季桓袖中的指节发颤, 他身?上的衣衫早已结成了冰,想必辛宜也好不到哪去。 他们夫妻二人, 结发夫妻,原配夫妻, 少年夫妻……竟然闹成了如?今不死不休的局面…… 一股莫大的恐惧彻底将他笼罩,季桓唇瓣都在发颤。纵观眼前单薄瘦削的女人,季桓叹了口气,终究是他的错…… 可他不想辛宜死,他想她好好活着,他更想此生与她一同, 夫唱妇随,举案齐眉。 “绾绾,真……真就没有转还的余地了吗?”他的声音都在发颤,却又不死心。 “季桓,换位思考,若有人对你季桓做了那些事,你可做到既往不咎?”辛宜抿着唇,冷睨着他,凉声道。 确实不能…… 他和阿母在流亡中被流民匪贼活活欺辱,阿母更是…… 只恨他那时?过于年弱,只能眼睁睁看着。 后来他坐到冀州别驾的位置,第一件事就是加强冀州边境的管控,若胆敢有流民闯入冀州,皆格杀勿论! 面对辛宜的质问,季桓更说不出话?来。都说覆水难收,覆水难收,若是辛宜能回心转意,一直待在他身?旁就好了。 日子久了,待生下他与她的骨血,看着他们的孩儿慢慢长大,恨自然也会?消下。 脑海中迅速飞过这个?念头时?,季桓猛然惊醒。 恰在此时?,一声声狼嚎蓦地钻入耳畔。季桓竖起耳朵,旋即回神,面色倏地沉下来。 “绾绾,眼下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快随我走。” “我知晓你恨我,恨不得我去死。我自然会?死,但我哪里舍得让你也跟着我下去呢?”他面色闪过一丝疲惫。 “你若狠心去了,那个?孩子,你和韦允安珍之爱之的孩子,难道你真得舍得下?” “她那般小,幼年失怙,难道还要失母,成为孤儿吗?旁人就算待她再好,没了亲缘,绾绾你真能放心?” 见辛宜有些踟蹰,季桓也未多想,顺势拉过她的手,借着月色,向着上游而去。 钟栎就在上游,只要他往回走,不出多时?,就能碰见钟栎。只是狼嚎声越来越近,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辛宜确实认真思量的季桓的话?,他说得是不错,他确实舍不得阿澈。只是这话?从季桓口中说出,倒令人万分不适。 颇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荒谬感。 毕竟,逼着她与阿澈分离,硬生生拆散他们一家的罪魁祸首,正?是季桓那个?疯子! 现在却来苦口婆心,打着为她好的幌子却来劝她,真就成了她胡搅蛮缠? 照这么说,阿澈还得感谢季桓不成? 实在荒谬! 月亮这般亮,星星也闪得晃眼,辛宜忽地发觉头脑彻底清明了,她没疯,疯了得是季桓那个?反复无常的阴暗小人。 若是季桓给?野狼吃掉,也算他死得其所?,辛宜如?是想。 旋即,一把撤掉他的手。 黑夜中,季桓的视线还不如?她。 辛宜眼睁睁看着他又磕到了一块巨石上,额头上都是鲜血,顺着他的脸,直直往下流。 “你怎么还有脸提我的阿澈?”辛宜绕在他身?边,幽幽道。 见他被绊倒,反而一脚踩在他后背上,附身?下压,摁着他冷冷道: “你知晓我的阿澈来的有多么艰难吗?我的身?子并不差……是你,是你逼着我吃了太多避子羹……” 辛宜看着他面色上的痛意,心,脚下的力道更甚,“也是你,若非你,我又怎么会?与她骨肉分离?” 察觉脚踩的地方是何?处,辛宜忽地心情?愉悦,那支箭虽然被拔了,但伤口依旧,她脚下力道每加重一分,季桓的脸色就难堪一分。 “你觉得,你做了那么多事,就凭着三言两语,就妄想揭过去?”辛宜顿了顿,望着他一字一句道: “我早已不是,当年的辛宜!” 狼嚎声越来越近,近到辛宜都看见了近处的一双双惨绿的眼睛。 心底蓦地一凉,辛宜不动声色地松开季桓,慢慢向河边靠近。 她一动,那些狼自然也向她扑来。好在她动作够快,那些狼向她扑来时?,辛宜想也未想,直接跳进了河水里。 身?上发热,还有流着血的伤口,这些气息自然更吸引野兽的垂涎。 季桓倒未在乎那些绿着眼睛的狼群,一双眸子充着血,死死盯着那又弃他而去,只顾自己逃生的女人,长指猛然陷入石缝里。 “辛宜啊辛宜,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季桓苦笑着,最后终于抬眸,冷冷地看着那几?头正?准备扑来的狼,拂去了身?上的灰尘,颤颤巍巍地起了身?。 狼群可不顾及这些,嗅到腥味,发疯似的扑向季桓。 ?????? 哪知,狼还没扑来,那一簇簇冷箭率先而来,将最先靠近的狼几?乎都射成了筛子。 季桓走路都险些站不稳,钟栎旋即过来扶,却被季桓抬手挥退。 即使狼都死了,他还是忍不住,慢慢走向方才辛宜跳河东岸边,苦笑着。 一滴凉意落在他的左手上,微咸的冰凉渗进血肉,他这才发现,原来手指早没了。 她又一次弃他而去,宁愿让狼吃掉他! 心口的伤痛得他直冒冷汗,痛得他面色苍白?,唇角连一丝血色都无。 身?子本?就为彻底好透,这一天又是奔波劳累,跳河中箭断指的,他的身?子早已撑不住,旋即一头栽进了河里。 …… 一想到季桓可能被野狼吃掉,心中终于拨云见雾,辛宜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彻底听不见狼嚎时?,辛宜终于松了口气,再次游到了岸边。 心下忽地感念,辛宜无奈笑着,眼角浸出泪来。关键时?刻,仍是安郎救了她,一次次保佑她死里逃生。若非安郎教会?他凫水,她哪里有这么多机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从季桓手底下逃脱? 幸好今夜星空明亮,费了好一番气力,辛宜看清了天上的北极星与北斗七星。冬季北斗勺柄指向偏北,丹阳又在吴郡北,只要她一路向南,就能到达吴郡。 只要她能死里逃生,她便不可能不管阿澈。 试问,天底下有哪一个?爹娘会?不爱自己的骨肉?阿澈是安郎留给?她的唯一血脉。 季桓死在深山,被野狼吃了,齐琼之难不成还找野狼的麻烦? 不过幸好齐琼之未为难阿澈,念在父亲的薄面上,她亲眼看着郗和将阿澈接走之后,才应了齐琼之的要求。 季桓死了,她彻底替安郎报仇雪耻。今后,她会?带着阿澈回并州,那是她长大的地方,没有旁的勾心斗角,她会?带着阿澈在那里长大。 天明时?分,辛宜到了汀城。接着坐船赶往了吴县。郗和如?今就在沣鸣寺,她得去一趟。 若有机会?,还可同季泠告别,再怎么说,季泠有恩于她。季泠也是苦命人,她与季桓,自是不同。 与此同时?,扬州刺史府中堂却像是炸开了锅般,齐琼之黑着脸色,并不言语。 探子传来消息,季桓的马车还未入吴郡汀城,竟然遭遇山匪埋伏,而季桓身?负重伤。 这件事一旦叫洛阳那边知晓,郭晟可不会?善罢甘休,郭晟本?就忌惮他在扬州的郡兵…… “大人,这件事恐怕没这么简单!”陆净急忙道。 “他季桓在我扬州,安稳度日整整七月,我们都未曾动他,郭……那位若真是信了,我们就不必等了。”提起季桓,陆净双眸中血丝遍布,一时?恨得咬牙切齿。 “他若真想死,不若我们直接动手,送他上路。”言毕,陆净手中的酒盏顿时?碎了一地。 乔茂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倒是齐琼之右手边上一位身?着牙白?色挑线襦裙的女子默默开了口: “陆先生这么急,是生怕郭晟不知,我们想做何??” 她一说话?,陆净恨恨地抿了抿嘴,暗地里朝她翻了白?眼。 若是一般的妇人,他早不留情?面地骂回去了,可此人又不仅仅只是齐琼之长子的夫人…… 陆净眯起眼眸,朝着那妇人和齐琼之上下打量。哪知那夫人只淡淡笑着,她眼底的神色同那人一模一样,陆净深深吸了口气。 “夫人言重了,依某之见,说不定是季桓一手谋划的。” “哦?是吗,听说季桓是来要辛违之女的?”谋士朱轻道。 “辛违之女?”陆净冷哼了一声,轻蔑道:“辛违就是个?笑话?,瞧瞧他那架子,自命清高,最后不仅自己折在季桓手上,就连他那女儿,听说胡人入冀州时?……” 他正?欲继续下去,却见那妇人冷眸一扫,眼睛像是剜了他似的,陆净旋即错开话?题: “季桓就算要点?脸,也不该接回辛违之女。除非,辛违之女那里,有辛违和宋雍留下的东西,若是这般,大人绝不能手下留情?!” “不该放了辛违之女!更不能放过季桓!” 说来说去,陆净又绕到了杀季桓上,乔茂和朱轻对视,轻蔑一笑。 “说得倒是轻松,若非你陆氏惹下的祸,季桓怎么可能会?来丹阳?”周琰慵懒地转了转手上的红玛瑙镯子,颇有些漫不经心。 若仔细看,整个?中堂上只有她一个?女人,就连齐琼之的继室乔夫人,都未有这样的机遇。 乔茂将视线从她身?上收回,对上齐琼之的视线,笑道: “无论今夜季桓如?何?,想必大人心下早当有了判决。” “辛违之女,又怎么可能放过季桓,我们不杀他,自会?有人。” 这话?说得正?中齐琼之心砍,只是他身?旁的周琰却愣了一瞬。 “哼,辛违那个?老东西都折进去了,又何?况是他那个?蠢女儿?”陆净有些不满。 “够了。”齐琼之有些不悦,扫了堂下的谋士,“先想想,若郭晟问起,我等怎么交待。” 乔茂呷了一口茶,慢悠悠道:“大人不必交待,此事本?就与我等无关。这是季桓在邺城惹下的乱子,他的业障,由?他自己还。” “我们不出手,届时?自有天下悠悠众口,堵住季桓。” 旋即,乔茂放下茶盏,眸中闪过冷厉,“若是他识相?的话?。” 见齐琼之和周琰都点?头应是,陆净浑浊的双眸紧紧眯起。 …… 周遭的鞭炮声此起彼伏,落了满地红。街道上时?不时?还有小儿成群结伴地捡着爆竹。 辛宜穿过街巷,到了沣鸣寺门前时?,才意识到今日已是除夕。 沣鸣寺今日闭寺,无论街头巷尾多么热闹,古刹前都是清寂无人。 分明是她答应的郗和,要请他去吃顿年夜饭。不成想,如?今只剩她孤单一人。 “夫人,原是您回来啦!”栢瑞看见他,激动得将手中的两袋果子提起来,双眸都似在放光。 辛宜愣了一瞬,抬眸看向眼前的古刹,才渐渐想起来这少年正?是当初她和安郎头回来沣鸣寺遇见的少年,郗和的徒弟。 见辛宜面色憔悴又迷惘,不待她说话?,栢瑞就引着她往侧门走,一遍道: “先生每隔两个?时?辰就吩咐我来此,看看夫人有没有过来。” “眼下他带着小阿……小姐出去买糖葫芦了,约莫再有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回来。” 栢瑞摸了摸鼻尖,傻呵呵的同她笑。 “夫人,先进屋暖会?炉子吧,先生早已为夫人准备好了厢房和衣服。” 辛宜眸底闪过一丝诧异,良久那抹诧异化作绵绵泉水,涌入深潭。 她不动声色地擦去泪水,默默跟着栢瑞去了厢房。她实在太累了,从昨夜与季桓纠缠,到眼下,她从没消停过一刻。 沾到床的那一刻,辛宜贪恋地坠入梦乡。 直到听见一阵阵呼唤声,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却见一人影默默坐在她床榻,那身?影熟悉又温热,仿如?是她日思夜想之人。 春鈤 “安郎……” 她只有安郎了。 虽然自邺城那件事之后,她再也没有了当年的少女情?思,再没有对旁人,像对季桓一般满怀期许,羞涩又冲动。 但她与安郎,是真正?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安郎让她知晓,原来被人喜欢,被人珍视原是这般美好…… 他是她的丈夫,是她在世上唯一可以?肆无忌惮依赖撒欢之人。 和他在一起,她是愉悦放松的,再没有在季桓面前的小心翼翼,委曲求全。 何?况,他们早就骨血相?融,夫妻一体,他们还有了阿澈。 被他善
相关推荐:
毒瘤
穿成恶毒女配怎么办
当直男穿进生子文
成人爱情故事集|魁首风月谭
和徐医生闪婚后
穿越之八零大小姐
删除她gl
[哪吒同人]m成为哪吒的白月光
摄春封艳
花花游龙+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