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卓珏道:“是啊,也没个人为咱们说个话。” 卓宇瞥了他一眼:“你小子有的是给你说话的人,祝大理,不就是么?我都想拜入门下了,你莫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就上钩了,卓珏犹豫了一下,道:“您想拜入祝大人门下,是说真的呢?还是说假的?” 卓宇道:“我每进京,总要陪着笑脸,被人挑剔,如何做假?” 卓珏这才小心地说:“那侄儿就厚起脸皮来,为您引见?也不知道能不能成,若能成时,也有人能为咱们说个话。” 卓宇道:“事若能成,我必谢你。” 说着,又展示了自己携带上京的礼物。 ————————倒叙完毕—————— 卓珏将卓宇那里通完了气,就到了祝府来。 他对祝缨说话也是留了一半,自己的算盘没有提,却说了卓宇的难处:“上头神仙打架,下面小鬼儿遭殃,只求菩萨庇佑。” 祝缨道:“地方官员也是难。” 朝廷中枢十分头疼地方“诸侯”,然而似姚、穆这样神仙打架的,也够地方官员喝一壶的。 祝缨又问了卓宇所任职的地方之类,卓珏忙拿出了卓宇的帖子,上面写有他现在的官职,某州别驾卓宇。祝缨脑子里将此州的情况闪了一下,据她所知,这地方案子倒还算明白。 便说:“也罢,我与他谈一谈吧,若是称职,何必为难人呢?” 卓珏大喜:“晚生这便回去告诉他。” 祝缨道:“不急,大冷的天跑这一趟,吃口热饭再走。” 留卓珏一起吃了饭,卓珏五脏六腑都跟着暖了起来。 ———————— 卓珏从中牵了线,卓宇次日备了一份礼,由卓珏陪同,过府来拜见。 祝缨很和气地请他到厅里详谈。 卓宇张口先赞祝缨,说她在任地方的时候政绩斐然。祝缨听着这个词儿,隐隐透着点儿顾同的味儿,就知道这是从顾同传到卓珏再转给卓宇的。 她谦逊地说:“哪里哪里,不过是尽职而已。” “世间有几人能做到称职呢?”卓宇说,又说自己与一些熟人在吏部都碰了钉子。 祝缨道:“我才同姚尚书聊过,说你那里今年不错呀。” 卓宇苦笑道:“只恨下官未曾见着姚尚书,先挨了穆侍郎。” 卓珏又为卓宇说了难处,且说:“咱们南人出仕本就艰难,如今如果没有大人,连个诉苦的地方也没有。咱们南人就指望着大人了!” 卓宇也说:“办不好时,回去刺史大人又要埋怨一回。苦啊!” 叔侄俩你也苦、我也苦,祝缨道:“地方上确实为难,我当年跑京城,也是各府里投帖子排队。这样,你将你的事儿,都详细说说,我看看有什么可以转圜的。” 卓宇从袖子里摸出个本子来:“要考核的都在这里了,此外又有……” 三人谈了小半个时辰,祝缨看他有所准备,卓宇更是惊讶:这位是真懂地方上的事儿,好些细务我平素未曾留意,他竟都知道。 被问得汗流水浃背。 祝缨最后很满意地说:“好的,我知道了,明天我与尚书说去,你等信儿吧。” 卓宇千恩万谢,与卓珏两个告辞而去。 祝缨这里,将事情过了一遍,她听懂了叔侄俩话里的意思,南方官员在朝廷里没成气候,找人帮着说话呢。 倒也不是不行! 次日早朝过后,祝缨先与姚尚书去通了个气,姚尚书道:“又是国舅作夭了吧?” 祝缨见他胆气也壮了,知道姚尚书与皇帝想必相处得不错,今上比先帝好应付得多。她笑道:“那我不知道,这几句是他挑剔的,您看呢?” 姚尚书冷笑道:“有什么好看的?哪个州不犯点儿小毛病?他要拿这个卡人,我便将各州同样的毛病挑出几十个来,都拿给陛下看!陛下还能与他一样愚蠢不成?” 祝缨道:“高明啊!哎,不过小心点儿,弄到那样就太难看了,免不了要被政事堂训斥。” 你说我不合格,我就拿这条尺子去卡所有的人,让大家都不合格!到时候收不了场的是谁? 姚尚书道:“不怕!” “拜托。” “你我兄弟,何必这样客气?” “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了。” “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卓宇过不两天就把事给办完了,再次到祝缨府上致谢。祝缨道:“都是为了朝廷大局。” 卓宇小心地道:“另还有两位与下官处境相同的同乡,也想拜见大人。” “哦?都是什么人呢?” 卓宇拿出两人的名帖,又代二人说了许多的好话,又递上了礼单。 祝缨笑道:“可不能是样样稀松就想蒙混过关呐!” “不敢不敢。大人想,南人本就没多少倚仗,下官是因缘巧合遇到了大人,真是样样稀松,到不了大人面前就被淹到水下了。” 祝缨道:“我知道了,你们等信儿吧。” 卓宇大喜:“多谢大人!” 祝缨道:“我又没说准成的。” 卓宇恭维道:“只要大人应了,下官们就感恩不尽了。” ———————— 祝缨没有马上再去找姚尚书,她又等了两天,梧州来人了! 梧州的钱粮是随着隔壁吉远府缴的,梧州的官员考核也与正式的州县不同,就算不合格,朝廷一般也不会管。但是苏鸣鸾等人还是写了个新年的贺表,派了个信使一路送了过来。 与信使同来的还有别业给祝缨收拾的一些年货,钱粮说不用了,但张仙姑还是收拾了几大箱子的东西都让祝文一并捎了过来。 祝缨让家里收拾着东西,自己人揣着贺表去了东宫。 东宫如今只有太子一家了,太子家的人口很简单,明面上就只有小两口,然后是詹事府之类,其余的都是宫女宦官。 听说祝缨到来,太子很诧异,他正在与冼敬说话,两人对望一眼。太子对冼敬道:“大理一向避事,今日竟来东宫?” 冼敬道:“他并不是那样的人,必是有正事。” 太子道:“詹事与我一同见一见他,如何?” “好。” 祝缨拜见太子,太子请他坐下,冼敬先说:“稀客啊。” 祝缨道:“我为朝廷的公务而来,什么叫‘客’?” 太子问道:“是什么公务?可有什么案子?不该报政事堂或陛下的么?如何先报与我?” 祝缨道:“梧州的事。您先前遥领梧州,如今他们又把公文递到您这儿来了。苏喆在我那儿住着,便由我转交了。” 太子倒还关切梧州,因问何事。 祝缨道:“两件,一件是他们的,一件是我另想的。” 冼敬插口道:“先说你想的。” 祝缨道:“太子遥领刺史似有不妥。咱们别提醒朝上,另派个不知道谁的遥领。” 太子认真地应下了:“这是应该的。” 祝缨又说了下一件:“梧州是羁縻,官员也不怎么考核,可苏喆不晓得哪里听说了今年吏部特别难,误以为梧州也要考核,正犯愁。” 冼敬笑道:“你又是借着一个说另一个,苏喆那丫头鬼灵精,不会连考核的事都不清楚的。你会不教她此中内情?必是借她说话。你要为谁讨情呢?” “我为谁讨情不要紧,穆侍郎不好为渊驱鱼是真的。” 冼敬也不笑了,与太子对望一眼,都严肃了起来。太子道:“他,害!” 祝缨道:“食君之禄,认真是对的,不像我们,都成老油子了。不过,适当松一松吧。差不多就行了。” 太子道:“我与他聊去。” 祝缨将梧州的一应文书都留下了,看冼敬在太子面前,觉得王云鹤的事儿不用她现在多唠叨,把自己的事儿办完她就离开了。 ———————— 让太子去管他舅舅,比别人都灵。过不两天,到过吏部的人都说,穆侍郎仿佛转性子了。 祝缨听了,一笑而过。 她终于有功夫将大理寺一年的事务总结一下,将官吏们的考评给做了,准备封了印过年。 今年她依旧不用值班,赵苏、赵振两个都给自己排了值除夕夜。祁泰依旧老神在在,只求祝缨把祁小娘子接到祝府来过个年,说是女婿当值,留女儿一个人在家不放心。 祝缨便让胡师姐去将祁小娘子接了过来,暂住在祁泰那里。 今年过年也还如去年,只除了客人多了一些,往她家里送礼的人多了一些,礼厚了一些。没有太多的不同。 府里上下却很忙,祝文从别业回来,又多带了十个人,五男五女,一到京城就遇到了最忙的时节,一时头昏眼花。 祝缨本想让祝青君也帮同安置这九个人,不料祝青君每日青衣小帽地游京城,竟也不得闲。 初八日,祝缨从大理寺回到家里,正看到祝青君从外面回来,远远见着就跑过来:“大人!” 祝缨道:“忙起来了倒更精神了。” 祝青君有点得意地说:“那是!我并不病弱的!” 祝缨听她对于一到京城就生病依旧耿耿于怀,笑道:“好。”看她手里提着一包东西,也没有问她拿的什么。 祝青君见她目光扫了过来,不自觉地将包袱要往身后藏,祝缨指了指她,说:“露馅儿了!越这样的时候越不能躲,越大方,越不招人眼。我就不问你拿的什么了。” 祝青君脸上一红:“哎!” 心中暗自庆幸:为你准备寿礼的么,现在你问了,就没意思啦! 祝缨的生日在正月十七,刚好是灯节三天不宵禁的最后一天,她与苏喆等人暗中商议,觉得祝缨这一年忙得要命,得给她好好过一过生日! 祝青君没有什么私房,每天出街就东拼一点西凑一点。她在祝家日子久了,也知道祝缨的习惯,自家不要多么贵重的东西。她想给祝缨做身袍子,出门的时候好穿,能穿成普通布衣百姓。她觉得祝缨应该想要这个。 祝青君白天忙,晚上与苏喆嘀咕。眼巴巴等着正月十七,要开个家宴。 到了正月十五,祝缨让大家出门看花灯的时候注意安全。 苏喆突然想起来:“不对呀!他们府里做寿,都那么多的宾客的!咱们怎么就做不得这大寿了?” 祝缨道:“现在不用的,后天咱们自家人热闹热闹就行了。把你舅舅他们都请了来,场面也不小了!” 苏喆嘀嘀咕咕地,觉得祝缨委屈了。 祝缨一笑而过。 今年没有什么要借着生日摆酒干的事儿,不如家里省点钱。 到了正月十七这一天,她早早地回到家里,换上了新衣服,赵苏等人都来了,连同卓珏、卓宇等人。卓宇不得不又备了一份寿礼,眼见预算花超了,而祝缨这“大寿”做得场面也不大,心下不由叹气。 宾主入席,赵苏正要起头,门上祝文跑了过来:“大人!隔壁冼大人来了!” 祝缨道:“他的腿倒长!” 笑着与赵苏等人去迎接,卓宇也坐不住了,与卓珏也在后面。 才走到门口,祝缨的眼睛眯了一下,脚下却丝毫不乱:“冼兄。这位是?” 冼敬的身后,明明白白地跟着当朝太子。太子一身便服,俨然一个富贵公子,脸上带笑,打量着祝缨这单薄的贺寿场面。:,m.w.,. 笔趣阁789提供下载(biquzw789.org) 349. 庆生 我倒羡慕鲁肃。 “哎?唔……嗷……”林风嗓子里憋出三个音,最终都吞了进去。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鞋上压着半只脚掌。 苏喆不动声色,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舅。”脚掌在林风的鞋上又碾了一下。 林风的磨牙声比她的还大:“你脚拿开啦!我又不傻!你不踩我,我也不会说的!” 苏喆收回了脚。 祝府里如苏喆林风,是见过太子的,他们认得。苏喆一听林风吐了一个音就怕他把太子身份叫破,看太子这样子,微服出访,未必就愿意被叫破身份。如果太子想,等一下全家再郑重地拜见也不迟。 林风只觉得冤枉,他是惊讶,可也不会什么时候都不管自己的嘴啊! 两人呲呲地交换了两句,那一边太子已经在自我介绍,说自己是冼敬的“私淑弟子”:“因今日不宵禁,故而拜见先生,便随先生到府上了。” 冼敬回头对后面说:“拿上来。你也是,做个生日还要悄悄的,要不是我耳朵灵,又被你混过去了。”仆人搬了寿礼过来,祝府的人接了去。 祝缨道:“里面请。又不是什么大寿,没的折了福份去。” 祝府里也有没见过太子的,也在猜他是谁。卓宇却有些惊疑,他在朝上是见过太子,但是离得比较远,太子也不穿这一身,依稀觉得有点像,又不敢认。仔细地瞧瞧,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猜着了。 看冼敬与祝缨的动作,对这个没有说明来历的“私淑弟子”有一个很明显的“让”。则此人身份必不一般,上下左右一合,卓宇的怀疑就更深了。 等一下再排座位,冼敬明明应该是今天的“贵宾”,又要先看一眼年轻人,年轻人十分谦让之后,冼敬才不太自然地往上面坐了。再看祝缨,也是十分的谦逊。祝缨待人一向谦逊,但是今天的谦逊又多了一分别的味道。 冼敬自认已然做得很自然了,先说祝缨:“你这寿做的,又不喝酒。” 祝缨道:“喝不得。你要喝,我这里倒是有好酒。我回京之后得的,二年陈酿!” 冼敬大笑。 酒才倒上了,门上又来了客人,却是刘松年。 太子也不由地站了起来,卓氏叔侄起身的动作堪称狼狈!刘松年的名望,是他们这样的“正经读书人”十分仰慕的。 刘松年也是没想到,自己闲逛过来竟还能撞着这样的彩头! 几人面面相觑,太子对刘松年频使眼色,刘松年道:“够热闹啊!” 话音未落,金良两口子又来了。祝缨对祝青君指了指,祝青君忙上前去找金大娘子:“大娘子,您不去看灯?” 金大娘子也不认识太子,也不认识刘松年,接着祝青君的手,却是对祝缨说:“我们家那个碍眼的讨厌鬼今天当值,我与他爹不带他来,想着自己来凑一凑热闹的哩。” 他们也是犹豫了一阵,觉得三十五岁也不能算是个小生日,得过来。又有点担心,金大娘子一是知道祝家没内眷,二是知道祝缨不会不管他们,这么大排场再分心管自己,纯是给人添麻烦。 还是金良拍板:“不去岂不越发疏远了?” 两口子这才又来了。 金良是识得太子的长相的,就要拜见,还想再夸一夸太子礼贤下士以及祝缨有排面,一旁林风拼命给他使眼色。 眼色还没使完,陈萌父子又来了!这父子俩在家守孝,自认与祝缨很熟,不来才叫见外。 这么一来,几拨人顿时在祝府凑了个拼盘,谁跟谁都不搭边儿。 陈萌父子认出了太子,太子微微摇头,二人知机,也都不叫破。陈放心道:这儿谁还不认识您呢? 一面腹诽,一面装哑巴。 一群人面面相觑,把刘松年给看乐了,他看到太子就想走了,现在又留了下来:“有意思。” 祝缨道:“您看高兴了就成。” 刘松年话一出来,太子也不装矜持了,说:“本以为只有我自己是溜出来玩耍,没想到您也出来了。” 刘松年道:“别处无聊。” 几拨人谁跟谁都不熟,也说不了什么心里话。刘松年、金良、陈萌等人本来就是为了过来给祝缨过个生日的,索性就真当成了一次普通的庆生,顺便闲聊。至于太子和冼敬想干什么,刘松年是不在乎的。 刘松年问冼敬:“你那老师那么多的事情,没叫你帮忙?” 冼敬恭恭敬敬地说:“老师有老师的事情,要我做的时候,我是责无旁贷的。不过我也有自己的职责,本职还是不能忘的。” 那一边林风就大方得多了,他甩了甩被踩的脚,过来给刘松年倒酒。刘松年道:“毛毛躁躁的。” 林风也不怕,他在刘松年手下日子虽短,却已被骂得皮糙肉厚了:“义父这里就只有我这样毛毛躁躁的,您就担待吧。” 冼敬将眼睛往下一扫,对祝缨道:“你这里年轻人倒多。” 祝缨道:“这话说的,显得咱们都老了不是?你要还一二十岁的时候,必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陈萌道:“本来就不老!往朝上一放,咱们这样都算年轻。” 他们说了一会儿年轻年老,陈萌就问一下祝缨面前这几个人都是什么身份。太子也颇感兴趣地看了过去。 苏喆、林风,太子是见过的,赵振、赵苏也略有耳闻,其他人就没什么名气了。排在略靠前的还得卓宇,卓宇起先还觉得这场面不够大,现在越发笃定,那个年轻人就是太子。 他装作没有认出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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