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大夏国那边的计划都很成功,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就状况频出?齐虚真想不明白,他入咸临受封国师之时,宣白凤与谢秀衣还不过是两个半大的孩子。当时他的注意力都在那些朝中老臣们的身上,宣白凤带着谢秀衣离京之事在他看来就跟小孩子玩过家家一般无聊。但谁知不过短短十年,皇太女便在边境建立了自己的基本盘,眨眼变成了他的心腹大患。 而现在,一直隐藏在幕后的他,竟被区区一个凡人迫得不得不走到明面上。 齐虚真烦躁地撤掉了静音结界,手指微微一勾,坐在桌案对面捧着杯盏的「宣怀王」便转头,沉声朝着门外道:“楚卿,你也进来一道吧。” 门外很快传来一声肃穆的回应,没过多久,面容古板、性情刚直的楚老将军便解下了腰间的佩剑递给守在门边的侍卫,这才阔步走进了包厢。这位胆大心细的辅国大将军总是谨小慎微,那些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行为让齐虚真感到舒坦。他混迹官场多年,近些年来更是在与谢秀衣那疯子博弈的过程中被得精神失常、疑神疑鬼。他连阿谀奉承的贴身太监都不信,唯独这位很好读懂的老将军,让齐虚真感觉到「君王」是被尊重的。 不管「宣怀王」做出何等昏庸失道之举,对楚老将军而言都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即便明知这一套「忠君」思想是儒士编织出来辅佐君王控制朝臣人心的手段,齐虚真也对此感到心安。楚老将军只对君王忠诚,除了君王外,连国师这般高位都得不到他的一个好脸。 若是换一个人对「国师」摆脸色,齐虚真定然会对此感到羞辱。但楚老将军不会,因为他尊君却不尊国师,可见在这位老将军的心中,「地位」与「名望」皆不是他臣服的缘由。他不会对任何一位高位人士屈服,他只会对自己所在国家的「君主」低头。 而「君主」之位,难道不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吗? “楚卿,你是如何看待此事呢?”「宣怀王」招呼这位朝堂重臣在身旁坐下,还亲自动手为他奉茶。楚老将军恭敬地接过,脊梁笔挺,只占半个椅座,一副随时准备好站起来应对一切的姿态。「宣怀王」笑着让他放松一些,但楚老将军只是微微放松了肩膀,其余并没有改变。 “臣觉得”楚老将军捧起茶杯,在嘴唇上轻轻一沾,一触即离,“以往总是时常听人纷议,道文常侯此人离经叛道,不同俗流。萧学士也曾言其人性情猾,谋术如鬼,若无强权压制,定是一位千秋载名的佞权臣。今一见,果真如此。不过老臣觉得,文常侯以司命刀之仪胁迫朝堂诸公实非义举。除了引起民众恐慌以外于家国无益。连先祖之仪也敢盗用作为谋权夺利的工具,此人果真心术不正。” 楚老将军正气凛然,这一番陈词有力的斥责之语对齐虚真而言可谓是顺耳无比。对于这一点,齐虚真也真是憋了太久却无人可言。虽然他算不得什么好人,但谢秀衣那佞更谈不上是正道人士好吗?他这些年来吃多少苦头,都到了看见一个宫女就怀疑对方是否是间谍的地步了! “要论忠义,满朝文武无人可与爱卿相比。”「宣怀王」舒心一笑,含情脉脉地握住了楚老将军的手。 世人都有一种固有的观点,那便是性情猾的谋士不可能有「忠义」之心。这种美德放在楚老将军这样的人身上才叫相得益彰,放在文常侯那种人身上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谢陛下夸赞,不过分内之举。”楚老将军一板一眼地道,“不过文常侯此局看似无解,实则不堪一击。陛下无需多虑。” “哦?”齐虚真本就被这事得焦头烂额、举棋不定,谢秀衣几乎算准了他可能采取的所有手段,对人心的精准把控令他胆寒不已,“何出此言?” 「宣怀王」微微倾身,做侧耳细听状。能一路做到辅国大将军之位的人自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楚老将军虽然愚忠,但在战术谋略上却不逊于人。他的谏言总是具有相当的可行性,这也是「宣怀王」越来越器重这位老将军的主要原因。 “文常侯极擅玩弄人心与权谋之术,但这些都是小道,她已经在歪路上走得太远。”楚老将军叹气,“定国安邦须得堂正,如何能容这些小人之举?轻亵人心者终会被人心所噬,这是世间颠不破的道理。文常侯煽动人心,无非便是在挥霍大公主积累的名望声势,就连定疆军都成了她麾下的伥鬼。但依老臣之见,只要陛下出现在天音塔下,此局便会不攻自破。” “哦?”齐虚真心中一动。 “王者,父天母地,为天之子也。若陛下亲自现身说法对这桩旧案盖棺论罪,定然一呼百应,万众相随。”楚老将军道,“毕竟天子之意便为天意,即便百姓愚昧盲从,一时间被有心人利用,见到陛下的那一刻定然也会归心。” 齐虚真霍然站起身,双臂撑在桌案上,几乎掩盖不住面上狂喜的神情。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呢?这世上还有谁比君王更能统领百姓?君王若是现身说法,那谢秀衣看似大义凛然的请司命之仪便不过是造反谋逆之举! “不,不。只是现身说法还远远不够,文常侯敢于如此作为,无非便是因为她继承了宣白凤的名望民心!”齐虚真与谢秀衣打交道多时,他深知此人是何等的邪诡诈。若非有十足的后手,谢秀衣定不会赴一场十死无生的局。 齐虚真开始回忆,谢秀衣此人自幼时便富有才名。但所有人提起她聪敏好学的同时也会提一嘴她的体弱多病。谢家为了这名嫡女曾经遍请过天下名医,甚至还求来了不少仙家的丹药。但最终都被判定为是先天不足,只能精细地调养,苦不得累不得。要说仅仅于此,以谢家的家大业大倒也并非娇养不起。但许多医师乃至是仙门弟子都曾断言,谢秀衣活不过二十五岁,必定早夭。 可如今,谢秀衣已经熬过了既定的年岁,在饱受摧折的情况之下。 “她敢于请司命刀叩问天下,难道是因为她有让自己「伤而不死」的把握吗?”齐虚真思忖,他能被派遣来咸临接手搅乱朝纲之事,其本身自然不会是全无筹谋手段的包。想到这些年来这位谢军师层出不穷的诡术秘法,齐虚真顿觉醍醐灌顶,明了了谢秀衣的计划。 “该死,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想到自己那些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同僚,齐虚真便恨得齿牙都险些咬碎。以谢秀衣那具残败破朽的身躯,别说捱过整个司命之仪了,只怕是一刀下去,她便会因过度失血而亡。而如今谢秀衣敢于自投罗网走入囹圄,定然是因为她有「不死」的底气。 这份底气从何而来呢?当然只有源自他们本宗的秘术了! 想到这,齐虚真在愤恨恼怒之余又生出了几分隐秘的窃喜。他虽然身负重任前来咸临,但本宗之所以命他来做凡尘的任务还不是因为认定他已无更大的利用价值,只配在凡人堆里作威作福而已。齐虚真不敢违抗本宗,但也绝不甘心屈就于此。若是他能掌握谢秀衣身上的不死秘术…… “楚卿,你说得对。寡人的子民不过是被邪之辈利用蒙蔽,成了有心之人手里的一柄刀而已。”齐虚真做悲悯之态,“寡人有义务引领百姓重归正途,楚卿,且随寡人一同前往天音塔祭台!” 楚老将军当即起身行礼:“是!” 自以为堪破敌人计谋的「宣怀王」携国师与辅国大将军离开了酒楼,迈出酒楼门槛的瞬间,楚老将军不动声色地朝着大堂内瞥了一眼。只见一书生打扮的青年正背对着他倚靠在窗边,好似要敬谁似的举了举手中的茶杯。仅一眼,楚老将军便很快地收回了视线。 …… “我从未做过谍报之事,只怕会坏了你的事。若要在那贼子跟前做戏,我应当如何作为?” “楚伯您什么都不用做,一如既往便可。我会安排人在您身边教您一些细节以及话术,而这近身期间的尺度,侄女相信您也心中有数。放心吧,楚伯您是最不像细作的细作,他不会怀疑您的。” “是吗?那你可真是最不像忠臣的忠臣了。” …… 前往祭坛的那一路,楚无争想了许多许多。 但最终,那些思绪都随着叆叇的浮尘一同飞向黯淡的天光,融入一片迷蒙与虚无。 “大已经不再,无论我再如何伪装,也终究只是伪而已。” 当真是如此吗?秀衣。辅国大将军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心之感,故作无事地看着马车窗外浮薄的天色。虽然今的阳光既并不明媚也不灿烂,但它确确实实将人世照亮了。 “楚卿,你在想些什么?”为表贤明而与臣子同坐马车的「宣怀王」问道。 鼻头酸涩仅是一瞬,舌根压着黄连的苦意。拧起的眉心骤然舒缓,如抚平衣裳的褶皱般,拂得平平整整的。 “回陛下,老臣只是在想,天……可能要下雨了。” …… 谁上去,谁就是与俺们为敌! 亲身奔赴祭台的「宣怀王」甫一入场,便目睹了这一场堪称可笑的闹剧。民众的呼喊确实堪称振聋发聩,那阵阵席卷而来的声浪让齐虚真面色难看的同时也暗自心惊。他虽然早就知道宣白凤备受民众爱戴,但没想到一介死人的声望竟高到这种境地。 看来不惜牺牲一城也要解决掉宣白凤是对的,放任对方继续成长下去,咸临早期的布局迟早会毁于一旦。 想到这,「宣怀王」便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正想往祭台上走时,护卫在一旁的楚老将军却突然抬手拦住了他。 “陛下,您龙体尊贵,何必以身犯险?”楚老将军脸上尽是惊愕,似是没想到他竟当真要在如此群情激涌的情况下登上祭台,“这些平民手无寸铁,翻不起什么大浪。事后让禁卫军前来驱赶民众便是了,您只需要待在马车里说几句……” 楚老将军言辞恳切,但齐虚真却直愣愣地仰头看着祭台上方,目眦欲裂,神情骇然:“不行!” 距离较远时尚且不觉,距离近了,齐虚真才发现天边垂云而下的光芒如一个破损窟窿中漏下的金穗,那黯淡微弱的光柱如有形态般照落在祭台之上。凡人或许感知不到,但他却能看得出来,整个咸临国的国运竟然在朝一个将死之人汇聚! 该死的,该死的!必须做些什么!从未想过国运竟会流失的齐虚真强捺下心头的恐惧,果断迈步朝着祭台走去:“她不是自请司命之仪求世人杀她吗?!寡人也是苍生,寡人也可持刀,若是寡人能杀了她,那一切便都是天意!” “陛下?!”楚老将军惊疑不定地低喊,再次上前拦住了「宣怀王」,“还望陛下珍重龙体,您出现在这里已经足够了,如何能以千金之躯去承担持司命刀的代价?还请臣或者国师替您去持司命刀吧!” 齐虚真原本满心焦躁不耐,他在心中破口大骂一介凡人能顶何用?只有他才能真正杀了谢秀衣那厮。但被楚老将军一言点醒之后,他才稍微冷静了下来。站在楚老将军的角度来看,阻止君王以身犯险是天经地义的,以楚老将军的忠心,只怕会抱着「宣怀王」的大腿求他不要犯险。继续这般掰扯下去只会浪费时间,左右无论是「宣怀王」还是「国师」,本质都是他的一具驱壳…… “爱卿说得对,国师与寡人平起平坐,理应由国师以身相代。”「宣怀王」冷静下来后,面上露出一丝宽和的笑,搀扶起已经膝盖触地的老将军。站在「宣怀王」身后的国师依言缓步而出,脱掉斗篷后露出其下一身神圣不可轻亵的国师长袍,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举步踏上了祭台的阶梯。 眼见有人登梯,祭台下的百姓们一阵骚动,「宣怀王」当即站出来,大义凛然道:“寡人乃咸临天命之子,昔年因妄立皇储而犯下惊天大过,今又怎可重蹈覆辙?!诸君,今寡人在此,国师在此,便由国师代寡人持刀,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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