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困惑般的神情,“抱歉,梅朵拉,曾经抵达雪山的商人与僧侣曾经将乌巴拉寨的传说带到雪国的每一寸土地。据说,庇佑乌巴拉寨的乃是妙音之主,祂行走人间的化身应当是一位女性而非男” “先灵啊!”格桑梅朵突然将手挡在宋从心的唇边,打断了宋从心未能说出口的话。 只见格桑梅朵瞠大了眼眸,额角竟有冷汗沁出,她抬起的手微微地颤抖着,身体的本能与肢体反应都在诉说着她的害怕。 “我很抱歉,是我冒犯了什么吗?”宋从心见好就收,连忙露出忐忑不安的神情。 “不、不怪你,图南拉。是我没跟你们提前说清楚。”格桑梅朵捂住砰砰直跳的心脏,好似死里逃生般地呼出了一口气,“抱歉,图南拉。我没离开过雪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但是,自从那一场灾难之后,这里已经不能再提起那个伟大的存在了。” 格桑梅朵垂下头颅,神情有些隐忍的难过:“我们只能在心中默默地思念,但是不能再提起祂。龙神保佑着我们,但若是惊扰了祂的长眠,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知道你们这些外来者都是为祂而来的。但是祂已经离我们而去,盛开在天山之上了。” 神祇的离去不被唤作「死」,乌巴拉寨称其为「盛开」。因为神女埋骨之处都会开出思忆前尘的花来。 但,为何不能提起呢?乌巴拉寨中分明还有「活女神」。宋从心思虑着,面上却流露出几分悲哀与歉意:“抱歉,我……” “但祂还在。”一直没有开口的兰因突然说道,他嗓音仍旧是那种被火撩过的沙哑,低沉而又磁性,“祂若是不在了,这里不会有常青的树,地上不会有温暖的水,山崖上不会有盛开的花。祂还在这里,所以你们还被祂托在手上。” 兰因突然开口说话,吓了格桑梅朵一跳。她支吾着,神情看上去十分为难:“不能说这个了,两位朋友。我、我带你们去见见阿金叔吧。” 兰因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垂下着眼帘,依旧如同一道暗影般亦步亦趋地跟在宋从心的身边。宋从心见状连忙转移话题,询问起「阿金叔」是谁。这种时候,兰因给宋从心化的妆终于派上了用场,在她的安抚下,格桑梅朵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阿金叔跟你们一样都是外面来的,他的儿子桑吉拉很快要跟拉珍姐成亲了。到时候就能在仪式上看见神子大人了。” 阿金是外来者,这点倒是引起了宋从心的注意。他们随着格桑梅朵的指引走进村寨,乌巴拉寨的规模虽然不算庞大,但其建筑风格与街道都能看出其丰富的底蕴与久远的历史。寨民的屋舍巍峨高大,造型优美,风格突出,并且在细节上能看出不少宗教的元素。民房的外墙涂抹着红色的染料,拾级而下时,能看见远处威仪林立在高处的寺院与佛塔,白色的佛塔在天光下显得神圣而又肃穆。 “那里便是神子和祭司们的清修之处了。”格桑梅朵朝着白塔的方向行礼参拜,十分恭敬虔诚。 格桑梅朵的态度让人感到十分奇怪,她对雪山神女的哀思并非假的,但她对蟠龙神的信仰也十分虔诚。宋从心下意识地看了兰因一眼,兰因似有所觉,他对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异样的发现。 穿过村寨平整的街道时,随处可见住宅院子中忙碌的人群。眼下头未落,寨民都外出劳作,守在家里的基本都是半大的孩子…… 咦?宋从心脚步微微一顿,她再次看向兰因,却发现兰因也静静地望着她。 眼神蜻蜓点水般的一触即离之后,两人心里都已然有数,先前一个怪异的线索浮出水面,让人不敢深思。 乌巴拉寨中,没有老人。 除了孩子以外,其余的都是青壮。 背对着格桑梅朵,兰因比划了一个手势,宋从心也突然想起那过分年轻的「卓玛妈妈」。以及他们刚刚进入村寨时,那在河岸上小跑而过,扑入一个年轻女子怀中的孩子。 当时那个孩子口中喊着「阿乙」。 「阿乙」,是「奶奶」的意思。 拂雪道君 长生村中长生人…… 此世有长生之法。 然而, 除了修行天之道的修士之外,其余的长生之法不是旁门左道便是后患无穷,更甚者还有不少害人害己的邪法。 宋从心初来乍到时便曾经思考过若人人皆可长生,这个世界会变成何种模样?人人皆可长生意味着人口过盛, 意味着资源紧缺, 为了获取资源,竞争与纠纷势必增多, 社会将会倒退会原始森林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生态圈。而如果族群不想内部损耗, 另一条路便是对外扩张, 人们会以极快的速度发展技艺或是别的什么, 以期望奔向更广袤无垠的宇宙,去寻找更庞大、更适合生存的领土。 这些问题很现实,但对于眼下的境况而言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当时还在襁褓中的宋从心之所以思考这些,也纯粹只是因为太过无聊而已。 而后来, 当宋从心真正走上这条漫长得看不见尽头的长生之路时,她便发现, 天道其实已经回答了她所有的问题。修行正统天之道的修士从人羽化成仙的过程,完全可以被解读为一个生命体进化成更高等也更适合宇宙生存的生命体的全过程。 首先, 最基本的修士入门的基础「辟谷」,「不食五谷」便是从根本上断却了生存资源的争夺;其次,修成金丹后的「肺腑清气自生」极大地提高了修士的生存能力, 相当于在人体内建立了一套自循环, 隔绝了外界污染的同时也改变了修士对生存环境的依赖;再则, 修士难以孕育后嗣, 哪怕是传承千年的修真望族,他们也只能从庞大的宗族谱系中寻找资质较为出众的继承者,其根基依旧还是修为较低的修士或是普通的凡人。 而修士最终「超出三界外, 跳出五行中」的飞升也很好理解:星球的资源已经无法满足高等生命体的需求了,可不就是要奔向广袤的宇宙了吗? 宋从心第一次将这些概念串联起来时只觉得自己被棒槌打了,整个人都是懵的。这对于华夏人来说可一点都不浪漫。但从天道的角度上来看真是把众生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不过这些问题在得到解答的同时也衍生出了另外的问题,那便是修道中的「太上忘情」究竟是因为什么? 虽说大道三千,殊途同归。但这三千大道往往都是源于对某个目标的执着,譬如剑,譬如刀,譬如法,譬如道。但唯独对于「情」之一字,无论是佛门还是道门,其统一的说法都是看开以及放下,三千道途的同归之路都是内窥本心,识破因果无常。 对于天道而言,为人时的爱憎情愁离合悲欢。难道都是应该被当做糟粕而舍弃的吗? 宋从心的这个困惑,后来却是在外道的身上得到了解答。她曾经见过为了求得长生而不惜残害了一整个村镇的外道教徒,他们在与人对话时情绪激动,神智狂乱,后来更是在宋从心面前化作了一团蠕动的巨大肉块。于是,宋从心便明白了。 寻真问道所追求的「清静无为」、「淡泊宁志」,以及「辞亲朋」之类的修行之法,本质都是为了抵抗生灵内部的损耗。若说修士引气纳炁是为了肉-体的长生,那修心明智之法则是为了灵魂的「长生」。唯有肉-体与灵魂都统一协调,逐步强韧,人才能以「人」的姿态得以长存。 否则,无论躯壳再如何强大,最终的结局也不过是变成一块不会思考、仅剩本能的肉。 心境跟不上修为的增长,便可能会「入魔」。 既然如此,乌巴拉寨中的「长生」又是属于哪一种呢?跟格桑梅朵口中所提到的「赐福」有关吗? 宋从心摁下心中沸腾的思虑,不动声色地跟在格桑梅朵的身后,踏入了一处居民的住宅里。这红墙灰瓦的平民住宅被打理得很干净,房间内部的摆设也很富有生活的气息。根据格桑梅朵的说法,这间住宅是阿金与他儿子桑吉的住所,其准儿媳拉珍也时常会过来串串门之类的。 然而,宋从心等人并没有在房间内见到阿金,他们只见到阿金的儿子桑吉,那是一名皮肤微黑、笑容爽朗的青年。 “阿爸他又去老地方了咧,这段时间他天天都要去。” 桑吉笑起来时会露出两排雪白雪白的牙齿,看着就令人心生好感。格桑梅朵听他这么说也不疑有他,只是双手交握做祈祷状,朝着雪山的方向拜了又拜:“龙神在上,保佑阿金叔健康吉祥,平平安安。” 听说宋从心与兰因两人皆是外来者,桑吉很热情地招待了他们:“阿爸总会跟我说一些外头的事,但我打出生起就不曾出去过哩。虽然阿爸总说这里更好,但我总觉得他对外面还有牵挂。知道你们过来,阿爸一定会很开心的。” 桑吉双手端来了酥油茶,从五谷斗中抓起青稞朝庭院里抛洒三次。这是他们特有的欢迎仪式,一敬天,二敬地,三敬神佛。 兰因基本不开口说话,宋从心便主动扛起了交际的重担,好在不管是即将到来的婚礼还是阿金外来者的身份都很好展开话题。在交谈之中宋从心了解到,阿金大概是三十年前的外来者,与一位本地的姑娘结为了夫妻,并诞下了桑吉。阿金原本是胥州人士,曾经随商队去过很多地方。因此见多识广,在寨子中备受敬爱。这也是为什么格桑梅朵想带他们过来见见阿金的原因。 “桑吉拉不便要成亲了,实乃大喜,桑吉拉的阿爸阿吉一定很开心……”宋从心微笑,假作不知地试探着。 在进入屋舍内后宋从心便发现,房间内并没有属于女人的物品,住宅中只有阿金和桑吉两人的生活痕迹。若不是阿金已经与妻子离婚分居,那更大的可能便是桑吉的母亲已经不在了。若她和兰因的猜测是正确的,那这或许便是破局的契机。 谁知,桑吉竟然大咧咧地一摆手,毫不在意地道:“阿妈两年前蒙神感召,已经去了山的那边了。” “啊、这,我很抱歉,还请节哀。”宋从心连忙道歉。 “啊?不用道歉,不用道歉。”桑吉懵了一下,很快便回过神来,他连连摆手解释道,“图南拉你误会了,我阿妈并不是去世了,而是蒙神感召去了更好的地方。这是好事,不用节哀。只是阿妈离开后,阿爸一直都很想念她,好在今年,阿爸也听见了神的声音。” “听见神的声音?” “是啊,对于我们来说,这是很好的事情,是神明对虔信者的褒奖。”桑吉咧着嘴,笑得很开心。 “桑吉拉!”正在厨房中烧水的格桑梅朵听见这话,急急忙忙跑出来,跺脚道,“祭司大人说过,客人如果不打算留下,是不能知道这么多的!” “我不是故意的,梅朵拉,你也太小心了!”格桑梅朵在年轻人中显然是有一定地位的,桑吉连忙捂住嘴,朝着宋从心和兰因尴尬一笑后便灰头土脸地跑开了,“你们先聊,我去看看阿爸是不是快要回来了。” 格桑梅朵心气不顺地看着桑吉逃走,她回头看着宋从心,似乎也隐约意识到哪里不对:“图南拉,还请不要故意引大家说这些话。若是不小心触犯了禁忌,那便会被视为不虔诚的表现。这对我们来说是很严重的,祭司会惩罚他们的。” “我很抱歉,梅朵拉。只是这些年走南闯北的习惯,我并不是故意的。”宋从心也苦恼道,“这里与外界的区别很大,我们并不清楚何时会犯了忌讳。若是可以,你能跟我说说我们需要避讳什么吗?” “好吧。”格桑梅朵很聪颖,但性情天真的本地人根本没意识到这其实也是一种反向的套话。 格桑梅朵告诉宋从心,在乌巴拉寨,死亡丧葬之事是不能提起的,「祂」的名号是不能提起的。另外,没有神子与祭司的允许,不能前往「山的那一边」,也不能问离开的人去了哪。要对神明、神子、祭司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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