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 生意人讲究表面和气,平时暗箭使惯了,好久没听到如此直白的怒骂,大家都愣了一下。 何诚看着野玫瑰,倒是不气:“够率真,唔怪得。后生,和我交朋友很有趣,我能给你你喜欢的一切东西,你真不想试试吗?” 夏眠:“真係傻嘅(真是傻的),我喜欢什么用不着你个老棺材瓢子给。我再说最后一遍,哪凉快哪待着去,别在我跟前碍眼。” 话糙理不糙,但夏眠的话也太糙了,场内几位嘉宾没忍住笑出了声。 何诚脸一阵红一阵白:“我再说最后一遍,你别给脸不要脸,惹怒我,这里可没人能替你收拾烂摊子!” 夏眠同样没被人这么骂过,气到肺都疼,抓起酒杯就想往何诚头上扬! 如果真闹起来,今晚肯定收不了场。程祁赶紧冲保镖使了个眼色,打算把何诚强行拉走。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男声:“何董觉得,我够资格收拾他的摊子么?” 男人嗓音沉郁,令人不寒而栗,众人下意识往后面看去。 只见周凭川拄着鹿角杖,不紧不慢地往这边踱,所过之处宾客纷纷让路。 何诚也惊了,瞬间就醒了酒,神色恢复清明:“周董,好久不见。” 两人有三十多岁的年龄差,何诚却先跟周凭川打招呼,已经足够尊敬。按理来说,周凭川把人领走,这事就算过去了。 他却丝毫没有走的意思,拄着手杖站在原处:“确实,好久不见。再见就是看到何董正把手往我的人身上伸。” 三个字,“我的人”,分量不言而喻。会场里霎时响起一阵议论声。 程祁也是第一次听周凭川用这种字眼,诧异程度不亚于其他嘉宾。 他提醒何诚:“何叔,你快给夏生道个歉,别伤了咱们之间的情分。” 何诚来之前跟朋友喝过两轮,正在兴头儿上,看到夏眠一时精虫上脑,缠了上去,哪知道竟捅到了马蜂窝。 被年轻人轮番数落,他脸色难看到了极致,朝周凭川抱抱拳:“这次是我失态,还望周董、夏生海涵。” 语毕,他低下头,红着老脸走人。 程祁看向周凭川,想知道他对处理结果满不满意。 周凭川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算了算了,让他走。”夏眠倒是没被揩到油,大方地放下酒瓶。 周凭川这才转身离开。 事情毕竟是在他的局子上发生的,程祁想做东给夏眠压压惊,周凭川摆了下手,示意自己要走了。 想问的事情还没问出来,夏眠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随他上车。 路上,他几次看向周凭川,对方撑着扶手台,似乎……不大开心。 夏眠不想自讨没趣,便靠在后座,闭目养神,顺便散散酒气。 夏眠本人酒量挺好的,这具身体不知道是不是很少接触酒精,才喝了半杯甜酒、半杯红酒,就有点上头了。 南港持续高温,车内空调又凉,一冷一热之下,他头更晕,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汽车刹停,他睁开眼,发现车子停在酒店外。周凭川下车,他见对方没有阻拦的意思,便也跟去酒店。 酒店管家替他们打开门,房间门一片漆黑,看不清晰。夏眠在玄关处摸了摸,没摸到开关,问管家:“灯在哪儿?” 回应他的是关门声。 管家替他们关好门,回去继续值班了。 “三爷,”夏眠只好换个人问,“你看到开——” “关”字没等出口,他忽然被一只手臂顶到墙壁上。 喑哑沉郁的嗓音于暗夜中响起:“夏眠,摘掉项链。” 第34章 你是我的谁呀! 周凭川力道不小,夏眠后背磕在墙上,“咚”的一声,磕的他七荤八素。 他脑袋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干嘛?” 周凭川声音比之前更沉,重复道:“夏眠,把你的项链摘下去。” 进来就对他动手,还让他摘项链,夏眠差点以为周凭川要霸王硬上弓。 可他们俩的身体贴在一起,夏眠也是男人,他能感觉到,周凭川并未发生任何变化。 那为什么要让他摘项链? 喝了酒,思维难免迟钝。夏眠那漂亮的小脑袋瓜思来想去,硬是什么都没想出来。 而周凭川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他把手绕到夏眠颈后,拽住流苏的一端,狠狠扯了下去。 夏眠脖颈本来就细,皮白肉嫩,痛感更加强烈。后背的痛还没散,脖子又被勒的火辣辣,他哪受过这种苦,立马不乐意了:“放手,放开我……你什么意思?” “以后不准这么穿。” ......啊?夏眠终于懂了。 原来周凭川嫌他穿的浪荡。 ——周凭川竟然嫌他穿的浪荡! 且不说他们婚事还没正式定下来,就算真结了婚,周凭川有什么资格对他的穿着指手画脚? 一个肯定会劈腿夏明昭的渣男,管好自己和小情人得了,管得着他吗?! 想到今后的生活,夏眠又气又委屈。之前害怕剧情,他对周凭川大多是尊敬的、言听计从的,从未动过手。 但在酒精的催化下,他实在是忍不了了,牟足力气,势必要挣脱对方。 可使了使劲,周凭川竟纹丝不动! 夏眠更他妈委屈了。 “周凭川!”他直呼对方大名,“我一没露点二没失礼,我错在哪儿了?是那个糟老头子心思不正来骚扰我,凭什么让我为他的错误买单!” “而且你是我的谁呀?你只是递了聘书,又没和我订婚,有什么资格对我设限?” 月色昏沉,他们看不清彼此表情。周凭川沉默着,若不是呼吸尚在,夏眠都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扑街了。 依旧一拳打在棉花上,夏眠竟有些习惯,没再给自己找不痛快,用尽吃奶的力气,把对方胳膊掰开。 周凭川大概也没想再拦,被他带的脚步趔趄。鹿角杖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夏眠直接懵住。 周凭川平时实在太强势,强势到夏眠常常忘记他其实是个......残疾人的事实。 操......夏眠简直想扇自己一巴掌。 你一个健全人,跟残疾人较他妈什么劲! 他本来想回京城,现在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因为刚刚激动过,眼睛是红的,鼻尖也红红。 “你睡里面那间。”过了不知道多久,周凭川终于复活。 “我才不要跟你住!”夏眠嘴依旧硬,语气却已经软了。 说完,他推门而出。却见两个保镖正一左一右站在门口。 按照经验,旁边隐蔽处肯定也有保镖。 他试着往前踏了一步,保镖立刻挡在他面前,一步都前进不得。 “......算你厉害。”夏眠哼了声,擦过周凭川肩膀,直奔套房里间。 *** 一夜噩梦,醒来时,夏眠整个人都混沌。他坐在床上缓了好久,看看时间,刚过上午十点半。 小说里霸道总裁起的都比鸡早,这个时间,周凭川怕是已经回京城了吧? 那他的项链怎么办? 原主不爱买饰品,这根chocker是他刚去商场买的,造型独特,像一朵逆风生长的野玫瑰,有种恣意的自由感,他很喜欢。 而且上面那颗鸽血红很值钱,以他现在的财力来说,是他唯一能戴到正式场合的饰品,他还挺珍惜的。 夏眠赤着脚跑出去,想先把珍贵的chocker找回来。 结果刚进起居室,就来了个急刹车。 ——起的比鸡早的霸道总裁周凭川居然没走! 正戴着框架眼镜,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份厚厚的文件,估计是评估报告或者财报之类的东西。 因为戴眼镜,他攻击性没有平时强,多了几分书卷气,像年轻的大学教授。 说出来的话也教育意义颇重:“回去洗漱。” 夏眠:“......” 夏眠:“我不。” 第一节礼仪课时,老师郑重告诉过他,如果没条件打扮,至少要保证干净地出现在别人面前。 他知道不洗漱对周凭川不尊重,但他就是不想尊重周凭川。 毕竟周凭川昨天对他也没礼貌到哪儿去,对吧? 夏眠光着脚丫,大摇大摆在起居室逛了一圈,故意气周凭川,当然,最主要的目的是找东西。 奇怪的是,并没看到鸽血红。 他项链昨天就是在这里被拽下去的,能掉哪儿呢? “你看到我项链了么,昨天那条玫瑰的。” 周凭川头都没抬:“扔了。” “......扔了?”夏眠赶紧跑到垃圾桶边,里面却没有任何杂物,“哪个垃圾桶,没找到啊。” “外面的。” 夏眠简直气笑了。 “大名鼎鼎的周家家主,居然喜欢随便扔别人东西,”夏眠坐到他对面沙发上,“三爷,不是我小气,那颗鸽血红可是很贵的,如果报警,够立好多次案的呢。” 周凭川终于放下文件,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然后拿起手机。 紧接着,夏眠收到了银行卡到账五百万的消息。 行吧,不报案了。 没错,他现在就是会为五百万折腰的小卡拉米。 他甚至还能听话地回去洗漱一下:“我先失陪几分钟。” 说着,他大摇大摆走回房间。 周凭川看着他的背影。 放在裤子口袋上的手,不由动了动。 第35章 “死装哥?“ 洗漱完,吃了点东西,周凭川忽然叫他:“夏眠,跟我走。” “......你要去哪?” “见个人。” 下个副本要三天后才开始录,夏眠倒是不急着离开,随周凭川一起上了车。 南港的天总是晴的,阳光如金箔镀在海面,连海浪都泛着金光。 车子在高架桥一路疾驰,最终停在海岸边,一栋小二楼前。 这栋二层小楼不像别墅,更像是乡下民居——小院子两侧种满蔬菜,中间晾了两簸箕萝卜干,几只母鸡排着队悠闲地溜达,边溜达边啄小虫子和苞谷。 一位妇人坐在小二楼门口的藤编摇椅上,正吹着海风、打着盹,宁静闲适,岁月静好。 “她是我的乳母,你可以叫薛姨。”周凭川低声介绍。 作为重要配角,《掌中情》对反派大佬人设做了详细设定,夏眠对薛春玲稍有印象。 周凭川生母因生他难产而死,出生后不久父亲去世,是薛春玲一手把周凭川拉扯大的,两人情同母子。 周凭川强行把夏明昭娶回家后,带给薛春玲看过几次,她对温顺善良的主角受疼爱有加,也对反派大佬在感情中的挣扎心疼万分。 最后,是她重病不治,在弥留之际的几句话点醒了周凭川。她说她不想看少爷在爱而不得中挣扎,也不希望夏明昭这样好的孩子备受煎熬,劝周凭川放过夏明昭,放过自己。 最后周凭川真的忍痛放了手。 夏眠咂了咂嘴。 也不知道他被搞死那天,她帮忙说句话,能不能死的稍微体面点儿呢? “你那是什么表情?”看到他一脸纠结,周凭川问。 “......没什么,”夏眠胡说八道,“我在想,鸡的屎如果拉在萝卜干上怎么办,是不是都被人吃进去了。” 周凭川看着面前的男孩,突然觉得很有意思。 夏家对两个儿子身世捂的紧,但终究逃不过周家的关系网。前几天周凭川得知,夏眠是夏东波唯一的亲生儿子,因为被抱错,从小在贫民窟里长大。 不是说贫民窟不好,只是条件受限,在见识、行事上难免与上流社会有差距。 可夏眠性格大方不瑟缩,任何场合都适应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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