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树神的祭品(H)_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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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遗愿使然，他说：“死后，葬于大海，抛于青山，不入沈家族谱，不进沈家灵堂。” 所以他身入大海，魂归青山，即使死了，也绝不让她找到。沈南汐坐在他生前坐过的地方，纹丝不动地望着大海。她像个木头人没了生息，可心尖处传来的钝痛又提醒着她，她依然活着。 “沈夜寒，这就是你对我的喜欢？” “轻而易举就抛下我，一言不合就跳海，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 …… 海面无垠，浪声汹涌。沈南汐将头埋在膝盖里，泪无声息。脑海里都是曾经的过往。沈夜寒六岁那年，他说：“阿汐姐姐，这是今天老师颁给我的小红花，我送给你好不好？你比夜寒更厉害！” 八岁那年，带着婴儿肥的小手摊开，里面是已经被他握化了的糖果。 “看，我给你带了糖！我特意从学校留下来给你的！” “化了……呜呜呜，它坏了……” “没事，带你去重新买新的，我们可以一起吃。” “好耶！姐姐最好了！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 可是，你口中全世界对你最好的人，到头来伤你最深。十岁那年，他说：“阿汐，一起玩过家家！” “可以，你当我丈夫。” “不要，我要当骑士！” “如果你当我丈夫的话，长大以后，我就嫁给你。” “当你丈夫能和你永远在一起吗？” “当然能！” “那我要当你丈夫，等阿汐以后嫁给我！” 沈南汐哽咽着抬头，望向海面的眼神里透着无助。长大后的这些年里，沈夜寒从没遮掩过对自己的喜欢。可她又是怎么做的？她喜欢上了其他人，追逐着所谓的光，将他一个人丢在回忆的牢笼。她无数次说过，他对自己的喜欢是恶心的存在。如果不是爸妈，她早就将他送出国，一辈子不再和他见面。现在，真的一辈子再也不能和他见面了。 “你的心真狠，连尸体都不留给我。” 她知道，他是怨自己的。沈南汐不知道在海边坐了多久，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特助送回了家。谢易辰正等在客厅，见到她，一脸急切的上前。 “南汐，夜寒找到了吗？” 沈南汐抬眸盯着他片刻，脑中闪过沈夜寒对他的不喜。明明，他最讨厌谢易辰了，自己却还是自私的将他接到属于他们两人的家里。她甚至不敢想，那一刻他有多伤心。可自己还在怪他，怪他调查谢易辰却没有告诉自己他海鲜过敏。沈南汐眼底闪过浓郁的后悔。夜寒不喜欢的东西，她不应该留在他的家里。她对他出声：“今天早点睡吧，明天你就从我家搬出去。” 冷淡无情的样子，谢易辰第一次在她身上看见。他有瞬间出神，搬出去？明天？ “为什么？南汐，你是让我明天就搬走？” 沈南汐看向他的眸没什么情绪，只淡淡点头：“你借住这么多天，该走了。” “夜寒已经不开心了，我不能让他更不开心。” 最后一句话极轻极淡，好似除了她自己，没人能够听见。沈南汐没什么表情，自顾自上楼，去了沈夜寒的房间。此时她静下来仔细看后，才发现他的房间真的好空荡。他的洗漱用品，满柜子的衣服，满书架的书，都空了。什么都没有了。就连曾经两人拍下的无数相片，都消失在相册和相框里。偌大的房间像是临时住人的酒店，空荡简单。她倒在他的床上，被单上有淡淡的香味，却不是属于他的味道。床单被罩已经在早上就换过了。 “你怎么能这么狠？” “怎么连我思念的权利都剥夺？” 他真的好狠，彻底的离开，彻底的脱离她的生活，连个思念的东西都不给她留下。沈南汐的泪，湿了床单。迷迷糊糊中睡着。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见到了沈夜寒。 “夜寒！” 是沈夜寒，又好像不是沈夜寒。梦里的沈夜寒和小时候的记忆如出一辙，乖巧的跟在她身后叫姐姐。他压抑着自己汹涌的爱意，看着她追求谢易辰，和谢易辰交往。 “我不喜欢你和谢易辰在一起。” “不和他在一起难道和你在一起吗？！沈夜寒，你恶心不恶心！” 梦里的他倔强的看着我，我毫不心疼。他没有和陈漾成为朋友，孤单一人，在面对谢易辰的不断挑衅逐渐崩溃。 “我，爱不起你了……”这是他出车祸后，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废了双腿后，他彻底沉默寡言。他说，是谢易辰策划的车祸，可自己根本不信。画面一转，她看见了谢易辰和肇事者联系的画面，可此时，一切为时已晚。自己已经和谢易辰幸福在一起度过一生，而他被独自送往国外看病。连什么时候去世的她都不知道。而陈漾和沈夜寒一样，也因为谢易辰死在了无人知晓的郊外。这个梦的背景是一本书。许是书里的沈夜寒和陈漾太过可怜，天道从别的世界筛选了两个同名同姓长相相似的男人过来。 “你们代替他们好好生活吧。” “不行，这个结局太惨了。” 他们的反对无效。他们进来了，努力维持着原来的一切。他们生活的好好的，因为谢易辰的回国，两人害怕断腿惨死，就先一步以自己的意愿死亡，回家去了。沈南汐从梦里惊醒，一睁眼，天已经大亮。梦里的画面还盘桓在脑海，真实的像是自己经历过的一般。她坐在床上恍惚许久，好半天才去浴室清醒头脑。一定是太思念夜寒，才做的梦。沈南汐努力说服自己一切都只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并不是夜寒上辈子的真实经历。可这份自我催眠，在宋予朵的电话打来之后，化为灰烬。 “我们见一面吧。”宋予朵在电话里直接定了地点。咖啡厅里，沈南汐和宋予朵见到对方都是一愣。两人眼下同款青黑，血丝遍布。和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女强人形象相差极大。 “你……沈夜寒找到了吗？”宋予朵这两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点不知道沈夜寒的消息。只以为他和沈南汐闹脾气消失了。沈南汐眸底溢出一缕悲伤，沉默许久，才淡淡开口：“他也……死了。” 宋予朵眼底闪过一抹诧异，转瞬又觉得这样才对。节哀的话她说不出来，失去陈漾后，她才终看明白自己的心。 “我昨天做了个梦，梦到了我所在的世界是一本书。”宋予朵说道。沈南汐诧异一瞬，示意她继续说。 “我还梦见了陈漾，梦见他一直追在我身后，可我眼里只有易辰，后来……” “后来，他死了，死在一场绑架，死在人烟稀少的郊外……是易辰让人绑架的他……” “他死前遭受诸多折磨，上天看不下去了，世界重回，陈漾被另一个世界的人代替……” “梦里说，我们在一本书里，我对谢易辰的爱是天意，却不是我的本意。” “陈漾对我的感情也是天注定，不是他的本意。他没有思考的能力，只能遵行。” “可后来的陈漾，被代替了，他能够思考，他不想走向原剧情惨死的结局，他跑了，回到属于他自己的世界去了……” 宋予朵断断续续说了很多。深奥，奇异，像痴心妄想。但沈南汐能听懂。因为她也做了同一个梦。或许他们做的这个梦本就不是梦，而是真相。 “你会觉得我疯了吗？”宋予朵问她。这个梦她和管家说过，可他们只以为她是因为陈漾的去世受到了刺激，根本不信。 “我相信你。”沈南汐说。宋予朵一脸惊讶的抬头看她，许是从她眼底读出疑惑。她解释：“我做了和你同样的梦。”只是梦里的主角变成了夜寒而已。 “同样的？”宋予朵喃喃自语。 “是该同样啊，夜寒也死了，和陈漾一样，即使在梦里，都没能善终。” “沈南汐。”宋予朵忽然抬起头，一双眼闪着明亮的光。 “你知道嘛，梦里的天道说过我可以去找他！” “我想去找他！真的很想。” “我对陈漾的态度从来都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恶劣。我以为我永远不会喜欢上他，可是他走后我才知道我错得有多离谱！” “不只是想念，我还欠他一句道歉，一句诚恳的道歉。” “我会去找他，你呢？” 宋予朵的话，又像是沈南汐的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