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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音未落就主动朝离她雪颈一寸的锐利剑尖刺去! 她要主动寻死! 游苏不是没听出她是在故意激怒自己,可提到自己心爱女子之时终是难以自抑心神,这才被她抓住可趁之机! 可剑尖洞穿血肉的阻滞感没有传来,游苏诧异看向自己的剑,竟发现它插进了一道涡旋之中,而与此同时,他感到自己的后颈传来刺骨森寒。 他瞳孔骤缩,只因陷进涡旋中的剑身,此时正从另一道涡旋中伸出。 而它,就在自己的后颈处! 他额边滴下一滴冷汗,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双目再次被墨色全部浸染。 果然! 这涡旋并不是简单的空间之力,这是一只邪祟! 它浑身像是一只管状的水母,却又有着洞一般的斑点,它就这般缠绕在那女人的身上,却因近乎透明的缘故以肉眼根本看不见,只有用这双染了墨般的邪瞳才能看清! 游苏将剑抽了回来,而在他脑后的剑锋也逐渐消失。这只长相诡异的水母状邪祟就这样护在仙官的身前,那些孔洞一张一合,似乎是在表达着敌意。 “你的空间之力来源于它。” 游苏冷着眸子,目光落在女人低垂的眼睑上。这副鎏金面具虽有裂痕,却依旧牢牢覆在她脸上。 游苏忽然想起,自相遇至今,他还从未见过面具下的真容。 这女人急于求死,却被一只已经与她融为一体的邪祟救下。想来之前自己那剑意融合的一剑,本来也应该直接取了这女人的性命,却同样被这只有着特殊空间能力的邪祟带到了这里勉强救下。 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又冒了出来,这让他愈发好奇起女人的真容。 “别碰我!杀了我!” 女人恶狠狠地瞪着他伸来的手,像是一条呲牙哈气的恶猫。 然而还没等游苏强硬地取下她的面具,她的面具就自己脱落了下来。 游苏瞳孔微张,竟发现这张脸他见过。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东瀛洲的天听仙官,竟会是邪修采苓? 第五百一十八章:伏采苓(上) “怎么会是你?” 游苏难掩诧异,目光在这张妖媚至极的脸上徘徊。 那伏采苓就这般吁吁倚在墙边,任由生命流逝,却不再搭理游苏,只是用一双桃花般的眼儿死死瞪着少年,好似那生死仇人。 游苏被她盯得火起,他可是记得这采苓做的好事,在出云城时就阻挠过师娘和师姐救他,又在莫邪城扮作花魁暗中作祟,后来还窃走了首长老赠给他的保命玉珠,而这仅仅也只是他意识到的情况,背地里也不知这邪修还做过多少手脚。 只是他却没想到,这堂堂东瀛洲的天听仙官,竟会是一位与邪祟为伍的邪修。想到星曌仙祖拼死相护的东瀛洲被腐蚀至此,他就觉得愤慨不已。 “你到底要做什么?!”游苏冷喝着。 可那女人自面具脱落后就是不说话了,之前还一副桀骜不驯的恶劣模样,如今却成了个哑巴。 “你不说,我也有办法让你开口!”游苏剑眉一横。 “又要用你的血了?你这模样……又与邪修有什么差别?”女人半阖着眼看他,眼尾似是有一丝不屑。 游苏微微一愣,心中已是惊涛骇浪,他不明白这女人怎么会知晓他能用血收人为眷属的事情。 震惊也让他方才被激起的愤怒暂时消退,他冷静下来,才发现这一切都透着股刻意。 这女人太想让他杀了她了。 一个邪修真的能随便成为天听仙官吗?这显然是可能极小的事情。 能帮她完成这一点的,只有仙祖级别的人物。 问题的关键也在此处,帮助她成为东瀛仙官的到底是哪个仙祖? 游苏不是不知道,这采苓就是出云城那位毁容男的弟子,而梓依依如今也正是采苓的师妹。至于那位毁容男,也就是在世间拥有无数身份的闻玄仙祖,只是那个身份,是一个隐蔽邪宗的宗主。 采苓知晓她的宗主其实是闻玄仙祖吗?如今这消息五洲遍地都是,想来她身为仙官应该知晓,但是现在才知晓还是早就知晓?她又是否参与到了闻玄仙祖的计划中去呢?还是说,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邪修弟子? “别想了,我身上有恒高仙祖的禁制,你控制不了我的……你再不杀我,恒炼只会来得更快……” 那只近乎透明的邪祟缠到了她的脖子上,仿佛是不想让虚弱的她继续说话。 游苏这才想起这有系带的面具怎会无端脱落? 这分明也是这只有着空间能力的邪祟搞得鬼,这女人不想让我知道她是谁,可这邪祟却想让我知晓。这意思仿佛就是在说,你看见了她是谁,你就舍不得再杀她了。 可他有什么舍不得的? “是闻玄仙祖让你这么做的?”他沉声开口。 女人却讥诮地笑了,笑容有些凄惨,眼神中淬着剧毒般的恨意: “你不会不知道他已经死了吧……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是我……是我把他就是正阳真仙的消息告诉了恒炼……你以为他是被谁杀的?我只能说他是活该……谁让他只知道利用我、欺骗我!现在,我也要毁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那就是你!” 话罢,她竟报仇雪恨一般哈哈大笑起来,可肩骨一直延伸到胸腔上的巨大伤口让她没笑俩声就剧烈地咳嗽起来,殷红的血顺着她的腮边流下,说不出的凄美。 游苏的手紧紧握住了剑柄,又忽地松开,女人眼中的失望一闪而逝,就见少年蹲下来冷眼看着自己,她尽力昂起头,仍表示出一副桀骜不驯的刺头模样。 游苏叹了口气,“你太擅长骗人,我分不清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所以呢?”采苓仍在嘲讽。 此时的她该没有再作伪装,而是彻底真容。 游苏阅美众多,却也不由得惊叹于她生的极魅,之前所见时的浓妆艳抹,没想到竟是对这股天然魅感的削弱,尤其右眼下眼睑处的泪痣又给这股魅惑画龙点睛般添了神韵。 只是这样轻佻的脸,做起嫌弃鄙夷的表情来可比别的女子有杀伤力的多,以至于游苏方才都不自觉那般愤怒,仿佛被人刻薄地戳到了短处。 “所以我不会杀你。”游苏答。 “废物。”采苓睨着他,“你敢留我的命……我就敢让你身边的女人一个个受尽折磨!” 游苏冷笑一声,竟将剑归入鞘中:“我虽然分不清你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我知道它不会骗人。” 他指着那只近乎透明的邪祟。 采苓的眼神中终于闪过一丝慌乱,游苏已继续说了下去: “还记得我们在莫邪城的时候吗?经过那次我得到了一个惊人的发现——纵使是邪祟,也是有感情的。这只邪祟在担心你,你想死,它却不想让你死。这说明你至少对它不坏,所以我不得不重新思考一下你为何要寻死。” “可笑至极……我是邪修!它是我养的狗,不论好歹,主子要死了……它能不管吗!”采苓也像一条跳脚的恶犬。 “有灵智的邪祟可比狗精啊。” 游苏叹了口气,盘腿坐在她旁边。 他又打量了一遍这房间的布置,这应该就是采苓无人能至的深闺,而他是被这只邪祟一同拽到了这里。 “一个无恶不作的邪修,会把自己的闺房装点成这样吗?”游苏问。 “从房间布置就揣测主人性情,你不觉得可笑吗?人心叵测,既有善也有恶啊……游公子到今天还不懂吗?”采苓嗤笑着。 “我的确不懂人心,但……我略懂女人。”游苏语出惊人。 那采苓是真的气笑了,“你还真是够恬不知耻的……” 游苏也不置气,旋即在采苓身上虚点了三处心脉,算是暂时替她止住伤口的血流。 “我一直在想,你为何非要把这些碍事的妖修掺合进来?我要探索鲲鹏,他们帮不上一点忙;你要杀我,他们也只是阻碍。但方才你说恒炼已经来犯东瀛,我便想到了答案。” 游苏自顾自取出两枚丹药服下,暂时稳住亏空的气血。采苓美眸微张,旋即微微偏头,竟像是做贼心虚般不敢与游苏对视。 “你和南海仙岛时的闻玄仙祖一样,是为我造势。只不过他为了帮我认识到真正的敌人,所以将我误会成人神共愤的邪魔,造的是恶势。现在敌人已经都浮出水面,我自然不可能再顶着这个五洲公敌的名头与他们抗衡。 “我需要帮手,需要盟友,所以我需要扭转风评。天下五洲,唯有星曌仙祖庇佑下的东瀛最有可能是一片净土,这是我最好的立身之所。所以你将那些血气方刚的天骄们召集到这里,也是为了给我造势,只不过这一次造的是我敢为人先、不惧权威的大势。 “这些天骄比那些大妖更容易被煽动,他们都受了我的恩情,纵使我离开洞天后身份暴露,东瀛妖族们也不可能再听信传闻拿我的性命。而你应该还留了后手,倘若你这个身为邪修的仙官一死,大妖们便会知晓你乃是恒炼安插的奸细,但这是你想让他们看到的假象。 “如今那恒炼讨伐东瀛,势必是顶着冠冕堂皇的帽子来除邪,妖族之人难免人心惶惶。而你这个奸细仙官的死则会让他们认定这都是恒炼在自导自演,我则会成为挑破他阴谋的功臣,所以妖族不光会众志成城,甚至还会拥簇我这个敢诛杀仙官与仙祖做对的‘邪魔’。与我交好的蛇族姊妹也将继承龙骨成就大统,到那时整个东瀛都将是我的助力,天下不堪仙祖压迫之人也将纷至沓来。” 游苏悠悠说尽,深感那闻玄仙祖与星曌仙祖的良苦用心,他转而认真看向采苓: “而你,也正是在闻玄仙祖的授意之下做这些事。我说的可对?” 虽是问句,游苏却语气笃定,他是深思熟虑过后才敢下此结论,因为若非如此,实在无法解释种种不合理之处。 残阳悄然浸染了进来,在采苓苍白的面颊上投下细碎光斑。她攥着衣襟的手指骤然松开,方才强撑的凌厉气势如退潮般消散,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将死之人。 “你说得对……”她笑了,却不再是讥讽的笑容,笑声轻得像风拂过枯叶,“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活过今日。” 喉头溢出的血沫染红了唇角,她却似浑然不觉,只是望着游苏腰间墨松剑,眸光里翻涌着奇异的释然: “我本就是作恶多端的妖女……师尊救下我时便已与我说明会有今日……天底下,又哪能所有人都去做好人呢?我早已罪无可赦,死在你手,也算死得其所……” 游苏闻言默然,只是缓缓再次抽剑。他早已看出,这采苓明明是一位为了活下去无所不用其极的邪修,却早已萌生死志。 “来吧……下手吧,你该明白,你必须亲手杀了我……” 采苓看着剑刃上映出的自己破碎的倒影,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游苏当然明白,这只具有空间属性的邪祟想必也是闻玄仙祖替自己准备好的。它一直寄生在采苓身上早已与她合为一体,只要杀了她,他不仅可以轻而易举地扭转风评,还能得到这个堪比太岁的强大助力。 第五百一十八章:伏采苓(中) “我会给你一个痛快。”游苏冲她颔首示意,墨松剑顺势扬起,剑尖直指她的心口。 可就在剑气凝聚的刹那,采苓忽然又咳出一大口血。 不知为何,见此情景,游苏心中竟萌生强烈的不忍。 他惊讶于自己的优柔寡断,闻玄仙祖将她留给自己证道,想来她定不可能是什么手脚干净之人,所以自己完全不必要陷入道德困境,该杀便杀就是了。 可游苏又觉古怪,他本不是圣母心的人,怎么会顾及这些东西? 剑尖悬在采苓心口上方一厘停住,游苏死死盯着采苓的眼睛,那股违和的熟悉感却再度袭来。 直到刚才揭下面具,他一直以为之前对这仙官熟悉的原因是因为他见过采苓的体貌,可现在却发现并非如此! 这股熟悉感的源头,就是这道若即若离的眼神! 恍惚间,游苏脑中犹如电光乍亮——他自小就有一种被人窥视的错觉,直到南海仙岛闻玄仙祖帮他改命,他才知这并非错觉。而直到真相逐渐水落石出,他便一度以为窥视自己的是那高高在上的恒高仙祖。 这个想法近乎根深蒂固,直到现在他才察觉到有所纰漏! 星曌仙祖以性命为代价遮蔽天机,才让他没有按照恒高仙祖既定的路线修行,而是被出云城的师尊捡到,进而在鸳鸯剑宗修行。 究其目的也显而易见,定然是想让自己继承前世留下的阴阳双修之法,以及藏在出云城下的真主之力,靠这两者走上一条逆天之路。 而直到后来自己崭露头角被那恒高仙祖发现,便是木已成舟,祂只能任由自己按照祂规划外的道路修炼。虽然是个变数,可祂的目的只是要自己修炼到至高即可,这点变数在祂眼里根本微不足道。 这就说明在自己籍籍无名的这十八年来,恒高仙祖并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所以那股被人窥探的直觉不是来自于祂,而是——她! 游苏猛地收剑回鞘,他迫切地想要弄清楚她到底做了些什么。 他只觉得不光这道眼神是这么熟悉,她的声音也变得熟悉,甚至她身上的香气也变得这么熟悉…… 他不想将一个这么莫名熟悉的人变成一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傀儡,可除了这个方法他不知道还能怎么让这个满嘴没有一句真话的女人吐露真言。 随着她生命的流逝,那只近乎透明的管状水母也渐渐变得僵硬。 但游苏却注意它奋力地向他蛹来,他能感觉到它没有恶意,便主动伸手去凑,却在被它咬住的一瞬间感到身躯一震、识海一空。 再回神时,他竟发觉自己身处黑海月带来的那片意识空间。 他有些错愕,自得到这片空间起,他每次来这里只为了尽快与师娘相会,根本没有对它进行过多的开发。 但他也很快反应过来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这只近乎透明的水母是在告诉他,他可以用黑海月的能力看到采苓的记忆! 他立即将思绪退回现实,无师自通一般将手印上采苓的额头,一心知晓真相的他根本没留意女人的额头已经渐凉。 他漆黑着双目,目中还飘逸着藏土幻力带来的幽绿光芒,身上所有属于梦主之属的能力都在此刻融汇。 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片黑海一般的意识空间,这一次却不再是自己的,而是采苓的。 二人神念交融已至深处,便再无心障。 海水中漂浮着大大小小的气泡,游苏怔怔失神,将它们一览无遗,才发现这些气泡里全都是自己的身影。 原来,她不仅陪着他这么久,还等了他好久好久…… 第五百一十九章:伏采苓(中) “鸦妖,你不服教化、顽劣至极,只因性情贪玩便扰得妖族鸡犬不宁,此番更是因一点口角之争就致使狸妖一族覆灭,乃是罪大恶极。你可认罪?” 仙风道骨的老仙人遮天蔽日,让人无所遁形。 “我才不认!它们自己口无遮拦吱吱呀呀,惹祸上身也是迟早之事,灭了族那是活该,与我有何干系?” 小乌鸦精双手叉腰,纵使知晓自己插翅难逃,也是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混世魔王模样。 “若非你从中挑唆迷惑,金鹏族怎会对它们赶尽杀绝?”老仙人慈眉善目,却洞若观火,“若你心中无愧,又何须偷渡到我这西荒大漠中继续为祸人间?” 小乌鸦精这才气急败坏,指着老仙人的鼻子骂道: “牛鼻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们都一样!觉得乌鸦就不能修炼成妖!你们都看不惯我!所以我偏要戏弄你们!倘若你们将我杀了,那不也是灭了我鸦妖一族?普天之下,又有谁来治你们的灭族之罪?” “伶牙俐齿,顽劣不化。” 老仙人轻叹口气,偌大金钟已将那小鸦妖罩在其中,叫她无处可逃。 小鸦妖深陷金钟之内,自知命数已尽,竟褪去一身嚣张跳脱,颓然坐地,黑白分明的一双大眼中两行清泪滚滚不止: “杀我吧杀我吧……为什么我都把妖丹毁了还不能变回去!呜呜呜……我就不该修炼成妖!不仅没了亲人朋友,谁人还都看我不顺眼!你们都嫌弃我!我也讨厌你们!谁死都跟我没关系……凭什么要赖到我的头上!呜呜我也早就不想活了!” 老仙人长叹口气,浓密白眉下的一双老眸若有所思: “是啊……普天之下,又有谁来治我们的罪呢?” 他再看那抹泪不止的小鸦妖,轻轻摇了摇头: “百年化形,却为一口怨气染上嗔痴。我念你成妖不易,且容你暂缓行刑。多在这人间历练,也好知自己错在何处,才能死得瞑目。” “真、真的?”小鸦妖抹干净眼泪。 “你不是早就不想活了?”老仙人反问。 “早死晚死都是死,那我凭什么现在就要死!”小鸦妖理直气壮。 “还真是一只纯然恶妖。我允你人间历练,并非让你无法无天。你需得改头换面,于我座下为徒随我历劫红尘,但我也不会刻意压抑你的性情。悟透‘嗔恨’二字之时,便是你行刑之日。” “冠冕堂皇!我天性如此,若悟不透这二字呢?” “那也有别的人治你。” “你这高高在上的仙人,真的愿收一只乌鸦做徒弟?” 老仙人忽然笑了,他抬手抚过自己的面颊,指尖所过之处,光滑的皮肤如瓷片般剥落,露出下面扭曲缠绕的疤痕。 小乌鸦“啊”地吓倒在地,那老仙人竟摇身一变成了个毁容的恶鬼: “你……你是恶人!装成仙人骗我,我才不拜恶人为师!” 毁容男哈哈大笑,“你这小乌鸦,被人骂作‘不祥之兆’时,可曾愿别人以貌取人?怎的到了我这里,反以皮相论断善恶?” 小乌鸦想起被人砸被人赶被人骂的经历,喃喃问道:“那你不是恶人?” 毁容男摇头,疤痕中泛着沉重的沧桑:“我的确是恶人,天底下最大的恶人。但如今我在赎罪,你因嗔念害了狸妖一族,也当赎罪。你我皆是戴罪之身,同路而已。” 小乌鸦怔住了:“我……”她咬着唇,“我答应你。” 毁容男眼中闪过一丝微光,他抬手虚虚拂过采苓的头顶,“从今日起,你叫伏采苓。” “伏采苓?”她歪头,“为什么叫这个?” 毁容男低声念道:“采苓采苓,首阳之巅。人之为言,苟亦无信。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听不懂。” 毁容男看向懵懂的小乌鸦:“《诗经》里说,采苓长在高山之巅,却总有人说它有毒。你这名字,便是要你像采苓一样,莫信谣言,莫惧人言。” “我知道了,你还是要我做坏事,这是提前让我做好准备,别怕被人蛐蛐。” “那明日我便将你送往东瀛。” “不要!我采苓最喜欢做坏事了!” 小采苓挺直了腰杆。 …… “师尊师尊,邪祟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啊?”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可它们长得好可怕,我不想学了行不行?别让我碰它们了……我又不爱打架,搞那么厉害没有用啊。” “不行。” “为什么啊?” “你当年自毁妖丹断绝修行之路,如今想要随我历练人间,只能走邪修之路。” “好吧……” …… “师尊,我们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啊?” “是赎罪之人。” “既是赎罪,那我们不应该救人吗?为何还要害人呢?” “救人并非是我们该做的事情,我们是邪修,自然该做邪修该做的事。” “那也不至于设计害了那位玉静尊者吧?她可是正道魁首玄霄宗的宗主啊……”采苓说起这个称谓时目露艳羡。 “因为她是披着好人皮的恶人,好人治不了她,只能我们邪修来治。” “那别的人呢,这么多死了的人都是死有余辜之人吗?” 毁容男摇头,“有些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那这些好人死了,这罪该怪到谁的头上呢?” “我们。” “啊?” “采苓,历史想要发展,只有好人是不够的。本就是戴罪之身,又何惧多背罪孽。只要黎明终至,便也算是我们这些坏人的救赎。” “是这样的吗……” “采苓,你后悔当坏人了吗?” “师尊说什么呢,我本来就是坏人啊。” …… “师尊师尊,我们做这么多的坏事,是不是为了等一个人啊?” “是。” “等谁啊?” “曾经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好人,我们要帮他把五洲的坏人都揪出来,好让他杀了他们。” “也包括我们吗?” “也包括我们。” “哦……那他出现了吗?” “已经出现了,接下来你的任务便是悄悄守着他,你要让他隐姓埋名、茁壮成长,在他羽翼未满之前不能被别的坏人发现。” “我搅的五洲各地沸沸扬扬,你居然让我去守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我不去,要去你让师弟去。” “你师弟是谁?” “你怎么又不记得了!是荀炵!” “他不行。” “为什么?” “因为他是最幼稚的坏人,他只能做最纯粹的坏事。” “他的确坏的挺纯粹的……” 采苓叹了一句,可她率性而为早已习惯,又怎愿压着性子蛰伏在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身边? “那你另寻弟子吧,我也难当大任。” 毁容男沉默片刻,扭曲的疤痕缓缓舒展,显出一抹柔和的弧度: “采苓,抱歉,我骗了你。” 采苓却并未显得有多意外,她比毁容男收过的所有弟子都要聪明,否则她也猜不到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等一个人,她也不会被拥有数不清弟子的毁容男记住名字。 “我留你性命,并非是真的希望你勘破嗔恨求个死而无憾。我只是需要有人帮我做些坏事,最好他们还能没有心理负担。” “纯正恶妖,我知道的嘛……” “但你不是纯恶之人。”毁容男忽地笃定道,“我早看出这点,却没有劝你回头,因为你比他们都要有用。你行事乖张,喜欢戏弄于人仅是你顽劣天性所致,而并非你天生恶意。 “你乃天地间唯一一只鸦妖,若有善人教导,定能成为慈乌喜鸟。我明知你只是走错一步,却诱你错上加错,只为满足我赎罪之愿,实则是罪加一等。但我不能后悔,也不能心软。” 采苓只觉喉间苦涩,说不出话来。 “因为我是恶人,世间最大的恶人之一,害一只小妖成邪修这种恶事于我而言不值一提。我只愿黎明终至,纵使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 “那、那你还告诉我做什么……” “因为我心软了,这条路的尽头必死无疑。你走吧,作为邪修的是伏采苓,你还是当年那只小乌鸦。” 伏采苓低垂着头,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明知我不会走,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让我心软接着帮你吧。” “乌鸦初生,母哺六十日;长则反哺六十日,堪称慈孝。我育你教你,便知会有今日。” “你真是已经坏到骨子里了啊。” “幸好你还没有。” “谁说我没有?别假惺惺的了,乌鸦是不祥之鸟,是做不成喜鹊的。我都已经是坏人了,那坏人就得做到底。” “好,但我们只会在历史上留下臭名,你要守护的那个孩子也不会认得你,甚至会与你为敌。” “那也算留了名了,至于一个小屁孩,我管他做什么?” “你能这么想,死的时候也便会轻松些了。” “牛鼻子,我们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他。可这世界坏人这么多,万一他不行怎么办?” “到那时我们都已成尘土,行不行已经与我们无关了。” “那我做这么多恶岂不是白作了?不行!我真得盯着他些了!人在哪儿?叫什么?” “真主埋骨之地,游苏。” …… “王婶!您可真是帮大忙了!这小子灵蕴天成,随便请个奶娘就糟蹋了。要不是您给我介绍个女修来,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啊!我就知道给这小子取名油酥取的没错!我一定让这小子长大天天吃你家饼!” 门外传来男婴师尊感谢旁人的声音,以秘法乔装打扮过后的伏采苓满心无奈,看着怀中嚎哭不停、嗷嗷待哺的男婴,她最终还是解开了衣襟。 “难怪需要我守着……你也真是摊上了个好师尊,全城的修士都被她惹了个遍,想找个有灵乳的女修帮忙都找不到……最后还害我得吞服这破丹来喂你,老娘可连男人的手都没摸过,结果就要奶孩子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嘶嗯……你轻点!你是饿死鬼投胎啊!” 她凶巴巴地瞪圆双眼,男孩却不哭了,扒拉着小手冲她咧着嘴笑。 …… “诶,你们说官仙师这抱来的孩子是谁啊?也不知是哪家没良心的,丢娃也不知道丢个富贵人家,丢那破烂剑宗不是造孽吗?” “要我说也是这孩子倒霉,命里该绝啊。” 此时的游苏已经三岁,街坊邻居们仍对他的来历好奇不已,同时对他在鸳鸯剑宗的未来深表担忧。 已经扮作其中某个妇人远房亲戚的伏采苓与她们打成一片,凑过来小声叨叨: “可别瞎说!你们可知晓为何王婶对那孩子那般好?甚至还专门从别的城找了个女修来给他当奶娘?” “为何为何?” “官仙师前几日去王婶那儿买饼,我恰好也在旁边,就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这孩子可不是命里该绝,其实他是官仙师某个故人之子。这孩子修道天资厉害着呢,将来势必也是一飞冲天的人儿!趁他年幼赶紧跟他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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