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不过是花长老的小小心机—— “我若轻易就被逗得开心,游公子定会觉得与我聊天惬意轻松,进而越聊越欢。少年人嘛,自然喜欢好相处的女子,嘿嘿嘿……” 就在花长老得意于自己善解人意之时,却忽而瞥见一袭青衣出现在竹廊尽头。 这位二小姐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源自蛇女本能的危机感让她觉得有些不妙,便连忙盈盈起身道:“既然二小姐找游公子有事,那我就先告辞了。”说罢,她优雅地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游苏望着面色阴沉的姬灵若,心中满是疑惑,实则自昨夜起她的脸色就不太好看,只是她一直闭目修炼让游苏不好开口询问。 “师妹,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 姬灵若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拽住游苏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回家。 进了房门,“啪”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关上,紧接着就传来锁门的声音。 游苏更加纳闷,就是他们白日荒唐的时候也不会锁门,怎么这回还将门锁上了? 他伸手轻轻握住姬灵若的肩膀,温柔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别吓我。” 姬灵若抬起头,眼神有些闪烁,酝酿了良久,才吞吞吐吐开口: “蛇族准备召你入赘,然后将你刻入族谱。” 游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笑道:“这是好事啊!难怪今日花长老总暗示我说有好事发生,我求之不得呢,师妹难道不愿意吗?” 姬灵若跺了跺脚,焦急地说:“我怎么会不愿意,我乐意至极!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游苏追问道。 姬灵若咬了咬下唇,又问道:“倘若你入赘之后,蛇族需要你帮忙,你会不会帮?” 游苏毫不犹豫:“那是自然。” “倘若姐姐需要你帮忙,你帮不帮?” 游苏更是不加思索:“当然!” “倘若要帮忙付出的代价很大呢?” “死不足惜!” 游苏这些回答发自真心,本以为算是高分答卷,却不料姬灵若的表情却愈发难看。 他不由心中一紧,忙问道,“是蛇族出什么事了吗?” 姬雪若也不回答,只是自己眉头皱了又展,展了又舒,纠结良久她才咕哝道: “总之这忙不需要你死,但是……需要你付出贞洁为代价……” 游苏霎时双眼圆瞪,“关我的贞洁什么事?” 姬灵若见游苏这么大反应,心里便觉得更羞更气,恼道:“反正……反正你已经没有贞洁这种东西了!” 游苏剑眉挑起,下意识就欲辩驳,可却转而想起自己与那么多女子都有过邂逅,这东西他似乎真的早就没有了…… 他意识至此,只觉好笑又愧疚,心中暗自揣度,这小师妹许是想到自己情缘众多,才这般患得患失、闷闷不乐,遂温声宽慰道: “傻师妹,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最重要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这一点。” 事实证明,虽然谁都知晓游苏这番告白,换个其他心仪的女子来也是一样深情款款,但少女偏偏就吃这一套。 姬灵若这才气消了些,她咕哝着问道:“那你觉得我们蛇族七位长老如何?” “什么怎么样?” “容貌啊!” “恰似春兰秋菊,各擅其美,皆是风华绝代的美人。” 姬灵若听罢,俏脸陡然一绷:“眼下有一桩美差,要落到你的头上了。” 游苏隐约有所猜测,却不敢确定,迟疑问道:“什么……美差?” 姬灵若贝齿紧咬,索性别过脸去,俏脸犹带愠色:“需要你与除了柳婆婆之外的六位长老双修!” 游苏几乎脱口而出,“为何柳长老要排除在外?” 少女霎时柳眉倒竖,美眸中闪过一丝怒意,娇叱道:“难不成你对柳婆婆都有意思不成?!” 游苏顿觉窘迫万分,慌忙摆手,解释道:“我只是太惊讶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最好真的是!”姬灵若双手环胸,一时间竟分不清是她的香腮更鼓还是胸襟更鼓。 结合今日一上午就好几个长老轮流找他热情搭话,游苏知晓师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自己尚未得知的事情,忙用各种肉麻情话安抚少女。 直将姬灵若哄的面红耳赤,游苏才正色询问缘由。 姬灵若犹豫片刻,想着等姐姐来说还不如自己先说了,也省得尴尬,便将昨日听到的会议内容告知于游苏。 “你要进鲲鹏洞天寻找破解那‘灵光’之法,可进鲲鹏洞天就得先回神山。而蛇族和姐姐最大的心愿也是让蛇族回到神山,但是姐姐如今也有困难,你也说你是来帮姐姐完成理想的。现在好了,只要帮她们都净化了妖丹,回到神山就是必然。你去与她们双修,那便是两全其美的结果。那我问你,这算不算一件美差?” 游苏听后大感震惊,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讷讷道:“这怎么能算是美差呢……况且我那天炉之体,不是师妹当初瞎编的拿去应付雪若的吗?” “天炉之体虽是编的,可与你双修确有此效啊。” 姬灵若回答的干脆,游苏都分不清她到底生没生气了。 “不是,那跟双修没多大关系,应该是太岁之力的缘故。况且就算跟双修有关系,那也不能将我真当炉鼎用了啊。宗门祖训都说了,双修之法需以情为基。” 姬灵若却对游苏此时作正直做派嗤之以鼻,娇哼道:“怎么?你还觉得你与我蛇族长老双修是委屈你了不成?” “委屈那当然是不委屈,就是……” “嘿!你找打!” 姬灵若作势就要动手,游苏赶忙逃窜,只觉女人心真是纠葛难言,主动问的是她,不让他回答的也是她。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灵若,我有事找你。” 这声音二人再熟悉不过,正是姬雪若的声音。 姬灵若与游苏对视一眼,心情皆是有些复杂。自那夜花开并蒂之后,这还是姬雪若第一次主动来此。 游苏上前打开房门,只见姬雪若身着一袭黑色薄裙,神态虽严肃,却从那隐隐躲闪的眸光中可见一丝尴尬。 不过以她这高傲性子,回到前夜荒唐时的作案现场,会觉尴尬也是必然。倒不如说她能故地重游,已是莫大的突破才对。 姬雪若走进房间,目光在二人脸上扫过,看见妹妹正气鼓鼓地坐在案边,她就不由自主想起前夜她与妹妹一个被游苏放在桌上,一个放在凳上的画面…… 她俏脸霎时羞红,赶忙摈弃杂念,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房间内微妙的气氛,又在少年脸上徘徊了一眼。 游苏冲她讪然笑笑,就引她入座,为她倒了杯茶,却又像是想起什么,又冲姬雪若歉疚示意,就将第一杯茶端给了姬灵若。 姬雪若自知是后来者,自然是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游苏能对她表示歉疚已让她心满意足。 当然若是放在之前,她定是没脸在妹妹面前与游苏这样眉来眼去的。可经过前夜姐妹间坦诚相待解开心结之后,她也不再将与游苏的感情当作藏在罐子里的糖,只敢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偷偷尝。 她忽感轻松了不少,这让她觉得他们三人之间的联系再不是三对关系的拼凑,而是真正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三人齐心。 然而这也让她对将要说的话更觉难以启齿,犹犹豫豫间,却闻姬灵若先开了口: “你们昨天开会时商讨的话我都听见了。” 闻言,姬雪若霎时瞳孔微缩,姬灵若却又道:“我知道姐姐肯定怕我不答应,我想了一夜,那些长老说的没错,天赐良机,需得掌握。” 听见掌握良机四字,游苏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良机”。 “灵若……” “不过得如她们所言,只为净化妖丹,不可留恋。”姬灵若明媚的脸蛋儿也有些黯然,她忽地又握紧粉拳道,“而且还有一点,她们与师兄双修时,我必须要在场!” ??? 游苏满脸问号,“师妹要在场作甚?” 姬灵若剜了他一眼:“怎么?有我在,还耽误你发挥不成?” 游苏闻言两眼一黑,竟不敢想师妹居然会同意这种事情。他不由感叹这蛇族女子为族群所能付出的程度,但恐怕师妹能愿意将他让出,还是因为有姬雪若这个先例在此,总而言之,肥水都是没流到外人田里。 “好。”姬雪若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最终还是不愿辜负妹妹心意,“灵若,谢谢……” 姐妹俩目光交接,种族大业、姐妹情深,一切情意好似都在不言之中。 游苏眩晕不已,扶额道:“等等!我还没表态呢,你们怎么就谢上了?” “你要表什么态?还要我们谢谢你不成?”姬灵若翻了个俏丽的白眼。 姬雪若也觉得她二人都忍痛割爱让游苏得此艳福,游苏不偷着乐还要故作清高,难不成是要她们求他去才行?遂语气也有些冷硬:“你会不愿?” 游苏只觉无奈又好笑,看来自己在这对姐妹眼里的形象着实不太正直,遂他抓住两女的手: “你们站起来一下。” 姐妹俩对视一眼,不知游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此时确实是有求于他,只好慢悠悠站了起来。 游苏抬眸望去,打量的眼神让一人耳尖泛红如晚霞,睫羽簌簌;另一人则眉峰微蹙,唇角紧抿却难掩眼底涟漪。 也不知这对姐妹是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什么,端的是一娇憨一冷艳,双生之美竟能这般迥异。 可游苏让她们站起来,却不是为了对比欣赏的,只见他轻拢衣袖,一左一右,竟是结结实实打在二女臀尖,脆响搅碎杯中茶影。 姬灵若“呀”的一声跳开,雪色腮帮鼓得如桃,揉着痛处嗔道:“师兄!你打我做什么!” 姬雪若则身形微僵,玄色广袖下的指尖紧攥,闷哼道:“游苏!你别得寸进尺!” 游苏指尖尚存温软触感,面上却肃如寒潭:“疼吗?” 他鲜少会对两女做出这种严肃表情,让姐妹俩也都目光微怔,忘了回答。 只见少年起身拂袖:“疼就对了。我以家法惩戒你们,是因为你二人太不尊重我这个夫君。” 两女都是身经百战的人了,自然都品尝过游苏这羞煞人的坏家法。只是之前都是惩戒之心远小于调情之心,今次却反了过来。 她们对望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出疑惑,却又闻少年长叹: “你们总玩笑道我贪慕美色,我为你们开心平日里也都默许。可你们可曾想过,我与你们亲近,究竟是为情,还是为欲?” 他向前一步,揽住两女香肩,一左一右抱个满怀,语气也终软了下来: “今日之事,你们下意识都觉得是我占了便宜,所以好似都默认我断不会拒绝,却不知我亦有坚持。为人处事,最忌讳慷他人之慨,你们以为是自己忍痛割爱,却有谁考虑过我的感受?所以你们到底是将我视作道侣,还是一个可以随意供人使用的鼎炉?” 两女俱是一僵。 姬雪若睫毛剧烈颤动,喉间泛起苦涩;姬灵若则咬着下唇,只觉自己真切感受到了背后胸膛里那颗属于师兄的心。 她鼻尖一酸,反过来扑进游苏怀里,发间蛇涎香混着哽咽:“师兄……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是来者不拒的人……我、我是怕……怕你被她们抢走,所以我才装的很大方……我从没有把你当作炉鼎,我宁愿让我当你的炉鼎!” “傻师妹,说什么胡话呢。”游苏紧了紧怀抱。 少年怀中总是让人安心,姬灵若已是红了眼眶:“要是可以,我不想把你分给任何人!”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又断断续续补充道,“除了姐姐……还有师姐……” 游苏轻笑,笑意却透出半点无奈。 姬雪若靠在游苏怀里,忽而抬眸,与游苏目光相撞。 少年眼中无半分轻薄,唯有坦诚如镜,照得她心底那些自以为是的揣测无所遁形。 “对不起。”她嗓音微哑,玄色广袖垂下,掩住指尖因羞惭而攥紧的褶皱,“是我小觑了你,擅自为你做主……” 话音一落,她竟也泄了气般消了挣脱的念头,愧疚的心思远远盖过了被他同时拥住自己与妹妹的羞赧。 游苏见二女这般模样,心底的闷气也消了大半。 他抬手揉了揉姬灵若的发顶,又替姬雪若理了理歪斜的玉簪:“我知你们是护族心切,只是往后需记得,我与你们是道侣,是要共赴大道之人,其中份量,不言而喻。” 二女闻言,俱是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他顿觉烦闷全消,于是关切问道:“还疼不疼?” “无碍。”姬雪若垂眸低首,嘴却还是硬的。 “有一点……”姬灵若嘟囔着回答,像是不舍得离开游苏的怀抱。 “那我替师妹揉揉。”说着,游苏唇角便勾起一抹促狭,手也不老实了起来。 姬雪若耳尖骤红,猝然抬眸,羞愤瞪着游苏。 不是给师妹揉吗?揉我作甚? 她就知道那夜过后,一切都会朝着她不敢多想的方向发展。偏她又心存歉疚,更不愿做那破坏氛围的恶人,只得闷声忍耐游苏这收取歉礼的独特方式。 姬灵若则依旧将脸埋在游苏衣襟前不起,只用粉拳捶着游苏胸口,嗔道: “还说不是为欲……” 游苏捉住她作乱的手,掌心贴着她腕间跳动的脉搏,只觉心情美妙: “欲随情生,师妹若是不喜,以后我们就精神恋爱,师兄绝不碰你一根手指。” “不要!”姬灵若脱口而出,又羞得在游苏胸前咬了一口。 “我倒是愿意如此。”姬雪若则一边因游苏得寸进尺的手而羞红了脸,一边咬着下唇仍旧嘴硬。 谁知游苏到她这儿就变得没脸没皮,挑眉笑道:“那我也不要。” “无耻!”姬雪若嗔骂一声,别过脸去。 三人身影在案边交叠,远处火山红光微明,似是感应到人间温情,连喷发的硫磺气息都淡了几分。 游苏望着怀中二女,忽觉这世间纷纷扰扰,唯有此刻最是真实。 温存片刻,他终是开口,“其实想要帮七位长老净化妖丹,或可无需实质性的双修。宗门功法玄妙,当有妙法可行。” “当真?”姬雪若眸光骤亮。 “好像是有体外双修来着……双修不过是双人修炼的意思,的确不是等同于结合。但我也记不太清了,如今我们人在东瀛,上哪儿去翻宗门典籍去?”姬灵若好奇地问。 她其实早将鸳鸯剑宗藏书阁里那些典籍都翻过,虽没练过,却也记得不少。对这体外双修之法感到陌生,说明她对这种内容不感兴趣,这才没有仔细去看…… 游苏却忽地将视线放在窗外,远处的蛇山口火光微明,他好似看见了那抹白色倩影守在竹庐门外。 体外双修之法他早请师娘在梦中为他讲过,然而梦是梦,现实之中,他又怎会放过这个能借此去寻师娘的机会。 而此时在竹庐之内,白裙仙子正抹去额上香汗,取出那本看了大半的书卷。 观其书名,赫然是姬灵若怕师尊无聊,给她送来的《神雕侠侣》…… 第四百九十九章:苏儿,留步(5.6k) 何疏桐近来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自幼时起,便被当作书香仙子来培养,读的都是琼编玉牒、典册高文。 随着书读的越多,她越发觉得书上明心见性的道理,与她这被迫读书的行为乃是南辕北辙。 她抗拒着这样的日子,这让她开始厌恶起看书这件事。所以自立志学剑之后,除了修炼必须之外,她鲜少会去主动读书。 然自己那三弟子姬灵若却担心她在蛇族住的无聊,好心给她送来了一本书供她解闷。 她不爱看书却给她送书,但她还是将这不太合适的礼物欣然收下。毕竟灵若并不知晓她的过往与喜恶,能有这番心意她已经很是欣慰。 只是她看见书名也觉好笑——《神雕侠侣》,怎么是本凡间话本? 这灵若天性烂漫,竟没想过她已是在仙道浮沉近三百载的莲剑仙子,又怎会读这种小姑娘才爱看的凡俗读物呢?真要送,那也该送一册诗集、一卷画册才对。 但她也并未觉得生气,反而觉得这位弟子可爱。料想定是灵若自己极爱看这本书,所以才会想着分享给她。 将喜欢的东西与喜欢的人分享,这多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她心觉有愧,对灵若这个弟子,她的关怀并不够多。 遂她又将搁置在角落里两日的话本拿了出来,想着她也有必要多了解一些姬灵若,而绝不是因为在这闷热竹庐中真感觉到了无聊。 可随着她翻开书卷第一面,她就差点又将此书关上。因为作者署名那里,赫然写着“师妹天下第一”六字。 何疏桐想不通,这文化造诣得是多低的笔者才会取这种笔名?再不济,你取个什么什么公子的笔名也比这更有风范些吧? 可偏偏这种人写的书居然还被灵若这种小姑娘奉为珍宝,她便压下鄙夷,秉着批判的态度翻开了第二面。 男主人公名为官徒,何疏桐并未觉得有何古怪,只是觉得这凡俗话本用词直白、遣句随意,读起来倒是没有小时候看那些古稀之书时来的疲惫。 但或许也正是如此,一个鲜活的低武世界自书中缓缓展开,令人不知不觉就多翻了几页。 可直到看见那个白裙飘飘、天姿灵秀的女子出现,何疏桐才瞳孔骤缩,意识也瞬间清醒。 这女子的名字……怎么也叫何疏桐?! 是巧合吗? 她本能地就这般认为,毕竟她的真名鲜有人知,而这世上会叫这个名字的也绝不仅她一个才对。 可是偏偏,偏偏这个人名出现在灵若给她送的书里面…… 灵若是故意的吗?不对,看她送书时那神情并无古怪,她应该也不知晓我的俗名才对。 那么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单纯的巧合。 何疏桐感觉自己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如今再看这个男主人公的名字,她竟觉得有些暧昧的熟悉之感。 是了,他也姓官啊。 官徒——书中特意解释那个养父为他取这个名字的含义,乃是取家徒四壁、一无所有之意。 这还让她阅读时就对男主心生同情,可如今再读,她竟分明觉得还有另一层隐喻。而这层隐喻,所有读者里恐怕就只有她这个真正的“何疏桐”才能领会。 官徒——官楚君之徒。 再结合那个俗不可耐的笔者署名,哪怕何疏桐再愚钝,她也猜到了作者是谁。 她再翻到扉页,发觉此书成书之时甚至还是去年。她不禁芳心一颤,没想到在那么早的时候,游苏对她的野心就已初露端倪。 带着这样的心理预期再去读书,才发觉这书中情节竟有这般多巧合:也是被年少收留,也是相依为伴,也是坎坷多难…… 两人二人共同成长,相互怜惜,如此情形之下互生情愫,但因师生恋不容于世。彼此之间四离四合,生死相随。 直到看到最后书中那个“何疏桐”纵身跳下断肠崖,书外的何疏桐只觉自己的肠都要断了,赶忙将书卷阖上,不敢再看。 他会将书中师徒二人的感情之路写得这般曲折坎坷,看来他很清楚这段感情会有多么艰难。 可即便如此,他还要像书中的官徒那样坚持吗? 所以她不敢去看结局,因为她也分不清,她是想要一个悲剧,还是想要一个喜剧。 竹庐里的暑气如无形蛛网,将她困在莲台之上。 她的素白罗衫已被香汗洇透,透出底下藕荷色的诃子边缘。 冷风扇在远处嗡嗡转动,送来的凉风却稀薄了许多,根本难解她心内的燥热。 因为冰化了。 而每到这时,少年都会雷打不动地给她送来新的冰块。 她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赶紧将这本没看完的书藏在身后,却没来由想起昨夜梦中少年滚烫的掌心按在她的腰侧。 在那梦中,她竟已经纵容他排毒时不必再木讷地躺在床上,而可以站起来从身后搂紧她,一边凑在她颈边深嗅他梦寐以求的味道,一边让她手动祛毒…… 这根本远远超越了正常师徒该有的界限,那日在云端跌落时的心悸此刻又翻涌上来,搅得她坐立难安。 何疏桐见池中倒影,自己的双颊酡红如霞,哪还有半分洞虚剑仙的清冷威仪。 忽闻竹门轻响,她如惊弓之鸟般起身,广袖扫过案头茶盏,泠泠清响中倒映出她慌乱的眉眼。 “师娘,今日的冰送来了。” 游苏的声音透过竹帘传来,自那次她说需要冷静之后,他再没进过这面竹帘。 何疏桐攥紧丝帕,耳尖不由得发烫,但还是强压心中躁念清声嗯了一声。 可她本以为少年会如往日般放下冰盏便会离去,却不料哪道墨色身影始终立在门前,投在竹帘上的影子被烈日拉长,像株固执的青松。 东瀛似乎只有夏冬两季,在中洲本该秋风飒爽的日子,蛇山竹庐内的温度却愈发灼人。 冷风扇铜盒里的冰彻底化了,吹出来的风也带了几分燥意。 何疏桐咬了咬下唇,她知晓少年是在等她,等她出去拿他新送来的冰鉴。 可他为何今日突然这般变化?为什么不能像之前一样,现实中保持距离,于梦境中再向我亲昵呢?明明这样,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她觉得自己若是不想改变现状,便应该狠下心来将少年晾在外面。可她终是不忍少年在烈日下久晒,轻声开口: “……有何事?” 话音刚落,便见竹帘被风掀开一角,少年的墨发被晒得微卷,面容却是一丝不苟: “确有事相求。” 少年的声音里,甚至有些何疏桐未尝见过的疏冷。 “金鹏族之事还未了结?”何疏桐蹙起黛眉,灵若来寻她时分明已经告诉她蛇族已经转危为安了啊。 “不是,是弟子功法上有疑惑。” 少年的语气仍旧是那般,透着淡淡的凉意。 何疏桐心中一紧,“为何不早说?” 游苏始终垂着首,即便隔着竹帘,也一眼都不看她:“怕扰了师娘清修。” 竹帘轻晃,何疏桐指尖攥紧了些。 明明是理所当然的回答,可被少年用他从未用过的冷淡语气说出来,就让何疏桐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他这是……终于放弃了吗? 每次见到游苏在门外落寞离开的背影,她亦觉心疼不已,却为了不想让这段关系继续变质下去只得强忍心疼。 可她却没想到,这一天真的来到了。 何疏桐忽而觉得游苏的模样是这般陌生,他不是那个长大后对她野心勃勃的少年,也不是那个小时候对她死缠烂打的小孩,他变成了一个只有师徒名分在的……陌生人。 少年身上转变来的太过突然,让她一时间都有些恍神。 可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又有什么突然的呢?她近两个月将他拒之门外,连几句话都没与他说过,他会放弃不是应该的吗? 但在那话本里,官徒不是一直坚持到了最后吗?难道那何疏桐跳下了断肠崖,官徒便再没去寻过她了吗? 何疏桐不知自己为何突然想起了那本不敢看结局的书,她理不清自己的心绪,只觉无边的酸涩填满了她的心湖,让她喉间像是窒息般的发紧。 “师娘,冰鉴经不起晒。”游苏那淡漠的声音再度传来,“先收冰鉴吧。” 何疏桐蓦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可她不想在游苏在场的时候去拿,就是因为不敢面对他,但既然他都打算放弃了,自己还有何好顾忌的呢? “你提进来吧……” “我在门外就好了。”少年行礼。 如此规矩模样,让何疏桐的心好似针扎,她板起脸,也不知自己哪来的气: “我让你进来,你便进来。” 少年睫毛微颤,像只被惊到的雀鸟。 “是。” 游苏提起冰鉴掀开竹帘时,闻到这熟悉的莲香,几乎差点按捺不住欲扬的唇角。 但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还是端正着神态,连瞥也不去瞥居中而坐的白裙仙子一眼。 竹庐内比外面更闷热些,何疏桐的莲台后半围着一圈小池,水面浮着几片败荷。 “我先替师娘换冰。” 游苏行礼,默默将冰鉴提到风扇旁边,手脚利落地替她换好冷风源,全程没有说一句话,更是目不斜视,好似这房内没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何疏桐自然将少年的动作皆用余光尽收眼底,少年身姿挺拔如松,言行举止规矩得无可挑剔,这般恪守师徒界限的模样,本是她从前所期望的,可此刻看在眼中,却只觉心头泛起苦涩难言的失落,仿佛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正从指缝间悄然溜走。 待做完这些,少年还细心地将风扇对准了她一些。这下意识贴心的举动却让何疏桐心如刀割,遂指了指蒲团:“坐。” 话音落下时,她的坐姿也变得异常端庄,再无之前在游苏面前时那可以安心流露的松懈。 游苏跪坐在蒲团上,鼻尖萦绕着女仙身上的汗香,只觉比梦中更清冽一些。他不敢多闻,生怕自己强装出的清冷破碎。 她不说话,他便不说话,许是不想让气氛这般僵硬,何疏桐才轻启檀口:“今日……怎么没带甜点来?” 游苏闻言微怔,声音清清淡淡:“师娘曾说过不必每日都送,弟子便记下了。” 何疏桐霎时哑然,尴尬地攥紧了袖口的莲纹,只觉一股酸楚在喉间翻涌。 她原是怕他觉得自己贪吃,才故作矜持这么一说,可他之前分明都不当回事,依旧每日都送。可他今日却又将这句话放在心上,这般刻意疏离的模样,倒像是真将她当作了高高在上、难以亲近的师娘。 她的倒影映在败荷边,显得格外单薄。她强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决定还是直入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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