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空月嘴唇嚅动,“们……” 游苏知道何空月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连忙俯身将耳朵贴在何空月的唇边,想要将他要说的话听的清楚一些。 “都是……真的……” 她们都是真的?! 游苏愣在原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当看到一人一邪都自称承影尊者并且势不两立时,他和其他人一样,下意识都将这一人一邪视为一真一假。 他这也才想起,无论她们的外形是人还是怪物,都改变不了她们全是邪祟的事实。 游苏忽而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 她们都是真的,可又互称是对方杀了自己全宗之人…… 那岂不是说灭了承影剑宗满门的…… 就是承影尊者自己?! 一道不明的液体溅到了他的脸上,打断了他的思考—— 是何空月吐出的血。 然后,是一道穿云裂石般的巨响。 游苏赶紧回头望去,居然是只剩半截身体的非人怪物像陨石一般砸到了地上,一直在石块中滑行了百米才止住身形,刚好停在了他与何空月的身边。 随之而来的,是半截插在土里的断剑。 这是霍元狄手中的那把阔剑,如今和怪物一起被斩成两段。 这场势如水火的战斗,已经分出了胜负。 “你们……快跑……” 怪物面目可憎,语气却是温柔。 她含情脉脉地看着游苏与何空月,眼神中满是自责和悔恨。 “跑不掉的,你斩了我全宗,我亦不会放过你的弟子。” 女剑仙手中的春蝉剑熠熠生辉,她立于苍穹,傲视着地上的蝼蚁们。 雨水滴滴答答地落下,顺着那怪物的眼角一直侧流到地上,让人分不清这是雨还是她留下的泪。 “对不起……对不起……” 这怪物临终之际,不住地向游苏与何空月道着歉。 “为师还是没能保护好你们……我罪该万死……我罪该万死啊!” 游苏看在眼里,居然有一种无能为力时的感同身受。 “你为什么不用承影剑?” 游苏忽地问道。 这两个承影尊者,为何一个用春蝉剑,一个用从霍元狄那里缴获的阔剑,却唯独不用自己温养的本命仙剑? 那怪物闻言,也停止了哭泣。她的双眼无神,似乎才想起,自己还有一把剑,一把属于她的剑。 “你还留着这双手,不就是为了握住它吗!!” 游苏嘶吼着,试图唤醒这头怪物的斗志。 是啊…… 我全身都腐烂成泥,却还偏偏留着这双剑骨天成的双手…… 不就是为了握住承影剑吗? “因为你不配。” 女剑仙的言语,如这冷雨一般寒人心脾。 游苏却回头瞪了高高在上的她一眼,这双漆黑的瞳让女剑仙都为之一顿。 而就在这一瞬间的空档,游苏如蓄势待发的猎豹一般飞跃而起,瞬间就到了那怪物的身边。 他将割开的手腕悬于怪物的头顶: “你想要亲手报仇,就张开嘴!!” 怪物对着这双墨瞳,它只错愕了一瞬间,就张开了满是黑黄牙垢的巨口。 天上雷霆一闪,女剑仙心中凛然,她玉手轻甩,春蝉剑瞬间脱手而出,以破碎虚空之势径直飞向游苏的后背。 殷红的血混着雨滴落入怪物的口中。 在那个万籁俱寂的夜里,游苏面对强大的凌真人束手无策。他曾期望能来个人帮帮他,是太岁给予了他绝地反击的力量,当时的他并不知情,还以为这是天道垂怜。 而现在,他也将成为垂怜别人的天道! 这头邪祟只要成为他的眷属,就还能续上她的命! 怪物的下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着,不远处的土堆开始松动。 一道翠光闪过,一块巨型玉石破土而出! 就在春蝉剑即将洞穿游苏脊背的瞬间,它在距离游苏后心一寸的位置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因为一把无形的剑挡在了它的身前。 春蝉剑的品质仅在仙剑之下,所以它才能斩断霍元狄的阔剑,但它斩不断真正的仙剑! 承影尊者握住剑柄,翻身将游苏护在身后,而春蝉剑则被她一击打的倒飞而出。 女剑仙接住春蝉剑,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属于承影尊者的战斗,现在才真正开始。 “你侵蚀了我千年,害我酿成大祸,害我成了千古罪人……但你还是成功不了,因为我是人,你是邪!” 承影尊者在千年的腐蚀中忘记了很多事情,只记得要壮大宗门的执念。但握住承影剑的瞬间,就想起了身为尊者的一切。 “你可以偷走我的样子,你可以偷走我的承影剑法,但邪魔……永远偷不走我的剑意!” 风雨骤停,雷电消弭,天地之间,顿时变作一片灰白。 承影尊者的手中只有一把剑柄,在地面上隐隐投下一个飘忽的剑影。 她将剑柄高举头顶,扬起的双手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像是天地间最极致的圆。 游苏木讷地看着这一剑,耳廓中有轻轻的“嚓”的一声。 空间仿佛都微微一震,但不见变化,然而猝然片刻,高耸入云的山峰就在一阵飓风中悠悠倒下,平展出光滑平整的山体。 女剑仙躺在地上,化作了一滩脓水溶于大地。 这是邪祟死亡时的特征,它们的死不会留下痕迹。 天色渐暗,长剑又归于无形,暮色逐渐收拢,天地间一片肃穆。 怪物回头望着游苏,轻轻咧开了皲裂的嘴角。 “你们不是我的弟子,他们都死了,死在了千年前。” 游苏迟疑半响,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安慰的话卡在喉咙,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至少有三道我抗衡不了的气息接近这里,我的时间不多了。” 游苏看着承影尊者,竟觉得这个怪物有些慈眉善目。 “你身上的传承不比我差,你有一个好老师。你既不为承影剑法而来,那是为了什么?” “承影剑,还有……当年的真相。”游苏坦诚直言。 承影尊者随手一抛,剑柄在空中几个回旋,落在了游苏的手中。 “一如我问过你的问题,我修行不是为了追寻飘渺长生,自然握的是有形剑。其实承影就是有形之剑,无形不过是我装神弄鬼做的噱头。机关在剑格上,轻轻按下,薄刃便会脱鞘而出,杀人无形。” 游苏听着承影尊者的讲述,不知为何有些心痛。 原来这个背负了残酷命运、千年苦难的绝顶女剑仙,也有幽默的一面。 “为它找一个好主人。” 暴雨已经停歇,承影尊者看着远天上亮起的光,整具身体都开始融化。 她伸出那双美到极致的玉手,轻轻一点,一点青光直入游苏的额头。 “我杀了那么多人,现在终于杀了我自己……我也终于可以下去陪他们了……救世这种事,对我还是太难了……” 声音缓缓消散,一如逐渐消融于大地的承影尊者。 游苏内视识海,金螅形成的那张金纸之上,眷属那一栏下,一个挂着恬淡笑容的英气女子画像渐渐消散,而一个同样英气十足的画像取而代之—— 是何空月的脸。 三名威武不凡的洞虚尊者接管了战场,挽住了这天倾般塌下来的半山。 这场大雨来的快,去得也快。 躲藏在四处的剑修们欢呼雀跃,自己的命终于得救。 “这将是这个冬天最后一场雨了……” 伏采苓看着灰蒙蒙的天,缩了缩身子离开了。 …… 一道青光逐渐笼罩了游苏的识海,将他的意识整个拖入了一段久远的回忆之中。 宗主捡回来一个黝黑乞讨的女孩,告诉她往后要跟着他好好修行。 她以为自己是被发现的蒙尘明珠,其实是今年承影剑宗招收的弟子严重不足,宗主迫于无奈,只能找了个小乞丐滥竽充数。 不过虽然如此,对于一个小乞丐而言,宗门里的生活还是非常惬意的。 她每日跟着练剑,虽然笨拙,但也认真。 日复一日,她才知道宗门一日不如一日,也才知道这个亦师亦父的宗主,是多么渴望将宗门带到那飘渺的神山上。 当时的五洲没有神辉石的保护,除了神圣的神山,任何地方都有可能被邪祟入侵。 她得知此事,为报知遇之恩,练剑更加刻苦。 随着对承影剑法的深入,她竟觉得自己越发的契合这门剑法,好似自己真的是为之而生的天才。 她觉得,这可能跟她以往的经历有关。 她其实不是乞丐,她是方圆几里有名的贼,专偷富人的钱,然后接济比她更弱的弱者。她身形很小,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人抓得住她。原来无形中,她已经深得承影的奥义。 她看着自己从密室中偷偷取出来的承影剑,第一次有了握住它的冲动。 第二日宗主便力排众议,将承影剑交给了她。 从此,她一飞冲天。 她以绝世之姿,带领承影剑宗上到了梦寐以求的神山。 替宗主完成理想,她便开始完成她自己的理想,她要救世。 劫富济贫,她从小就是这么做的不是吗? 她开始在中元洲的海岸诛杀邪祟,成了战功赫赫的女剑仙。 这时有关她以前是小偷的传闻越来越多,但不是歧视,而是崇拜。 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成功了,小时候偷窃时的提心吊胆,即将帮助她成为风光无限的救世主。 在所有人都不敢接受的出海任务前,她毅然答应了。 那是一艘巨大的船,驶向了没有人踏足过的海域。 就在即将返航之时,他们见到了真正的邪神——梦境之主。 在祂的面前,所有人都陷入了癫狂,开始自相残杀。她知道,所谓的救世根本是不可能的。 她靠着惊人的意志力活了下来,并独自返航。 彼时的她意志消沉,面对众人寸口难开,不知该从何说起。他们并未将她视为无辜的幸存者,反而将她视为苟且偷生之人,毕竟她本来就是小偷出生。 她为之不忿,更不愿开口,不免开始思念起自己的宗门来。 她才知道,这些人趁她不在,将她的宗门赶下了神山。 等她回到宗门,却发现宗门里的情况也没有好多少。 有的人希望就此安居,不再追求神山上的位置;有的人则恳求她能将他们重新带回神山,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他们甚至为此爆发了激烈的冲突,蓄谋已久的仇家见到宗门的乱况都罢手离开了。 自相残杀是人族戒不掉的陋习,根本不需要邪祟的出手,这个世界终将陷入毁灭。 等到白天,她才发现宗门已无一人幸存。 这时梦醒了,原来梦境之主没有放过她,而是选择了她。 从始至终被蛊惑的人只有她一个,是她亲手杀了一船的人,也是她以解脱之名,亲手杀了自己宗门所有的人。 她以为自己是意念坚定、有着崇高救世理想的无私者,可梦境之主轻而易举击碎了她的美梦。 其实她根本不想救世,这只是她洗刷儿时偷窃污点的表演。 她偷了那天本该赏赐给大师兄的承影剑,偷了那些死在岸边的人的战功,偷了船上所有人活命的机会…… 从那之后,她彻底疯了。 她将自己锁在地下,一分为二。 内心丑陋、犹有执念的自己变作了怪物,那个邪魔反而变成了相貌堂堂的人。 她与她斗争了千年,试图将她变成真正的邪祟。 她却靠着一段模糊的画面撑到了今天—— 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老宗主拍下了她摸向老人荷包的手。 “偷不是好手段,不论是为了劫富济贫,还是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往后跟我学剑,靠自己,也能吃饱饭。” 从始至终告诉她不能偷的人,只有这个老宗主啊…… 第二百四十七章:游苏犯了男……(6.2k) “济源尊者,此人是我玄霄宗之人,理应由我带回宗门,您这是什么意思?” “小友稍安勿躁,请先待老夫查验一番,若此子无恙,老夫自会交人。” “我玄霄宗也有医师,就不劳烦济源尊者了。” “非也……此子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这些剑修们都说他与这位何公子一起拜了这邪魔为师,还与邪魔并肩作战,若不问个清楚,我心难安……” 说话的老人背已微驼,满头灰发。一身陈旧的绛色长衫上挂满了药囊,里面全是珍贵的草药和丹丸,即使将他的脊背压得更弯,老人也依旧没有卸下。 这是中元洲赫赫有名的医师济源尊者,因为其无门无派,又常常游历四方救人无数,功德无量,在中元洲颇具威望。 而在济源尊者的身后,还有两名洞虚尊者坐镇。 他们是距离灵虚山脉最近的尊者,在察觉到异样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灵虚山脉。 其中一名尊者是中元洲北边最大宗门华澜宗的大长老,而另一名尊者,竟是恒高城叶家的上任家主——叶琅天,琅天尊者。 他心系自己的孙女,所以一直等候在一个能及时赶到的距离。叶娥容躲在这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身后,瑟瑟发抖。 而与这三名尊者对峙之人,竟是一个浑身粉裙的小姑娘。 她明眸皓齿,粉雕玉琢,身子不高,光看她的脸,还以为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可她却有着一对夸张的饱满,将绣着桃花的袄子撑的鼓鼓囊囊,与之稚气未脱的容颜极不相称。 她蹙着细眉,悄然施展术法,传音给面前的老人: “济源尊者,这两个人,一个是莲剑尊者之徒,一个是何家大少爷,你将事情闹大,会很难看……” 济源尊者却扯着枯槁的嘴角笑了笑,也不传音,而是直言道: “无论他们背后之人是谁,我也得确认他们没有被邪祟污染。” 被救下的剑修们围聚在周围,闻言连忙高声附和: “没错!必须好好检查!绝不能给邪祟可乘之机啊!” 他们对游苏与何空月并无恨意,但对那个将他们吓得魂不守舍的承影尊者恨意满满。 游苏被这呼喊声吵醒,惺忪睁眼,眼前一片混沌。 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何空月,他放开神识,发现他就躺在自己的身边,心中顿时安定不少。 “醒了便好,那就第一个测你。” 济源尊者话音一落,刚醒来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游苏就被一股托力托上天空。 他想要挣扎,却怎么也做不到。 只见其身下是一个六芒星构成的阵盘,阵盘中光芒流转,隐有金线环绕。 “爷爷……游哥哥救了我,他不是坏人,别针对他好不好。” 叶娥容紧张地扯着自己爷爷的袖口,看向游苏的表情心有不忍。 叶琅天挑了挑浓眉,凝神看了游苏几眼,笑着安慰道: “有爷爷在,他不会有事的。” 游苏不明情况,正要呼喊,耳朵里却蓦然传来一道声音: “我是辟邪司华镜首座的贴身侍女桃夭夭,也是玄霄宗五长老的真传弟子,你的同宗师姐。别害怕,这是济源尊者在测试你是否沾染了邪祟。你若没有沾染邪祟就摇头,让这老头测完就好。若是沾染了邪祟就点头,我会强行破坏他的测试。” 游苏诧异地扭头看向一个方向,给他传音的人正是这个女子。 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与梓依依一路驾车回神山的路上他们聊过许多,就提起过华镜首座共有两名贴身侍女。另外一名就叫桃夭夭,梓依依擅长术法,跟在华镜首座身边学习;桃夭夭擅长剑法,则在赤虹尊者那里挂了个名。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第二个。游苏很细节地冲着另外一边摇了摇头,仪式继续进行。 他不认为自己能被查出来与邪祟有关,若是能被检测出来,辟邪司早就查出来了才对。 阵盘中的金线仿若是个活物,竟从游苏的手心钻了进去,顺着血液在游苏的体内游了一整个周天,旋即又从手心钻了出来。 济源尊者看着这根金光不减、反而更甚的金线,目露惊异: “此子无恙,犹是我人族修士。” 游苏便被放了下来。 老人看着他心中暗暗惊叹,自己这化绵金针对人体内的脏物十分敏感,故而有测邪之能。从这少年体内出来时却一副流连忘返模样,这在一个灵台境的修士身上极为罕见,说明此子体魄之精纯,闻所未闻。 话音一落,桃夭夭也是安心地拍了拍自己高耸的胸脯: “济源尊者未免太小题大做了,拜个师而已,可没你想的那么可怕……” “游公子只是被收作大弟子,但是还没来得及行拜师礼。但何公子就不同了,他可是完成了的!” 人群中有人高声喝道。 “没错!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吕建芝被杀的时候,最后都变成一滩烂水了!这是邪祟的特征!她可是第一个拜承影尊者为师的人!” 而依旧昏迷的何空月,俨然不知自己已成了众人猜忌的焦点。 济源尊者眉眼一冷,又将那何空月托了起来。 “尊者且慢!” “小友有话要说?” 老人看向出言喊住他的游苏。 “尊者方才那术法,对身体有一定的伤害性吧?”游苏拱手问道。 他作为亲身感受之人,那金线流过全身,刺痛莫名,虽能够忍受,但滋味的确不好受。尤其金针出体后,总感觉更虚弱了些。 “既然要测你们是否染邪,自然要测个彻底。我这根化绵金针,可以调动人体内的源炁。源炁无垢,自然浑身无邪。金针穿体,虽然会消耗一点源炁,但无足轻重,修炼一段时日便可复原。” 济源尊者也不隐瞒,源炁作为一个人最本源的力量所在,很多人自己都调动不了,他却能靠一根金针调动别人的源炁,可见其控炁技艺的高超。 “我这朋友尚未苏醒,怕是经不起这等消耗,尊者不若先治好他,再做测试?” “可他若是邪魔,济源尊者岂不是亲手治好了一位邪祟附身之人?待他苏醒,谁知道他有什么能力,万一逃了可怎么办?” 人群中有人反问,这些人刚才都被邪祟吓怕了,此时有了依仗,不敢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邪祟。 济源尊者灰眉一挑,从右胸前挂着的药囊中取出一瓶宝光流转的丹药,将之丢给了游苏: “这是培源丹,你玄霄宗的七长老还是从老夫这里学起的丹方,对源炁恢复有益。你将之收下,算是老夫对你的补偿。不过此人,老夫还是得先测再说。” 游苏手中握着药瓶,竟又将之丢了回去。 所有人都惊诧地看着他,他却挺直腰板道: “所以尊者就可以趁别人昏迷之时,擅自调动别人的源炁?” 济源尊者闻言,老目闪烁着晦涩的光。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倘若那里躺的是你,你愿意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动用源炁吗?” 游苏环视众人,明明是个瞎子,却将众人看的有些羞愧。 源炁可以视为修士的命根,源炁被人随意调度,生死也就在那人的一念之间。 若何空月真是染邪之人也就罢了,对付邪祟不需要讲仁义道德。但何空月若是正常之人呢?若是缺失这点源炁真的害她落下病根,甚至害了她的性命,谁来担责? 是这里所有附和的人,还是济源尊者? “要么先治好他再测,要么就别测。”游苏义正言辞。 “你阻拦的了我?”济源尊者眯起眼睛问。 “现在的确不能。”游苏毫不退让,似在威胁。 众人皆是心惊胆战,不敢相信游苏怎么敢这么跟一位尊者讲话。 谁知济源尊者不怒反笑: “哈哈哈……小友有没有想过,他若真测出是染邪之人,就冲你这态度,老夫大可判你个包庇邪祟之罪,你一点不怕?” “我只是不想看见我的朋友无端丧命!治好他,对你我他都好。” 叶娥容见状心中焦急,又开始小声央求叶琅天: “爷爷,何空月也救了我,帮帮他们吧……” 叶琅天看着昏迷不醒的何空月,摇头道: “何家未来家主若是与邪祟有染,这是大事,再大的恩情也不能帮。我叶家在大是大非面前,绝不能走错,明白吗?” 叶娥容紧咬下唇,她不是对家事一窍不通的蠢丫头。三大仙家明争暗斗,此时此刻躺在那里的人只要不是何家或者萧家的人,叶琅天就一定会帮。但很可惜不是,而且还是一个对何家而言至关重要的家主继承人。 “看来你很相信你的朋友,不是邪祟。” 济源尊者笑吟吟地看着游苏,脸上看不见一点怒意。 游苏却完全没有他表现得这般笃定,灰君教他的关于真主眷属之力的知识还历历在目。 他喂承影尊者喝下了血,将她变成了自己的眷属从而让她起死回生。而何兄是她的眷属,也理所应当地转到了他的麾下。 但何兄并未得到他的源炁,按照所学知识,那何兄就不是和师妹、雪若她们那样的常人,而很有可能体内染了邪。 若真叫这老医师查出端倪,后果不堪设想。 “可惜老夫治病救人救了三百余载,从来没有救过一个染邪之人,今日老夫也不可能冒这个险。若真伤了他,老夫会拼尽一切救好他。若他死了,老夫也会以死谢罪。当然,前提是……” “他与邪祟无关!” 话音一落,何空月座下法阵流转,金线倏然钻进他的掌心。 “老匹夫!你的命凭什么能换我兄弟的命!!” 游苏仰头怒吼,声若穿云。 可他的脚踝则被一对玄妙禁制制住,软绵无力,动弹不得。 洞虚尊者施下的术法,游苏一个灵台上境又怎么可能挣脱的了。 游苏很明白他的愤怒没有任何价值,但他除了愤怒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金针流过何空月的四肢百骸。 他在心中紧张地思考着对策: 何兄地位如此尊贵,就算被查出与邪祟有染,也不可能当即处死。只要他待会儿力争几番,何兄肯定会被押回神山,而他也有机会能喂…… “此子无恙,犹是我人族修士。” 济源尊者看着掌中同样金光更盛的金线,如是宣布。 周围众人闻言,有人庆幸,有人则可惜少了点乐子看,但没有人敢去质疑济源尊者查探的结果。 而游苏顿时从紧张中脱离,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何兄还是正常人?这是什么原因? 是因为我阳气过于旺盛,导致精满自溢,然后在那暗河之中渗入了河水,何兄带着我游泳难免呛了几口?! 游苏太过震惊,以至于想到了这么离谱的展开。 尽管一头雾水,但他知道现在是他站在了道德的更高处。 他脚边的禁制松开,他一把抄起地上的墨松剑: “救他!立刻!马上!多少钱他都能出!” 游苏本来想说‘我都能出’,但还是没有这个底气。 济源尊者则是唇角含笑地看着他: “游小友情深义重,值得钦佩。此番是老夫唐突,救他理所应当,还望小友勿怪。” 众人心中惊诧,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居然向游苏一个小小辈认错? 游苏抿了抿唇,也感觉有些受之不起,毕竟对方只是为了一心测邪。两人只是立场不同,但无关对错。 “不必如此,你快些救他,我会劝他既往不咎。” 济源尊者略微颔首,随后摊平左掌,悬于何空月上方一尺高度,手中温润的红光骤现,照耀在何空月的身前。 天色已暗,这红光倒将何空月照得明艳动人。 如此持续片刻,济源尊者收回手掌。 “他已无大碍,游小友勿忧。这两瓶培源丹是老夫分别给你们的歉礼,还请收下。” 老者又从右胸的药囊中多取了一瓶,然后一起凭空送到了游苏手边。 围观剑修见之无不艳羡不已,这培源丹放在外界,一枚都足以遭到疯抢,毕竟能增强源炁的东西可是极其珍贵的,一丝源炁都需要极长时间的苦修积累。而游苏和何空月一得就是一瓶,众人皆是哀叹,恨不能站起来说自己也偷偷拜了那承影尊者为师,快来测测我。 “多年不见,济源尊者的医术又精进了。” 华澜宗的大长老笑着抚须,由衷赞叹。 他之前明明看见这何空月断了腿骨,身上也多处暗伤,可这济源尊者却只是伸手滋养了他一下,他身上的伤就全部痊愈。这等妙手回春的医术,叫人如何不惊叹? 叶娥容也是终于展颜,只不过她的爷爷叶琅天,神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过奖过奖。”济源尊者谦虚道。 恰在此时,风云又变。 济源尊者看着天空,悠悠道: “看来一切都要交给辟邪司接管了……” 华澜宗大长老则笑道: “如此也好,我们静待结果便是。我与济源尊者多年未见,济源尊者不若去我华澜宗一叙?” “老夫也正有此意!只要华澜宗不嫌老夫叨扰便好。” 华澜宗大长老连忙道:“怎么可能!蓬荜生辉还来不及呢!对了,我与琅天尊者也许久没见,不若同行?” 叶琅天也知对方不过顺道喊他,摇头推辞道: “下次吧,我孙女受了惊,我先护她回家。” “受惊了啊,理解。” 华澜宗大长老拱手,本还想关心叶娥容几句,忽地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连忙和叶琅天告辞。 转眼之间,三名尊者居然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见天穹之上,凌空而立着一团紫光。 隐约可见那是一个身材曲线极其夸张的女子,但当她用那双洁白无暇的双眼投下视线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再也不敢直视她。 “这里交给我,先带这两人回去。” 华镜尊者微微偏头,看了伏倒在地上的桃夭夭一眼。 “是。” …… 这座车轿状的飞行法器,桃夭夭居然也有一个。 看来这是华镜首座贴身侍女的标配。 游苏坐在车轿中,觉得格外的熟悉,当时的他也是躺在这里,只不过现在变成了何空月。 “多谢夭夭姐搭救。”游苏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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