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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仿若地动山摇,足底所过之处,竟出现龟裂裂纹。 化羽境修士之威,非同凡响! 这霍元狄看上去是个精虫上脑的粗人,实则并非没有脑子,否则也不会还能瞒着宗门和仇敌活到现在。 他心知和面前的这几人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任何的讲和都没有意义。只要他们将他的事迹说出去,他必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比起错杀一个可能是大人物的风险,显然前者是他不可接受的。 游苏见朋友被打,哪能冷眼旁观,可何空月却已挡在他的身前: “躲好!” 只见何空月手中冒出一张电网,网中纯白色的电蛇乱窜,如同千万条肆虐的触手,直直迎上霍元狄的狂剑。 一招对拼,余波阵阵,洞穴之顶被震得不断洒下尘土。 烟尘散去,那霍元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何空月却是倒退了不少身形,但仍护在游苏身前。 霍元狄眯起狠厉的眸子,“纯白色的玄炁……你是恒高城何家人?!” 何空月嘴角轻蔑地扬起: “你倒有些眼力见。” “何家祖传功法灵渺白玉功,可将玄炁炼化成凝练的白色,这点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我还真不知道…… 游苏不由想起出云城守霄宗的镇宗之宝——青炁之术,当时齐道东就是将无形无色的玄炁给炼成了青色,从而使一身修为更加凝练,施展起术法来威能更甚。 而这何家的祖传功法不可能比青炁之术更弱,否则怎么可能助何家一直盘踞在神山脚下。想必要将玄炁炼成白色,定要比青色都更加艰难。 “所以呢?后悔今天闯进来了?”何空月语气不屑。 那霍元狄怒极反笑,道: “你早些说你是何家人,我不就乖乖走了嘛,非得弄得这么个不死不休的局面,那我不得拉两个垫背的吗?” “你大可试试。” 何空月双臂一振,袖袍烈烈生风,白色的玄炁如雾一般围绕在他的手上。 霍元狄可不会给何空月继续凝聚术法的时间,剑气翻卷如狂龙。 这就是狂剑的真意,攻势需如狂风骤雨,一刻不歇、一步不退,势要以风卷残云的姿态抹杀对手! 何空月自也不会坐以待毙,他手中不断掐诀,于其面前竟逐渐延展出百层屏障。 可惜哪怕有白玉般的玄炁支撑,化羽境与凝水境的鸿沟同样难以翻越,这些屏障宛如电闪雷鸣下的柳叶,每一层屏障就连霍元狄一息也无法阻挡。 那霍元狄眼中精光爆射,手中阔剑势大力沉,周围的顽石都被搅成齑粉。 游苏已经按捺不住,墨松剑铮然出鞘。 可还没等他出手,战局再生变化,让他难以插手。 何空月身为中洲前三的贵公子,自然作战不可能只靠自己的双手。 他以极快的速度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张灵符,旋即从符中立马飞出三头金喙隼,风驰电掣般冲向霍元狄的面门。 霍元狄认出此符威力不浅,不敢硬接,忙后退三步留足余地,横剑一劈,三头金喙隼顿时灰飞烟灭,而在三人背后的石壁上,赫然出现一道横着的沟壑。 游苏感叹这霍元狄并非是浪得虚名之际,何空月已经再出一招,从他的脚下蔓延出一道白影直直抓紧了霍元狄的脚踝。 霍元狄双腿受制,一身实力得大打折扣,连忙挥剑去砍。何空月可不会浪费此千载难逢的时机,霍元狄身边的土石受外力牵引,瞬间变作土刺刺向霍元狄的全身。 霍元狄爆喝一声,眼角青筋暴起,他的双瞳也发生变化,竟闪烁着幽暗的红光。 狂剑不狂,何以为狂剑。 这是狂剑宗真正的绝学,只有配以这丧智而专注于攻杀的心法,狂剑剑法才能发挥极致。 霍元狄任由这些土刺刺入他厚实的身体,他不知疼痛一般只聚力于斩断双腿上的束缚。 而就在束缚被他斩断的一瞬,他身上的土刺也土崩瓦解,便立即以奔雷之势冲向何空月。 何空月的眼中罕见地闪烁出一丝惊慌,但他很快做出反应。 只见他不知何时已将一个巴掌大的人形玉雕握在手里,随着他将玉雕砸碎在地,一位与玉雕上人形一模一样的威武刀客凭空出现。 这刀客实力强悍,竟能与霍元狄战上好几个来回,短兵相接之时,气浪滚滚,似要将人吹倒。 得亏战场是在洞穴之中,场地受限,否则化羽境的霍元狄能够飞行,压迫力将更加强大。 何空月见霍元狄陷入僵持,继续施法掐符,驱宝吞丹。 游苏很想帮忙,但碍于场中局势瞬息万变,他一个小小灵台,实在有些不好乱插手,只得暗暗等待时机。 凝水圆满想要靠正面实力战胜一个化羽下境,虽然很难,但并非没有可能。 若是寻常化羽境,身为天骄榜前列的何空月肯定能够越阶击杀,但偏偏这霍元狄也是久经征战、以战养剑的狠辣修士,哪里会轻易落败。 那伏姓女修愁眉不展,紧紧攒着游苏的肩袖: “大侠!快想办法帮帮忙啊!他要不行了!” 这个他说的,自然是何空月。 面对着何空月层出不穷的术法,霍元狄不光不落下风,反而越战越狠,双瞳眼白竟马上变作全红,隐隐有走火入魔之兆。 坦白讲,游苏也没有底气能够战胜这种状态的霍元狄,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掐碎首长老给的玉珠。 可他才刚到灵虚山脉一日,就要动用手中最大的底牌吗…… 游苏已经将玉珠握在手里,而何空月仍在坚持。 游苏不由想到,难道何空月会没有这种绝对保命的法宝吗? 他肯定有,可他没有用,他身为一名豪门继承人,手中保命的底牌肯定数不胜数,但他还是选择优先用自己的力量战斗。 连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都能这般,自诩从底层爬起的自己遇到困境竟第一时间就是想靠首长老…… 如此这样,怎能成绝世剑仙?斩断自己身上的诸多束缚? 游苏眼神忽地坚决起来,他将玉珠收回袖口,身上战意如涨潮一般急速涌起! 游苏整个人气势浑然一变,瞬间变得伟岸起来。这是一种绝然的傲意,于剑道之上浸淫了十八年就知自己一定会是剑道魁首的傲意! 第二百三十五章:剑惊雷雨!(5k6) 霍元狄状若癫狂,攻杀不断,他专注于击败何空月这个劲敌,完全没注意到在洞穴的另一端熊熊燃起的剑势。 但何空月注意到了。 他瞳中闪过一缕惊色,他想要让游苏不要轻举妄动,他自有办法解决面前这个作恶多端的剑修。 但他也分明感受到了游苏的决意,游苏步步而来,身上竟凝结起了浑然剑意! 何空月看得出来,游苏一定是在刚才悟到了什么,此时这一剑正是游苏证明所悟道理的一剑。 他这一剑,必出不可! 何空月蹙起墨眉,心中也下了决意,他要帮游苏一把。 哪怕他只是个灵台上境,而他要挑战的对手是化羽境! 可这个少年身上散发出的舍我其谁的气质,就是让人忍不住想要相信他! 何空月一声闷哼,旋即嘴唇翕动、十指翻飞,只见从其肩胛骨处竟然伸出两只近乎三米长的巨手,肌肤如雪般白皙,细腻而透亮,仿佛能够反射出星辰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 何空月宛如被一尊神女神像托在手里,透露出一股超凡脱俗的神圣气息。 这两条玉手也受何空月的控制,居然能死死钳制住霍元狄的狂剑而不崩坏。 何空月的目的很简单,他要尽最大的努力消磨掉霍元狄的力量! 霍元狄此时一身狂意哪能受阻,这反而激发了他更加狂暴的怒意。 剑虽狂,但不代表毫无章法、只会乱砍。在与外附玉手的僵持之中,竟又逐渐占据上风。 霍元狄不愧为狂剑宗的二师兄,他性格狂狷,在拜入狂剑宗之前就是个山中匪徒出身。彼时的他不知道自己的修行天赋,一身气质倒是与狂剑绝配,被狂剑宗宗主相中收入麾下,从此修行之路一日千里。哪怕偶尔有一些传闻说其私德败坏,狂剑宗宗主也只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这,也导致了其狂性变本加厉。 何空月紧咬牙关,就在玉手即将抵抗不住的瞬间他目露凶光,身形剧退几步,随之又开始掐诀。 “连你何家秘术六衍虚体术都挡不住我,还能有什么术法能挡?!” 霍元狄眼白通红,瞳仁却是漆黑,说明他并未失去理智。 若未至化羽境,修士体内玄炁无法出体,自然也就无法化羽腾飞。但这六衍虚体术却能让凝水圆满的何空月在其背后硬生生凝结出一双巨手,这等控制能力,怕是连绝大多数化羽下境的修士也拍马难及。 霍元狄将阔剑抗在肩上,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耻笑道: “你们这些所谓仙人就喜欢躲在后面丢那些花里胡哨的术法,实则不过是害怕刀剑锋芒的废物!” 何空月闻言嘴角轻蔑地勾起,这个中洲前三的贵公子骂出了一句极不符合他身份气质的脏话: “真是傻X!” 一语骂出,他手中掐诀动作停止,而他身后附着的巨大玉手居然又开始了动作! 伏姓女修美目登时睁大,因为她看出来这玉手极速变幻的动作,居然是在效仿何空月方才自己用手掐出的术法! 她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何空月是要用他背后这双凝结出的虚体,来将他方才的术法给继续放大! 明明有了玉白玄炁,施展出的术法已经比正常强度翻了个倍,他居然还能放大?! 霍元狄亦是发现了端倪,他居然在一个凝水境修士的身上感受到了威胁…… 他再不敢小觑对手,双手持剑,爆发出最高昂的姿态冲向何空月。 “老子要你死!!” 霍元狄周身剑气暴涨,手中阔剑仿佛化身成了阎王手中的屠刀,裹挟着腥风血雨。 洞穴之外,漫天乌云似也受他牵引,聚集在山峰之顶,其中电光如乱蟒! 而何空月的术法也终于成型! 那是一道洁白的光箭,速度之快,如白驹过隙! 他这一道术法根本不是奔着挡住霍元狄的剑去的,霍元狄的剑才应该想办法如何挡住这一道术法! 但霍元狄何许人也,他狂意亦是攀至顶峰,他根本没想过躲! 狂剑之风狂雨横,出! 一道血线径直飞向洞外,霍元狄的左肩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骨肉清晰可见。 但他毫不吃痛,持剑挺立,面目狰狞。 而何空月的身形则急速地倒飞而出,在即将撞上石壁之前被游苏接在怀中。 柔弱书生打扮的何空月此时面色更加惨白,他身上的白袍几处碎裂,露出里面闪着寒芒的宝甲。 但哪怕有这顶级宝甲护体,他还是没能忍住,喉咙一涌吐出大口血来,染红了游苏的小臂。 “老子当土匪的时候,就最喜欢宰你这种养在雕栏里的猪!” 霍元狄怜悯地睥睨着两人,以他最痛恨也最迷恋的上位者姿态。 “咳咳……你……能行吧?” 何空月继续吐着血,整个白皙的下巴都是殷红的血迹,但还是坚持看了游苏一眼。 游苏将何空月放在石壁边靠好,只用了一个字来回答何空月的问题: “能。” 霍元狄断眉微皱,他才发现游苏一个灵台境居然接住了方才硬接他那剑的何空月,才让他没有砸在石壁上。 一个灵台境,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这小子身上的剑势……有古怪! 霍元狄虽高了游苏接近两个大境界,但此时身负重伤,他也是战场老手,深知不可轻敌的道理,一边提起警惕,一边分散游苏注意: “跟太废物的打,都激不起老子的狂意,真他*扫兴!” “正好。” 游苏持剑躬身,墨松剑通体墨色,仿佛包裹着浓稠墨雾般的剑气。他满头黑发无风自舞,手上还滴着何空月吐下的鲜血,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索命的修罗。 “我偏偏就爱……以下犯上!” 话音一落,游苏势若奔雷,脚过之处却不起风沙。 墨松剑铮铮作响,莫怂剑意全开。 他眉心间的莲花仙种幻化流光,全身上下的肌肉都鼓动起来,像是有千百颗不同的心脏在游苏的身体里一齐跃动。 游苏这一剑倾尽所有,不仅灵台中的玄炁倾泻一空,太岁所带来的肉体强化之力、仙种带来的额外玄炁还有正阳养剑诀温养的剑意全都押在了这一剑上。 别人的保护是关爱,但同样也是枷锁。游苏也曾为成为神子之后再也不会面料死亡威胁而沾沾自喜,但现在才想起,他一路走来,全凭手中之剑一往无前才达到如此成就。 霍元狄见状蓦然生出一股暴怒,他从最开始人见人打的落魄土匪爬到狂剑宗二师兄的位置,次次都是他以弱胜强、逆袭而上。他一直都是以挑战者的姿态自居,而那些所谓恶行,不过是对他挑战成功的一点奖赏,在他看来,强者就是要狠狠羞辱弱者。 但他何时能想到,今日就连一个灵台境的小辈也敢对他挥剑? 他嘶吼着提起阔剑,狂意宛如化作实质,势要将游苏切成两半! 在这一瞬间,天地肃然一静。 轰隆隆—— 雷声骤响,天穹密布的乌云急速涌动,千万雷霆一齐乍亮,宛如千万条被激怒的狂暴电蟒,刹那间照亮了这条宏伟雄奇的山脉,也照亮了那道墨黑色的剑气,它在山崖间肆虐,如龙行于野。 嘀嗒。 嘀嗒嘀嗒。 哗…… 洞内血珠落地的声音越发急促,而洞外已经下起了磅礴大雨,漫天的雨幕像是洪流,吞没了整座灵虚山脉。 霍元狄跪倒在地,他木讷地捂着自己断裂开的胸口,不敢置信地看着墨发沾水的少年。雨珠打在这个狂狷剑修的身上,混着血水炸开一朵奇诡的花。 两剑相拼,他竟从洞内被直接震到了洞外,地面上是一道丈余宽的沟壑,距离背后的山崖仅有一步之遥。 霍元狄想要接着打,又想赶紧逃,但浑身血流不止的伤势让他根本难以动弹。他只能用最怨毒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少年再次高高举剑,如审判他罪行的神明。 “给我去死!” 突然出声的竟不是游苏,而是那名伏姓女修,她扯着雍容的裙摆,冒着雨幕一脚踢在霍元狄的身上,将之踹下了万丈深渊。 游苏剑锋未落,只能听见耳畔属于霍元狄的嘶喊声越来越小。他最后瞥了这名熟美女修一眼,双眸漆黑如墨,旋即便浑身脱力,晕倒在了女修的怀中。 “别动他!” 何空月扶着石壁走出洞穴,还在剧烈咳嗽着。 “你拦得住我?” 伏姓女修搂着游苏,面纱被雨水浸湿,紧紧贴在她的俏脸之上,依稀可见轮廓。 若是眼尖儿的姬灵若在此,定能一眼瞧出她便是莫邪城的采苓小姐。 “伏采苓!灰君跟我说过交易的内容!你别想唬我!” 何空月强行逼迫自己鼓起气势,手中掐着特殊玉质的璇玑令: “他还不是真的真主,你……咳咳,你不能带走他!” “我又不会拿他怎么样,急什么?你家那灰君看上他了啊?他是真主可是我们给净世教提供的消息,我带走玩玩都不行啊?” “否则……交易取消!”何空月眼神坚决。 伏采苓闻言翻了个俏丽的白眼,端详了一番躺在怀中昏过去的少年。 雨水很大,游苏脸上的妆容胡须都被冲掉,露出他坚毅俊朗的本来面容。伏采苓眨了眨明眸,这莲剑尊者二弟子的皮相倒真是百看不厌啊…… “算了,本来想逼他把那枚玉珠用掉的,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倔,连这都不肯用。” 伏采苓轻摇螓首,从游苏袖口间取出了那枚莹白玉珠,放在手中掂量两下,“不过如此也好,省得真把那老头招来,整的人提心吊胆的。” 察觉到何空月那直勾勾、恶狠狠的眼神,她感到浑身不自在。 她又伸手分别在游苏的额头、心口和小腹各自感应了一会儿,才瞥向何空月道: “别看了,无碍。” 话罢,伏采苓才盈盈起身,随手将游苏摊在古道之上,转身走入了大雨滂沱的夜幕之中。 何空月瞪了那媚浪背影一眼,便艰难地爬过来将游苏扯进了洞穴。 …… 洞中无日月,转眼间,一日已过。 这场大雨下的酣畅淋漓,但也去的很快。冬日的雨凄寒难耐,洞中虽没进水,但也体感清冽。 游苏的身上盖着火毯,何空月则在摆弄着门口用以掩饰的杂草和土块。 游苏睫羽轻颤,蓦然睁眼。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竟是抓住手边的剑。 “邪女受死!” 何空月连忙停止手上动作,小跑了过来: “游老弟,你醒了!” 游苏撑着自己的身子气喘吁吁,显然是还没缓过来,不过此时他也顾不了那么多: “何兄?那伏姓女修呢?” “我也不知,等我醒时,就看见你躺在洞里,她已不见影踪。” 何空月面色已经恢复红润,他作为顶级贵公子,乾坤袋里用来调理治伤的灵药自是数不胜数,光是游苏他都喂了好几枚。 “不见影踪?” “她看游老弟将那霍元狄击败,担心游老弟也会那般对她,我俩人都陷入昏迷,她肯定找准机会溜了。不过她倒是有点良心,没给我浑身家当都给顺走。”何空月笑道。 游苏闻言蹙紧剑眉,忙挣扎坐起,旋即在自己的身上处处摸索。 裤腰带……完好。 乾坤袋……无碍。 墨松剑……尚在。 大长老给的玉珠……没了?! 游苏确认玉珠不在身上之后又赶忙在地上摸索,后悔起自己为了方便随时掐碎玉珠竟将它放在袖口里,叫那女邪修有了可趁之机。 “我睡了多久?” “将近一日。诶,游老弟,你这是找什么呢?” “一枚玉珠,何兄你在洞内洞外可有看见?” “玉珠?”何空月沉思了一会儿,才摇头道,“我并未看见,昨夜下了大雨,或许落在地上被冲走了罢。” 游苏轻声一叹,也懒得再寻。与其后悔懊恼,不如更相信一些手中的剑。经过昨夜一战,游苏感觉自己的剑意如今更加纯粹。 “这玉珠对游老弟很重要?有什么用啊?若是可以,我或许能替你再找来几个。” 游苏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东西用钱可买不到,例如一个五洲之巅修士的随时施援。 何空月也没再问,转而道: “游老弟方才喊邪女是什么意思?谁是邪女?” 游苏剧烈咳嗽了两下,从胃中反出浓郁的药香,他稍作思考,便猜到是何空月喂他吃下的药丹,心中暗觉感激。 “正是那位伏姓女修。” “她?我观察过她的境界,不过凝水下境,她人也属于是胆小怯懦的女子,怎会是女邪修?” 游苏没有向何空月解释这女邪修便是莫邪城的新花魁采苓小姐,只是简单解释道: “我曾经与她打过交道,她不仅善于伪装性格,也很善于伪装修为,那凝水下境很可能是假的。” “但游老弟目盲……你是如何认出来的?”何空月不由质疑起来。 游苏抿了抿唇,似有些难以启齿,解释道: “是香味,她把身上真正的香味藏的很好,但被雨水一冲,香囊的香气便淡了,她自己的香气倒浓了起来。” 何空月闻言错愕片刻,遂调笑道:“游老弟居然还有这闻香识女人之能?为兄着实佩服。只不过你是与这女邪修打过什么交道?居然连她的味道都记得这般清楚?” 游苏也觉好奇,他实在不懂这女邪修的目的,莫邪城时她若是为了围猎自己,又何必在潇湘馆中让他做那种检查? 那枚玉珠游苏在袖口暗袋中卡的很好,不可能会掉落出来,一定是被人为取走的。那她取走玉珠,又是意欲何为? 她到底是什么人?又到底想做什么? “当然,还有一些推断。” 游苏选择撇开话题来避免尴尬。 “哦?怎么讲?” 游苏回忆起昏迷前发生的一切,道:“其实到最后我都没太理解,为何最后会与霍元狄变成那番局面。回头想来,才发现这一切都是那邪女在背后推波助澜。” “你的意思是……她是故意寻上这凶徒,一番操作后最终让霍元狄与我们不死不休?她这是要驱虎吞狼?” 主动将霍元狄引至山洞外,又在剑拔弩张之际主动反水激怒霍元狄,然后自爆霍元狄的丑恶真面目引发不可调和的矛盾…… 这一切都充满了刻意,如果她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凝水下境女修士,在荒郊野岭碰到那个凶神恶煞的霍元狄,又怎么可能没被吃干抹净? “但是我也不知她究竟是有何目的。”游苏摇头,眉头中还是一抹隐忧难散。 何空月也思索片刻,然后从乾坤袋中取出茶饮以及吃食,道: “既来之,则安之。想不通的问题便不去想,倒不如说这邪女送上了一个惩恶扬善的好名声给游老弟。那霍元狄作恶多端,游老弟为民除害,可敬!而以灵台境之躯赢化羽境,可叹!昨夜那一剑,当真让我见识到了剑道为何被称为百技之首。佩服!” 游苏摇头,完全没有飘飘然: “他本身就身负重伤,手断了一只,实力便退了一半。而且与何兄战后他亦是消耗不小,再加上地洞狭窄,他化羽境的优势凸显不出来,又是粗蛮剑道必须接剑,这才会被我侥幸战胜。倒是我要谢过何兄,你那一箭完全可以瞄准他的心脏,而不是左肩。” 游苏自是知道,对方是在给他出剑的机会。若是瞄准霍元狄的心脏,何空月甚至连那一剑都不必硬抗,所以他这是完全为了游苏而受的伤。 “游老弟不必自谦,哪怕我没有伤他,游老弟那一剑怕也不是他能轻易抵抗的。再说了我不受点伤,如何能回去敲诈我爹?” 何空月清朗一笑,说这话的语气倒真像个正儿八经的纨绔子弟。 …… 幽不可测的洞穴内落针可闻,只有粗重的呼吸声不断回荡。 霍元狄趴在地上休息着,浑身依旧血流不止。时至此刻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落败,那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哪怕是他这样的粗人,想象中的剑道之子也该是玉树临风的模样,怎会长得比他还五大三粗? 不过幸好是那女表子多事,将自己踹下了山崖。 她丫的蠢货,忘了老子是化羽境,能飞的啊! 虽然燃尽源炁也只能飞上几下,但终究是活了下来…… 他忽的瞥见洞穴深处有一点闪烁的幽光,便强行止住了血,艰难地向光亮处爬去。 待到接近了光源,他的瞳孔骤然放大,就连心跳都慢了半拍。 因为山中不知多少修士苦寻的机缘……近在眼前! 霍元狄瞬间忘记了方才的忌恨,开始幻想起自己往后的风光来。 他将拔得仙剑,以断臂之躯成就无上剑仙,进而名震中洲,将那何家碾成粉末! 念及于此,他不知哪里爆发出的力气,竟生生爬到了剑边。 可就在他即将握住剑柄的瞬间,一只白骨脚踩住了他颤抖的手。 他抬头看去,这具森然白骨的空洞眼窝也在对着他,冰冷的视线仿佛穿越了千年…… 第二百三十六章:发情的公猪得阉(5.4k) 冬雨过后,天空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蓝灰色。 大地则被雨水洗涤得清新明亮,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 地面上积水形成大小各异的水坑,映照着周围的景色,如明镜一般。 “冬天打雷下雨可不是个好兆头,这意味着今年的冬天会特别冷。” 游苏还是那副粗鄙大汉的伪装,跟在何空月的身后继续寻找着承影尊者的墓穴入口。 山崖间风萧萧兮,格外的冷。 何空月也依旧是空虚公子的打扮,他笑道: “游老弟居然也对这农耕的说法有所涉猎?” “这都是人们积累下的智慧,我当知道。” 游苏的形象配合他说的话,竟显得这人有些敦厚老实。 “我并无歧视的意思,只是在我耳里,多听到的都是别的说法。” “什么说法?” “冬天打雷,遍地是贼。冬雷不藏,预示着会有厄运灾难降临,从而收成不好、饥荒遍地,自然会导致盗贼出现。” “这雷雨来得快去得快,范围肯定不大,哪里会有说的那么夸张。” 游苏笑了笑,在他看来,这种迷信的说法跟老百姓靠经验总结出的规律可没有可比性。 “非也。”何空月意味深长地摇头,“这场雨是围绕灵虚山脉附近下的,如今的灵虚山脉,可不就遍地是贼吗?” 游苏微怔,暗感这说法不无道理,灵虚山脉上不知多少修士聚集于此,就为了承影尊者墓穴中留下的机缘。在承影尊者看来,可不就都是贼吗? “游老弟,噤声,咱看看贼喊抓贼。” 何空月手掐术法,一层无形的屏障笼罩在两人的周围,遮掩声音的同时也掩盖了其身上散发出的气息。 游苏蹙眉,小心翼翼地跟上了何空月的脚步。 两人位处接近山脚的位置,而山脚下已经有不少打扮各异的人聚集于此。 何空月靠在树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下方的众人: “小蝉剑宗的春蝉居然和叶家的三女叶娥容杠上了,有意思。” 游苏浓眉一挑,这两位人物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他也略有耳闻。毕竟神山邸报他不爱看,师妹还是很爱看的,自从去了趟恒高城,姬灵若期期不落,他偶尔也会随意翻翻,对这两人便也有了点认识。 小蝉剑宗几乎可称作是神山外的第一剑宗,传闻仙祖庙曾邀请小蝉剑宗改址上神山却被婉拒,只因神山上听不见那么繁盛的蝉鸣。这理由听起来牵强,实则是小蝉剑宗宗主心恋桃源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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