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一股刺鼻的恶臭弥漫开来。 “好臭!”白泽捂住鼻子,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躲在游苏身后,紧紧抓住他的衣角。 游苏则一手捂着鼻子,眉头紧皱,一手挥剑荡开毒液。他双目漆黑,黑目能让他在幽暗处也能看得真切,可他环顾四周也未尝找到那白玉石碑的身影。 他略感失望,猜测大概率是跟之前遇到的多数情况一样,这只是一只雄踞一地的邪祟,并未有收藏石碑。像那枚巨眼一样将石碑藏匿起来的,终究是少数情况。 还没等他细思是该继续作战查个究竟,还是该及时脱身而退时,斩断的触手很快又重新生长出来,完全不给他任何喘息之机。这海葵状的邪祟仿佛拥有无限的生命力,不断地发起攻击。 游苏暗道棘手,且战且退,带着白泽在怪石嶙峋的海底周旋。他身法灵活,剑招凌厉,每一次出剑都精准地斩断海葵的触手,不让它靠近白泽分毫。 而白泽自然不会老实听游苏的话乖乖不出手,她躲归躲,却也一直伺机而动。她那灵动的眼神不断地观察着海葵的弱点,冷不丁地就用她那出神入化的控冰能力给这可怖海葵来个暗箭,主打一个不致命,但是像苍蝇一样烦人。 “哥,它……它怎么好像杀不死啊!” 白泽躲在游苏身后,探出小脑袋观察着战况。 “这世上岂会有不死之物。”游苏声音笃定,话音一落,便再次提剑迎难而上。 游苏一边躲避着海葵的攻击,一边仔细观察着它的行动。 随着触手越砍越多,游苏发现每当触手被斩断后,海葵的动作似乎会有一瞬间的迟缓。而这个迟缓的源头,似乎来自于海底深处,那里总会有一阵微弱的波动传来。 “这邪祟的本体并非触手,而是隐藏在海底的根茎。只要根茎不除,它就能无限再生。” 游苏很快就做出了判断,“你冻住它!我看看它那底下到底藏了什么!” 白泽有了那颗宝珠的滋养,游苏也不再那般固执地不让她出手。而这适当的需要,也的确让白泽倍感成就感,往往都对游苏的命令乐此不疲。 幽暗海底,墨松剑光如电。游苏腾身跃起,剑锋劈开腥臭毒雾,断肢如雨坠落。白泽蜷在他身后,十指翻飞间冰棱骤凝,将再度袭来的触手钉在礁石之上。 “冻住了!”女孩忽而高喊,瞳孔深处泛起冰蓝涟漪。 游苏闻言旋身,剑锋擦着嶙峋礁石划出火星。他看准时机,一剑刺入海葵根茎的中心。剑身深入地底,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阻力,仿佛是在与邪祟的生命力进行对抗。游苏高喝一声,将全身膂力聚集于这一剑。 只见他用力一搅,一股黑色的液体喷涌而出。海底的泥沙也轰然炸开,露出盘踞在漆黑礁岩上的虬结根茎。而盘桓其上的海葵,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腐化。 白泽从游苏身后探出头来,看着死去的海葵,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这海底的怪物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缠!” 见游苏沉默蹙眉的模样,白泽又小声试探:“它这儿果然也没有石碑吗?” 游苏其实也不想将这种失望的情绪传递给天真烂漫的白泽,但他也不可能否认事实,正要摇头之时,游苏却忽而瞳孔睁大。 那海葵腐化的程度此时终于蔓延到了根茎,这只难缠的邪祟最终全部变作了一滩脓水。而根茎消失之后留下的那个硕大坑洞之中,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白玉石碑静静地躺在那里,如同这片死寂海域中唯一的光亮。 但真正让游苏惊愕的并非这块来之不易的石碑,而是石碑旁边还摆放着一具灰白的枯骨。骨节间缠绕着猩红肉须,如同某种恶毒的诅咒。 “这是……”白泽显然也注意到了这具尸骨,黛眉紧蹙在一起,脑海中已然想到了一个最绝望的可能,“这不会是留下碑文的那个神仙的尸体吧……” “这邪祟连我们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打得过那前辈。” 游苏纵身一跃,跳入坑洞之中仔细观察起这具尸骨来。 “这具骸骨腐烂的难辨形状,至少在此百年。”游苏说这话时也略松了一口气,倘若给他们留下生路的前辈都死了,那他们岂不是更是死路难逃。 白泽紧随其后,好奇问道:“为什么?” 游苏以手玄炁外放,竟隔空将那具尸骨翻了个身子,其脊骨之下埋藏的透明珠子便露了出来。 他将之捡起,小心地用衣布为其擦拭干净,“这是避水珠,同神辉石一样是神山管控的材料,极其珍贵。” “避水珠?有什么用?” 白泽作势就要拿来手中把玩,游苏却拍回了她不老实的小手,严肃道: “顾名思义,可让人深入海底而避开水流。这尸骨的主人该是古代深入海底探索的先驱修士,却永远留在了这黑暗海底,被方才那邪祟当作了寄生的对象。这是遗物,当以敬意看待。” 游苏也是在辟邪司才接触过避水珠这东西,其稀有程度比乾坤袋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它们本就是从同一个天外之物上凿取的,而且均不可再生。 制作乾坤袋的材料只是那天外之物的外围,而避水珠却是用的核心。避水珠的作用原理与乾坤袋一致,皆是极其稀有的空间属性。只不过乾坤袋藏不进活物,避水珠却可以,它会在宿主的身边形成一个独立的空间,将之与外界隔绝开来,从而达到避水的目的。同理,虽名为避水珠,避火避电却也样样精通,当然也得确保避水珠中有足够的空气才行。 所以乾坤袋尚可在世间流动,避水珠却被严格管控、禁制交易,仅用于不得不潜入深水等情况的极端任务之中。 游苏也是因为了解这一点,才推断出这位修士是先驱探索者的身份。他想再将这位牺牲者的身份确认的更加具体,可却再找不到其它的线索,唯有枯骨。 “好可怜啊……”白泽揪心地看着那具惨不忍睹的尸骸,眼底的伤怀之色发自肺腑。 游苏不置可否,转而拿起石碑,“出去吧。” 白泽的伤感来得快去得也快,立马张开双臂,“我有点累,你抱我出去。” 游苏扶额无言,也不知女孩是真累假累,却也懒得追个究竟,环住女孩细软腰身便轻身跃至地面。 “将他埋了吧。” 游苏对这位牺牲在海底深处的前辈满怀敬意,因为他很清楚即使是在辟邪司中,哪怕是出海都是大多数人避之不及的任务,更别提是下水入海了。 白泽没有反对,非常识趣地开始凝结周围冰属性的玄炁,竟是做了两把玲珑剔透的冰锹出来。 游苏赞许地揉了揉她的头,便开始填土的行动。当他把最后一铲沙土覆上简陋坟冢时,周围的海草中忽然亮起星星点点的荧光,恍若万千魂火前来送行。 游苏目送了一会儿,他会如此怅然,也不全是对前辈的尊敬,同样也有对自己前路的隐忧。他担心自己会不会也跟这位前辈一样,怀揣着远大的抱负葬身海底,沦为邪祟寄生的温床。 本来他并未这般悲观,但在接连找了两块石碑都没得到什么实质性信息后,他不得不怀疑起生路是否真的存在。那些石碑记载的内容要么是那位前辈对海底世界的见解,要么是对附近环境的提醒,除了第二块石碑上那三条箴言之外,对游苏的前进其实并无太大帮助。 他知自己不该心急,那位前辈同样也是初来乍到的探索者,但还是难免因此消磨了些阅读石碑的热情,故而才在忙完了之后才读了起来。 可这一次,他苦苦寻求的出路之法,竟真的一字一字刻在了碑文之上! 「余观此渊,非天然之海,实乃玄煞结障,辟水为巢。穹顶如墨,非天非海,乃万秽凝成之界。瘴气横流,邪祟丛生,不解其是何物所化,竟孕此邪域魔巢矣。 然魔巢非死穴,脱困之法有二: 其一者,破障飞天。余尝飞天贯穹,然墨障如胶,蚀骨销魂。纵侥幸得脱,渊海重压接踵而至,非金身不坏者,顷刻齑粉矣。余借避水珠浮沉不知时辰,海底邪魔紧跟我后,龟息便难逃邪祟魔爪,缠斗则呼吸难续,最后经脉枯竭才侥幸出海。 其二者,觅漩归陆。邪祟侵岸,多自海岸攀缘而上,然神辉石镇邪不侵。余探索之际,见暗隧者二,才知空原邪井非是独例。余对邪祟研究颇深,从未听闻前代有此井记载。恐此海眼暗道,乃邪魔绕海岸而入侵内陆之新法。此等涡流隐于幽壑,湍如龙卷,上通阳世。若能顺流而上,或可回到人间。然漩中多附骨阴虱,噬魂无形。更兼涡眼开阖无定,难以遇见。 至于其余生路,余亦苦寻……」 游苏指尖抚过碑上裂痕,字迹如刀刻入心底。墨松剑穗无风自动,映得他眉间阴翳更深三分。 “飞天破障倒是有机会……”他凝视掌心纹路,那里还残留着与海虱厮杀时的血痂,“可我们如何扛得住那万里水压与那邪潮追击……” 正当他喃喃自语感到沮丧之际,忽然袖口一紧。 白泽踮脚将下巴搁在他肩头,眼中亮色与碑文辉光交融:“哥哥你看,这漩字刻得尤其深呢。” 她指尖顺着石纹游走,竟在沟壑中抠出半片鱼鳞,“定是前辈临终前拼命补刻的——他信这个。” 鳞片泛着幽蓝,分明是他们在珊瑚群见过的飞鱼遗蜕。 游苏却摇了摇头,“我们早已走出不知多远,如何还能找得到落下的那口邪井。而且那口邪井并无前辈描述的这般活跃,更无涡流,恐怕是个荒废的。且不论前辈的猜测正确与否,想找到一个新的,更是犹如海里捞针。” 游苏浅叹一气,在这海底厮杀搏斗,一边苟活一边修炼,最终通过第一个方法直接游出深海才是最可行的方案。只是如此一来,不知要在此地消磨多少时光。 一直胆小害怕的白泽却是没有同游苏一般忧虑,反而是抱住游苏胳膊鼓励起他来:“寻就寻,怕什么?寻不到也没关系啊,前辈不是说了吗,他还在找别的方法啊。我们接着找石碑,肯定有新方法的!” 闻言,游苏蓦然抬头,又确认似的将那碑文读了一遍,“他……前文说他已经出了海底啊,难道他又回来了?竟有这种人?” 游苏初读还未察觉,再读就觉难以置信。费尽千辛万苦逃出深海,这前辈居然不上岸,反而继续回到了深海?真可谓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只不过白泽的提醒确实也让他重振旗鼓。他早就历经波折,深谙只有活着才有转机的道理。 白泽自侧面看着游苏坚毅起来的眼神亦是眼角弯弯,她悄悄将指尖上的鱼鳞弹开,碑文之上的漩字其实并未比别的字更重。 笃定此法可行的似乎不是留下生路的那位前辈,而是……她自己。 第四百一十八章:水母引路 游苏重燃希望,带着白泽根据石碑记载,开始在海底搜寻下一块石碑与那神秘涡流的踪迹。 幽深的海底,光线昏暗,嶙峋的怪石遍布,珊瑚丛如同鬼魅的枯枝在水中摇曳。 偶尔有发光的鱼群穿梭而过,如同幽灵的磷火,一闪即逝,更添几分诡谲。 看久了这样的景色,连白泽也开始习以为常,远没有刚落下时那般谨小慎微。 白泽牵着游苏的手晃啊晃,时不时装模作样地指点方向,实则基本都是靠游苏判断路线在怪石嶙峋的海底穿行。白泽的手柔软而冰凉,握在手中,让游苏感到一丝安心。偶尔必须松开之时,游苏心中甚至会生出一股空落落之感,牵手似乎已成这对兄妹之间的习惯。 他们偶尔交战,白泽也会自告奋勇,游苏没有再一味阻挠。战罢之后白泽便会从怀中掏出缩小的砗磲宝珠,含在口中舔舐几口补充玄炁。那宝珠在她口中滴溜溜地转,如同吃糖葫芦一般,引得游苏无奈摇头。 毕竟这本来就是认白泽为主的宝物,他也不好指摘白泽怎么使用,只是想到要是自己之后需要用宝珠补充玄炁的话,对着这裹满津液的宝珠还怎么用的下去? 但是又不自觉联想到与白泽以口渡气时尝到的甜腻滋味,又觉得这好似并不是一件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他假装张望周围,实则甩掉心中旖念。 而白泽天真烂漫,像是浑然不知手中那张大手的主人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嘿嘿,真好吃。” 白泽吐了吐舌头,将宝珠又用游苏送给她的白帕小心包好,模样与一个不舍得将糖果一次吃完的小女孩并无半天不同。就在白帕即将包好时,她像是想起什么,又将之打开递了过去: “哥哥真不吃吗?” 游苏剑眉微挑,“不必。” “为什么不吃?”白泽刨根问底。 “我不需要。”游苏当然懒得跟白泽解释一通男女有别这样的大道理,省得对牛弹琴、自讨没趣。 “骗猫。”白泽哼哼道,“肯定是男女有别对不对?” 游苏错愕回头,惊讶这蠢猫居然也能猜到他的想法了。白泽见他神态则更神气,像是扬眉吐气了般。 “你们人还真是奇怪,一个猎物一家人分着吃有什么不对?你居然还嫌弃我,明明都……” 游苏的墨松剑铮然出鞘,打断了女孩的话语。 白泽老实闭嘴,还悻悻然吐了吐香舌,却没想到这对她而言再正常不过的动作还是给她招来了无妄之灾,游苏的板栗还是结结实实打在了她的脑门上。 “这里空气浑浊,少吐舌头,不干净。”游苏义正辞严地给出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对于游苏而言,这蠢猫喜欢吐舌头的确是个陋习,尤其是在以口渡气的时候。明明是救人的人工呼吸,却因为女孩那无意识的举动让其变了味道,才让自己至今还没忘掉。 白泽辩驳不了,只好受气包般忍了这口气。 “哥哥,你看那里!”白泽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处阴影。 游苏顺着白泽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块布满绿藻的礁石突然立起,八条节肢状的腿从巨石底下伸出,竟是一只形似蟹类的邪祟。 “退后!”游苏高声提醒,同时一步跨出将白泽护在身后。 那邪祟似乎察觉到了两人的气息,猛地从礁石后窜出,挥舞着钳子向游苏袭来。 游苏早有防备,侧身闪过攻击,墨松剑出鞘,剑光一闪,便将邪祟的一只钳子斩断。 那邪祟吃痛,发出一声尖啸,转身就想逃窜。 白泽见状,立刻出手,指尖凝结出一道冰锥,射向邪祟。冰锥正中邪祟的背部,将其冻结在原地。游苏则趁机上前,一剑刺穿了邪祟的头颅。 解决掉这只邪祟后,游苏收剑入鞘。不知从何时起,两人之间的配合已然有些天衣无缝的味道,仿佛不需要他指挥,白泽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出手。而她的控冰能力,着实是个天然的好帮手。 “做的不错。”游苏由衷夸赞。 白泽扬起下巴,得意洋洋地说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两人继续前行,沿途又斩杀了几只游荡的邪祟。 其中最为奇特的,不是那穷凶极恶的可怖邪祟,反而是一种似乎无害的七彩水母。 它们成群结对,却好像对游苏与白泽并不感兴趣。若不是常识都说邪祟渴求着修士体内的玄炁,游苏甚至要怀疑它们是不是并不以玄炁为食,而只是一种颜色瑰丽的海底生灵。 因此秉持着不接近的原则,游苏还是尽量敬而远之。 但白泽却耐不住性子,看着这些从身边如流萤般游弋的斑斓水母,她踮起脚尖,指尖几乎要触到那团浮动的幻彩光晕。 “别碰!”游苏的警告还卡在喉间,女孩已轻笑着将掌心贴上水母伞盖。 柔软触须骤然绷直如钢针,毒刺刺入白泽肩头的刹那,她瞳孔中倒映的斑斓化作血色。 游苏的剑光比思绪更快,墨松剑斩碎水母的脆响混着白泽的闷哼,在寂静海底炸开。 “疼......”白泽跌坐在地,青色襦裙洇开墨色毒斑。游苏半扯开她衣襟时,黑纹已攀上锁骨,像条毒蛇缠住雪色山峦。 女孩试图凝冰的手无力垂下——毒素正蚕食着每寸经络。 游苏心急如焚,他尝试用玄炁外放去驱散毒素,可他对玄炁外放的掌握还不够熟练,那拙劣的手法根本无法排净毒素。 看着毒素一点点侵蚀白泽的身体,他一咬牙,俯身直接吻上白泽的肩头,用嘴去吸那麻痹神经的毒素。 白泽身子一僵,瞪大了眼睛,可此时她浑身无力,只能任由游苏施为。 游苏吸出一口又一口带着毒素的污血,每一口都让他的舌头越发麻痹。当最后一丝黑血被啐在礁石上时,他不仅舌尖已麻木得尝不出血腥,整个身子都瘫软地倒在地上。 白泽慌乱不已,“对、对不起......” 她愧疚难言,却也半身僵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拼命挪着身子蜷缩到游苏怀里。 游苏想说教的话被麻痹的舌苔绊住,最终化作无奈叹息,只是将所有力气用于握紧剑柄,提防着浮游在半空中的斑斓水母。 女孩趁机将脸埋进他颈窝,冰凉鼻尖蹭过跳动的脉搏,以亲近作无声的道歉。两人间静默无言,唯有心跳与喘息声连绵。 就这般依偎良久,游苏才凭着太岁的惊人恢复力恢复了些许力气,便挣扎扶起身子,靠在身后礁石之上,而白泽则不依不饶,依旧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游苏也知白泽该是十分自责,多余的责备之话便也没了必要,但还是威胁道: “哈次再芥末莽撞,窝就丢下泥寄几走!” 话才说完便觉后悔,这麻痹之毒竟如此持久,让他至今说话还含糊不清,所谓的吓人威胁听起来竟毫无威慑力。 怀中女孩果然破涕为笑,却还是一把抱住他的腰,歉声道:“不要丢下我,我再也不会乱来了……” 游苏浅叹一气,权当这是哄女孩开心的手段了,“坠好如此。” 话罢,他还是温柔地摸了摸女孩的发顶。 就在两人行动不能之时,越来越多的幻彩水母从他们身边缓缓飘过,触须垂落如星河流苏。但从始至终发起攻击的,却只有白泽碰到的那一只。 按理来说,这斑斓水母能涂毒吸血,定是以玄炁为食,可为何没有一只趁人之危?他们被毒麻痹不能的时候,正应该是它们大饱口福的时候才对…… 游苏联系起那唯一一只发起攻击的水母,大胆推测出了它们的习性。这些水母对他们不感兴趣并非是不以玄炁为食,而是它们对玄炁的感知极低,只有直接接触才会引起它们的反应。 所以明明它们就在自己头顶,却也恍若无物般游走。唯有白泽主动接触,它们才会因感知到玄炁而攻击。 为了印证这个猜想,游苏撤下一块藓皮,让白泽滴下两滴那精纯玄液在上面,然后将藓皮放到了一只斑斓水母的触须上。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水母转瞬间又变成了攻击形态,柔软的触须变成钢针般的利刺。 白泽吓了一跳,小手紧紧抓住游苏的衣角,心有余悸道,“漂亮的东西果然没一个好的!” 游苏没有回话,只是挥剑斩杀了这只实验品,心中有更深的疑虑诞生。 白泽将那块藓皮踢远了些,见游苏一副若有所思模样凑了上来,“哥哥在想什么?” “这水母蠢到让我差点以为它们不吃玄炁,可这样只会吃送到嘴边的肉的邪祟……如何能在这里生存下去?”游苏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他在这幽深海底已经待了许久,对这里的生态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 邪祟虽被归类于生灵之外,但的确与生灵有诸多相似之处。极偶然落入此间的人类并不是它们日常的食物,它们吃的最多的东西是彼此。一如那只被更大的存在无情捕食的巨型砗磲,只不过是这海底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的日常罢了。 游苏在这里遇到的邪祟没有一个是不难缠的,谁又会傻到跟白泽一样主动将大餐送到这斑斓水母嘴边呢? 白泽也是摩挲着精巧的小下巴,不停地思考着,蓦然,她惊喜道:“会不会就有一种怪物,就需要它们来麻痹它呢!” 这话的确给了游苏提示,他记起去御兽峰听学时就曾学过这个知识,不少生灵之间都有共生现象。 例如一种异兽名为兕,其体壮甚牛,又有一单独犀角,故而又称犀牛。其身上就常栖息着一种黑色的小鸟,专门替犀牛啄去皮肤褶皱里的虫蛭。 游苏赞许地肯定了白泽的答案,将之归结于白泽身为兽类的本能。 游苏正沉浸在对这海底世界深深的感慨之中,这里的一切仿佛都是内陆世界的邪恶倒影,光怪陆离,令人心生寒意。 然而,就在这份感慨尚未消散之际,他的目光突然猛地一凛,蓦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若是犀牛鸟繁多,那便意味着犀牛就在不远处。 环顾四周,那些斑斓绚丽的水母悠然漂浮,它们的存在,无疑在彰示着附近有一只极其强大、令人畏惧的邪祟! 游苏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想要带着身旁的白泽迅速逃离这个危险之地。然而,要逃跑的他这才惊觉一个之前未曾留意的细节:这些水母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全是从一个方向井然有序地往另一个方向游去! 游苏努力分辨,那水母离去的方向正是自己与白泽的来路!而那一路上连出没的邪祟都寥寥无几,更不可能有能养得活这么多斑斓水母的强大存在。 这突兀的发现让他心头一震,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这些水母,同样是在仓皇逃窜! 秉着知难而退的原则,游苏深知此时应当带着白泽一同撤离这个充满未知危险的地方。 白泽忧心忡忡,游苏便将所有的推测都告知于她。 然而说完之后他却意外地发现,日常胆小的白泽眼神里竟毫无退意。 “哥哥不想跑,我也不想。” 女孩看出了游苏的心思,为了回家,游苏不想放过一丝可能。 游苏目光深凝,转而变作无比坚毅,他紧紧拉住这个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女孩的手。 那些原本令人畏惧的斑斓水母,此刻仿佛变成了一条指引方向的神秘光路,引领着他们向未知的深处探索。 而他们也终于见到了,那前辈口中难得一见的海底涡流! 巨大的涡流在海底翻涌,像是通往地狱的无底深渊,又似能吞噬一切的巨兽之口。 幽暗中,涡流边缘闪烁着奇异的光,那光芒如同鬼火般幽森,映照出周围扭曲的珊瑚礁和嶙峋的怪石,一切都在这涡流的影响下变得诡谲而可怖。 “哥哥,这就是……”白泽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她紧紧抓住游苏的手臂,指甲都几乎嵌入他的肉里。 游苏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震惊,握紧墨松剑,“是生路,也可能……是死路。” 第四百一十九章:顺流而上! 游苏紧紧握住白泽的手,两人小心翼翼地在海底的暗礁中穿行。 周围的海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搅动,变得异常浑浊而又清晰。 浑浊是因为能见度低,而清晰却是因为在这样幽暗的环境中,任何的光亮都变得格外醒目。 他们的眼前,那巨大的涡流如同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幽光。 游苏的瞳孔在涡流的幽光中缩成针尖——墨色水域渐渐浮现出漏斗状的漩涡,那些扭曲的暗影根本不是礁石,而是层层叠叠的螯肢在涡流底部蠕动,甲壳摩擦的声响宛如千万把锈刀刮骨。 整片海底响彻着万千贝类的细微开合声,无数奇形怪状、身覆幽光的怪物自岩缝中涌出,朝着那条漩涡汇成星河。 白泽的指尖几乎要掐进他的血肉,珊瑚礁在两人头顶投下斑驳的阴影,将他们的呼吸声切割得支离破碎。 “简直像蚂蚁一样……”白泽的耳语带着颤音。 游苏的喉结滚动着咽下腥咸,“更像蝗虫,蝗灾过境时,整片天空都是这种沙沙声。” 那些甲壳生物正以某种诡异的韵律往涡流中心聚拢,背甲上凸起的骨刺在暗流中勾勒出螺旋状的轨迹。 游苏突然意识到这并非无序的迁徙——每一只邪祟的步调都精准地契合涡流旋转的节奏,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跳起祭祀之舞。 “它们在干嘛……?”白泽的呼吸喷在游苏的耳后,激起一串战栗。 游苏摇了摇头,“我也……” 话音未落,涡流深处突然迸发刺目血光。 数以万计的邪祟同时扬起螯钳,甲壳缝隙中渗出粘稠的猩红液体。这些液体并未随暗流飘散,反而在涡流中心汇聚成一枚巨大的血茧。游苏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真主左眼传来灼烧般的刺痛——他看见血茧表面浮凸出密密麻麻的复眼纹路。 白泽死死捂住口鼻,因为恐惧,也因为这画面实在太过反胃。 那些复眼纹路正在呼吸,每一次收缩都喷涌出浓稠的黑雾。距离最近的邪祟触到黑雾的刹那,甲壳瞬间熔化成沸腾的脓液,却在即将溃散时被血茧贪婪地吸入。游苏终于明白为何这些邪祟甘愿赴死——它们本就是祭品。 “它们在用自己的死凝结成这股漩涡!”游苏心神剧颤。 白泽闻言亦是瞳孔睁大,呆愣在原地似乎已然被吓得失神。 游苏瞥见她的神态,暗想如此诡异的场景足以击垮任何人的意志,白泽还能站着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倘若他没有经历如此之多,而只是一个初出茅庐、有志除邪卫道的小剑仙,看到这样的画面,恐怕已经吓得肝胆欲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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