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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这个哥哥居然连庙里的神仙也敢骂。 “为什么这么说?” 游苏没有听出女孩语气中的关切,只觉她是好奇:“若她是自己同意为自己建像立庙,生怕别人不知她做了贡献,却并未给这些来庙中供香的人应有的庇佑,此为无耻;若她被瞒在鼓里,几十年都不知情有人以她为信立庙,那说明她所谓的体恤民生也是假的,她根本就没见过人间,此为无知。” 这样的评价当然有些刻板与武断,只是针对一个要取自己性命的敌人而言,谁又能忍住不多些刻薄。游苏又不是完人,又何须在与自己同仇敌忾的白泽面前装作那理中客模样。 “是啊……她建个庙在这儿让人拜,可看这周围都破破烂烂了,说明早就没什么人来拜她了,还不如我这个小山神呢!” 白泽哼哼着给自己脸上贴金,就差将那乾龙尊者贬的一文不值了。 游苏冲她笑了笑,“至少你是真的保护过不少在北极雪原历练的人,比她强多了。” 白泽听到游苏夸奖自己,连忙又凑得更近了些,按照习惯,她此时应该用小脑袋在游苏的臂弯里蹭蹭不起来,可这一次,她却似乎只是止步于此,没有更亲昵的举动。 游苏暗感惊奇,不过倒也替他省去在外人面前解释尴尬的困扰。 而那对坐在一边的兄妹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毫不差,他们已经想象不出自己遇到了怎样的神仙了。 寒风撞开漏缝的窗,供桌上残烛骤灭,阿九连忙起身,用草绳捆扎漏风的窗棂。 游苏暗忖这座乾龙尊者的庙宇的确年久失修了,那这座庙宇的意义何在? 他忽而觉得有些不对,既然这座庙宇是城主主张建设,说明他对乾龙尊者尊敬至极,就算民众不信,他何故也不管不顾了? 游苏像是隐隐抓住了什么,转而问起阿九阿萤关于这邪潮的问题。 从他们的口中得知,这邪潮是两日前突然开始爆发的,没有人知道它们从哪里来。北敖洲冰天雪地,邪祟作乱的概率也是五洲最低,如此大规模的邪潮直接击溃了才建起城池没多久的长山城防线,杀戮蔓延到了整座城池。他们想逃,都不知该逃往何处。 游苏在出云城同样经历过邪潮,凭借着过来人的经验他问道:“你们待在这城中之时,可曾察觉过近来城里有何异象?例如天降大雾、雪变颜色之类的?” 可两人并未给出他想要的答案,阿九和阿萤一起摇头。 阿九低声道:“我们就是一样地过日子,并未察觉有何异象,然后就突然听到街道上传来尖叫嘶吼。我们开始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跟着大家一起跑……但大家根本跑不掉……” “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游苏蹙起剑眉,“你长山城难道没有修士吗?就算这邪潮出口是在城内,就算这些修士抵挡不了一阵,也不至于没有修士来将邪祟入侵的消息散播出来啊。” 阿九和妹妹对视一眼,以他们的认知似乎并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毕竟修士在他们生活中的存在感很小,他们只知道那是些惹不起的仙人。 而游苏当然要想的更加深入,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长山城修士全军出击且全军覆没,另一种则是长山城里的确没有一个修士——因为他们都在邪祟入侵之前跑了! 前一个可能性太小,饶是那出云城的布雾大鬼也没能顷刻间让一城修士,连一点反应也做不出来就全军覆没。若是真的出现了这种级别的邪祟,那恐怕是足以威胁整洲安危的灾厄。 而后面一个设想则过于黑暗,他不敢想为何会有修士故意弃一城百姓于不顾。游苏实在不想断定,便也没将猜测说出来。 “要说怪事没有,怪人倒是见过一个。”阿九见游苏又在沉思,不愿当个没用的小孩子,便掏空脑袋挖出可能对面前这个仙人有用的消息。 “什么怪人?”游苏的确被勾起兴趣。 “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道士,他在城南老树下摆了七道谜题,说全解者可得百两纹银。起初我们还当他是招摇撞骗的假道士,却没想到是个真善人!” 话音一落,游苏猛然睁眼,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白泽,却见女孩也惊讶地看着他。 只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在这黑白灰的北敖洲,穿得胡里胡哨的道士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奥数尊者! 看见自己的信息对这两位仙人真的有帮助,阿九显然来了兴致,看着自家妹妹自豪道: “我家阿妹也破了那道士一道题,只不过可惜我们去得晚,他说他的银子已经发完了,问我们能不能欠着。我当然不允,阿妹却看他心善给那么多人都发了银子,便同意了他。他说阿妹有慧根,就说……” “说什么?”游苏紧忙追问。 阿九却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给妹妹使了个眼色。 阿萤心领神会,知道哥哥是忘了那花道士那文绉绉的话,便接过话头: “他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便给了我一个册子,说这是比百两纹银贵上无数倍的奖励。说我若是搞明白了这本册子上的东西,就是在城主见到我们都得毕恭毕敬的。” 游苏心中凛然,“是什么册子?册子里写的什么?” “大概……是本账册。”阿萤努力回忆,旋即歉声道,“我识字不多,白日里还要帮娘亲干活,便也没将那册子研究明白,写的什么,我是真的不记得……” “阿妹,你已经是我们家识字最多的人了。”哥哥阿九鼓励着妹妹。 游苏也是冲阿萤微笑了一下表示肯定,便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根据那句‘城主见到我们都得毕恭毕敬’的话,游苏不难推测出这个账本,就是长山城的税赋账本!所以只要弄明白了这账本,就可以知道长山城在哪里做了手脚,这的确是比百两纹银还要贵无数倍的奖励! 账本账本,又是账本! 奥数尊者就是借着查账的名义接触到了某些人的阴谋,才会惹到那群人! 不知为何,游苏总想起在神山下的雪原上,与奥数尊者匆匆一别时的画面,当时那个没正形的花道士冲着他意味深长地笑。 自己在海里死里逃生许久,都已经无暇去顾及奥数尊者的事情。可如今自己才从海里逃出生天,便就遇到了他曾经相赠账册的女童,就再一次与他扯上了关系。 游苏蓦然生出一股强烈的直觉,这长山城的账本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一个大修士将一座城的账册当礼物送给一个心善的女孩,这本就有些不合常理…… 突然,游苏惊坐而起!他猛然意识到,那个花道士不着边际的模样让所有人都差点忘了,他是北敖洲术算之道的扛鼎之人! 他早就算到了这账本会在今日派上用场! 游苏不自觉握紧双拳,既觉得寒毛倒立,又觉得他不愧为奥数之名。 “那册子你放在哪里?” 阿萤被游苏突然站起的动作吓了一跳,喃喃道:“在、在我的床垫底下压着……” “带我去找,我会保护好你们。” 游苏将墨松剑放在腰间别好,见阿九有些犹豫的样子,继续温声道: “这里的安全不是因为有神像庇佑,是因为这里人气太稀薄,多数邪祟才暂时没被吸引来此,但这不是久居之地。带我拿到账册,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阿九闻言也握了握拳头,他知道游苏说的没错,所以他没得选。 “好!” …… 朔风裹挟着雪粒撞在残破的窗棂上,账房的桐油灯在游苏掌心摇曳。 他屈指擦去羊皮账册封面的灰尘,借着昏黄的光线,看见扉页处用朱砂勾勒的九宫算图——正是奥数尊者独有的标记。 阿九将火折子凑近些,游苏脊背绷得笔直。 白泽踮脚趴在游苏肩头,鼻尖几乎要贴上泛黄的纸页。她的双马尾扫过青年颈侧,带着玄液池残留的雪松香:“这些蝌蚪似的符文,就是人间的账本?” 游苏没来得及回答她,指尖顿在末页朱批处。墨迹如刀,力透纸背——“神山历五一零四年霜降,城外菜园耗银七万三千两,合该产灵谷九千石。然今岁所纳,不过百石有余。” 冰晶在窗棂上蜿蜒生长,映得他眉间霜色更重。账册边角残留着暗褐指痕,像是谁翻阅时生生掐破了掌心。 朔城的茶楼是税赋问题的核心,这长山城则是一个菜园。 游苏很难想象什么菜园需要七万三千两银子,这菜园,绝对有问题! 第四百二十二章:离魂症 朔风裹着冰碴掠过山脊,游苏的剑锋在雪地上拖出蜿蜒血痕。 白泽指尖凝出冰钉,将扑来的腐尸钉在枯树上,碎冰混着黑血簌簌坠落。 “往左!” 阿九的吼声劈开风雪,他一马当先走在所有人前面,粗布鞋底被尖石割得鲜血淋漓,雪屑又将他的血冻至凝固,却丝毫没有阻碍他的脚步。 男孩拉着妹妹在山路间腾挪,他在带领这两位神仙前往城主神秘建造的那个菜园。 这个城外的菜园长山城的居民们知之甚少,倘若不是阿九受朋友的鼓吹去这个花重金种下的菜园偷两颗白菜,恐怕他也不会知道那些官兵们收走的钱居然花在了这里。 但他们低估了官兵们对这个菜园的管控程度,那一次他们根本连靠近都做不到,更枉论‘偷’了。 当他问起他朋友是如何发现这处菜地时,他朋友回答说因为他的父亲被请到了这里挖地,有很高的薪酬。但他父亲最近一直没有归家,所以他想来这里看看,只是官兵阻拦,给家里送去的钱也不断,阿娘便劝他不要再执着于此。 回想起这段故事,阿九心中总有股不详之感。 他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凝成白雾,“走到那个山顶,就能俯瞰菜园!” 阿萤并没有哥哥这般勇敢,她见到如此多可怕的怪物与血腥的场景已经神色麻木,却也紧捂嘴唇,将惊呼咽回肚里,不愿让自己成为拖累的那一个。 游苏收剑入鞘一步跨出,左手挑起阿九、右手提起阿萤,上山之后邪祟渐少,他无需再时刻准备战斗,所以没有再让两个孩子自己在雪地里奔跑。 阿九本来想让游苏将自己放下来,可感受到这让他难以想象的速度,他便也没有了开口的勇气。 他们从阿九家的破房子一路赶来这块神秘的菜地,按照游苏本来的想法该是直接冲进去看个究竟,却发现邪祟的密度越来越大。游苏护着两个孩子不敢硬闯,还是阿九提出若只是为了看一看菜地的模样可以绕路而行。 当一线天光即将刺破黑暗时,腐臭的雾气几乎凝成实体。 游苏攀上冰雪覆盖的岩石,瞳孔骤然收缩——— 所谓的菜园根本是口沸腾的血池!七座青铜鼎呈北斗状排列,鼎中翻涌的却不是药汤,而是纠缠着人骨的猩红肉芽! 中央黑潭深不见底,潭面浮动的荧光与海底涡流如出一辙,每时每刻都有新的邪祟裹着黏液爬出。游苏基本可以确定,自己和白泽也是从这口潭水中回到的地面。 雪山之上唯有寒风呼啸,游苏与白泽皆被这吊诡图景震撼地忘语失声,阿萤更是差点被吓得晕厥。 “那些麦种......”阿九突然颤抖着指向潭边。成堆的麻袋浸泡在血水中,破口处漏出的根本不是粮食,而是密密麻麻的虫卵。每颗卵壳都嵌着人脸,随着呼吸明灭不定。 “原来百姓饿死的冬日,城主在养的不是菜……”阿九忽而跪倒在地,像是丢了魂儿一般。 游苏的剑柄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他终于看懂账册上诡谲的数目——七万三千两白银买的不是灵谷,是七百三十个活祭品的价钱!那些冬日冻毙在街角的流民,恐怕连骨头都化作了维持通道的养料! 不!不是养料! 这些凡人连玄炁都没有,根本做不了养料!他们能满足的只有这些邪祟最纯粹的杀戮欲望! 游苏脖颈处青筋凸起,这些凡人被牺牲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 那群畜生用这些凡人的血,当做引狼入室的狼烟! 海底的那些邪祟明明没有来过陆地,怎会知道涡流的尽头通往人间何处? 是这群畜生用凡血为信号,告诉海底的怪物们你们可以上来,而且最好还是从这儿上来!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海底的邪祟会笃定这样的涡流能让它们成功上岸! 它们不是在无的放矢! 白泽的脊背窜上寒意,她望着底下那口邪潭,眼神冷得像是万年不化的雪。 黑潭突然剧烈翻涌,熟悉的腥风扑面而来,一头硕大的暗绿色粘稠怪物破水而出。它的身上布有星星点点的光斑,浓稠黏液触及的地方,即使是身为同类的邪祟也被腐蚀成烟。 是在真主左眼领地里,遇见过的那只具有极强腐蚀性的蜒蚰! “珍珠!保护好他们!我去想办法堵住这口邪潭!”游苏抽剑出鞘,剑在冻土上犁出深沟。 话虽如此,其实他对破坏邪潭也毫无头绪。以他的本事,他可以去毁了那七口青铜鼎,也可以宰了那头可怕的蜒蚰,但他挡不住所有沿路而来的邪祟。 这条路已经被打通,他根本没有堵上它的力量! 而就在他思考之际,却见女孩跃上最高处的岩石,襦裙在狂风中猎猎如旗。 她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繁复图腾,身后浮现出山岳大小的湛蓝法轮,宛若一片被放大无数倍的精密雪花。 空中飞扬的细雪在她指尖盘旋汇聚,积累在山体上的积雪雪崩如瀑! “霜华天降!” 黑潭瞬间凝结成冰! 正要钻出通道的邪祟被封存在幽蓝冰层之中,扭曲的肢体在冰晶折射下宛如地狱绘卷。 游苏错愕地看向女孩,尽管知道这位先天之灵的全盛实力大抵超过他的想象,却也没想到她能调动的天地玄炁如此磅礴。 而更让他惊讶的是,白泽居然会人族的术法!寻常施展术法并不需要如此大声地喊出术法之名,只需虔诚默念言咒即可,唯有威力极大的术法才需要高声颂名,以求天地共鸣。 游苏接住力竭坠落的少女,怀中人发间的雪松香混着血腥,让他想起海底渡气时的温软。 他探入一丝玄炁进入白泽体内,却惊愕发现白泽身体里的玄炁竟再次一扫而空!这一招,竟直接榨干了白泽的力量! 白泽冲他调皮地眨眨眼,将唇角那一抹淡淡的血擦去: “我是不是很厉害?” 游苏没有否认,点了点头,“你怎么会这么厉害的术法?” “她问了我那么多遍,我哪里忘得掉……”白泽眼睛微眯,似是虚弱不已。 游苏脑中思绪翻飞,想起乾龙尊者所谓的教化白泽,实际上是在不断向身为兽类的白泽求问一本功法。 可人怎么会向一头神兽询问功法? 这就说明白泽绝对不仅仅是白泽,她在变成白泽之前,更可能是个人! 游苏早就有过这个推断,但白泽过往的表现实在让他难以怀疑这蠢猫真是个人,再加上连乾龙尊者也放弃了她,便说明乾龙尊者也认为白泽不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人。 可这道术法从白泽的手中施展出来,即便游苏再信任白泽,也不得不怀疑起女孩是否隐瞒了什么,因为这绝不可能是凭天赋就能用出来的术法。 可此情此景,质问的话他又怎么说得出口。 怀中虚弱的女孩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那抹顽皮的笑容消散,转而冷峻如冰高贵似雪,转瞬间就像是换了个人。 “本尊也冻不住它们太久,先离开这里,想问什么,路上再问。” 游苏听到这突然改变的自称,不由垂下视线,见到女孩那与乾龙尊者七分相似的精致浓颜,他忽而觉得自己将之幻视成那恶女没有错,因为她可能……就是乾龙尊者! “可这邪潭不毁,受难的只有百姓。”游苏的声音也冷了下来,他很清楚,怀中这个人已经不是白泽。 “我们毁不掉它,需要借助别人的力量。” “谁的力量?” “她在神山,空原神山。长山城在空原以西,日光从东边升起。所以,朝曙光的方向走。” 已经换了一个人的白泽平静地为游苏指出方向,她的声音有一种天然的威仪,很容易听出她定是经常发号施令的久居高位之人。 游苏纵使极不情愿听怀中之人的命令,却也没有别的选择。这所有的阴谋根本等不及他去抽丝剥茧,他慢一分,便会有更多的无辜之人死在邪祟口中。 “自己到背上趴着。”游苏也用同样的语气命令回来。 冷漠的白泽闻言也不动怒,而是面无表情地搂住游苏的脖子轻身一旋,转为变成被游苏背着的姿势。 与其说是与白泽一样的乖巧,倒不如说是出于对合作关系的遵循。 游苏空出来的两只手自然也有作用,他左一个右一个搂起阿九和阿萤,便打算追着曙光而去。 迈腿之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远处晦暗中的长山城。 他不知城中是否还有别的幸存者,但他无力去救,更无时间去寻。 那些修士们早在邪潮爆发前就已离开,而且至今没有修士驰援,便说明这消息很可能已经被那群始作俑者们封锁。 有人要毁了北敖洲。 他救得了这里面的几个,却救不了千千万万个。 大难当前,他当不了圣母,心中一狠,便迈开腿冲下了山顶。 …… 寒风裹挟着雪粒撞在洞口的冰帘上,火堆噼啪炸开一串火星。 他们用近乎一日的时间已经跑出了很远,途中还上了一辆用雪夜马拉着的上好马车与人同行,只不过那人已是一个死人。 可邪潮蔓延的距离比他想得更远,沿路上已经见过不知多少尸体,却完全没见过有修士在抵抗这些邪祟的画面,仿佛所有人都在静静等死,这比那口邪潭更加吊诡。 而这一路上白泽都在沉睡调息,游苏满腹疑问都得不到解答,不免生出一股怨气。 在成功跑死那匹珍贵的雪夜马后,他们不得不在这洞内暂时休整。白泽方一醒来便蜷在游苏的斗篷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腰封上的螭纹。墨松剑横在两人膝头,剑锋映出她睫毛上未干的雪花。 “游苏哥哥……好冷……”女孩声音软糯,鼻尖几乎蹭到游苏的下颌。白泽的膝盖无意识般抵上他的大腿,襦裙下透出的体温隔着布料渗入肌理, 游苏拨动柴火的手顿了顿,按住了她贴上来的脑袋,冷漠道,“火堆在你左边。” 洞外忽然传来积雪坍塌的闷响,阿九猛地惊醒,短刀出鞘的寒光惊散了旖旎。男孩死死盯着洞口冰帘上扭曲的阴影,直到确认那不过是夜枭掠过惊下的积雪,而不是窥伺在侧的邪祟,才颓然跌坐回草垫。 “带你妹妹睡吧。”游苏将水囊抛给他,他的声音让人安心,“有我在。” 白泽收回身子,明明坐在游苏的身边,却显得孤单伶仃,她的声音中浮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哥哥不要我了……” 游苏喉结微微滚动,洞外呼啸的风声里夹杂着细碎的呜咽,像是有只小兽在哭。 他自认不是一个心狠的人,却实在无法对一个无法分辨身份的人相处亲昵。 蓦然,游苏嗅到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他非常敏锐地注意到白泽的侧脸微微紧绷,分明是在用力的样子。 他便在女孩身上寻起血腥气的来源,却见女孩的指甲已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他连忙攥住白泽的腕骨,“你做什么?!” 女孩却下唇紧咬近乎出血,眼眶泛着湿漉漉的红,她扭开游苏制止她的手:“你别管我!” 游苏闻言觉得莫名一阵心痛,却见女孩伸出食指,竟是指着她自己,恨恨道: “我让你出来你不出来!你快出来解释清楚!不然我就如那个坏女人的愿!我跟你同归于尽!” 而就在这威胁之语落下之后,白泽委屈愤怒的模样竟真的转瞬间就开始了变化,明明还是一样女孩的模样,气质却变得无比冷艳高贵。 游苏瞳孔微怔,他对白泽的变化有过几种猜想,但现在看来,似乎是这只蠢猫的身体里还住着一个人。 “你需要什么解释?” 白泽正襟危坐,如此端正的模样让游苏都有些错愕。 “你是谁。” “乾龙尊者,你也可以称我为见龙宫宫主。” 白泽的声音毫无波澜,这种古井不波的气质绝非常人能有。 游苏没有被这个答案吓到,他长吸一气,“为什么你在白泽的身体里?” “她要杀我,我为了让她投鼠忌器自灭肉身,将神识藏进白泽体内。” 杀白泽者必遭天道反噬,这是共识。所以投鼠忌器的解释自然也算合理,游苏其实也已经隐隐猜到,只是依旧难掩震撼。 “一个人的身体里,怎么可能有两个神识?所以从古至今,想要金蝉脱壳便只有那阴损的夺舍之法,你一直都是你!” “的确是一个我。”白泽平静回答,“白泽本就是本尊在苍山为自己做出的容器,我猜到她会杀我所以提前留下了后手。” 游苏剑眉微蹙,极其厌恶这种将他人性命视为己物的行为: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离魂症。古书云人有心肾两伤,一旦觉自己之身分而为两,他人未见而己独见之,人以为离魂之症也。” 游苏闻言怔然,他当然听过离魂症的说法,或者用一个更通俗的说法来解释,那便是人格分裂!神识的确只有一个,但人格却不一定! “但本尊还是低估了她的狠辣,我连神识都让她差点湮灭。好在我与白泽同宗同源,神识与之相融,但真我沉眠。直到海底玄炁入体,才将本尊唤醒。” 游苏暗自心惊,猜测定是成为真主眷属后那起死回生般的疗愈能力才盘活了这乾龙尊者本来的人格! 而这乾龙尊者定不可能知晓自己真主的能力,更不会知晓她已经成了自己的眷属,这番说辞却也恰好对应的上,便说明她大概率没有说谎。 “照你所说,你才是真的乾龙尊者,那神山里的那个是谁?”游苏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白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薄唇轻启: “也是我,你可以理解成,我是被赶走的那一缕分魂。” 第四百二十三章:邪潭真相! 洞外风雪呼啸,冰帘折射的幽蓝微光将白泽的面容切割得支离破碎。 她拿起搁在两人之间的墨松剑,这柄剑早就对这位亲密接触过的女子没有排斥。 她用指尖摩挲着墨松剑鞘上的螭纹:“你这把剑,死气很重。” 游苏剑眉微挑,知晓对方是在说他杀了很多的人。但她这种平静的语气绝非批判,而更像是一种同病相怜般的悲悯,看似是在说墨松剑,却也是在说她自己这双手。 “你可知北敖洲的雪原之下,埋着多少代人的骸骨?”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坠落的冰晶。 游苏拨动篝火的手一顿,火星溅上她裙裾凝结的霜花,“每一片土地都埋着在那里生活的人,我不明白你这个问题的意义。” 白泽低笑一声,瞳中倒映的火光忽明忽暗:“我的意思是想告诉你,在别的洲,你想知道那里埋了几代人只有查族谱这一种办法。而在北敖洲,你什么都不需要,你只需要挖开他们的坟墓,就可以数清楚死了几代人,甚至还可将他们死前的相貌看得一清二楚。” 游苏自然知晓低温可以防止物品腐烂的常识,而在这北敖洲的冻土里,一具尸体都有可能保存成百上千年: “我知北敖洲天寒地冻,亦见过北敖百姓之贫苦,你不必再与我强调。” 白泽却摇了摇头,“贫苦并非是值得炫耀之事,我没有强调它的意思。我是想让你明白贫苦的真正原因——是因为这片土地本就不适合生存。” 游苏闻言微怔,他看向面无波澜的白泽,隐隐感觉到对方将毫无保留。 “一朵花,开花—传粉—结实—凋谢—分解—新生,这是它一生的周而复始,也是天道运行的规律,万事万物都是如此。但在北敖洲,这样的循环是缓慢的,甚至是停滞的,所以这里的死需要很久才能变成生的养料,但生者等不了,因为他们马上也要变成死的了。” 女孩淡淡地叙述着北敖洲最根源的问题,并没有表露出悲伤、愤慨等任何情绪,然而这种平静是源于她自知无能为力,反而让人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悲哀。 游苏忽而开始相信所谓的离魂之说,因为面前这人若不是真正的乾龙尊者……之一的话,她根本看不透这北敖的冰层,更说不出这样的话。 “你修道的目的是什么?”女孩突然问了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游苏抿了抿唇,他本应该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子排斥不已,却又不知为何对她生不出真正的敌意。 “保护身边的人。”游苏的回答也算诚恳。 “不是长生吗?”白泽闻言轻笑,她轻抚剑柄,端详着剑柄上被无数次握持才留下的痕迹。良久,才将墨松剑放回原位。 “她与你一样,不过要比你的私心更大一些,她要保护的,是整个北敖洲的人。” “她是……?” “乾龙尊者,另一个……我。” 她解开发间丝线缠绕的双马尾,青丝垂落时竟在虚空勾出一幅星图—— “这是我们画的。画的是北敖洲千年冻土的地脉走向,每道银线都流淌着她差点以命换来的勘测数据,我们从凝水境便开始用双脚丈量北敖洲的大地。” 游苏望着这副星图恍然失神,他依稀生出一股似曾相识之感,才惊觉竟就是那口翻倒的油锅中的油,流淌在地绘出的图案。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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