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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冬末的阳关穿窗而入,洒在谢寒羽身上,也洒在崔长乐身上。 她眉眼间没有任何的悲切,却无端让人生寒:“下毒的人,不是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却是我们所有人。” 谢寒羽不懂,只被她的冷淡疏离刺痛。 她凭什么这样说?他没有下毒!是裴景川自己没有福气活着! 崔长乐心如玲珑,看着谢寒羽的神色,似乎听见了他在心里的腹诽,只淡淡道:“我原本想嫁你,只是为了借助你谢家的权势,调查我父母死亡的真相罢了。” 谢寒羽微怔,目光闪烁了很久,又继续道:“没关系,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他像是什么都不顾了,只念着崔长乐。 在乎?若真是在乎,又怎会不顾及她,屡屡为难裴景川? “谢将军,我从未想过,要和你共白首。” 想起守岁那夜之事,崔长乐发觉自己忘了给面前这个男人一个答复。 那时的她,心不在焉。 而现在,她终究是要说出口。 谢寒羽脸色一白:“可先前那一夜,我与你已有了夫妻之实!” 这件事,他们没对外提及,也是顾及清誉。 但他们两人,却是心知肚明。 一日相聚,谢寒羽与她都喝了太多烈性酒。 再度醒来,两人同处一室。 只是这一次,崔长乐却斩钉截铁告诉他—— ——我有没有失了清白,我自己知晓。 回过神,崔长乐转身便要离去。 谢寒羽神情空了一瞬,攥紧了牢门:“那晚的女人,肩膀上有我的牙印,是真是假,我一看便知!” 崔长乐略微一停顿,却没有回头。 她肩膀上自然是没有什么牙印的。 就算有,她也不会嫁谢寒羽,因为她这一生,最厌被人算计。 京都府内的官员,在崔长乐一走后,便丢下手里的活窃窃私语起来。 “怎么回事,崔大人神情那么冷?” “什么冷,她不是一直这幅冰魂雪魄的模样吗?” “那你肯定没见过崔大人在王爷面前的模样,可温和了……” “咦,这话可不兴说,人都走了……” 崔长乐自京都府而出,接着又去了礼部,商议王爷陵墓、祭祀大典之事。 来到礼部,她一眼看过去,发现官员几乎都穿着青绿色的官袍,神情疲倦——将近年关,要筹备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官员见了她,将记载各种事情的册子移交至她的手上,却并不是什么琐碎的庶务。 崔长乐点头接过,便落座一旁的案上。 礼部侍郎似乎碰见了什么难事,犹豫了片刻,却还是走近了崔长乐。 她问道:“王爷墓的壁画上,要刻画他的生平吗?” 这真的是一个难事,因为通俗来讲,壁画上刻的生平,都是讴歌赞颂,什么仙君下凡尘,什么芝兰玉树,绝冠天下。 而裴景川,他压根就没有可以刻的、能让他面上过得去的生平。 写他灾星降世吗? 崔长乐微怔,反问道:“为何不刻?” 礼部侍郎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转身朝其他人吩咐去了。 这时,那道天外之音又徒然响起在崔长乐耳畔。 什么是在线?崔长乐蹙眉。 这声音最初出现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得了癔症。 然而太医为她诊断,只是表示,她只是有些身体疲倦。 听那声音所言,似乎有人将王爷的墓盗了出来。 并将里面的葬品,一一拿出,陈列给其他人观赏。 后世的盗墓贼都如此嚣张的吗? 她冷道:“荒唐。” 旁边的官员从案卷中抬头,眼露迷茫,什么荒唐? 崔大人在和谁说话? 见崔长乐一脸冷色端坐在案旁,官员只当自己耳误。 下一刻,却见崔大人朝她招手:“打算储在墓室的流沙都准备好了吗?” 官员王梁回过神,拱手道:“已备妥当。” 不是她吹,她办事,妥妥的! 绝对让那些想从墓中捞一笔横财的人,都有进无回! 见她神色笃定,崔长乐略微思忖,又道:“把墓室造得牢些,确保没有摸金校尉这类的人能进去。” 崔长乐在官署呆至天黑,才在仆从的护卫下,坐在马车上出了宫门。 回到帝师府,崔长乐吹着冷冽的风,在绛云院前站了很久,才挪动脚步回房。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是会不由的想裴景川。 脑海里,一会是躺在病榻上面容疲倦的他,一会又是新婚夜的他。 崔长乐闭上眼,轻声道:“裴景川,你为何自尽。” 霎时,过去的种种在她脑海里一幕幕浮现,她心中已有答案。 元和二十六年,上元节。 崔长乐先是去到了京郊,找到了那个埋葬裴曦安的小土坟。 “这里倒是风清水秀之地,裴景川挺会找的。”她莫名感觉自己心头沉了几分,“他也挺会留麻烦的。” 他一个走的倒是干脆,留下四个坟给她。 往后每年,她怕是都不得闲了…… 崔长乐淡淡道:“我真不该来,徒惹事。” 话是这么说,可她还是来了。 她学着裴景川,站到了料峭的崖边,往皇城门口处望—— 那颗高树还在,只是没了飘荡的红绳。 静静的站了一会,风猎猎的往她身上吹,将她心中的沉闷吹散了不少。 崔长乐下了山,走在京城的街道上。 路边的茶摊,许多人在高谈阔论。 “帝师的结发夫君都离世了,她怎么还不嫁给谢将军。” “可怜的谢将军,本就和帝师是天作之合。” 崔长乐上前,脸色冷淡得可怕:“王爷没了,帝师不嫁,王爷还在,帝师也不嫁。” 百姓放下手中的瓜子,转头看她,见她生的模样漂亮,忍不住道:“你是哪家的姑娘,可有婚配?” 崔长乐薄唇轻抿,心情低差:“崔长乐。” 说完,她拢袖转身离去。 茶摊前的众人怔了一刻。 “这名字好耳熟……” 等他们乍然想起帝师之名的时候,不由问道:“京城内还有别的崔长乐吗?” 立即有一人拍了拍膝,惊道:“哎呀,方才那就是帝师本人!” “从前我家娘子总夸帝师绝色佳人,原本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才惊觉,从前竟是我的愚钝!” 任世人如何说,崔长乐有很多事务要处理,来去匆匆,没有再管京中的流言蜚语。 上元节后,是祭祀大典。 崔长乐在天不亮前,便赶往了皇宫的天坛,筹备着祭祀大典。 皇宫还飘着小雪,却没有耽误一点赶来的官员。 崔长乐神情淡漠,立在一侧。 祭祀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时候,即使伤财,但是对整个国家而言,是民心所向。 崔长乐意外的见到了谢寒羽,他不复从前的红衣劲装,一身黑衣,面色冷凝。 她收回视线,心中滋味有些复杂。 一旁的官员叹了口气:“皇后去和陛下求情,将谢公子放了出来,并交还了谢家所有的军权。” 崔长乐淡定道:“凡事祸福相依,这并不见得是坏事。” 谢寒羽看到她,抬步走过来:“九王爷在时,皇帝也未曾厚待他。如今九王爷死了,倒是所有人都在为他着想。” 这话说的格外讽刺。 “许是遗憾。”崔长乐面无表情,语气十分平静。 谢寒羽很意外,抬头又问:“帝师也有憾事吗?我一直以为,帝师大人只会舍私情、全大义。” 他很不对劲,这样的锋芒毕露。 谢寒羽从前哪怕很直率,却也不会这样说话。 崔长乐眉间微凝。 谢寒羽转身回了自己该站的位置,望着最高处的祭坛。 莫名的,崔长乐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风声猎猎,吹得她袖袍微动,隐隐露出一块如天山之雪的白玉佩。 那正是盛帝找了很久,却始终没有找到的崔家传世之玉。 因为所有人都觉得,这样的玉,就该藏放于什么书房内的暗室之中。 祭祀起,箜篌、鼓乐之声传遍整个祭坛。 白衣的祭者在祭台的正中央,右手高悬金铃,左手平举执扇,面具半覆,似悲似喜。 这样的场景,崔长乐不是第一次经历,但裴景川却从未见过。 她在走神,没有注意到暗红的地毯后,有人将手向袖中伸去,而后冷不丁猛地往盛帝刺去。 太监失声道:“保护陛下!有刺客!” 场面顿时一片慌乱。 禁卫们都来不及拔剑,便有一批自己人反水,反手抱住禁卫的脖子,拧身便是一刀下去。 鲜血四溅。 所有人都清楚,这是有人造反了! 有官员逃窜,有人被撞翻在地,场面越发不可控制。 崔长乐身处其中,视线搜寻四周。 不知何处来的一支冷箭,携带着冷冷的破空声,直直刺入崔长乐肩脊骨处—— 刺痛袭来,她踉跄朝地面跪去,一身紫色的官袍染上了血色,手捂着伤处,就要起身。 一滴血顺着冰凉的手滴落在白玉之上。 刹那,万物都安静了。 天幕上霎时金云同散,日月同辉。 一抹极其刺目的白光刺入众人的眼中,再瞬间退去—— 本该在场的崔长乐,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传世之玉于崔家,是很早前,有一位仙人与崔家祖先有旧,分别之际赠与她的。 自然,这一切只是传闻。 崔长乐很早前也是当乐子来听的。 可当她看到眼前站着的人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似乎继耳疾后患上了眼疾。 她从未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到故人,也从没想过会再见到裴景川。 “砰”一声,她腰间的玉佩摔落在地,碎成两片。 裴景川忙拉起她,一边捡起碎玉,一边歉疚又感怀道:“你怎么在原地站着不动?完了……不会是将魂丢在湖底了吧……本就是你救了我……嬷嬷知道了不得骂死我。” 崔长乐低着头,瞧着他青涩的脸。 湖边的冷风吹过,将二人湿透的衣裳冻得更冷,裴景川的鼻子又红上了几分。 他伸出五根指头在她面前左右晃了两下。 “你还好吗?” 崔长乐怔怔问:“你还活着?” 裴景川面色微变,脱口而出:“那不然?” 他又瞧了眼深邃的冰湖,打了个颤,温声道:“还是多谢你跳湖救我……” 崔长乐像是徒然被雷电击中,浑身一颤,旋即她立马意识到。 她回到了过去。 从前的。 元和十八年——她与他的初遇。 此时的裴景川才十二,稚嫩青涩。 而她,还是将要参加会试的崔家子女,尚未扬名。 天上飘着雪花。 微凉的风,将花吹落至裴景川黑鸦般的长睫上。 他伸手将玉还给她。 “来日相报。” 上一世,她冷冷的回了他“不必”二字。 这次,崔长乐抬眼,看着他被雨淋湿的模样。 恍若看见了他的结局。 于世人所逼,他选择成全了所有人。 而她,也是害他的凶手之一。 像是有一把携着真相的刀,刺入她心间。 此后,她再也没有在世间找到过他。 回过神,崔长乐脚步上前,抱住了他。 裴景川脊背蓦然僵硬。 一炷香后,他才出声:“……你?” 怎么动手动脚。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也不好说,毕竟对于这位救命恩人,他还是有些礼数在的。 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打破这莫名的氛围:“你们还要抱多久?” “真是丝毫不把我放眼里!” “你是何人?”崔长乐没有松开人,皱眉转眸,“怎能随意推人入水?” 裴景川垂头,轻轻拽了下她的衣袖:“那是谢家的小公子,谢嘻。” 谢皇后的侄子,朝廷重臣的血脉。 凤仪宫那位视他为眼中刺,连带着亲属都喜欢欺负他,时常入宫将他当成玩乐。 谢嘻笑出声:“对,本公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谢嘻。” “他就是我推的,你能拿我怎样?” 裴景川的眼神暗了几分。 下一瞬,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崔长乐不慌不忙的走到谢嘻面前,而后,伸手将他推入水。 “扑通”一声,谢嘻像一团汤圆一般掉了下去。 众人咋舌。 反应过来,内侍们吓傻了,这可是谢家的宝贝公子啊! 连忙嚷道:“快来人啊,谢公子落水了!” 裴景川心一紧,看向崔长乐,她面色如常。 谢嘻被内侍捞出来,跪坐在地上,不停的呛水。 他抖着手指,指着两人:“你,你们……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好热闹啊。”一道和煦的嗓音传来。 裴景川循声望去,一穿着蓝色衣裳的男子信步走来。 风吹过,他腰间的蟒纹玉佩叮当作响。 崔长乐十分恭敬,行礼道:“太子殿下。” 谢嘻大喜,很激动:“太子表哥!你快来帮我!” 他跪地扭着头,样子不甚雅观。 太子平静道:“表弟,你别跪着与我说话,起来说话。” 谢嘻吃瘪,太子不管。 太子看向在场的三人—— 崔长乐的衣裳还在往下滴水。 谢嘻更是狼狈,浑身湿漉漉。 裴景川头发乱得不行,红肿着眼,像是有些害怕。 崔长乐步伐微挪,挡在了她那九皇弟面前。 太子微怔,眼神温和,盯向宫人:“你来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宫人没收到谢嘻瞪他的眼神,只垂头道:“谢小公子想让九王爷跪地拜他王爷说他不。 谢小公子不满,而后强逼着王爷到了冰湖上。 崔姑娘路过,看不下去,便跳湖救了王爷。 然,然后……把谢小公子推了下湖。” 解释的很清楚,太子轻轻的挥手,让这名宫人退下。 随后下令:“来人,把谢嘻带回去,吩咐外祖,罚他一年不许出府门,就说是本宫的命令。” 裴景川错愕,虽本就是谢嘻有错,可太子不是他的表哥吗? 不,不该徇私一下? 崔长乐一看裴景川脸上变换的神情,就知他在想什么。 他还是太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了…… 宫人将谢嘻带了下去,太子便走了。 崔长乐静默了一瞬,还是拿起随身携带的帕子,给裴景川擦着湿透的黑发。 “不要得了风寒。” 裴景川避开了,自己接过:“多谢,我自己来。” 他还是顾忌男女之防。 见状,崔长乐直白道:“我跳湖救了你,清白不再,你该对我负责。” 嗯?裴景川神情空白。 他心中一跳,旋即,尽量平静道:“方才风大,我没有听见你说些什么。” 崔长乐没有说什么,而是拉着他到湖边亭台坐下。 裴景川还在发怔,竟然顺从的坐定。 他喃喃道:“不成,不成。” 崔长乐为他解了发冠,又为他细细擦拭,仿佛看出他的心思:“南楚,在你这个年龄定亲事的,很多。” 裴景川猛地回头,乌黑的发从崔长乐手中滑走。 她心中一空。 他又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而且,有些不解:“你这样的女子,该有很多人喜欢才是,不该早就定亲了吗?” 崔长乐袖中的五指紧曲:“……没有。” 裴景川微惊,还真没有? 正常来说,南楚女子很小便要听父母的嫁娶安排了。 也有三种人的婚事很难有着落。 一是心里有人,便等着那男子,若是家世相和,父母也会答应。 二是身体有疾,不能行房事,嫁人就是害人。 三是有别的癖好…… 回过神,裴景川不知不觉,竟把心中所想都说出了口。 崔长乐生平第一次,心中情绪起伏不断。 “王爷从何处得知的……别的癖好?”她板着脸问道。 心里像是有个缩小版的她,在疯狂的叫。 谁告诉裴景川的! 他眼神飘忽一息,张口就来:“听宫人说的。” 裴景川试图转移这个话题:“天色已晚,你早些回去罢。” 湖边的冷风吹过,让他身上发凉。 他也该回冷宫了。 崔长乐抬眼望天,绚烂的紫霞飘在天边。 她斜了裴景川一眼,凉凉道:“天色还早。” 九王爷神情古怪,暗自悱恻:那只是个借口。 他不想在呆在这了。 裴景川猛的起身,却忘了崔长乐还站在他的身后。 崔长乐没站稳,吃痛低呼一声,趔趄往后摔去,倒在了地上。 他慌忙去扶—— 她想坐起身—— 崔长乐的唇就这样贴到了裴景川的额头上。 刹那,一触及分。 两人脸红得厉害。 崔长乐摔的是腚,此刻却觉得脸上火热。 醒过神,她自己起了身。 “王爷行事,还真是雷厉风行。” 裴景川张了张嘴,讷讷道:“有……有嘛?” 崔长乐忍不住笑了。 裴景川见她这样,不禁脸颊发烫,呆呆的看着她。 “王爷,我送你回冷宫。” 他醒过神,忙道:“不用,我自己可以回。” 话落,裴景川飞快的跑走了。 崔长乐失望,望着他的背影,竟然阴暗的想——他摔一跤,自己就可以扶他回冷宫了。 日渐落,她转身朝宫外走去。 皇宫,冷宫处。 裴景川回了自己的住处,换了一身衣服后,便立马躺上了床。 他将厚厚的被子一卷,裹得自己像个蚕蛹。 白日间,他忽略的古怪,终于涌上了心头—— 裴景川一把扯开蒙头的被子,讶然道:“她怎么说的是,她的清白,要我负责?” 入夜,崔宅。 下人们见崔长乐从马车上下来,立马将她迎进了府。 李雀迎上前:“公子,夫人和老爷寻你。” 崔长乐沉默了一刻,才走去正厅。 夜色,屋内灯依旧亮。 崔家夫妇早早便在坐等她。 崔母看见她一身湿,满眼心疼:“你这是?怎么弄得一身湿?” 崔长乐只神色恍惚看着他们。 她的父母,在元和二十年之时,出了京都去拜访好友,归途中却惨遭不测。 京都府的报告文书说是山匪截道。 崔长乐不信,崔家世代名门望族,扎根京城,京都之外,亦是势力蟠悬。 农者耕崔家田,壮者入崔家军。 门、阀、世家子弟入朝廷无数。 他们修了无数路、建了无数桥,早已名满天下。 没有匪徒会想不开,自寻死路,去害崔家嫡系。 回过神,崔长乐撩袍重重跪下。 崔父冷哼一声,神情却缓和了不少,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 “你去宫中见你姑姑,你姑姑和你说了些什么?” 崔长乐并不隐瞒,淡淡道:“淑妃娘娘说陛下越发厌恶世家了。” 崔父缄默一刻,又喝了一口。 “君臣相嫉,自古都是这个模样,等你入了仕,我也该退下了。” 崔长乐攥紧了手,却换了个话题:“孩儿有一事,求父亲成全。” 崔父幽幽道:“和你今日落水有关吧……” 崔长乐心底微惊,父亲连这也知晓? 崔母想插话,崔父却瞥她一眼:“你先下去,我有话和长乐讲。” 闻言,崔母朝崔长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好好说。 等她走离开正厅,崔父这才冷声开口:“你今日竟然为了一个不受宠的王爷,对谢家小公子动手?” 这才几个时辰,皇宫里的消息,便传到了他的耳中。 崔长乐略一思索,了然道:“那为我解释的宫人,是父亲的人。” 崔父感慨道:“你还不算太笨,只是太过年少冲动。” “整个后宫都在皇后的把持中,普通宫人哪敢得罪谢家人为你解释?那九王爷人言微薄,身后没有任何势力,被欺负也便欺负了,你又为何置身风波中?” “你是聪明过头,昏了吗?” 迎着劈头盖脸的质问,和其中的责怪之意。 崔长乐面不改色:“孩儿想嫁给九王爷。” 崔父重重放下茶盏,鹰隼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她。 她女儿想嫁给王爷便已经是稀奇事了! 如今竟然和她说,要嫁的王爷是冷宫那位! 崔父沉声道:“为何?” 抬起头,崔长乐看着她,眸子漆黑,惹眼的外貌平添了几分坚毅:“长乐与九王爷,一见如故。” 上一世,她已经失去过他一回了。 这一次,她不能再失去他。 上天让她回到过去,难道不是看她最后父母双亡,丈夫早逝而于心不忍吗? 她又劝道:“再者,我嫁九王爷,于崔家有益。” 这话有点勉强了,但是崔父还是想听听这臭丫头要说什么,然后——她的视线落在桌上备好的一捆竹木条上。 崔长乐不愧是学富五车帝师,巧舌如簧:“陛下既然忌惮崔家,那么长乐与寻常的世家联姻,必定会再添圣妒,九王爷背后无任何势力,只有王爷身份的空壳,是为长乐夫君的最好人选。” 崔父起身,绕过崔长乐,负手朝正厅门口走去。 见状,崔长乐问道:“父亲,您?” 她心里也忐忑,不知崔父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若是她父亲不同意,那她明日便让李雀去京城坊间散布谣言——说崔姑娘跳河救了九王爷。 借用群众之力,与裴景川定下婚事。 可那终究是绯言绯语,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让他染上那些东西了。 崔父没有回头:“我?当然是进宫给你求圣旨。” 月色洒下,瞬间给崔父的褐色衣裳渡上了一层银光。 崔长乐十分高兴,怔在了原地。 屋外。 一见崔父出来,站在门口的崔母立即上前:“你们聊了些什么?” 崔父哼笑一声:“聊你女儿的终身大事。” 崔母皱眉:“她不会是还想嫁那谢家公子吧?” 她不喜欢谢家那位。 谢寒羽很好,却不合她眼缘。 那小子太傲了,长乐性子直白,二人相处,必成怨侣。 而且,她自己觉着她女儿对那小子没多喜欢。 要真喜欢一个人,她必定时常都想去到那人身边。 可长乐一向冷静自持,与谢家那公子,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有来往。 崔父抬腿缓缓走向门口:“那倒不是。” “不是就好。”崔母放下了心,随即又好奇起来,“那是哪家公子?” 崔父望向皇宫的方向,意有所指:“一位能让长乐费心思的公子。” 那位公子,此刻已酣睡过去。 等天边露出了鱼肚白,裴景川才从冷宫的床榻上醒来。 寒风肆虐的吹,却不影响他干活。 皇后吩咐,九王爷在冷宫,吃穿都要用银钱来换。 可是他没有月俸,便只能去掖庭替人干活洗衣。 也可以不干,忍着寒与饿便是了。 多年来的滋味,只有他自己一人知晓。 裴景川从水井中捞出一桶水,便坐在椅子上,拿起洗衣棍重重的朝盆里的脏衣砸了下去—— “别洗了!” 一道声音徒然从身后传来。 裴景川扭头看去,只见平日里对他格外没有好脸色的嬷嬷,此刻笑成了花。 嬷嬷看到裴景川的模样,将他拉起,上下打量。 “老奴早就看出了王爷是个命好的。” 裴景川还一头雾水:“你别拦我,耽误了时辰……” 嬷嬷格外的客气:“不用洗了,往后王爷都不用洗了。” 见九王爷表情似乎有些不对,于是他又道:“崔家昨日晚间,进宫向陛下求了一道旨意。” 裴景川怔住,什么崔家? 嬷嬷笑道:“昨日救你的那个姑娘,便是京城崔家的独女,崔长乐。” 这可是门阀之家! 这一日,裴景川过得格外的不同,先是嬷嬷将他拉走,为他洗浴,又为他换上了厚实的冬衣。 旋即,嬷嬷将他送至了凤仪宫。 君臣相见、上位者与下位者相见,自然没有裴景川开口的道理。 故而他只是憋着心里话,站在宫殿中央,任由皇后打量。 皇后自屏风内款款走出,视线落在裴景川身上的时候,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这位九王爷的不喜。 崔家女怎么会要嫁他? 可不管怎么样,此事已成定局,皇后不想徒惹皇帝不快,该做全的场面她还是要做的。 “崔家姑娘说要嫁你,陛下已经允了这门亲事。”皇后嫌恶的目光落在裴景川脸上,话锋一转,“往后你也别住冷宫了,收拾一下,出宫去住。” 裴景川不解问:“出宫?” 皇后淡淡回道:“陛下赏给你一座王府,你出去住着罢,本宫也给你安排了教习嬷嬷,改日登门上府拜访。” 说完,他便转身进了内殿。 裴景川神色褪去了几分懵懂,眼中多了几分暗色。 转眼便是翌日。 裴景川在冷宫的东西很多,但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 新来的侍女没忍住,问他:“九王爷,一定要带这些吗?” 裴景川还在打包行李,闻言也不恼。 “先备着,万一用的上。”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面容夭桃浓李,柔和的笑了笑:“奴婢若云,原先的旧主是淑妃娘娘。” 裴景川手上动作不停,温和问:“淑妃娘娘?我没见过,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若云提起旧主,十分知趣,说了些新鲜事。 “淑妃自己喜欢做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这个月,据说又造出了一个能滚动的椅子。” 裴景川听得一愣:“淑妃师从墨家?” 只有墨家,才会精通于这些巧物。 若云摇头:“淑妃娘娘未曾拜过什么师,只是天生聪慧。” “崔家子弟皆颖悟绝伦。”她补充道。 听完这些,裴景川的东西,便也都收拾好了。 若云还想再抗争一番。 他们是主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王爷丢脸,便也是她丢脸! 裴景川无情的拒绝了。 并不顾礼数将若云拉上了马车。 马车的轴轮声才刚响起不久,车外便传来了拦车的动静。 似乎有谁挡在了车前。 裴景川掀开帘子,往前看去,脸上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 “兄长!” 裴容瑾看见他脸上的笑,也渐渐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走上前对他道:“你与崔长乐的亲事,我听说了,你若是不愿,我便去求陛下收回。” 裴景川心一紧,立马看向四周。 若云已经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车夫自觉道:“王爷,我是聋子。” 裴景川:“……” 裴容瑾:“……” 裴景川长叹一口气,生生把自己压得老成几分。 “你可别说这样的话了,我的哥哥,圣意怎可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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