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礼物,暗叹自己那日帮顾垚做戏没有白做。这顾垚算不上没有瑕疵的真君子,但也绝不是个坏人。 游苏默默收起宝贝,终是放下了始终提着的心神,遂关上门继续思考起那一剑的门道。 待到日薄西山,游苏觉得自己隐隐已经能再次看到那抹灵光,可还差一点才能抓实它。他实在觉得玄妙至极,在找机会问顾垚还是问师娘之间,游苏还是先选择了师娘。 他站在主厅门外,每次打扰师娘之前他总得先做一番心理建设,因为无论是师娘这个身份还是师娘这个人,都给他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游苏清了清嗓子,叩响了门扉: “师娘?” 又是过了一会儿,师娘清冷而空灵的声音才幽幽传来,游苏听着居然觉着有些遥远。 “何事?” “我今日练剑,遇到一些问题。希望师娘替我解惑。” “问吧。” “昨日我与别人比试时,最后有一剑极其的玄奇。当时我的脑海里空空如也,唯一的念头就是一定要把这一剑给挥出去,而我的身体和我的剑也都在呼应着我,感觉所有的力量都涌了出来,可这一剑并不是鸳鸯剑经中的招式,我就是这么自然而然地就做出来了。当时如果我不收手,我甚至觉得接剑的那人会死。而今日我再想回忆起那种感觉时,却始终不得要领。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所以想问问师娘。” 沉默片刻。 “是剑意,不过还不完整。” “剑意?”游苏当然听过这个词,只是不清楚具体是为何物。 “你师尊没教过你?” “额,没教。” “书阁北墙第三排有一本《剑修初论》,第六十九页开始,可以让你师妹读与你听,并让她也读一读那本书。” 游苏倍感瞎子的无奈,他对剑的了解仅限于师尊为他念过的鸳鸯剑经。 师娘或许是觉得这问题太过基础,才懒得与我多费口舌吧。 “多谢师娘。” “你这个年纪就能领悟剑意,很不错。”师娘冷不丁地夸赞道。 游苏心中那一点点的不悦也随之烟消云散,他像是第一次吃到糖果的稚童,喜道: “多谢师娘夸奖。” “嗯。” 师娘的声音十分冷淡,但游苏还是喜滋滋地退开了。 待到傍晚,姬灵若也醒了,游苏便连忙带姬灵若去取了这本书托她念给自己听,这才知道“剑意”是为何物: 修行者挥剑会附有玄炁构成的气韵,而剑意就是气韵的极致,也是持剑者心中剑道的极致。 有的人在雪山上养剑百年,得霜雪剑意出手便是冰冻三尺;有的人茕茕孑立、伤春悲秋,剑意必然悲凉凄苦……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剑道,自然也有不同的剑意。但能将自己的剑道走到极致的人太少,所以能领悟剑意者也太少。 照书上所言,游苏才明白自己此时所处在什么样的一个阶段:他剑中气韵已趋近极致,可他还没有确定何为自己真正的剑道。只有通透了这一点并一以贯之,他才能获得独属于自己的剑意。 游苏心中并没有过多欣喜,他只觉这是他应得的。他作为一个瞎子最能相信的就是自己手中的剑,无数次的挥剑也让剑相信了他,这无关天赋福源,这是他自己种得的道果。 搞清楚之后游苏便准备赶去赴宴,临走之时被姬灵若喊住,被其逼迫着换上了一身少女精心搭配的打扮。虽然用的还是游苏的旧衣服,但至少现在的游苏看上去的确光鲜了不少。 姬灵若心满意足地看着游苏的背影,心中自得地想道: 她的师兄作为升仙会的状元郎,除了技压群雄之外,相貌气质也当是如此才对。 夕阳暧昧的稀光下,游苏的背影愈发模糊,姬灵若觉得有些奇怪,她的眼力明明很好,游苏也没走的太远,可怎么总感觉……有团雾在弥漫着一样? 第五十章:崩溃只在一瞬间 “哟,游苏,去哪儿啊?”手里提着一壶酒的胡茬大叔问道。 “我去城主府吃个饭,刘叔你少喝点。” “不错不错,你现在出息了,以后来叔这儿买油条,不要你钱!”刘叔哈哈大笑两声,说完便就错身走开了。 游苏走在街上,几乎每个人都要与他寒暄两句。 他心中温暖,他虽是修行者,但因为瞎子、孤儿、一个人勉力支撑宗门种种原因,自然而然地也成为了这些普通人眼中的弱势群体。此时他上演弱者逆袭一般的戏码,游苏也能感受到他们由衷地是在为他高兴。 其实游苏自己也很高兴,神山之行终于有了眉目,自己也切实的变强了,在拯救师妹师娘的道路上他迈进了相当大的一步。 他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赶路,忽地发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他试着再用眼睛去捕捉那抹闪影也都无果,他放开神识感知,才发觉是一只灯笼被风吹得飘荡起来,里面的烛火忽明忽暗最终熄灭。 游苏并未太过在意,这种突然的光暗变化他已比之前敏感许多,在那块腐肉的帮助下,他相信自己终有一日能重获光明,于是喜悦的心情也更浓了一些。 而在无人察觉的角落,一只黑黢黢的蝙蝠般的生物正缩在房檐的暗处,它紧紧盯着游苏离去的背影,两排龅牙肆意地咧动着。 …… 城主府前门庭若市,灯火通明。 被顾垚邀请的宾客们纷至沓来,彼此之间相谈甚欢,见到游苏混入队中倒也没人与他攀谈。 进主阁之后,有仆从领着游苏坐到了他专属的位置。这场宴会人数不少,包括宗主们共计四十一人,所以并非大桌宴,而是在偌大的主厅内摆上了四十一套小桌,按照地位自上到下排好了每个人的座位。 游苏感应了下自己的位置,居然就在顾垚、柳城主及六位宗主之下,而他对面的位置,正是邬成。 不多时,顾垚和柳城主出席,众人皆是起身相迎,待柳城主一声令下众人才纷纷落座,美酒珍馐也一一上齐。 游苏并不习惯这样的场合,他也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人明明是修仙者却这么热衷于觥筹交错。对于灵台境修士而言,再美的凡间佳酿也很难喝醉,更别提位居高位的那几个还是凝水境之人,甚至顾垚还是化羽境的大修士。 既然都喝不醉对方,那这些人还拼命地敬顾垚酒有什么意义? 但他也并非丝毫不懂礼数的孤高之人,他也默自举杯,一一敬过了几位上座者。 游苏和这六位宗主也能称得上的毫无交集,倒是跟他们的个别弟子熟悉一些。这六位宗主中有人一声不吭,只是一口闷掉回了游苏的敬意,也有人慈眉善目,一边喝还一边夸赞了游苏一番。 席间倒是有两个陌生的年轻修士给游苏敬了酒,还短暂交流了几句,游苏感觉得到,这二人是真心想与他结交一番。至于邬成的敬酒,游苏犹豫了一会儿,只是微微抿了一口便作罢。 随着宴席的进行,话题自然而然的转移到了这位深藏不露的瞎子状元郎身上。不过顾垚看出了游苏的局促,很快便控制住了话头不让他们继续这个话题上纠缠,通过的方式,自然是宣布附属宗门的归属。 当顾垚宣布守霄宗成为玄霄宗的附属宗门时,所有人都没有意外,只有剩下的五位宗主眼神里闪过一丝黯淡。大家皆是举杯向齐宗主贺喜,齐道东满面红光一一回应。 接下来揭晓的便是今晚最大的悬念——玄霄宗听学资格的归属。 在座只有少数提前知道了结果的几个人没有露出紧张期待的表情,剩下的所有人宛如戏子一般随着这个悬念的揭开而演了一出同样精彩的默剧: 当宣布是游苏获得听学资格时众人表情各自精彩,有人愤愤有人无奈,只有极少数人面露认可; 而顾垚又宣布邬成破格成为正式弟子时,所有人又都无比艳羡震惊,无异于俺们村终于有人考上清华咧的模样,看向游苏的眼神中也多少带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结果顾垚解释了是游苏主动放弃的正式弟子时,那些人又都无比惋惜不解,不敢置信。气恨游苏当真不愧为瞎子,着实鼠目寸光。 游苏并不被外界所扰,他沉下心不去感受这些人变化的目光,而是在思考着等下要将自己座前哪几道菜打包回去给师妹尝尝。这些菜味道虽然算不上太好,但都是难寻的山珍海味。 宴席终散,所有人相约明日晨时替顾垚送行。 顾垚笑笑默许,如果没有莲剑尊者的命令他的确会回宗,此时也不好反悔继续刻意留在出云城中,于是暗自决定作一个离开的假象方便暗中保护游苏。 分别之时顾垚则是叫住游苏,告知了他关于何时报到的事情。 原来正式弟子有固定的报到时间,是在每年开春之时。而听学弟子没有这样的限制,随时都能去,只不过只能自报到之日起听学一年。游苏也乐得如此,他恨不能明日就出发。 只是游苏要拖家带口,还得想办法一路上不暴露师妹师娘的中邪身份,车马路线等等问题也亟待解决,这趟神山之行可不是什么说走就能走的旅行。 但这些困难跟能在神山有立足之地比起来,都不算什么了。神山是整片大陆的顶点,只要平安到达那里,就肯定能找到救师妹师娘的办法,游苏也心知不能掉以轻心,过早暴露师妹师娘中邪了不是一件好事。 回到宗门,姬灵若似是不服气游苏居然已经领悟到了剑意,而她还是个不能自如调动玄炁的笨蛋,便老早地就来找游苏学运炁。而在游苏的勒令下,她换上了蔽体的衣服才开始教学。 教学结束之后,第一场秋雨毫无预兆地来了。它下的滂沱,似银河倾泄,要把整个世界都给重新清洗一遍般。 游苏也在大雨声中,怀揣着希望入眠。 第二日清晨,雨停。 姬灵若喊游苏起床时念叨了一句今天好大的雾,游苏没有在意,匆匆出门准备去给顾垚送行,却在那条西柳路被邬成拦住了去路。 邬成没有恶意,他带来了两个让游苏崩溃的消息: 一:天降奇雾,出云城已经封城,所有人在家中不要擅动。 二:顾垚死了。 第五十一章:顾垚之死(求追读求追读!) 顾垚死了? 他怎么能死? 谁能杀得了一名化羽境的修士? 要知道修为越往上差距就越大,想要用战力弥补修为的差距也越发困难。 方圆百里,修为最高的便是卡在凝水境圆满数十年的柳城主。其次则是守霄宗宗主齐道东,以及剩下的宗主依次向下排列。 所以这些人明显没有实力杀他,更没有理由杀他。 游苏好不容易刚燃起的那点希望之火,就被昨晚那场倾盆大雨无情浇灭。死人、大雾、封城,偏偏就发生在他决定出发神山之前,当真是造化弄人。 此时他跟在邬成身后走在前往城主府的路上,两人行的很慢,他只觉心烦意乱,任他再怎么想平心静气也做不到。 而因为游苏是瞎子的缘故,他看不见此时空空荡荡的街道,也看不见弥漫在空气中的这股浓雾。 天地仿佛都笼罩在这股雾中,近处的花草树木,远处的瓦垣楼栋,一切事物都失去了它们本来鲜明的轮廓,而在这雾中若隐若现。 远远看着二人虚幻的背影,如同在虚无缥缈的仙境中漫游,又好似被蛊惑的愚者,正走向扑朔迷离的蜃楼…… “是什么时候发现顾仙师死了的?”游苏紧皱眉头,突然问道。 “寅时。” 邬成走在前面,由于雾气阻挡视线的缘故他不敢走的太快,他又补充道: “昨夜天降暴雨,据打更的说丑时才停,随后城中就开始弥散大雾。雨后起雾并不稀奇,开始没有人在意,但现在可以发现,这雾是从四面八方诡异地漫进城中的。据推测,顾仙师应该是第一个发现这雾气不对的人,他便孤身出城探寻原因。直到前不久开城门,才发现顾仙师的尸体已经躺在城门外。柳城主便紧急下令限行、关城门,并传唤昨夜所有参宴之人前往城主府议事。” 游苏闻言,伸出手在空中虚抓了几下,想要感受一下邬成口中这诡异的迷雾,邬成看着游苏的动作点醒道: “你试着释放神识试试。” 游苏怔了会,这才想起自己一直沉浸在思考顾垚之死中,一路上都没分心感应路况而只是跟着邬成在走。 游苏便依言凝心聚神、散发神识,却惊讶地发现这雾气遮挡的不仅是肉眼,居然连神识也能遮挡! 整个世界在他的识海中朦朦胧胧,宛如回到了他刚踏入通脉境堪堪能够感受到这个世界的那天。 而在游苏认识到这雾气的诡异之后,两人也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一路无话赶到了城主府。 城主府中,所有人神情肃穆、默然伫立,环绕着一具躺在地上被盖上白布的尸体。 所有人显然都没有接受昨夜还在此厅中举行那般大喜的宴会,今日宴会的主角就躺在了昨日宴场正中央的这件事。更令人惊悚的是,死的这个人是他们想都不想的化羽境大修士。 淡薄的雾气渗进了屋子里,悠悠在人群之间飘荡,宛如是众人心中的恐惧化作了实质。 “都到齐了?”柳城主垂着脸,白眉遮住了浑浊的眼。 “到齐了。”齐道东环视了一圈,肃然回道。 “嗯,那揭开吧。”柳城主抬了抬手示意道。 齐道东面色一沉,似是在做什么极其艰难的决定,他虚抬右手,隔空运炁,缓缓揭开了白布。 白布之下,顾垚的尸体面目全非,唯有一双眼睛圆瞪欲脱,也不知是恐惧还是震惊所致。 上半身全是脏乱的血污,好几处都有被咬得现出森森白骨的伤口。下半身则最为渗人,只剩下了稀薄的肉连接着双腿的骨架。 所有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顾垚的死状之惨远超他们的想象,让人不禁好奇他究竟遇到了什么东西…… 连化羽境修士都无法抵挡的东西,他们又该如何是好? 只有游苏稍显淡定,有限的神识也能描绘出顾垚尸体的大致轮廓,但终归比亲眼所见带来的震撼要小。 “你们所有人,昨夜可察觉有何异常?”柳城主让众人先消化了一会儿,才冷然问道。 众人皆是默哀摇头,柳城主轻抚白须,幽幽然叹了一口长气: “是邪祟。” ! 众人表情惊恐,不敢置信。他们一直以为这个词离他们太过遥远,哪怕是顾垚那日给他们看了发生在中元洲另一端的惨案后,绝大多数人也不会认为这种悲剧会真的降临在他们的头上。 偌大的主厅内落针可闻,一种名为死亡的威胁勒住了所有人的咽喉,让他们发不出任何声响。 柳城主神色黯然的从怀中取出一枚辟邪令,漆黑如墨的玉上看不见一点原本的青色。 “这是顾师兄随身携带的玉佩,名为辟邪令,是一种专门用于查探邪气的法宝。它本该是翠绿之色,遇邪气便会转黑。而当我从师兄尸体上取下它时,已是通体墨色。这说明师兄碰见的那只邪祟……” 柳城主忽而抬头,眸中闪过慑人的精光,咬牙道:“要比我们想的还要恐怖!” 言罢,几位心志脆弱的年轻修士顿时面如死灰,大脑一片空白,双腿也如筛糠一般战栗了起来,甚至直接坚持不住被吓得瘫软在地,看着血肉模糊的顾垚仿佛看见了自己的结局。 饶是那些自诩见过大风大浪的宗主们,此时也俱都哑口无言。 “柳城主,会不会……是弄错了?许是被仇人埋伏了也说不定。毕竟出云城上一次出现邪祟,还是在一百九十年前,怎么会……”齐道东有些迟疑地问道。 柳城主则轻轻摇了摇头,此时漠然的他和以往那个似乎永远噙着笑意的城主判若两人: “辟邪令不会出问题,而且顾师兄行事正直,很少与人结仇,纵使有仇也不会是这般生死大仇。所以基本可以断定,就是邪祟所杀。” “那……那我们何不快逃?难不成坐在城中等死吗?”一位壮硕老人出声反问道,此人正是风雷拳宗的宗主周夷昌。 谁知柳城主又摇了摇头,他浑身像是泄了气一般垮着: “没用的……我在城门运走师兄的遗体时向城外看了一眼,漫天的白雾下什么也看不见,遥遥有几抹黑色隐现,我还当是邛山的山体,直到……” “它睁开了眼。” 第五十二章:口涌迷雾之诡 柳城主四字落下,所有人的心好像都被栓了块石头,在绝望的泥沼中沉到谷底,直到过了几秒,众人才想起来呼吸。 可就当众人稍有缓和的时候,柳城主又接着问道:“你们知道它睁眼之后,还做了什么?” “什、什么……”铁驭宗宗主葛宏玄肤色古铜、满脸横肉,还有一道深深的疤痕从左鬓一直划到下巴,在平时一直是以凶恶硬汉的形象示人,此时竟害怕的嘴唇都在打颤。 “它张开了遮天蔽日般的大嘴,浓的宛如实质一般的巨量雾气从它的嘴里向着出云城喷涌而出,而它喷涌完之后,又隐入了雾气之中消失不见。它就好像是一位定时向人间挥洒雾气的神灵……” 柳城主说到后面,声音也逐渐变微,其余人没有亲眼见到那样的震撼场面,但从柳城主的话语中也能感知大半。 众人久久无言,如同山一样高、神灵一般强的邪祟,谁能阻挡? “所以这外面诡异的雾,应该都是这邪祟造成的。”柳城主最先恢复镇定,他又接着道: “我们都知道,邪祟根据能力大体可以分作三种,血肉、五行、梦主。城外的雾兽,应该就是五行之属的邪祟,而且它绝对掌握了极其之高的权柄!否则根本无法制造这般大规模的动静,我在神山亲眼见过五行之属的邪祟,其中最强的也无非是全身浴火的程度。这也说明了为什么,连化羽境的顾师兄也没能从它手上逃脱。” “这……”齐道东惊得连‘这怎么可能’五个字都忘了说完,只说出一个‘这’字就再发不出声响。 他年轻时走南闯北,对邪祟的认知明显要比其他人更多,他又有些迟疑地问: “可是……不是权柄越高的邪祟越不可视吗?它有这样的神通,凝水境……能看见?” 柳城主摇了摇头,将辟邪令捏紧收好:“你们没有亲眼见过邪祟。如果是我们想主动看见邪祟,的确会有修为的限制。但还有一种情况,就是邪祟主动从不可视之中走出来,让你看见。” “在千年前神辉石还没有被发现的时候,近海的地方遍地都是凡人们私建的淫祠,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邪祟雕像,他们祭拜着这些邪祟企图成为它们的奴仆而获得力量。你以为他们是怎么刻出那些栩栩如生的雕像的?难道是靠想象吗?不,是因为有凡人亲眼见过它们。” “那、那它们为什么要让我们看见?”齐道东心中知晓答案,却还是颤巍巍地问了出来。 “有的时候,是出于施展能力的必要;有的时候,是为了诱惑猎物上钩;而有的时候,是因为我们在它眼里和随意可以碾死的蝼蚁没有区别,你会装神弄鬼地去对付一只将死的蝼蚁吗?”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七日之前顾垚还在提醒着众人,不要沉溺于神山的庇佑之中而忘记了邪祟的存在。此刻邪祟就已出现在了城外虎视眈眈,而顾垚也用生命重新告诫了他们一遍。 “那它是怎么来的?神辉石不是都把邪祟都拦在海外了吗?纵使偶尔会有一些邪祟侥幸踏足了大地,但不是还有辟邪司吗……怎么会让这么厉害的邪祟渗透了进来,还出现在了出云城。我们出云城,离海岸可不近啊。”齐道东不解地问。 游苏暗暗摇头,他是直面过邪祟恐怖的人,叹道人们果然被神山保护得太好了。即便是齐道东这样修为的人,游苏也能从他的话中听出其对神山和辟邪司的依赖,更何况其他人呢? 柳城主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转头望向主厅之外,诡异的雾气还在悄然弥漫,“你们可知出云城为何叫出云城?” “出云城三面环山,建城之时这块地方就总飘散着若有若无的雾气,这让整座城宛如生于云海之中,故而名曰出云城。” 一位同样鬓发斑白的老者娓娓说道,这老者名为吕木春,也是一宗宗主,在出云城中已经生活了上百年,算得上是最为了解出云城之人。 “嗯,那你们有没有想过,这雾气是哪里来的?” “当然是因为出云城地理位置的缘故,三面环山又气候潮湿,有雾气很正常。”吕木春虽然觉得柳城主话里有话,但还是如实回答。 “如果我告诉你们,这雾气很可能不是自然形成的,或者说不全是呢?”柳城主语气危险。 吕木春老眼之中闪过精芒,“城主的意思是……” “没错,这只邪祟不是最近从海岸渗进来的,它能避开神辉石和辟邪司的原因,是因为它一直就在这里!它就深藏在出云城的地底!足有千年之久!” “千年前神山创造了神辉石,将那些邪祟彻底拦在了海岸之外,并且神山辟邪司开始大规模地清除残留在大地上的邪祟。至今为止,除了偶尔有一些邪祟侥幸踏足了大地外,五洲生灵的生活可以算得上是安宁祥和,几乎都让我们忘记了邪祟的存在。” “但其实,一直有一种说法是千年前还有许多就连辟邪司都找不到的强大邪祟,隐匿在了大地之中!而千年的安逸早就让人们忽略了这件事。如今在城外的,恐怕就是其中一只,它躲在出云城的地底以天然的雾气为遮蔽,等待着重新现世的那一天!而今天,就是那一天!” 所有人都沉默了,作为一城之主,本不该在这突如其来的绝境下大肆地烘托绝望的氛围,但其实众人心中清楚,柳城主根本没有夸大其词,他只是说出了他认为可能的事实。 “死了……我们都要死了……”人群中有人喃喃出声,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竟然就是那四肢粗壮的盛子凌。 “住嘴!”柳城主暴怒地喝止,一道无形的玄炁射出,从盛子凌的面颊擦掠而过,打在后面的木柱上炸出大片木屑。 众人皆是被城主之举吓住,看着怒不可遏的老人宛如是第一次认识他。 “我们还没死!要是想死就自己躲起来自尽,别在这儿丢人现眼!”柳城主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告诉你们这些,不是为了让你们害怕,只是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无论是为了我们自己,还是这城中的三万名百姓,都给我振作起来!” 第五十三章:一百五十岁以上的,出列! 柳城主的这番话终是让众人恢复了一点精气神,柳城主又长呼一口气道: “出云城突然出现这么大的变故,外界不可能没有人察觉,只要我们能撑到辟邪司的人来,就一定可以得救。所以,现在的任务有三个。” “一,这雾气虽然诡异,可却不像有攻击性的样子。我们并不清楚它真正的用处,它遮蔽我们的视线又是为了什么?我们要想办法弄清楚这个问题,并且尽可能阻止这雾气蔓延到城中,最好还能找到消除它的方法。我希望各位宗主,能组织好门下弟子完成这项任务。” “二,你们轮流跟着城防的士兵在城中巡逻,一边安抚百姓的情绪,让他们关门关窗尽量待在家中,一边注意城中的异动,有任何情况及时汇报。” “三,这雾气弥漫,连传音石都联系不上外界,苦等外界短时间内发现问题并不现实。我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外面也不清楚里面的情况。所以诸位宗主,我希望你们之中能有两位站出来,随我一起出城寻找逃出去的可能。” 柳城主顿了顿,环顾了身边默然的六位宗主之后闭上眼睛哀叹了一口气,于心不忍道: “连顾师兄都没能跑回来,说明这一趟很可能是有去无回。但是我们之中必须要有人把信息给带出去,我柳钦南向愿意站出来的二位保证,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会优先保证你们的存活!如果情况不对,你们随时可以折返。” 柳城主有条不紊地说着他短暂时间内思考出来的最好安排,在这突如其来的灾厄面前,所有人都可以绝望,唯独他不行,他也用自己的能力与担当证明了为什么他能担任出云城六十余年的城主。 “不知,哪二位愿意?” 六位宗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又都低下了头,不知在思考着什么。诸位弟子也被这沉闷的气氛所染,对六位宗主的心情感同身受。 此时让人深入城外那股弥天大雾之中,又有谁敢呢? 柳城主忽地笑了,这是这个原本慈眉善目的老人今日第一次笑,他眉宇间的忧心忡忡消失不见,似乎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和煦的老人: “我柳钦南今年已经一百六十三岁了,我已卡在了凝水圆满六十三年。想我一百岁从玄霄宗出来时,还只是一个潇洒中年人的相貌,没想到这些年就已变得垂垂老矣。我霸占着城主的位置六十三年,就是为了玄霄宗那点资源破境,可至今无果。我能看得到自己的未来,大概就是坐在床上打坐,坐着坐着就坐化了。” “这样死,多无趣啊各位,要死也要死得悲壮一点,轰轰烈烈一点嘛。这城中三万名百姓加上你的后辈前辈,难道不值得你面对着邪祟向前走几步吗?我们修道百载,可不是为了修成一个畏畏缩缩等死之人啊……” 柳城主语重心长的模样让游苏也有些错愕,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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