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视线变得天旋地转的。 我扶着桌沿缓了好一会。 大概有三分钟。 没有一个人起身或者问我怎么了。 三人脸色都不好看,低头的低头,玩手机的玩手机,吃饭的吃饭。 等到稍微好受了些。 我走出包厢,结了账。 我还在律所犹豫徘徊了一会。 毕竟,如他们所说的,这个年纪。 可知道我想起草一份离婚协议后。 那个年轻的小律师只是点了点头,认真听取我的需求。 像对待任何一个普通客户一般。 临走时,我没忍住问道。 “像我这个年纪的人,都白了头发,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来离婚的人,少吧?” 那个女孩律师只是微微笑着。 “是不多。” “但是我很佩服您,奶奶。” “太帅了。” “每个人都有做自己的权利呀,我想您前半生都是只为了家里人活,压抑了自己。” “但是我看您的气质,一定是很有自己想法的,六十多岁新生迎接自己的太阳也很酷啊。” 女孩一连串的话说得我脸都红了。 什么酷呀,帅呀,没想到跟我一个老太婆挂上钩了。 不过,我心情竟好了很多。 也对自己这个决定有了更多的底气。 rn 回到家时,发现房间很暗,没有开灯。 何蕴维坐在阳台上,吸着烟。 我打开灯,要是以往,我走过去把他的烟掐灭。 “都多大把年纪了,还吸烟,真不想多活几年啦?” 我都能想象到自己的语气。 但今天,我没有说一句话。 我走进房间,收拾自己的东西。 要说这个房子是谁的呢。 我都忘了。 只知道房本上是何蕴维的名字。 所以还是我搬出去合适。 我的退休金也足够我租一个不错的房子了。 收拾到一半,何蕴维打开门,站在门口。 满身烟味。 他额上的皱纹更深了些,也或许是眉眼没有舒展开来。 “茹桦,我们谈谈吧。” 我和他走到客厅,各自坐在一半的沙发上。 相处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这么沉重地坐在这里。 “茹桦,今天你说的不是认真的吧?” 何蕴维开口道。 我抬起眼,“没什么比这更认真了。” 何蕴维向我这边挪动了一下,叹了口气。 “茹桦啊,我给常美送礼物只是老同学之间的情分罢了,你不要多想。” “还有,以后你的生日我会记得给你买礼物的。” 我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 “不用了。” “离婚协议明天就到,人生的最后一些日子都安静地过吧。” 何蕴维更靠近了我。 将手放在我的手上。 温暖又厚重。 能够感受到手掌间的纹路,充满过去日子的回忆。 但那些回忆不是我和他的。 “我们都一把年纪了,现在头发都是靠着染发剂。” “你就不要闹脾气了,我们两个继续扶持着过下去不好吗?” 我将手抽开。 “老了真的会没有情感吗?不需要情感回应吗?” “正是因为扶持,我们就像两个搭伙过日子的陌生人一样。” “我本可以接受的,直到我发现还有另一个人。” “六十三岁,风华正茂,开始新人生也不错。” 我想起那个女孩律师跟我说的话。 不免得露出微笑。 “我没你会说。” 何蕴维吞吞吐吐。 “我只希望你能认真考虑,这样做值不值得,麻不麻烦?” 他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起来。 我没再说话,回房间继续收拾行李。 又是无眠的一晚。 上了年纪后,睡眠减少是最明显的一个特征。 以前总是睡不够,现在总是还没睡就醒了。 当然还有些不安与期待。 属于我的人生。 第二天,律师很迅速地拿来了离婚协议。 我签好字,放在桌上。 何蕴维这次煮了两碗面。 我没有坐下吃,拖着行李箱,略有些吃力。 还是离开了。 感受到背后有些目光,何蕴维吃面的同时不断看了我几眼,却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刚下楼,就碰见了才跳完广场舞的邻居。 “杨姐,出去旅游啊?” 我笑了笑,这个话题似乎有些难于启齿。 欲言又止后,我看到远处那个年轻律师,她向我微笑着挥着手。 放佛突然有一股力量从体内涌出。 “不是,我离了。” 大家都有些震惊。 稍后,有人开口道。 “杨姐,终于受不了老何那个木头了?” “行啊,杨姐,喜辞旧人迎新人啊。” 我没想到大家很快就接受了,没有质疑,没有挖苦。 一张张笑脸和一声声爽朗的笑声。 都在祝贺我迎接新生活。 和大家道别后,律师走过来。 她笑得很有活力。 “奶奶,您找好房子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找。”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谢谢啊,小姑娘,我找好了。” 我看着她的眉眼,像每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一样。 “谢谢你啊,说的话给了我很大的力量。” 社会普遍关注情感问题。 但是大部分都只聚焦在年轻人到中年人身上。 我们老年人,就像隐形体一般。 情感问题被忽视。 所以当老年人想要追求自己的情感生活,解决自己的情感问题时。 会成为一种另类与笑话。 我眯着眼看向正在缓缓升起的太阳。 谁说现在的我,不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搬到新房子后。 我买了几束花插在房间,顿时花香满屋,不再是酒味或者烟味。 下午,我报了个旅行团。 想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也想重新捡起自己的笔。 我曾经是文学系的,后来是教语文的。 之前写过一本书,卖的还不错。 自从结婚后,我就没再握起过我的笔。 因为一切都献给了柴米油盐。 那时候,何蕴维的妈妈不太待见我。 而何蕴维自称木头察觉不到我们婆媳的关系。 所以我一边讨好着她妈妈,一边养着孩子。 常常是三天两头,焦头烂额。 电话声响起,将我思绪拉回到了现在。 “杨姐,你女儿她在这三天两头请假,迟到早退,恐怕就算是你介绍来的,我上面领导也不太满意,您看看能不能提醒一下?” 是我之前认识的一个编辑。 女儿何欣怡游手好闲,毕业后没找到工作。 偶尔打打零工,直到二十九岁,我托人给她介绍了个工作,她才从家里搬了出去。 像个巨婴一样生活着。 她的生活,我为她操心得太多。 “不好意思啊,小梦,你们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吧,不用顾及我。” 所以,新生的第一步。 舍断家里的一切,让他们自己生活。 rn 第二天,我就跟着旅行社一起出发了。 从南方到北方。 接近半个月的旅程,跨越半个国家。 参加旅行社的人各式各样的都有。 所以我一个花白老太混在其中也不显眼。 爬山的时候,没有人因为我年纪大而让我在一旁休息。 而是互相扶持着。 遇见难得一见的自然美景时,会有同伴争着抢着帮我拍照。 学着年轻人的姿势与用语。 白天游历欢声笑语,夜晚就是属于我自己的时间。 待在民宿或者酒店,拿出我的小本子。 开始写下自己的文字。 偶尔失眠的夜晚,我读完了自己之前的那本书。 总会感叹,自己的功底没减少,可属于文字的韵味倒是退化了很多。 被生活洗礼的我,再也写不出那样诗意浪漫又意气风发的语言。 大半个月如梦一般匆匆而过。 在旅行期间,我手机关机了。 但之前给他们说过一声我报了旅行团。 免得他们担心。 刚回到家,打开手机。 许多电话与信息全部弹出来。 有何蕴维的,也有儿子女儿的。 我一键清空,不想去看发了些什么。 回来途中在超市买了些我自己爱吃的爱,准备做晚饭吃。 现在的晚饭,顾及自己就行了。 不用再记着他们这不吃,那不吃的习惯。 饭刚上桌,电话铃响起。 是何蕴维旧时的一个好友,郭浩。 “嫂子,何哥今天喝得有点多了,现在在医院,检查说是胃出血。” “现在他难受得很,你过来一趟吧。” “我想你们之间有点误会。” 我沉默半刻。 “行,我吃完饭了过来。” 说罢,我挂断了电话。 正好去看看离婚协议签好了没。 还正在吃着。 突然门外一阵敲门声。 “妈,是我们,开门。” 我打开门,是何欣怡和何晓峰。 何欣怡一把拉住我,脸黑下来。 “妈,我工作没了,你再帮我找一个吧。” “而且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吃饭?” “爸都进医院了,快跟我们走。” 我甩开手。 “工作自己找,我没义务再帮你。” “我怎么不能吃饭了?” “妈,你赌气也得分场合。” “现在这种情况,你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叫别人好看吗?” “郭叔叔都打电话来了,他们一直守在医院呢。” 何晓峰接着道。 看着两个孩子咄咄逼人的模样。 我有些心寒。 难道我天生就要不顾一切为家里人考虑付出吗? 两个人一人拉住我手臂的一圈,将我带上了车。 “妈,您们俩这么大把年纪了,还真的离婚?” “不知道你去律所的时候有没有被嘲笑啊?” 何欣怡坐在我身旁,玩着手机开口道。 我没想理会她,看向窗外。 “妈,你气也消了吧,旅行也去了。” “今天搬回去和爸好好的,一起住,别浪费钱,也别丢人显眼了。” “现在整个小区都知道了。” 何欣怡接着开口道。 语气尖酸刻薄。 一点不像我。 “我租房子用的是自己的钱,你们没资格管吧。” “再说,这有什么好丢人的,丢人的是你们两个白眼狼吧。” 我回嘴。 内心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我供他们吃,供他们住。 帮他们找工作,甚至是介绍对象。 到头来只换得这三言两语的挖苦和冷漠。 果然,养什么都不如养自己。 很快,就到了医院。 病房前,何蕴维道几个好友坐着。 也正是每年九月十五号一起出去喝酒的好友。 我想他们绝对是知情的。 rn “嫂子,你来了。” 郭浩开口道,他腿脚有些不利索,撑着拐杖起身。 “何哥现在在输液,好不容易好受了些,睡着了。” “谢谢你了,郭叔叔。” 何欣怡现在倒显得礼貌。 我在椅子上坐下。 郭浩开口道。 “嫂子,我也知道你们的事了。” “何哥送礼物,完全送的是个情怀。” “初恋嘛,谁没有呢,对吧。” “更何况,你们都老夫老妻,到了携手白头的阶段,还闹什么离婚呀?” 他循循善诱的语气差点让我以为一个老师在传授什么真理。 仔细一听,发现全是屁话。 什么情怀? 恶心至极。 “我决定的事情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我看向前方开口道。 “妈,你怎么说话呢?” 何晓峰呵斥一声我。 我瞪了一眼他,“你更没资格指教你妈。” 何晓峰欲言又止,或许是被我的眼神退了下去。 “嫂子,我实话跟你说吧。” “当初本来就是何哥跟常美在一起的,只是两人因为不得已的原因分开,你才出现的。” “要说,还是截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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