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 他抬手抹了把脸, “呵……今晚我喝了不少,胸口闷得难受,江栾,你就真的不管我死活了吗?”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低低一咳,语调转而软了下去。 “江栾,你别难过了,你身子本就不好,怎禁得起大起大落,如今穆风寨的事已成定局,我……我定会替兄弟们寻个好归宿,愿他们能在地下安眠……” “江栾,等你你若身子无恙……我回去后有个喜事想同你说,保证你听了定会舒心……” “江栾,你就真舍得不理我了?我……好想你。” 他的话语仿佛随夜色飘远,无人应答,只余他一人。 6 次日清晨,裴玄依旧端着酒杯立在甲板之上,赵清鸾搂着他的腰身撒娇: “阿玄,可愿为鸾儿画眉?” 裴玄拈起眉笔,试图为赵清鸾描眉,却心不在焉,给赵清鸾画了个大花脸。 周围宾客笑作一团。 裴玄却只觉心中愈发烦闷。 他本以为江栾只是一时生气,未曾想她真的不来找他。 赵清鸾挽着裴玄胳膊拂袖轻晃,见他分神,声音带着几分委屈: “阿玄,怎画成这样,鸾儿还如何见人?” 裴玄面无表情,似是第一次发觉赵清栾如此无理取闹,也似乎更想为江栾画眉。 一同游玩的世家公子们闻言打趣道:“莫不是裴大人才思枯竭,不知如何为美人画眉?” 赵清鸾见裴玄神情冷淡,终是耐不住,将眉笔捏断。 “你倒是说话啊!”赵清鸾咬着牙,声音带着委屈又不甘: “你从前为我画眉不是很自然吗?” “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女土匪?” 赵清鸾捏着团扇微微颤抖: “难道真是因为江栾?裴玄,你休想瞒我。你明明已许诺断绝与她来往,为何还牵挂?” 赵清鸾的质问划破了宴席上的氛围,四下皆静。 裴玄阖眸,终究未反驳,衣袍下的双手,微微发颤。 赵清鸾气极,身旁密友连忙替她打圆场: “清鸾不过是心疼大人,春宴在即莫要拂了兴致。” 赵清鸾眼眶渐红,低声抽泣: “她不过是个替身罢了,其实你爱的始终是我!” “替身”二字穿耳如雷,重重砸在裴玄心上。 裴玄却只觉得内心一片死寂。 抬眼看见赵清鸾面容精致,头戴珠翠,身穿罗裙,每一分光华都是他亲手奉上。 赵清鸾是庶女。所谓赵家不同意他们成婚不过是她找的借口罢了。 当年裴家失势,赵家便退婚。 后来裴玄高中状元官至大理寺卿,赵清鸾又贴了上来。 她以恩义做剑,巧用青梅竹马的儿女情长,借势从裴玄手里讨到金银器物、盛名地位。 而江栾呢?为了买王旭的血参不惜当众下跪,甚至卖发驯马换钱。 那个傻姑娘从没想过换回点什么,一心一意为他好。 裴玄无数次想告诉江栾他是朝廷的人,他是来剿匪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每当裴玄直视江栾清澈的眸光,他就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爱是常觉亏欠。 这些年,他却总在赵清鸾身上加倍补偿。 每见江栾穿着洗到泛白衣衫,他就转头给赵清鸾买下一件华服。 江栾在为了省两个铜板讲价,他就手笔阔绰地送赵清鸾黄金玉饰。 仿佛如此,就能安慰他心头的愧疚。 这些年,他竟从未看清,错把鱼目当珍珠。 裴玄险些站不稳。 原来,江栾于他而言从来不是替身。 裴玄猛地站起身,脸色阴沉的可怕:“回京。” 赵清鸾慌乱扑向他,声音里带着幽怨: “阿玄,刚游玩到半途,你怎能说回就回?” 裴玄从怀中掏出一只玉镯,将它掷到赵清鸾面前。 赵清鸾下意识伸手,却被裴玄的冷淡吓住:“你……你干什么?” 裴玄决绝地道:“这是我最后送你的东西。你我恩断义绝。” 赵清鸾错愕在原地,泪水凝滞。 裴玄再无停留,转身径直走下舫舟,毫无回头。 他身后远远传来赵清鸾微弱的呜咽:“阿玄,你别走……” 裴玄终于明白,所有的意难平,皆因江栾,他的妻。 7 裴玄策马疾驰回京。 甫一归城,直奔城东医馆。 院落里,一片死寂,唯有夜风卷起残叶。 老大夫探出头来:“大人来得迟了,江娘子今晨便已离开,不知去向。” 裴玄心口忽然像是被铁钳紧紧一扼,不知不觉走到穆风寨。 如今只剩一片废墟。 裴玄目光所及,是烧得只剩一半的红嫁衣。 依稀可认出嫁衣上得鸳鸯纹路。 裴玄脑海中浮现出江栾蹙眉学绣的模样。 她分明是寨里的双刀女匪,只擅长打架。 却为了备嫁衣,捏针学绣三日三夜。 最后绣得四不像,还羞红着脸去央绣娘补好。 一针一线,每一处都攒着她的真心。 正当裴玄愣神时,嫁衣被捡柴的村民随手扔到竹篓里。 “住手!” 裴玄甩出银票,将嫁衣紧紧搂入怀中,只觉衣下尚有余温。 “这嫁衣我要了!” 村民以为遇见了冤大头,拿着银票迅速离开。 就在裴玄心乱如麻时,随从捡起地上的虎头帽: “大人不必忧心,有小主子在,夫人定会平安无虞。” 裴玄心头一松,再次前往医馆。 他要开些上好的安胎药见面交给江栾。 医馆内,灯火幽微。 裴玄推门而入:“大夫,开些上好的安胎药,你这儿有我夫人的脉案。” 老大夫叹气:“江娘子离开前便已服了红花。” 儼儝箓靄颡畛仕軩檼豦伊曕鐫蘒鼛呅 “红花……”裴玄哑声低喃,血腥味涌上喉头。 裴玄想起初见时,他以病弱书生的身份接近江栾。 未曾想被强掳至穆风寨,成了“面首”。 朝夕相处间,竟生了几分真情。 裴玄想起他知晓江栾有孕后,自己有多慌。 他不过是来剿匪,顺带出卖美色成亲而已,根本没打算和江栾有以后。 便和江栾动之以情,细细诉说。 若有一日死去,独留她和孩子怎么过? 可江栾偏偏强硬,不肯放弃腹中骨肉:“生是你裴玄的人,死也是你裴玄的鬼!” 堂下众匪皆失声。 裴玄一时愣住,竟对她从未如此动心过。 他沉默良久,轻轻吻上江栾的脸颊。 可现在,她真的走了,连孩子也不要了。 裴玄几乎站不稳,死死攥紧手中的嫁衣。 江栾,真的不要他了吗? 8 裴玄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时,我已经在一个小镇当上了武馆师傅。 月钱虽然不高,但孩子们不惧我曾经的身份。 其实凭我的功夫我本可以当个镖师,走南闯北。 可自从救落胎之后,身体愈发虚弱。 如今只能教孩子们习武。 这日武馆下课后,我就看见挡在书院门前的裴玄。 穿着官服的裴玄我是第一次见。 我本以为他是为王旭讨公道。 从我雇混混去王家讨要王旭坑我的一千两银子后,他试图用裴玄的身份来压我。 不止一次警告我: “你还以为你是穆风寨的二当家?穆风寨都被夷为平地了!” “你以为裴玄对你是真心的?他的心中只有赵清鸾!” “赶紧让那群混混滚!” 我却并不理他,又雇了几个混混。 王旭顾及王家的脸面,灰溜溜的把银两还了回来。 我冷眼旁观,并不迎上。“王旭的银子收够了?今儿又替谁做公道?” 裴玄顿了顿,低头看了眼靴,声音微哑:“为你而来。” 他长叹一声,目光落在我的肚子上,目光带着无法掩饰的哀伤。 这神情反倒叫我一怔。 我正思量着如何回讽,裴玄自顾自的摆上烤炉。 “栾儿,你最爱吃的炙鹿肉,我给你做,我今早亲自上山猎的。我记得你你说你想吃……”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地围上来。 孩子们根本不认什么大理寺卿,只盯着裴玄手里的肉串, 吵吵闹闹坐在我的身旁。 裴玄也不恼,低头替那最小的孩童把鹿肉切细。 又将最大且最肥的两块分到我碗里。 一滴泪突然砸在我的手上。 “我想要的一直是以前的日子,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对不起,我把一切都毁了。” 我没答。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骚乱。 王旭上次从我这儿失了面子,总想从别处找回来。 裴玄站起身,语气冷然:“王旭,长本事了,我的人也敢动。” 王旭顿时僵在门口,不敢再往里一步。 赵清鸾从人后钻了出来,哭哭啼啼: “阿玄,多年来的情谊你救如此舍弃?为了土匪,你要置我于何地!” 裴玄神色淡然,对赵清鸾没有一丝温情。 “你再敢打扰栾儿与我,本官就去赵家好好问问赵家的家教。” 赵清鸾只能随王旭恨恨离去。 裴玄处理完后,悄然走进堂屋,弹起《凤求凰》,一如当年。 我回过身,裴玄自袖中取出一只玉镯,递到我面前。 他嗓音微哑:“栾儿,随我归家,此镯为裴氏传家之物,如今只盼你能戴上。” 这一幕若搁在三年前,我做梦都盼着能得这只镯子。 可此刻再见,不过一块温冷白玉而已。 我垂下睫毛,伸手将玉镯扔入窗外泥里,发出闷响。 “裴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今日起,你我和离。” 裴玄显然没料到我如此果决。 泪迹从他面上滑落,只剩浑身的颓然。 他声音嘶哑,大声质问: “栾儿,你那么盼着要孩子,我是伤你多深,才会让你如此决绝的吃下红花?” 我知道裴玄想听我哭,想听我说恨说怨。 L~兔*;兔Jd故Q事n=屋}#3提6J取H4z本y3_文R勿w私@自`]搬(r.运Llg 可事情过去了,就像玉碎不能如初。 9 自那日他便狼狈离去后,便再没有出现在我面前。 但那些从前对我大放厥词江湖浪子,现今逐个找我卑微认错。 之前被官府查抄的寨子,也流转到我名下。 还有每日巳时,准点送至武馆门口的新线鹿肉。 无一不在昭示他的存在。 尽管知晓裴玄并未真正离开,却从未想过裴玄有一天会如此狼狈。 这日豆大的雨砸在地上,他一身常服湿透贴肉,嘴唇都在颤抖。 他不顾朝廷命官的脸面,一言不发地跪倒在我面前的石阶上。 伸手重重打了自己一耳光。 “栾儿”他声音嘶哑。 “大理寺擒了两个贪官,我才知你被那两个畜生侮辱,我和赵清鸾就在和对面……我怎能让你一人面对这些!” “栾儿,我已经把那两个畜生亲手处决了。” “那些脏事和证据全数销毁,再无流言可传。” 他一句句,带着哽咽,声音低到几乎淹没在风中。 我立在檐下,大口喘息,指甲深陷掌心。 “栾儿,贼人背后的主谋,已查出,是赵清鸾。我本不配再见你……” 裴玄膝行两步,取出一道卷宗,颤着手递过来。 “大理寺验过火场,寨子是人为纵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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