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夫长。 虽然在凯旋城服役,但许多年前他曾在巴托亚行省北部的海滩当过一段时间的教官。 印象中这里似乎有个叫犀牛角的小镇,因为那片海滩像极了犀牛的脑袋,闲暇无事的时候他会去那儿租一艘小船,拉上几个朋友出海海钓。 而如今这里别说什么村子,就连存在过一段时间的集中营都被拆了个干净,原本漂亮的海滩上也只剩下了一些被炸的稀烂的混凝土碉堡以及弹坑和沙袋掩体。 一切都变了。 而且变成了地狱。 第11万人队的万夫长也正好从船上下来,掏出打火机点了根烟,望着那片物是人非的土地,眯着眼睛吸了一口。 “变化很大不是吗?一切又回到了两百年前战争刚结束的时候。其实往好的方面想……至少提尔没有那么多高科技,至少我们没有变成这样。” 纽曼的喉结动了动,缓缓点了下头。 “嗯。” 他至今仍然无法理解提尔为什么要发动这场愚蠢的战争,但却忽然理解为什么学院要把那些战前的技术藏起来了…… …… 十数万大军沿着第117万人队在巴托亚行省北部打开的突破口鱼贯而入。 看到是凯旋城的部队,沿途的幸存者纷纷喜极而泣地上前迎接。 他们倒是想箪食壶浆,只可惜家中也没几口营养膏了,而且身上还可能带着“死剂”的毒株。 第117万人队的柏菲卡让士兵将粮食分给了这些幸存者们一些,随后便将那些幸存者们交给了负责组建隔离区的部队。 他们不但要干掉提尔,还要收拾提尔留下的烂摊子。 浓稠的黑烟点缀着亚文特城的南部,悬在低空的钢铁飞艇对着天空和地面开火,空中时不时伴随有火箭弹的“呜呜”轰鸣。 面对联盟密集的攻势,即便是钢铁飞艇也开始招架不住了。 甚至由于近防火力弹药的缺乏,其中一艘飞艇还被制导武器突破了火力网,命中了钢铁飞艇下方的炮舱。 绚烂的烟花瞬间绽放,滚滚浓烟吞没了半个飞艇。 虽然那艘飞艇的艇长反应很快,及时下令扔掉了殉爆的炮舱,但飞艇的结构部件仍然在爆炸中严重受损,最终在一群士兵绝望的视线中缓缓坠落在一片废墟上。 偏导护盾对于导弹这类制导武器无法做到绝对防御,最多起到一定阻滞效果。 钢铁飞艇防御导弹主要依靠飞艇上的固定机枪以及20毫米防空炮,趁着导弹与飞艇的偏导护盾做对抗的时候主动将其射爆。 这听起来很胡来,但其实还是非常有效的。 不过在与军团势力的长期对抗中,联盟也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那便是将导弹的外壳换成装甲钢。 只要导引头和动力部件能扛住20毫米机炮一梭子就足够了。 剩下的交给缘分和数量就是了…… 随着第一艘钢铁飞艇的坠落,空中优势开始向着联盟倾斜。 本土防卫军第200万人队朝着死亡兵团的阵地发起了一轮反攻,但反攻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便随着骷髅兵团的机动部队向本土防卫军后方穿插而被迫终止了。 补完弹药的死亡兵团重新开始向前推进,配合骷髅兵团的装甲部队对已经啃下来的阵地进行占领,同时搜索藏在掩体背后的残敌。 虽然南方军团的鲍德温万夫长还在率领部下做着英勇的抵抗,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们最后的结局。 胜负已分。 区别不过是在2月的哪一天见分晓。 客观的来讲,无所不用其极的提尔也是干了一些人事儿的,只是干的不多。 譬如从结果上来讲,他在最后的决战开始之前“疏散”了巴托亚行省的平民,极大减小了平民可能在巷战中遭受的伤亡。 虽然这仅仅是从结果上来讲。 毕竟提尔显然不是为了减小平民的伤亡才去做这件事情的,将废土上的幸存者从一个泥潭拖进另一个更深的泥潭才是他的目的。 只不过这家伙想法是坏的,结果却被执行好了。 另一方面,威兰特人士兵不屑于和威兰特人平民打成一片,一些逃兵脱掉了军装就真脱了,倒也不至于扔了军装还藏把枪,干一些家人会在蛇州和猛犸州干过的事情。 而这又减少了八成平民的伤亡。 不过即便如此,这场战争给亚文特城居民带来的伤痛依旧是沉重的。 但无论如何这比起从天而降的中子羽流而言,还是要仁慈的多的…… …… “世界之塔”的68层。 站在合金墙壁面前的提尔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面前的全息视窗。 战火距离他的脚下越来越近了,而他忠诚的战士们要么被成建制的消灭,要么成建制的投降就好像那“完形生命体”技术赋与他们的力量是假的一样。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爬满了提尔的全身,随之而来的是愤怒以及无奈。 手握无上权力的他还是头一回体会到那方向盘不听使唤的滋味儿。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神色憔悴的奥古斯总参谋长在他身后站定行了个军礼,语速匆匆的说道。 “尊敬的军团长先生……凯旋城已经向我们宣战,叛逃的第117万人队在巴托亚行省北部的海滩登陆,负责防御的仆从军第10万人队已经被歼灭。根据前线发来的情报,至少有4支万人队已经联系不上了,他们可能已经向凯旋城方面投降……” 奥古斯已经尽可能用上了委婉的语气。 而再委婉的语气也改变不了南方军团此刻面临的危局。 油尽灯枯已经不足以形容。 或许该用四面楚歌这个词…… 提尔的拳头紧紧握着,骨骼发出咯吱的响声,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放松下来。 深吸一口气,背对着奥古斯的他沉声说道。 “我知道了。” 奥古斯安静的等待着提尔的部署,结果等了好半天都没有等到下一句话。 这位总参谋长的眉宇间不禁浮起一丝焦急,不自觉地用上了催促的语气。 “军团长先生……本土防卫军已经要顶不住了,联盟的部队正在向我们逼近……我不知道我是否该说这句话,但我们还是尽早为以后的事情做准备吧。” “以后的事情?”提尔回过了头,看向了神色焦急的奥古斯。 对上那冰冷而锐利的视线,奥古斯一瞬间屏住了呼吸,冷汗从额前爬了下来。 他迅速埋下了脑袋,战战兢兢地等待着提尔的训斥。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提尔这次并没有这么做。 “回去吧。” 奥古斯愣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之后脸色渐渐的苍白。 回去? 在这个节骨眼上……整个亚文特城都被包围了,他还能回哪里? 读懂了那眼神中的意思,奥古斯颤抖着点了下头,从嘴唇里缓缓挤出一句“是”,随后僵硬的走向了门口。 其实他早该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可是南方军团的总参谋,他的“上面”已经没有可以指望的“上面”了。 从他黔驴技穷的那一刻开始,南方军团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至少在最后的时刻,他想陪一陪他的家人,然后和他们一起去另一个世界…… 目送着奥古斯离开,提尔将目光投向全息屏幕,缓缓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因为那个穿山甲么? 如果不是因为那家伙踏上了光荣院的台阶,公开了尤里乌斯的死讯,导致原本团结的军团分崩离析,南方军团怎么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狼狈…… 他起初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仔细想想似乎又说不通。 原本团结的军团…… 军团什么时候团结过? “尊敬的尤里乌斯陛下……您的孩子全都抛弃了您,如今还谨记着您的教诲的威兰特人只剩下我们这些了。” 他悠悠叹息了一声,关闭了面前的全息屏幕,大步流星的走进了一旁的实验室。 位于世界之塔第68层的实验室是培育“死剂”的温床,为他献上最后一张牌的马丁就在这里。 看着走进实验室的提尔,马丁脸上的表情有些局促,但还是微微颔首致以了尊敬。 “提尔先生……” 提尔面无表情的问道。 “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马丁表情尴尬的摇了摇头。 “我们……还在努力,不过很遗憾,目前还没有明显进展。” 死剂设计的其实已经很完美了,只可惜没能传播出去,被挡在了威兰特行省南部的海滩上。 联盟和学院的研究人员只用很少的药品就稳定住了患者的病情,而凯旋城在筹建隔离区时所展现出的丰富经验也是他们最初没有想到。 或许传染病路线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废土上存在太多不确定的因素,而这对于启蒙会而言也算是一个教训了。 他们应该采用其他更高效的手段…… 可是“火炬计划”的办法行不通,火炬教会的办法也行不通,到底还有什么办法呢? 难道把这颗星球给炸了吗? 这……好像有点太极端。 启蒙会需要的是一颗纯净的星球,而不是一片支离破碎的小行星带。 况且毁灭一颗行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就在马丁胡思乱想的时候,提尔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们继续加油把我的生物学动力装甲拿给我。” 那是启蒙会赠送给南方军团的另一件礼物——火炬教会的遗产。 其实与其说是送,倒不如说是借鸡下蛋。 启蒙会打算利用南方军团的生产力以及正在进行的一系列战争,融合避难所的技术对火炬教会的生物学动力装甲进行改良。 毕竟启蒙会的单兵作战能力太弱了,他们已经吃过一次亏,而大荒漠的灰色变种人和废土客又难堪大用,生产动力装甲又需要完整的供应链,他们也只能想一些另辟蹊径的办法。 然而…… 那套生物学动力装甲毕竟是实验型号,还没有来得及放到战场上测试。 马丁的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可是那套装甲还没完成——”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提尔的手已经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没时间了,带我去。” 那毫不掩饰的杀意让马丁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哪敢再说一句拒绝的话。 他缓缓咽了口唾沫,僵硬的点了点脑袋。 “请,请跟我来……” 提尔松开了抓着他衣领的手,用眼神示意他在前面带路。 实验室里鸦雀无声,研究员们纷纷将视线躲闪开,不敢与提尔眼神接触。 两人一前一后地穿过一排排实验设备和培养罐,朝着实验室深处走去,很快来到了一台银白色的金属立柜前。 生物学动力装甲和一般的动力装甲不同,后者就是个辅助装备,随时可以脱掉,而前者却要与穿戴者的内循环系统进行连接,一个不好就脱不下来了。 马丁战战兢兢地走到操控台的旁边,食指在操作界面上点了两下,很快那银白色的金属立柜表面亮起了一排排绿色的信号灯。 伴随着一阵“嘶——”的漏气声,平整的金属表面裂开了一道陡直的缝隙,紧闭的合金门很快向两侧开启。 而也就在那合金门打开的同一时间,猩红色的肉块从那门缝中伸了出来,那膨胀滚动的样子就像沸腾的岩浆。 看着那令人san值狂掉的一幕,即使是提尔也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 “这东西真能穿人身上?” 马丁战战兢兢地点了下头。 “理论上……是可以的,火炬教会在海涯行省的战场上用过,你们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那玩意儿曾给联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甚至一度差点偷袭联盟的管理者得手——至少火炬教会的人是这么和他们说的。 提尔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 毕竟当时他还送了门902毫米重炮过去,作为对南方军团武力的炫耀。 结果没想到时过境迁,如今却到了南方军团山穷水尽的时候。 “这东西该怎么用?” 听到提尔的询问,全身绷紧的马丁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答道。 “只要和它接触,回应它的渴望就好了……等等,您是想自己用?!” “是的。” 话音落下的同时,提尔已经走了上去,伸手按在了那猩红色的肉块上。 血色的触须从那肉块上伸出,绕过他的五指,向他的胳膊上蔓延,仿佛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 而也就在这同一时间,庞大的负面情绪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了他的脑海。 弑杀! 吞噬! 毁灭! 吃掉一切! 提尔的嘴里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吟,但很快那低沉的吼声便化作了愉悦。 那不可名状的肉块散发的波纹,正好是他发自内心的渴望! 是的—— 或许那才是他想要的东西,他发自内心的渴望着毁灭一切,毁灭阻挡他的所有。 包括那些反对他的人。 甚至包括支持他的人。 乃至威兰特人。 他并没有疯掉,而是很自然而然地汲取着那个肉块上散发出的波纹和能量,全身心的接纳着那股足以毁灭一切的疯狂。 如果无法胜利—— 那就毁灭吧! 输给了废土的威兰特人已经不再高高在上,他们毫无疑问是最劣等的族群,而劣等的族群就应该被丛林一个不剩的淘汰掉! 那就是自然的选择! 是通往高等生命形式的不二之法! 此时此刻的提尔就像一个恼羞成怒的、失望的赛马场主,他要亲手杀死他最好的一匹马,因为它未能赢得比赛。 如果没有人愿意陪着他再冲锋一次—— 那就由他亲自来做这件事情好了! 那猩红色的肉块已经爬遍了提尔的全身,并且顺着他脚下的地板朝着四面八方蔓延。 这一刻他仿佛变成了怪物。 或者说一个不存在于地球上的物种。 马丁的脸上写满了惊恐,挪腾着灌了铅的双腿,颤抖地向后退着。 这特么压根儿不是什么动力装甲!? 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猛然间才想起来在之前的实验中,他尝试性的向动力装甲中添加了一段来自于变种黏菌母巢、疑似能够增强生命体拟态能力以及恢复能力的基因代码。 说到那段代码,可算有些年头了。 那还是火炬教会的先行者们,从清泉市母巢那儿弄来的—— “快断开和它的连接!” 马丁大吼了一声,从旁边取出液氮瓶,顾不上多想便将喷口对准了提尔。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拧开保险栓,一根猩红色的触须便将他手中的液氮瓶抽飞了出去,接着又迅速缠绕住他的身体,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啊啊——” 马丁拼命的挣扎着,胡乱蹬着双腿,然而他到底只是个弱鸡的研究员而已。 彻底与那肉块融为一体的提尔只是一个闪身便来到了他的面前,那双粗壮的腿就仿佛长在了肉块包裹的地板上一样。 “断开什么?” 看着脸色苍白的马丁,他从那张扭曲的脸上挤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与此同时,那沿着地板蔓延的肉块已经渗透到了实验室的其它房间。 看着那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过来的猩红色肉块,实验室里的研究员们全都傻了眼。 而也就在他们愣神的一瞬间,那猩红色的肉块已经扑向了他们。 “啊啊啊!” 和马丁的下场一样,距离那肉块最近的一名研究员被猩红色的触须瞬间捆成了粽子,接着就像被捏爆的番茄似的化作了一摊肉泥。 那突如其来的惊变吓坏了所有人,一个个傻眼的研究员纷纷回过神来,玩命似的冲向了安全出口。 “样本泄露了!快跑!” “该死!放开我!” “呃——咔!” 尖叫声此起彼伏!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世界之塔”第68层的病毒实验室便化作了人间地狱。 那肆虐的浪潮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些几乎喂到嘴边的“营养物质”,刚刚解除冬眠的它们正饥渴着,正需要吞噬血肉来扩张自己。 一条条触须就像瞄准了猎物的蟒蛇,只轻松的几个扭声便追上了那些逃跑的研究员们,并将他们拖进了那猩红色的地狱。 而那些侥幸逃过一劫的研究员也没有真正的安全下来。 就在那猩红色的触须连续收割了二十条生命,并打破了实验室仓库中的营养罐之后,获得营养物质的猩红色肉块已经开始沿着通风管道和电梯井,朝着大楼的上下蔓延。 看着脸色苍白的马丁,提尔从他那扭曲的脸上挤出了一丝愉悦的笑容。 “……你们的礼物我很满意,等有空了我会上门拜访你们的。” 马丁惊恐地看着他,嘴巴颤抖着开合,眼中一片绝望。 “你这个……怪物。” 提尔淡淡笑了笑。 “虫子也是这么看人的。” 扔下了这句话,他的手轻轻一握,那缠绕着马丁的触须也随之开始收紧。 就像捏爆一枚灌了水的气球一样,他只是动了动手指,就将眼前这个弱小且无能的研究员捏成了肉泥。 “噗嗤——” 喷涌的而出的鲜血淋在了提尔的身上,只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渗入了他的皮肤,被他完全吸收、消化,并成为了他。 那张扭曲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此时此刻的他就像无所不能的神灵,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俯瞰众生。 这地表上应该不会有比他更强的生命了。 至于威兰特人的身份—— 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来战个痛快吧……联盟,企业,还有学院……还有军团。” “哈哈哈哈!” 猩红色的双眸中折射着骇人的凶光,提尔放声大笑了出来,就像真的疯掉了一样。 同一时间,“世界之塔”中枪声大作。 持枪的安保人员以及提尔的亲卫们全都被那暴走的实验体打得节节败退,纷纷绝望地化作了那不可名状之物的养料。 短短数小时的时间,腥红色的肉块已经吞没了整栋合金铸造的大厦,并从敞开的合金大门蔓延到了临近的街道上。 看着地面上惨烈的状况,站在蝰蛇运输机上的老白脸上写满了错愕的表情。 根据南方军团俘虏交代的情报,死剂的实验室就在这栋名为“世界之塔”的地标建筑的某一层。 他们本打算对这里进行突袭,却没想到他们还没往下跳,对面自己先爆炸了。 “好家伙……这是捅答辩窝了?”坐在对面的戒烟同样向下看着,嘴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老白神色凝重的说道。 “不知道……但说实话,这玩意儿有点像变种黏菌的母巢。” 戒烟闻言一愣,立刻说道。 “母巢?那交给小羽不正好。” 理论上确实如此,小羽几乎是一切变种黏菌母巢的克星。 事实上不只是戒烟想到了小羽,老白同样第一时间想到了它。 正好落羽所在的地精兵团就在前线。 没有犹豫,老白立刻切换了通讯频道,和正在天上飞着的落羽取得了联系。 “落羽!交给你了!” 第966章 扭曲! “啥玩意儿?又就交给我了?!” 坐在雷霆战机上的落羽一脸懵逼,侧目看了一眼那座被猩红色物质包裹的大厦,忍不住头皮发麻。 那东西应该是菌毯吧? 军团怎么把变种黏菌这么逆天的玩意儿都用到了战场上! 显然黏共体的共识被他们当做厕纸了。 或者就像南方军团对那个古老契约的解释一样——那玩意儿是尤里乌斯签的,他们不在现场。 “小羽……你的能力对那玩意儿有用吗?” “咿唔!”(可以试试) “行……” 落羽深吸了一口气,握着操纵杆的同时,左脚猛踩方向调转了航向,将机炮对准了那座正在被不可名状之物吞噬的大厦,接着拇指狠狠按下了开火的按钮。 “卟——!” 伴随着一阵短促的轰鸣,上千发20mm航空机炮瞬间倾泻一空! 面对那骤然爆发的火力,向着大厦楼顶攀爬的猩红色蔓藤被轰的皮开肉绽,一时间停止了向上攀爬的步伐。 那猩红色的肉块很快发现了攻击来自哪里,一根根蓄势待发的触须如同炮弹一般射向天空,朝着那架雷霆战机截了上去! 趁着仇恨被座驾拉满的一瞬间,落羽嘴角翘起了一丝得手的笑意,右手握住了座椅下方的拉环,狠狠的向上一提。 伴随着几声短促的爆响,他整个人连同座椅一起飞出了炸开的座舱。 而与此同时,他的座驾则依旧势头不减地撞向了那座试图将大厦一口吞掉的母巢! 那母巢当然不可能让这坨铁疙瘩撞到自己的脑壳上。 没有任何意外,一根根触须就像阻拦网一样缠住了那架雷霆战机。 然而那母巢不会知道,这架雷霆战机的座舱里早就布满了小羽的子实体! 那些子实体就像他的分身一样,拥有他几乎全部的驾驶经验,甚至还能够在座舱里生成一个拟态的“他”! 靠着这项特殊的能力,即便他已经脱离座舱挂在了降落伞上,仍然可以通过通讯频道遥控飞机继续飞行。 当然,成功接触母巢的他已经没必要这么做就是了。 那架充满子实体的雷霆战机,就是他的特洛伊木马! “拜托了,小羽!” 挂在降落伞上的落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架被触须缠住的飞机,心中默默替小羽加油。 然而就在这时,通讯频道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咿唔!”。 (有点怪,好像不是母巢!) 不是母巢? 落羽整个人都愣了下,难以置信地盯着远处那沸腾的一大坨菌毯。 那还能是啥玩意儿? 就在他愣神的这一会儿功夫,他的座驾已经像被捏瘪的易拉罐一样,被那缠绕着的触须揉碎成了一团。 爆炸的火光忽然窜出,殉爆的电池炸碎了缠绕在战斗机周围的一根根触须,然而那点零星的火光很快消失在了夜空的晚风。 挂在空中的落羽彻底傻了眼,尤其是当他看到那一根根触须调转方向的向他杀了过来。 这家伙不是母巢?! “焯——!” …… 距离“世界之塔”不远的宅邸,南方军团的总参谋长奥古斯和他的妻子用剩下的罐头给孩子们做了一顿最后的晚餐。 虽然只是些沙丁鱼、绞肉馅儿和黄油牡蛎之类的玩意儿,但那罐头上好歹也贴着特供的标签。 将事先准备好的氰化物滴在了孩子们的蔬菜汁和自己与爱人的红酒里,他用颤抖的食指认真将餐巾系在了胸前,作为最后的体面。 做完了所有一切准备,他看着一脸懵懂好奇的孩子们,忍着心中的痛苦清了清嗓子,声音庄重而低沉的缓缓开口,就像在万人会议上发言。 “让我们为尊敬的尤里乌斯元帅,为不可战胜的军团,为威兰特人的荣幸干杯……” 一切都将在今晚结束了。 说罢,他举起酒杯,和妻子轻轻碰了一下。孩子们也有样学样的举起杯子,咿咿呀呀地喊着“干杯”,然后咯咯笑着抱起可口的蔬菜汁喝了下去。 那过程没有一丝痛苦。 对于这些幼小的生命而言,这或许是最大的仁慈,他们不必背负罪孽熬过漫长的一生……然而也或许这悲惨的命运其实并不存在,就和那疯狂的野心一样只是父辈强加给他们的。 看着睡着趴在桌上的孩子们,妻子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但最终还是努力让自己恢复了平静的仪容,随后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咚”的一声趴在桌上不再醒来。 终于解脱了。 这个世界她一刻也不想待了。 看着家人陆续死在自己面前,奥古斯的情绪再也绷不住,脸上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握着酒杯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是我害了你们……” 如果当时阻止提尔就好了…… 如果他当时有做些什么的话,或许他们一家人现在应该正在巴托亚行省的海滩上度假。 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西帆港的胜利让太多人冲昏了头脑,无论年轻还是年迈的军官都毫不怀疑的认为企业已经日暮西山,无力再去维持那古老的契约了,尤其是挡在他们面前的婆罗人又是如此的费拉不堪。 奥古斯将酒杯递到唇边,准备一饮而尽,结束所有的痛苦。 然而就在这时,窗外却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以及一声低沉的怒吼。 他愣了一下,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只见亚文特城的地标——那座由金属铸造的合金大厦,此刻正被一团团肉红色的不明物质包裹。 那东西就像活着的一样,在夜幕笼罩的灯光下扭曲着,朝着天空发出不甘而丑陋的呼喊。 “呜——!” 它再次吼叫了一声,全身的每一颗细胞都仿佛泛起了涟漪,像滚动的海浪一样翻滚。 奥古斯的眼睛瞪大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茫然。 他刚从那栋建筑回来不久…… 不出意外的话,尊敬的提尔军团长应该就在那里,而且就在68楼。 “提尔……阁下?” 他茫然的碎碎念着,只见几架战斗机从空中飞掠而过。 联盟似乎注意到了这栋大厦的异常,喷射着等离子体羽流的垂直起降飞机低空突破了防空火力的封锁,正向着“世界之塔”大厦的方向急速靠近。 “……那是什么玩意儿?” 那个丑陋的怪兽…… 他知道那栋大厦里存放着一些末日武器,却不知提尔的手上还握着这张丑陋的底牌。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的姿态了,就仿佛从地表上挤出的脓泡。 奥古斯失魂落魄地向后倒退两步,最终绝望地闭上眼,然后一把将窗帘拉上。 尤里乌斯在上…… 他们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不管是提尔也好,他自己也好,还有那些支持着他的万夫长们…… 难道非要把威兰特人从人类变成蟑螂吗? 他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瘫软的跪倒在了餐桌旁。 看着死去的爱人和孩子们,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终于恍然惊醒,从那噩梦中清醒了过来。 他用所剩不多的时间忏悔。 “呜呜……请宽恕您的孩子,尤里乌斯元帅……是我们辜负了您。” “是我们……南方军团……配不上威兰特人……” …… “呜——!” 低沉而悠长的吼声震碎了乌云,就如同深海巨鲸发出的低吟。 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声音,正在前线作战的南方军团士兵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战斗,回头望向了他们身后那团滚动着的血肉。 丑陋在这一刻被诠释的淋漓尽致,还有那不可名状的扭曲和混沌。 错愕的表情出现在了一张张脸上。 他们无法相信,就在他们的身后,他们的家乡,他们的出征之地…… 竟然生长着一只如此扭曲的野兽。 “恶魔……” 动摇的惊慌印在了一双晃动的瞳孔上,身经百战的老兵情不自觉后退了一步,那战斗到最后一刻的信念终于发生了一次动摇。 他到底是为什么东西战斗到了现在? 还是说…… 那就是他们。 恍然惊醒的他背后已被冷汗浸透,痛苦的表情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而就在距离他不远的另一条战壕里,只接受了不到半个月的军事训练的新兵们脸上同样写满了错愕的表情。 “妈的……那是什么东西?!” “联盟的生物武器?!” 肉红色的触须还在向上延伸,就像爬上天空的蔓藤。 灰黄色的雾向着周围扩散,就像突然间盛开的树冠。 而更令人恐惧的还不只是这些,它的根部也在向着周围蔓延。 那一根根纠缠在一起的触须就如横灌的瀑布从街上滚过,无差别地收割着每一条被它盯上的生命,无论是人类还是老鼠,亦或者蟑螂。 毁灭吧—— 劣等的种族。 那滚动的孢子云团发出无声的低吟,将愤怒的情绪糅合在了那无声的杀戮里。 士兵们恐惧的向后退着,亦或者用手中的步枪徒劳无用的开火,试图阻挡住那一根根触须如潮水般的进攻。 那……应该是变种黏菌的母巢?! 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那恐怖的存在已经超出了在场士兵们的认知和理解。 虽然南方军团控制的巴托亚行省以及大荒漠周边同样有零零散散的变种黏菌母巢存在,但基本上都分布在人迹罕至的战前废墟和荒野。 只是一个恍惚的功夫,一道猩红色的触须迎面抽向了一名士兵,在后者的惨嚎声中将其挑上了十数米的高空,接着被一记重劈斩成两截,化作了漫天的碎肉和血雨! 蹲在掩体后面的士兵都傻了眼,不知该怎么对抗这种恐怖的玩意儿。 而就在那浪潮即将席卷到他们身旁的时候,一辆奇美拉装甲车忽然从一旁杀了出来。 一众士兵纷纷缩回了掩体,听着那砰砰砰的37毫米炮在近在咫尺的头顶响起。 不过,那致命的穿甲燃烧弹却并没有落进他们的掩体。 一名新兵战战兢兢的取出铁拳火箭筒,拔开保险栓准备攻击,却被旁边的长官拉住了。 只见远处的街上,一道道粗长的曳光射向那席卷而来的触须,一时间竟是逼退了那汹涌的浪潮,让一根根猩红色的触须不敢靠近。 这时候,震耳欲聋的怒吼透过扬声器冲向了一众南方军团士兵的头顶。 “你们还在等什么!这玩意儿屠杀的是你们的同胞!难道还要你们的对手来教你们怎么开枪吗!” 众人闻言如梦初醒,包括那个将手放在火箭筒上的百夫长。 虽然不知道那猩红色的触须和包裹住世界之塔大厦的肉块是什么,但至少有一件事情不会有错—— 那家伙以威兰特人的血肉为食! “各单位注意!暂时休战!将你们的枪口对准那个怪物!” 散落在废墟中的百人队重新恢复了士气,原本都被打散编制的他们又重整了旗鼓起来。 “嗷嗷嗷!!” 同样的一幕还在亚文特城周围各个街道上演。 虽然南方军团与联盟的战斗还未结束,但由于那个不可名状的恶魔,一些部队已经调转了枪口,默契的先对付共同的敌人…… 与此同时,遥远的大裂谷,坐在会议室的首席发出了一声幽幽的轻叹。 “历史又一次重演了……” 两百年前的事情概括下来无非也是如此,杀红眼的双方不约而同地按下了灭世的按钮。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这次不再是向下的螺旋了。 大概…… …… 亚文特城的前线。 正在指挥作战的鲍德温万夫长错愕地瞪大着双眼,死死盯着那座被称为“世界之塔”的大厦。 那是…… 什么东西? 无法理解的事情越来越多了,或许从“死剂”计划开始他就应该反应过来,提尔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那家伙的野心会害死所有人! 电话中不断传来后方的汇报,驻扎在亚文特城附近的后勤部队遭到重创! 这时候,他的副官从一旁小跑了过来,来不及行军礼,满头大汗地汇报。 “长官,联盟的空中力量正在向着我们的后方突进!” 鲍德温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过了两秒,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放他们过去!” 副官诧异地看着他。 “可是——” 鲍德温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用上了不容拒绝的口吻。 “按我说的做!” 看着那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表情,副官屏住了呼吸,但最终还是咬着牙行了个军礼,转身领命而去。 目送着自己的副官离开,鲍德温看向了一旁的作战地图,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一声长叹。 已经输了…… 或许他应该更早一点儿意识到,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 至少,他必须阻止那头不断膨胀的怪物。 否则不只是尤里乌斯元帅的荣耀和南方军团百年来的积累将在它的撒泼打滚下化作废墟,全城的威兰特人也都得给他陪葬。 下达命令的同一时间,鲍德温将电话打给了附近钢铁飞艇的艇长,将地面的情况汇报逐一汇报给了他们。 “从世界之塔扩散的不明有机生命体正在无差别的攻击我们的同胞!包括我们的士兵,我们的平民!我们必须立刻停止交火!趁着一切还不晚!” 一些人直接挂断了他的电话,一些人怒斥他是叛徒,但也有一些人听进去了,并对他话中的内容表示了难以置信,并怀疑这是否可能是联盟的阴谋。 确实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但对于即将获得胜利的联盟而言,动用敏感的生物武器是一件充满风险且又无利可图的事情。 再想到无所不用其极的提尔,事情的前因后果似乎已经不用再多猜想。 毫无疑问—— 那又是什么不按套路出牌的“奇招”。 而且和以前一样,提尔一如既往地把事情搞砸了,并让一切都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一些艇长试图联系上级,然而他们的上级此刻也是乱成了一团。 不只是提尔军团长失去了消息,就连他们的总参谋长奥古斯一样不知去了哪里。 南方军团的指挥系统乱成了一团,一些人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仅剩下的八艘钢铁飞艇有三艘打出了白旗,很快这个数字又变成了五艘,甚至于其中两艘在鲍德温的命令下干脆调转了炮口,将100毫米火炮对准了那不断肆虐扩散的“母巢”。 而这一行为也彻底激怒了那个怪物,原本还算克制的它彻底的暴走了,将那些悬停在低空的飞艇也纳入了攻击范围,迫使它们不得不收起锚链,朝着远离世界之塔的方向转移。 联盟的防空部队并没有向这几艘飞艇开火,即便郊外列车上的相位炮已经瞄准了它们。 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掉那个暴走的不明生命体! 与此同时,悬停在亚文特城中心的蝰蛇运输机上,闭着眼睛的戒烟忽然睁开了眼,看向坐在一旁的老白急匆匆说道。 “落羽刚才在论坛发帖了……他说那玩意儿不是母巢!” 老白愣了一下。 “不是母巢?!那特么的还能是什么?” 戒烟摇了摇头,语速飞快的说道。 “不知道……他只说那玩意儿不是母巢,没说不是变种黏菌,小羽也搞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有点像有独立意识的子实体……淦,反正他讲的乱七八糟的!说只有破坏了藏在这坨答辩中的脑子才有办法将它吞噬掉!” 老白认真的盯着他。 “所以说还是有办法将它吞噬掉的?” 戒烟咽了口唾沫,匆匆点头。 “一半一半的概率……据说是小羽说的。” “总之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那玩意儿是我们所有人都没见过的东西。” 杀人之匕神色凝重,嘴里咒骂了一句。 “妈的……搞不好得拿到‘世界之塔’中的数据才能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了。” 拿到世界之塔中的数据…… 戒烟看了一眼机舱外面那座被肉红色菌毯包裹住的大厦,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这玩意儿特么得怎么进去?” “你们想好到底咋弄了没!这玩意儿的手太多了!我要挡不住了!”蹲在机舱边上的双手扶着40mm机载榴弹发射器,朝着那一根根戳向运输机的触须扫射开火。 面对金属氢装药的高爆榴弹,那粗壮的触须一根接一根的被炸段,但仍然架不住那庞大的数量一股脑的涌上来! 飞行员凭借着精湛的驾驶技巧左右躲闪,但这么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老白的脑海中念头转的飞快。 就在这时,通讯频道中忽然传来方长的声音。 “南方军团第200万人队投降了,老白,你这边能听见吗?” 老白咧着嘴说道。 “能听见,他们投降了?也就是说我们的地面部队能进去了?” 方长语气严肃地说道。 “是这个意思,但前线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将地面部队一路推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成功了,伤亡也太大了——” 老白:“别扯犊子了,你特么搞快点,直接说怎么办吧!” 听到老白催促的声音,方长毫不犹豫地说道。 “和在清泉市的时候一样,跳进去和他们干!” 老白愣了下。 “跳……下去?” 方长没有解释,只用斩钉截铁的语气继续说道。 “根据鲍德温万夫长提供的情报,提尔应该……不,他就在第68楼。”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一道白色的烟柱忽然间横穿过了亚文特城的上空,不偏不倚的命中了那栋“世界之塔”的腰部! 那是从南海联盟的“鱼叉”号巡洋舰上发射的反舰巡航导弹! 闪烁的白光一瞬间烧穿了那猩红色的菌毯和菌毯之下的合金墙壁,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随着扩散的冲击波一并吹上了云端! 挥舞着触须的“恶魔”发出了一声吃痛的悲鸣,而那被巡航导弹轰出来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就在那导弹命中的同一时间,方长的声音也从通讯频道中传来。 “就是现在!快!” 来不及犹豫,老白伸手抓住了飞行员后背的座椅,冲着前面大声吼道。 “朝着爆炸的中心靠过去!快!” 那飞行员虽然心中紧张,但还是咬着牙照做了,几个挪腾躲闪避开了疾驰而来的触须,借着爆炸烟雾的掩护突进到了导弹命中的位置附近。 一根根深红色的触须已经将那伤口遮掩了起来,那怪物正有意识地将大厦内的金属物料搬来堵住破开的缺口。 蹲在机舱边上的肾斗士当然不会给它机会,“嗷嗷嗷”地嚎了一嗓子,给手中的榴弹发射器加上了buff,接着便一梭子高爆弹打过去,将那一根根触须扎得四分五裂! 触目惊心的伤口暴露了出来,而一同暴露出来的还有世界之塔大厦内部未被完全侵蚀的结构! “呜——!” 吃痛的嚎叫声再次响起,震的驾驶舱的玻璃都在发颤。 “我们没法在这里待太久!”飞行员咬牙大声吼了一句,努力稳住飞行器保持悬停,“我最多只能靠近这里了——”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穿着“龙骑兵”动力装甲的老白已经三并两步的一个助跑,朝着那暴露在外的破口跳了过去。 伺机而动的触须刚想上前阻拦,还没摸着那动力装甲的边缘就被一梭子高爆榴弹轰成了碎肉。 “老白!我掩护你!”蹲在机舱边缘的肾斗士兴奋的叫嚷着。 而与此同时,老白的双脚已经踏在了“世界之塔”第68层的地板上。 猩红色的菌毯被钢铁装甲踏成了肉泥,一把燃烧着的热熔切割斧依然顺手滑到了他的手上。 与此同时,还有那腕口粗的爆弹枪,也在咔的一声脆响中上膛。 一根触须如闪电般的从房间的一角袭向了他,然而还没接近到十米的位置,就被一发高爆弹轰成了碎渣! 爆弹枪并不只是能发射爆矢弹,巨石军工早就针对安全距离的问题,为这款装备设计了一系列没有安全距离的反步兵弹头。 而这些特质弹头,即便是在狭窄的战场也一样好用! “嗯,谢了……接下来的就交给我好了,你们先撤吧。” 那破损的缺口正在合拢,仅剩下的通道已经容不下第二个人进来—— 除非再来一发反舰导弹。 不过,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老白能够感觉到那股强大的气息就在这里,并且就在他所在的楼层,就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 不过他的心中没有半点畏惧。 作为全服战力最高的玩家,他有信心在1v1的PK中胜过挡在他面前的一切对手。 哪怕是从来没见过的对手—— 应该恐惧的不是他,而是它! “出来吧,提尔,只能是你了……让我瞧瞧,你对自己手中的力量到底掌握了几成。” 连续斩断了三支攻向自己的触须,老白挥了挥手中的热熔切割斧,大步流星的朝着破损的实验室大门走了过去。 站在第68层实验室的深处,紧闭着眼睛的提尔脸色微微一滞,丑陋的面孔瞬间如同煮沸的沼泽一般扭曲了起来。 他确实还没有完全掌握手中的力量,就比如此时此刻的他暂时还没办法一心二用地收拾外面的叛徒和联盟士兵,一边集中精力面对这只飞到他鼻孔下面的小苍蝇一样。 不过若是这小苍蝇狂妄地认为,这等同于宛若神灵的他就收拾不了它了,那可真就贻笑大方了。 对他来说,那不过是捏死一只虫子而已! “谁允许你站在这里——”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一扇被斩成两节的合金门板便如炮弹一般砸向了他。 猝不及防之下,提尔只能闪身躲避,然而当他再抬起头时,却见那身披钢甲、拎着短斧的男人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未开刃的斧刃上正燃烧着一道炙热的光芒。 “没人问你允不允许。” “我自己来的!” 第967章 灰飞烟灭的野望 飞掠的斧刃如同闪烁的电光,迎面轰向了恼羞成怒的提尔。 “找死!” 怒吼着的提尔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向前甩出附着着菌毯的右臂,一道道猩红色的触须如标枪一般刺向了老白! 眼瞅着那一道道红芒就要刺中自己的面门,老白不慌不忙的架起了握在左手的爆弹枪,向前打出了两发预先装好的空爆燃烧弹。 只听砰砰的两声枪响,狭小的空间内瞬间爆发了橙红色的火团! 与那橙红色的火焰接触,猩红色的触须瞬间被浓缩燃料引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并被烧成了黢黑的焦炭! “啊啊——!” 提尔发出了一声吃痛的怒吼,闪烁在眼中的凶光更甚握紧了向前伸出的右手。 一道道猩红色的触须如同钻出土壤的嫩芽一般从地板生长出来,如同从墓穴中伸出的手抓向了老白的脚踝。 “你这是自寻死路!这里是我的领域——!” 面对那缠向自己脚踝的触须,老白却是压根没做理会仍踏着大步向前冲锋着。 那钢铁靴底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一些细小的根须压根没来得及纠缠在一起,便被那庞大的力量硬生生扯断。 至于那些粗壮的根须,则是迎面撞上了挂在爆弹枪下面的钛合金战斗刀! 凭借着一身蛮力与装甲的动力部件,老白只是三下五除二便将那阻挡在面前的桎梏砍了个七零八落。 而与此同时,蓄积在热熔切割斧上的能量也接近了爆发的临界点! 看着近在咫尺的钢铁装甲,提尔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瞬间的惊慌。 对于一个还没有完全掌握“盖亚之力”的人类而言,同时兼顾内部与外部的战斗,果然还是太勉强了点。 “休想!用你的脏手!靠近我!” 提尔的嘴里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那覆盖全身的猩红色菌毯犹如迸发的岩浆一般向外膨胀开来,并在一瞬间扭曲了他身为人类的形态,化作了一团不可名状的肉块。 那鼓动着的模样就如同恶魔的心脏,亦或者说是浑沌的本身。 真是亵渎…… 沉默不语的老白错愕之余,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与其说他成为了“母巢”或者说“盖亚”,倒不如说是“盖亚”成为了他。 在吞噬了他的野心之后,不具备个体意识的盖亚用那份人类文明所不了解的力量,将他的精神世界具象化了! 若是让这家伙继续扭曲下去的话,或许有希望成为另一种“母巢”吧。 而且是所有人都没见过的母巢。 不过,到此为止了。 “你的废话太多了!” 嘴里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老白握紧手中的热熔切割斧,狠狠地劈向了面前犹如结网一般纠缠在一起的触须。 那呼啸的斧刃犹如撞在锻炉上的彗星,猩红色的肉墙上瞬间迸发出了炫目的火花。 “轰——!” 庞大的力量甚至震撼了整个实验室,连带着提尔的身子都不可控制的向后一晃。 拦住了? 看着那台终于停止冲锋的“人形战车”,提尔心中不由一喜。 然而这份惊喜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被那汹涌而刺眼的火花切断了。 “啊啊啊——!” 炙热的等离子体羽流硬生生斩断了那一根根结成肉壁的触须,闪烁的火星淋了他一脸。 那是上万度高温的等离子体! 仅拇指大小的一片光羽,便足以让他身上的碳基物质燃起火焰! 提尔吃痛地嚎叫着向后倒退,却由于还没习惯那具没有腿的身体,一个挣扎竟倒在了地上。 老白踏着大步走到他身前,没有给他交代遗言的机会,抡起手中的热熔切割斧再一次的蓄力,然后狠狠砸向了他的面门。 “轰!!!” 炙热的火花再次爆开! 高温的熔岩不但将那滩血肉轰成了渣滓,甚至切开了那合金铸造的地板。 那“消防斧”本就是反装甲的武器,既然能砍穿动力装甲的外壳,用来破拆合金铸造的房间自然也不在话下! 一下,两下,三下! 抡着热熔切割斧的老白硬生生地在地上砸了个向下凹陷的洞出来,将提尔变化之后的躯体整个轰成了燃烧着的炭渣。 失去了驱动肉体的大脑,周围躁动着的触须就像没了头的青蛙,抽搐似的扑腾着。 确认提尔已经死的不能再死,没有一个神经元剩下,老白接着又举起握在左手的爆弹枪,朝着周围扫射了一轮高爆燃烧弹。 看着那扭曲着的肉块消失在沸腾的火海,他打开了动力装甲的空气内循环系统,这才长出一口气的放松了下来。 “这下……该死透了吧。” 将斧子靠在了墙边,老白咧了咧嘴,解除了力量系天赋开启的各种buff,靠着墙壁缓缓坐在了地板上。 至少,看得见的提尔已经被杀死了。 至于徘徊在威兰特人头顶的幽灵——那个看不见的提尔,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不过他还是很看好他们的。 他们和巨石城一样,有自我纠错的能力,并且足够尊重历史……哪怕他们的历史并不长,没法像其他幸存者们一样追溯到繁荣纪元甚至更久远以前的过往。 这时候,一枚猩红色的嫩芽钻出了灰烬,在他旁边幻化成了一根圆溜溜的触角。 老白刚握住手边的斧子,虚弱的声音便从那拟态的声带中发了出来。 “咿唔……” 听到熟悉的声音,老白的脸上浮起惊讶的表情,将刚刚握紧的武器又松开了。 “哟,你的子实体还活着呀。” 小羽的本体在404号避难所,这颗星球上大概没有比那里更安全的地方。 至于附着在落羽驾驶的那架战斗机上的黏菌,只是小羽的子实体而已。 “咿唔!” 圆溜溜的触须精神十足地叫了一声,就像海洋馆里的海豚。 不过老白并没有接种生物学义体,和小羽的关系也没有要好到“神交”的程度,自然是听不懂它在说什么的。 “哈哈,你没事就好,可惜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是想打听落羽的事情,他现在应该正在曙光城等复活。” 那根圆溜溜的触须直立了起来,左右摇晃了半天就像手舞足蹈的哑巴。 憋了好久,它终于憋了一句断断续续的人联语出来。 “……谢谢……提尔……死了……现在是我……支配这具身体。” 老白惊讶的看着小羽,这才想起来它其实是会说话的,只是不常说罢了。 停顿了片刻,小羽组织着语言继续说道。 “这不是……我们……母巢……是……其他的……东西。” 原来如此。 老白的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 他们遇见的果然不是母巢,而是其他东西。 至于这玩意儿是怎么冒出来的,或许联盟的生物研究所能给他们一个答案。 “把你的发现告诉落羽吧,他会转告我们的。” 顿了顿,老白继续说道。 “对了……你能把外面的触须收回这栋大厦里吗?把那些东西留在街上会很麻烦,无论是解释的意义上,还是收拾烂摊子的意义上。” “咿唔!” 那圆溜溜的触角向下点了点,随后乖巧地缩进了黑黢黢的灰烬。 看着逐渐熄灭的零星余火,老白捡起武器从地上站起,跨过满地漆黑的焦炭,走到了被反舰导弹轰开的破洞旁。 那舞动在大厦周围的触须已经如枯树般折断,远处浓烟密布的城区也渐渐平息了枪声与炮响,而更远处的天边已经浮现了长夜将尽的曙光…… 驻足欣赏了一会儿那夜尽天明的美景,老白扬起食指在头盔的侧边点了点,用清晰而肯定的声音开口道。 “呼叫指挥部,这里是老白……” “提尔已经死了,是我亲手干掉的。” “战争,结束了。” …… 随着鲍德温的投降和“世界之塔”的陷落,最后一支还在为南方军团战斗的部队也举起了双手,向联盟的部队投降。 而与此同时,联盟的旗帜也飘荡在了亚文特城的最高处——“世界之塔”的楼顶。 胜负已经见分晓,而且来的比所有人预期之中的都要快。 阴郁的天空泛起了浮白。 拂晓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了黑暗,撒向了浓烟密布的混凝土残骸。 提尔死了。 奥古斯也死了。 包括提尔的心腹以及那些推动战争的五星以上的万夫长们。 他们有的被发现自杀在家中,有的则是死在了地堡,亦或者银趴上。 显然并不是所有威兰特人都将荣耀视作生命,至少提尔身旁的那些虫豸们脑子里就没有这些概念,只有输赢。 而同样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面对失败的勇气。 与其接受胜利者的羞辱,倒不如一死了之。相比之下,后者反而是个更容易接受的选择。 不过这其中也有例外。 比如狄更斯的上级,南方军团最高总务部的部长杰弗里。 这家伙是四星万夫长,和奥古斯军衔相同,级别只差后者半级,主管整个南方军团的后勤供应与军事工业生产。 他本来也准备自杀,甚至放了氰化物的胶囊都已经含在了嘴里,但最终因为怕死没有咬下去,被外面冲进来的士兵给按在桌子上,将胶囊从他嘴巴里抠了出来。 那个两百多斤的家伙就像一头被拖进屠宰场的肥猪,得足足三个人才能按得住他。 整个亚文特城都是瘦子,甚至就连提尔和奥古斯也是,唯独他一个人吃的满脑肥肠。 脸色胀红的他还不死心,试图挣脱按住自己的手,但显然只是徒劳。 负责抓捕行动的是威兰特人远征军第一师,紧随着突入房间的士兵身后,库鲁安营长走到了杰弗里的办公桌前,将印在传单上的通缉令扔到了他的面前。 “杰弗里先生,你被逮捕了。” 杰弗里费尽全身的力气抬起头,瞪着站在面前的男人,脸上的表情错愕了几秒。 喘着粗气,他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你是威兰特人。” 库鲁安也不掩饰,干脆地说道。 “原第34万人队百夫长,托您的福,退役后我有幸去了永夜港的海关。” 杰弗里死死的盯着他,气喘吁吁地从肥硕的喉咙里挤出来一句话。 “那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南方军团……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库鲁安盯着他的眼睛笑了笑。 “你听说过蛇油吗?” 杰弗里愣住了几秒,脸上带着几分茫然。 “……那是什么?” “一种能让人沉浸在美梦里的东西,一些人掉进去就走不出来了,就像溺死在蜜罐里的蚂蚁。而我,曾经就是这样的人,甚至一度成为你们的帮凶。” “我们被你们的野心欺骗,利用,打着尤里乌斯元帅的旗号去做让元帅为你们感到羞愧的事情,以尤里乌斯元帅的名义去奴役你们的同胞……你们全都是这帮玩意儿,所以你们会输。” 库鲁安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死死地瞪着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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