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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挂在嘴角的那一抹冷笑。 收下了这份委任状,扎伊德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办公室,仿佛手中的纸片有千斤重。 然而就在那出门后的一瞬间,他的脚步便轻快了起来,好似插上了翅膀。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只看见了自己身上的光,却看不到普通人眼中的裕望。 阿布赛克确实是个能人,自己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却仍然引起了他的忌惮。 但可惜,也许是联盟给的自信,傲慢终究遮住了那家伙双眼。 在路过统领府的时候,扎伊德模样谦逊地和那个老委员道了声别,隐晦地说了下自己的新调令,随后在老人愤怒地打抱不平和千叮万嘱中,不舍地离开了统领府。 等在路边的小伙子看见了他,连忙跑了上来,跟在他的身后。 “先生,阿布赛克没有为难您吧?” 扎伊德淡淡笑了笑。 “那家伙被溅在身上的血给吓破了胆,就是个想拿又不敢的小偷,他真要有那杀伐果断的魄力,我就去见拉西,不来见他了。” 萨瓦愣了下,按着头顶的鸭舌帽,不解问道。 “他都不算杀伐果断吗?亚努什可是被他……” 担心这儿有内务的人,他又把话刹住了。 扎伊德却哈哈笑出了声。 “连那家伙都能叫杀伐果断?那亚努什又是什么?” 看着不解的萨瓦,扎伊德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就那个叫卡巴哈的老头,他敢指着阿布赛克鼻子骂,你看他在亚努什面前敢多放一句屁吗?” 都不用放屁。 哪怕是喘口气,都可能被砍了。 萨瓦不解道。 “……可您说卡巴哈先生是个好人。” “是的。” 随手在路边买了张报纸,那个冷漠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也想当好人吗?” 萨瓦立刻摇了摇头,谦逊腼腆地说道。 “我是先生的人。” 扎伊德咧嘴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该出发了。” 一高一矮的身影在并不宽敞的马路上渐渐远去,尔后又叫了辆人力车,去了天都东门外的内河港口。 十几艘运输船刚好靠岸,一队带着防毒面具的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下了码头,直奔向城北的军事基地。 他们好像在赶时间一样,一刻也不停留,哪怕前方就是地狱。 人们自发地让开了路。 无论是拎着行李赶时间的旅客,还是搬货的劳工,亦或者在附近摊位上挑挑拣拣的船夫、市民、村民们,都不约而同地向那些人投去了崇敬甚至于仰慕的视线—— 那些崇高的理想主义者们。 站在人群中,萨瓦忽然羡慕地感慨道。 “……如果我们也能有这样誓死效忠的人就好了。” 同样注视着那些高大的身影,扎伊德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会有的。” 同一时间,狮州的前线。 一辆报废的钢铁列车,正翻倒在里德布尔县西北侧的旷野。 那装甲厚重的车厢挤成了一团,深深陷进了土里,而那门902mm重炮更是惨烈,被一发电磁炮打的向内凹陷。 靠在一辆报废的奇美拉装甲车旁边,老娜喘着粗气,看了一眼手中的LD-47突击步枪,又看了一眼远处正在接近的钢铁洪流。 这玩意儿怕是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苦笑了一声,他看向了不远处那个坐在地上、被捆的结结实实的俘虏。 罩在那个威兰特人脑袋上的黑色头套已经掉了,那张脸此刻正惊恐地看着他。 并没有送他去见他的元帅,伊蕾娜只是朝着他喊了声。 “滚吧。” 杀了这么多,也不差这一个两个了,况且杀俘虏也不太道德。 那威兰特人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那表情就像是在怀疑自己的耳朵一样。 不过,伊蕾娜却没有和他解释,只是抄起步枪瞄准了他。 “砰!” 他用嘴开了一枪,看着那个被吓的翻倒在泥地里的家伙咧嘴笑了笑。 那威兰特人士兵扭着身子从泥地里爬起,也不敢回头看他,跌跌撞撞地跑了。 等这家伙回去了,也许会和同伴们讲一段死里逃生的故事吧。 当然,也没准他会想想,自己来这儿到底是为了啥…… 这儿已经没有了活人。 伊蕾娜喘了口气,看了一眼血流如注的大腿,伸手按下了通讯器,向燃烧兵团的弟兄发去了最后一段语音。 “这里是骷髅兵团……我们的任务已经超额完成。不只是他们的装甲列车,还有试图阻拦我们的三个师都成了残废,虽然我们自己也是。” “可惜了那些装备,我们用铝热剂处理了下,不用麻烦你们。” “对了,如果你们碰到了正在打游击的婆罗国第十一万人队,记得带他们离开这里……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嘈杂的电流音中传来一声没有感情的回答。 方长:“收到,三天后见。” “淦!你特么……能不能让我死的悲壮一点儿?” 骂了一句的老娜挂断了通讯,看向了西边的夜空。 只见那一片漆黑的夜幕,此刻正被一道道闪烁的曳光点亮。 如他所预料的那样。 军团被彻底的激怒了,连个全尸都不打算给他们留,干脆来了个炮决。 当然,也不排除是他们怕了…… “哈哈哈!这条命值了……呸!老子还有下一条!” 老娜畅快地大笑了一声,朝着天空突突突地扫了一梭子,然后便看着那沸腾的磷火从天而降,将自己连同身后那一片狼藉的阵地一起吞了进去。 如果军团以为用火就能消灭他们,那可就太天真了。 不过是三天而已。 他还会回来的! 第865章 人,才是未来 漫天飞舞的火雨如同九霄落下的星河。 地上的雨水被蒸干,钢铁被融化,大地被烤焦成了黑色。 在那致命的高温面前,没有任何活物能够幸存下来。 哪怕是红土。 那是比放射尘更直接的伤害。 眺望着前方那片燃烧的大地,第36万人队的万夫长伍尔夫微眯着双眼,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了一丝笑意,不过很快又收拢了回去。 即使是他毫不怀疑南方军团终将获得那最后的胜利,也很难将眼前的这场战役解释成一场胜利。 面对三支万人队的联合围剿,对方居然硬是顶着高昂的战损将他们的补给线给打掉了。 更要命的是,这还仅仅只是联盟的一支装甲千人队! 哪怕数量多了点也最多算个“加强编”,再怎么也凑不到万人队的编制。 不管凯旋报怎么替他们修辞,战报都是很难说谎的。 而且很难说这次凯旋报是否会和以前一样帮他们。 毕竟这次和以往不同,他们得罪的人太多了,甚至连东边的盟友都没有完全站在他们这一边。 不过得罪就得罪吧。 他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只要获得最终的胜利,所有貌合神离的人都会回心转意。 然而胜利还要多久呢? 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前面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等着他们。 看着那渐渐熄灭的火焰,坐在他旁边的参谋轻扯了下嘴角。 “……终于结束了。” 对手的难缠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嗯。” 伍尔夫点了下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 侧目看了他一眼,参谋低声说道。 “他们的技术进步速度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快。根据我们东边的盟友提供的情报,他们在之前的战斗中只拿出了一台车载电磁炮作为他们的王牌,然而这次却列装了一整支装甲部队。”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 “我合理的怀疑,他们还有更多……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威胁。” 征服者十号的间隙装甲对于破甲弹有着几乎绝对的防御,而破甲弹几乎就是绝大多数幸存者势力凭借原始工业技术所能达到的极限。 至于动能火炮,常规的口径和装药甚至根本就摸不到装甲的间隙层,纯靠坚硬的外壳就能轻松将其防御下。 也正是因此,征服者十号那无坚不摧的装甲,对于绝大多数幸存者而言就是一道无法攻克的“叹息之墙”。 为了防御一些从废弃高楼投掷的“自由落体弹”,适应城市环境的治安战,他们甚至还特意强化了炮塔的顶盖! 然而这一切针对性的设计,在基于新的技术原理设计的武器面前却成了笑话。 联盟的电磁炮一打一个穿,带静电的炮弹只要擦中了弹药架,就是一串绚烂的火花而这也是他们的装甲编队连续被打爆的原因之一。 理论上电磁炮的穿透效果是可调节的,安装了特殊的弹头甚至能突破空阻,那毁伤效果就真的没有上限了。 令人担忧的是,听说南海联盟好像就有这项技术,并且被他们用在了战列舰上。 以前他们确实没把南部海域的那群渔民放在眼里,但随着联盟的到来那群缩在岛上的海星们忽然支楞了起来,现在也开始往外走了。 一旦这些技术扩散出去,军团在过去一个半世纪中所具有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想要应对这前所未有的威胁,他们至少应该跳出“征服者”系列的设计思路,基于新的“战术需要”开发全新的装备。 这些准备本该在开战之前就做好,然而他看到的确实没有。 就在他们的对手认真琢磨着他们装备的时候,军团的高层仅仅是从东方军团大量采购了一批“征服者”十号。 也许高层手中还握着其他底牌,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靠着装甲部队的优势取胜,而是把筹码压在了其他底牌上,可眼下的战况确实让他感到了一丝隐忧。 虽然他同样毫不怀疑威兰特人将获得最终的胜利,但他还是忍不住顾虑他们是不是有点儿自信过头了,甚至连事物的客观发展规律都忽略了。 哪怕嘴上从未少念过。 “……只是战术上的威胁,”副官纠正了一句,咧了咧嘴,不以为然地继续说道,“到了战略上又是另一回事儿。就像现在,不管是电磁炮还是什么玩意儿,最后的结果都是只剩下一滩铁水。他们就是赢十次,雄狮城现在也在我们手上。” 在火力上南方军团不会输给任何人! 对此他有着绝对的自信。 就算对方的电磁炮强了点,也填补不了双方在火力上的差距! “是这样都没错,”参谋并没有反驳他的说法,只是反问道,“可万一他们还要其他底牌呢?” 副官笑了笑。 “你是说相位炮吗?那种东西确实是个威胁,但我们也不是没有准备。” 参谋摇了摇头。 “就怕是其他东西。” “是什么?” “不知道。” 听到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副官整个人愣了下。 “不知道?” 参谋点了点头,神色凝重道。 “不知道才是最可怕的……你难道还没发现吗,我们的对手了解我们,而我们却从未试着去了解过他们。” 他总有一种感觉,联盟已经渗透到了他们的内部。 这并不奇怪。 对联盟抱有敌意的威兰特人不少,但对他们抱有好感的同样不少。 这些人是最容易收买的。 甚至于不用收买,那些人甚至心甘情愿地愿意帮助他们。 无论他们是否承认,这类群体在军团中是存在的,而且随着他们的做法越来越疯狂,这股抵抗的阻力也在不断的膨胀。 而反观军团这边,别说是收买,哪怕想雇个曙光城的酿酒师傅去亚文特干活儿都难…… …… 沸腾的火焰将敌人化成了灰烬,也终于化解了众人心头的怒火。 不只是指挥车内的长官松弛了紧皱的眉头,第36万人队的士兵们也都纷纷放松了绷紧着的肩膀,压下了举起的枪口。 那真是一场惨烈的战斗,黑暗中突然闪烁的电弧和飞上天空的炮塔,几乎成了他们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远处的火焰渐渐熄灭。 就在众人准备收队的时候,漆黑的旷野上忽然出现了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 那人的胳膊被绳子结结实实地捆着,在泥泞的土地上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仿佛随时都可能一头栽倒在地上。 前线的侦察队最先发现了他。 站在侦察车旁边的几名威兰特人士兵交换了下视线,不约而同的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 居然还有人活着?! “队长,有个活人!” “……好像是我们的人。” 坐在车上的十夫长皱了皱眉,透过电摇机枪的倍镜观察了下。 那人身上沾满了污泥,脸上挂了彩,裤子还湿了一大坨,就像一条从泥坑里滚出来的野狗。 无论是那高挺的鼻梁还是那身军服,都诉说了他的身份。 这家伙是他的同胞。 虽然他无比的希望不是。 “站住!” 等那人走近了,十夫长亲自下了车,拿枪指着示意他停下。 “我……咳咳!我叫昆西……是自己人!” 那个叫昆西的小伙子脸上写满了惊恐,眼神空洞的就像煤球,灰头土脸的样子活像一条鼻涕虫。 他也不想这样。 但他确实被吓着了。 不仅仅是因为先前那个家伙用嘴开枪突突了他一梭子,更是因为那从天而降的炮火。 那和演习中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并不是他朝着炮弹冲锋,而是漫天的炮弹向他打了过来。 那燃烧的白磷几乎都蹭到了他的鞋跟上,虎口逃生的他险些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你的番号。” 十夫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着那窝囊的样子,眼中写着鄙夷。 “第34机步万人队……第三千人……” “第三千人什么?你连番号都不会讲了吗?”十夫长冷冷地盯着他,压下手中的枪口,“还有你的外骨骼,你的装备,都特么的去哪儿了?送人了吗?” “……在,可能在火里。”昆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没敢说可能是被游击队给捡走了。 那十夫长也根本没在意,只是用那鄙夷的眼神看着他。 “哦,是么,那你怎么不在里面?” “我……” “我真为你感到丢脸,你这种软弱的混球居然是我们的同胞。” 那十夫长从一旁部下的腰间拔出一支缴获来的手枪,扔在了那个野狗一样的家伙面前,一脸嫌弃的说道。 “我们第36万人队可没有你这么窝囊的家伙,比起投降我们宁可战死在沙场上。” 他什么也没说,但又像是什么都说了一样,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被吓破了胆的小伙。 旁边的威兰特人也是一样。 起初他们还有些同情这个可怜的伙计,但听完队长的一番话之后却又没那么同情了。 这窝囊的家伙居然是威兰特人? 真是脏了他们高贵的血! 倒不如把自己毙了,死在敌人的手上,姑且也能算个勇士了。 昆西颤抖着捡起了地上的手枪,抵住了自己的下颚,然而食指却像是灌了铅似的,抖了半天也没抠下去的勇气。 他恳求地看着站在周围的同胞,希望他们拦住自己,却发现他们只是戏谑地看着,仿佛在催促着他赶快的。 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明明是为了威兰特人能够生活在阳光下的土地而战斗,可为什么死里逃生的自己却成了威兰特人的敌人。 他感觉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忽然崩溃地吼了出来。 “啊啊啊!!!” 他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心一横将的扳机抠了下去,却只听见了“铛”的一声脆响。 那清脆的声音震得他脑瓜子嗡嗡,就好像被驴踢了一脚。 枪膛里没有子弹…… 他被耍了。 即使是再愚钝他也反应了过来,这几个老兵纯粹是拿他当乐子耍。 昆西茫然地看着那几个家伙,忽然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样,整个人扑通一声瘫在了地上。 那几个威兰特人士兵嘲笑地看了这个胆小鬼最后一眼,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回了车上,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坐在驾驶位上的士兵一直在旁观着,瞥了一眼那消失在后视镜中的身影,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忍。 “我们不管那家伙吗?” 十夫长还没有开口,坐在他旁边的另一名小伙子便撇了撇嘴嘲笑。 “你想和那个泥巴人坐一辆车吗?” 背着机枪的火力手也笑着调侃。 “他都跑到了这儿,就让他继续跑呗,说不准能跑回凯旋城去。” “哈哈哈哈!” 车上充斥着放肆的笑声。 第36万人队的小伙子们带着歼灭联盟王牌的荣耀返回了营地,哪怕这场硬仗让他们丢下了不少东西。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苏拉克县北部,驻扎在当地的第17万人队终于与后方的增援部队汇合,再次朝着北方三州的狗州发动了入侵! 驻扎在狗州边境线上的月族人抵抗军只进行了有限的抵抗,便撤离了战场。 如计划中的那样,他们决定用运动战对抗军团的攻势。 尽可能多的将对方的补给线拉长,然后再利用炮兵和游击队歼灭对方的有生力量。 就像他们在猛犸州的边境线上与灰狼军作战时的策略一样。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们的战报确实难看了点,前线几乎是“一触即溃”。 相比起稳如老狗的拉西,阿布赛克明显要沉不住气的多。 如果不是联盟的精锐部队已经抵达了天都,他可能已经学那个沙鲁克开溜了。 天都四通八达,往南是他的老家狼州,往东去是风调雨顺的象州。 要跑还是有地方跑的,实在不行还能去金加伦港做个寓公。 整个天都城人心惶惶。 而就在所有人都想走的时候,有个能走的人反而不走了。 统领府的办公室。 伊舍尔站在办公桌前,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阿布赛克说道。 “我想去前线。” 阿布赛克停下手中的笔,抬眼瞧了这小伙子两眼。 他对这家伙有点印象,好像是安沃那个滑头的人。 前些日子安沃发电报来,要把以前的老部下调去金加仑港帮忙。 这种小事他犯不着阻拦,况且他也需要有人替自己去金加仑港卖惨,于是便大手一挥批了。 只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临到了要走的那天,这伊舍尔却不走。 “去前线?在这时候去前线,你可想清楚了?” 看着似笑非笑的阿布赛克,伊舍尔认真点了下头。 “我想清楚了。” “行,有志气!那我也不留你,你就跟着联盟的人去吧。” 顿了顿,阿布赛克眼睛一转,接着又说道。 “你的军衔太低了,配不上你的能力,即日起你是万夫长了,负责重建被打散的第三万人队!” 伊舍尔站直了身子,右拳紧贴胸口。 “多谢大统领提拔!” 阿布赛克笑着摆了摆手。 “这不是什么好差事,你也别太拼,带着那些新兵蛋子们熟悉一下就行了……算了,我相信你懂,你好自为之吧。” 伊舍尔知道他想说什么,也知道他为什么临时提拔自己为万夫长,又塞了一堆需要训练的新兵给自己。 而且用的还是牺牲最壮烈的第三万人队的旧番号。 这大统领虽然很不满安沃在西帆港的擅作主张,但心里头还是把他们当自己部下的。 换句话说也就是护短。 任谁都知道现在的前线就是个火坑,而且还是扔多少柴火都不够填的那种,他至少会暗示自己别去,劝不住了也会想个法子保他周全。 伊舍尔点了点头,诚恳地表示了感谢,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那转身离开的小伙子,并不算年长的阿布赛克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咱也不全是滑头啊,还是有那么两个好小伙。” 不过可惜了。 在婆罗行省的土地上,好人多半是没有好下场的。 几个月是不够的,几年都不够,至少也得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哪天自己这样的混球得被好人拿枪指着,这婆罗国才算真的有救了。 阿布赛克笑着摇了摇头,拿起笔,伏案继续写了。 第866章 这就是我们 战争的阴云压在天都的上空,威兰特人的刺刀几乎都快抵住了婆罗人的喉咙,别说是城里的幸存者,就连那永流河里的鱼虾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不过就在这风雨飘摇的档口上,天都却难得出了一件与战争无关的大事儿,为这闷热的屋子吹来了一缕凉风。 婆罗国当局教育委员会突然宣布,要成立天都大学,并面向所有年龄在12到16以及16到20的适龄少年以及青年招生。 前者进预科,后者进本科,学习的范围涵盖工学、理学以及社会学等等学科。 由于天都大学目前只有块牌匾,既没有教学楼也没有老师,甚至连最基础的课本都没有,因此这批学生暂定前往猛犸城的猛犸大学接受教育。 本次招生预计招收500人,其中预科300,本科200。 婆罗国教育委员会将承担入选学生在学习期间内的学费以及生活费等一切开销。 预科学生在结束预科学业之后,将根据成绩以及后续战况变化,决定是留在猛犸城继续进修学业,还是返回天都城进修本科。 至于后者,将在学业结束之后返回天都,担任天都大学的教授,或者由婆罗国当局介绍其他专业对口的工作。 简而言之一句话,只要考上了,下半辈子不用自己发愁了,大统领替你发愁。 考试将在天都的天宫内举行,除了年龄之外惟一的要求是识字和识数。 毕竟要是连名字都不会写,考了也是白考,既浪费纸又浪费大家的时间。 虽然眼下正在打仗,做这件事儿多少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但因为有阿布赛克背书,卡巴哈委员拿出的改革方案也是一路绿灯。 不只是当局这边没有遇到太多的阻力,天都城的居民们同样对此事儿充满了热情。 阿布赛克要派五百个学生去猛犸城留学! 这可是个大新闻了! 毕竟去了猛犸城就意味着不用被拉壮丁了,而且还可以离开危险的前线! 不止如此! 回来了阿布赛克还给安排做官! 这世界上居然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消息一经传开,整个天都城都轰动了! 虽然那告示根本没有这么写,但看到那戳在告示上的橡皮图章,几乎所有人都在脑袋里把看到的信息给翻译了一遍。 生怕错过了这改变命运的机会,所有识字的幸存者也不管年龄大小,都争先恐后的报了名。 还有给儿子和女儿报名的父母。 尤其是这一类,更是占了绝大多数。 不管是有学问还是没学问,所有录了名字的考生都临时抱佛脚的备起了考,一时间竟是在天都掀起了一波学习的浪潮。 市面上所有能买到的书都被抢到了断货。 来买书的有穿着长袖衣服的体面人,有穿着军服的士兵,也有腰上只系了圈布的老农夫。 大多数人倒也不是自己看,主要还是买给家里的孩子。 后来书卖完了,连报停摊位上的报纸都跟着遭了殃。 几乎是所有带字的东西都被扫荡一空。 “……卧槽,这帮NPC这么爱学习的吗?”看着被扫荡一空的报亭,负债大眼一脸惊讶的表情。 这和他在金加仑港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 那儿的人也挺好学他碰到的几乎每个姑娘都说自己是学生,但他倒还没见过连报停都被抢空了的盛况。 “emmm……跟我们没啥关系回军营吧。”工地少年与砖一脸微妙的表情。 这帮婆罗人干啥都喜欢走极端,就比如现在。 他们渴望的其实并不是知识或者公理,而是那东西有可能带来的权力。 他说不上来这是好是坏不过对于前些年还活在封建社会的他们来说,这显然能算是一种进步的。 虽然没见着考试的卷子是什么样,但总归比用斗兽棋选拔人才靠谱太多了。 两人慢悠悠的晃回了军营,只见几名年轻的军官站在门口。 其中一人倒是眼熟,似乎是叫伊舍尔,在西帆港事件中还挺有存在感的一个人。 该事件结束之后,老鹰的帖子里就没再提过他了,只说后来此人去当了边军的千夫长,而且还是在婆罗国与西帆港的边境线上,开战之后便生死不明。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活着。 真不愧是属老鼠的。 正巧这时,边缘划水也从军营里出来,走到一群军官的面前交谈了几句,接着又看向了那个要和他们一起去前行的万夫长。 “你就是伊舍尔吧。” “第三万人队万夫长伊舍尔!听从将军调遣!”伊舍尔立正行了个军礼,声音洪亮道。 看着这个很有精神的年轻军官,边缘划水闻言笑了笑。 “我倒不是什么将军,就是个兵团长,按你们的编制算,军衔恐怕还没你高。” 其实严格来讲玩家是没有军衔的,取而代之的是一套贡献点系统,表示他们对联盟的贡献。 伊舍尔闻言爽朗一笑。 “这是哪里的话!您是老师,我是学生,这又是另外的辈分。您不用客气,看到什么不顺眼的地方尽管告诉我,我肯定改好了!” 这兄弟说话倒是挺有意思。 边缘划水哈哈笑了笑,用打趣的口吻说道。 “我之前还担心你们,大统领派个不懂变通的人跟着我,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不错!打游击需要的正是你这股机灵劲儿,我看好你!” 伊舍尔也咧嘴笑了笑,眉宇间带着一丝明显的骄傲,就像个得了表扬的学生。 站在他的立场上也确实如此。 毕竟眼前这位可是死亡兵团的兵团长! 据说在火炬之战时,这支来自河谷行省的兵团作为黏共体联军的一员,曾为幸存者阵营立下过赫赫战功!从火炬手中解放了两个行省! 而相比之下,他们的前辈——也就是那些远征锦川行省的鼠族人士兵,却只在战场上打了个酱油,连三线的部队都算不上。 能获得死亡兵团的兵团长的肯定,这比阿布赛克发给他的勋章还要让他感到自豪。 “说起来将军如何称呼?” 边缘划水脸上的表情一顿,有些尴尬地轻轻咳嗽了声。 “呃……叫我边缘吧,我兄弟们都这么叫我。” 有些网名敲在键盘上没什么感觉,念出来多少还是有些羞耻。 显然不只是他一个人这么觉得,伊舍尔听到这个名字也愣了一下。 边缘。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不过听说联盟的人都是如此,尤其是那些来自繁荣纪元的避难所居民。 善于察言观色的他一眼便看出来了边缘老兄脸上的尴尬,于是笑着转移了话题。 “……那边缘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去前线?” 边缘划水笑着说道。 “看你们了,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动身。” 伊舍尔:“巧了,我们也一样!” 边缘划水轻轻抬了下眉毛,多看了眼前这位仁兄两眼。 “行,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现在吧!” …… 就在天都城的幸存者们忙着备考的时候,一支浩浩荡荡的军队也静悄悄地出了城。 以死亡兵团为首,近二十万大军再次奔赴了前线。 其中除了伊舍尔带领的第三万人队能算是阿布赛克的嫡系之外,其余几只万人队大多都是尤多诺的旧部率领着。 也就是从雄狮城撤下来的“败军们”。 不过虽然刚吃了败仗,但他们的士气却不低迷,甚至可以说是高昂。 因为联盟的兄弟和他们站在一起。 他们并不认为这是去做炮灰,而是正好相反。 这是复仇的机会! 他们会将那天的屈辱还给威兰特人,让那群大鼻子瞧瞧他们也是有骨气的人! 同时也让阿布赛克和天都的幸存者们瞧瞧,他们并不是懦夫! 在这场新的会战中,他们将改变在狮州作战时的战略,将一半的兵力用于维持前行,剩下的一半则跟随死亡兵团的军官向敌后渗透。 比如跟着死亡兵团一起打头阵的第三万人队。 虽然这支部队中大多数人都是新兵,但伊舍尔并没有因此而惯着他们,带着他们待在后方打发时间。 战场上的局势变幻莫测,有时候危险的地方反而会更有安全。 尤其是如果军团急于攻下天都的话,前线上的战况恐怕会比阿布赛克预期中的还要惨烈,到时候就无所谓前线和后方了。 当然,之所以做出这样冒险的决定,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伊舍尔的直觉。 他的直觉告诉他,和联盟的人挨的近一点儿会更安全。 而且更有希望学到真本事。 虽然他手底下的小伙子无缘去猛犸国念书,但他相信这段经历同样会成为他们履历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就像西帆港惨案之于自己。 只要他们能活下来,并获得最终胜利,就算是过关了…… 死亡兵团的兵团长倒也没有阻拦,而是欣然带上了他和这群勇敢的小伙子们。 就这样,经过三天三夜的赶路,两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开赴了牛州与狮州的交界处,来到了一个名为阿卡勒县的地方。 这里是永流河的转弯处,同时也是双方都无法忽视的战略要地。 来自卓巴尔山脉西侧的河水就像密密麻麻的蛛网,灌入牛州的西部,在丘陵与平原的交界处蜿蜒徘徊,就像一条蜷缩着的蟒蛇。 而在抵达了阿卡勒县之后,纵流的河水又变成了由西向东的走势,穿过中部的平原,一直汇入婆罗行省东部的入海口。 由于泛滥的河水不断冲击着西侧的河道以及平原,因此在地势相对较低西边形成了一片广袤的河滩与冲击平原。 而那蜿蜒的河道东侧则是一片接近原始的森林,茂密的树林随着那连绵起伏的丘陵一并向北延伸,直到融入卓巴尔山系。 经过对附近地形的航拍以及实地考察,死亡兵团决定在河东岸驻扎,并将155毫米野战炮和20毫米四联装防空机枪分散在了森林里。 河西岸的冲击平原能够很好的限制军团机动部队的行军速度。 如果对方想进入阿卡勒县,就不可能放着他们这颗插在河对岸的钉子不管,除非他们打算彻底不要补给线了。 做完了战略上的部署,边缘划水找到了伊舍尔,让他将各级战斗单位散到山林里挖掘L型的地洞,而且要挖能藏进去一个人的那种。 后勤部队每三天送一次补给。 其余时间若是没有任务,各部就待在洞里待命。 这仅仅只是准备工作的一部分。 除了那些分散在森林里的“老鼠洞”之外,他们还得在森林里准备一些固定火力,比如轻机枪掩体等等,以狙击深入树林中搜索的威兰特人。 这群新兵虽然做的并不熟练,但有死亡兵团的玩家们帮忙,倒也没做的太蹩脚。 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他们总算完成了阵地的构筑。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了…… 不过以威兰特人的猴急,他们应该用不了等待太久。 就在众人完成阵地构筑的第二天,边缘划水派去前方侦查的玩家很快传回消息—— 军团的部队来了! …… 蹲在一片临近河道的丘陵上,掏出望远镜望了一眼远处的冲击平原,嘴里忽然毫无征兆地蹦出了一句话。 “这儿肯定适合种田。” 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你还懂这个?” 羊又包嘿嘿一笑。 “那必须懂啊,食物+3。” 午夜带伞不带刀:“……?” 啥玩意儿? 他还没回过神来这家伙在说啥,旁边的拉普拉斯便按捺不住地插了句嘴。 “……都什么版本了,现在不修大浴场就是个垃圾,动不动就发洪水吃人口,给的那点儿加成还可有可无。” 羊又包:“啊……我觉得还行吧,反正开局百内国家公园不在三格之内我就跳水。” 拉普拉斯:“卧槽,那你不得刷一整天?!” 羊又包:“等复活CD的时候总得干点啥吧。” 拉普拉斯:“……” 见好兄弟不说话了,羊又包嘿嘿笑着劝诱道。 “一会儿死了联机啊,一起跳水。” 拉普拉斯:“滚。” 午夜带伞不带刀懵逼的看着俩人。 “卧槽你们在说啥?!” 懵逼的不止是午夜,恰巧听见他们交谈的伊舍尔同样是一脸懵逼着。 倒不是因为他们聊天的内容,而是他压根就听不懂他们在说啥。 “你们的语言是自己编的吗?”伊舍尔看向身旁的边缘,好奇问道。 边缘表情微妙,点了点头。 “算是吧……” 不是自己编的,还能是外星人给的吗? 伊舍尔点了点头,虽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心里头却是羡慕的一批。 拥有共同的语言,这也算是凝聚力的体现之一吧。 自从发现“觉醒者波尔”拯救不了婆罗行省之后,他一直在思索着新的出路,如今总算是有了些灵感。 婆罗行省的幸存者想有出路,果然还是得有自己的文化才行…… 就在他如此想着的时候,天际线的边缘忽然浮现了一道滚滚的灰尘,很明显那是载具的轮胎掀起来的。 发现状况的边缘划水立刻抬了下手,众人迅速藏在了掩体的背后,死死贴在地上,不让一丁点儿破绽漏出来。 伊舍尔也是一样,全身的肌肉都紧张的绷紧了,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就在那滚滚尘埃出现在天际线的时候,一座巍峨的钢铁堡垒也在同一时间推开了厚重的云层,在天空中展示了自己那充满压迫感的躯体 “号角”号! 伊舍尔的眼睛瞪大着,瞳孔中一半是恐惧,一半是仇恨和怒火。 他篡紧了拳头,恨不得用眼神将那家伙撕碎了! 就是那玩意儿轰炸了雄狮城! 他永远也忘不掉那天燃烧在城区中的熊熊烈火,和那些在火焰中绝望奔逃的同胞们。 趴在掩体旁边的玩家举着望远镜,却没有他这么丰富的心理活动,只是眺望着远处的那一辆辆载具,冷静地观察着敌情。 “三辆‘灰狗’!” “是威兰特人的侦察队,后面估计是一支机步旅……” “不知道是不是第30万人队,要是能碰上就好了。” “话说,我记得他们的侦察队之前不都是配10辆车的吗?” “他们的‘供货商’不太行啊。” “也没准是咱们的‘拉肯’太给力了。” “哈哈。” 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前方越来越近的烟尘,趴在阵地上的几个玩家有说有笑的交流着,仿佛压根没把对手放在眼里。 “别担心,兄弟。” 注意到了伊舍尔紧张的表情,边缘划水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握了握,咧嘴笑了笑。 “相信我,那玩意儿没什么好怕的。” 当年他们碰到麦克伦的时候,装备一半是自己造的,还有一半是缴获的,连生活职业玩家都上去填了线,最后还不是把那玩意儿给打下来了? 他一直都是如此认为,人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伊舍尔的喉结动了动,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 “嗯……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边缘划水重新看向了前方那道滚滚的尘埃,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能做的就是藏好。” “我们会教你如何在敌人的炮火下隐藏自己,教你们如何生存下去,然后等他们以为我们都死绝了的时候,再跳出来给他们一记迎头痛击。” “这场战争才刚开始,往后还有的打。如果哪天我们不在了,你就把我们教给你们的东西再教给其他的同胞们,把我们的番号传承下去。” 传承下去…… 伊舍尔的眼神微微触动。 “……这就是死亡兵团吗?” “算是吧,这就是我们。” 边缘划水的话音刚刚落下,那艘正在缓缓行进的飞艇忽然压低了炮管,朝着永流河的东岸喷吐了一道道闪烁的火光! 看着那飞来的弹雨,伊舍尔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们发现我们了?!” 边缘划水笑着说道。 “根本不用发现,这么显眼的位置,是个人都知道我们在这儿……所以我之前要你们分散藏好,先把避弹坑准备好。” 行进中开火,而不是预先扔下锚链再射击,对方显然并没有发现他们的位置。 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那一发发炮弹根本没有任何准头可言,在天空中做着布朗运动,随后便摔向了一片空旷的山野。 整片山区少说得有三四十个山头了,上百发炮弹打过去就像戳在面包上的牙签。 那爆炸的轰鸣几乎与天上的炮声一同传来,整片树林都被那声音给撼动了。 边缘划水皱了皱眉头,忽然从那爆炸的浓烟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儿。 “是毒气弹,”猛然反应过来的他迅速取出一只备用的防毒面具,丢在了伊舍尔的胸口,“把这玩意儿带上。” 伊舍尔不敢犹豫,立刻带上了联盟兄弟丢来的面具。 可这时他很快想起来,那些蹲在散兵坑里的弟兄们还没有。 “我的部下们……” “我们留给他们的补给物资里面有防毒面具……我的弟兄教过他们怎么用。”盯着天上的飞艇,边缘划水低声道。 那东西不是很贵,他们人手带了两只,见第三万人队的弟兄没有,就分了一半出来给他们。 第三万人队部署在前沿阵地上的部队也就两支千人队的规模,而死亡兵团这边有5000人,分他们一些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军团居然把毒气弹都掏了出来。 他本以为他们会放火烧山,但看来还是高估他们的底线了。 黄绿色的气体弥漫在森林中,一些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这些气体的密度显然比空气要重,并没有立刻飘走。 如果不是戴了防毒面具的话,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好在这时刮了一阵风,将那弥漫在山头的毒气吹散了些许。 大概是觉得山里就算有人也死光了,徘徊在河滩旁边的侦察车游弋了一圈,终于在长官的命令下不情不愿的向前。 与此同时,一辆辆装甲运兵车也从远处开了过来。 那支部队的规模不小,看编制应该是一支千人队,相当于联盟一个团。 羊又包放下了望远镜,兴奋地回头看向了边缘划水。 “他们好像准备过河!” “看来他们的指挥官对自家火炮还是不太自信。” 边缘划水呵呵笑了声,手按在了挂在肩头的通讯器上。 “各单位注意,敌人准备过河!” “等他们铺完桥上了岸再打!” 通讯频道中传来一声声整齐的回答。 “收到!” 第867章 死亡冲锋! 号角号飞艇的舰桥,坐在椅子上的约翰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弹壳挂坠,一边百无聊赖地瞧着远处浓烟密布的山岗。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他的旁边,那狂热的模样和他脸上的无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人的名字叫马丁,是个来自大荒漠西海岸殖民地的生物学家,据说还是个避难所居民。 约翰并不是很喜欢这家伙。 倒不是因为这家伙是个蓝地鼠,而是因为此人从头到脚都让人感到不适。 也许是因为经常和尸体打交道的原故,他的身上有一股尸体的味道。 不过,这家伙毕竟是拿着古里昂将军的介绍信来的。 约翰就算不喜欢,也不太合适这么不给面子地将他赶下去。 而且这年头,想找个青睐军团的蓝地鼠实在不容易。 总归这家伙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死剂……只要一瓶盖的剂量,就能让植物枯萎!让器官衰竭!让土地死亡!并成为孕育新的毒素的温床!” 听着那神神叨叨的碎碎念,约翰兴趣缺缺地打了个哈欠。 “……比这更强的毒我们至少有20种,你的这个‘死剂’又比它们强在哪儿呢?” 马丁阴恻恻地笑了笑。 “强在后效!比如并发症,比如传染等等!它不会让我们的敌人很快死去,而是会折磨他们,让他们在病痛中挣扎,并传染给更多的人。” 原本不以为然的约翰闻言顿时一个激灵,从椅子上坐直了起来。 “传染?你怎么不早说?” 说着的同时,他的目光已经盯向了落地窗外那些正在搭桥渡河的士兵。 那毕竟是他的同胞。 虽然是陆地上的蠢货,但他也不能看着他们送死。 “嘿嘿……您不用担心,”看着这位如临大敌的万夫长,马丁干笑了一声继续说道,“那是预期中的效果,比如超强的传染性,比如只对人管用,而且只对特定的人群管用等等。” “这些功效暂时还没有实现,不过已经快了……而且我对毒素的剂量做了控制,以威兰特的免疫力,会在一小时之内产生抗体,基本上不会受到这种毒素的威胁。” “基本上。”约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对这个模棱两可的修饰词并不满意。 “是的。” 马丁倒也没有否认,坦诚的点了下头,很干脆的承认了。 “……我无法保证100%,就像我无法保证今天一定会是晴天,不过99%是可以保证的,而且这个概率在高层看来也是能够接受的。” 顿了顿,他神色狂热的继续说。 “只要能够完成这种病毒的最终版本……它会像古老的黑死病一样,清除掉这片土地上的大多数婆罗人。” “那对我们而言有什么好处吗?”约翰侧目看了他一眼,“我们要的不是一片废土大荒漠有一个就够了。” 有时候他实在搞不清楚这帮高层到底在想什么,包括那个瑞恩。 相比起他们殖民地上的其他土著而言,婆罗人简直是太温顺了。 这简直是元帅陛下赐给他们的奴隶,清除掉他们简直是浪费。 然而马丁却并没有领会他的意思,只是笑着说道。 “怎么会变成废土?这里本来就是废土!倒不如说……这是在给废土换血。” 那双瞳孔中闪烁着的狂热令约翰感到了一丝不适,不过他并未说什么。 远处正在过河的是第36万人队第一千人队,伍尔夫万夫长的麾下。 由于东线取得的巨大进展,古里昂将军向这边增派了两支万人队,并且还向雄狮城派遣了一批军官训练仆从军。 第36万人队便是增援之一他们曾在里德布尔县的西部重挫了联盟的精锐装甲师——骷髅兵团。 瑞恩万夫长率领的大部队正在从雄狮城一带向此地进发,号角号飞艇率先部署至前线,配合第36万人队在河对岸建立前哨阵地。 根据瑞恩万夫长本人的判断,如果联盟和婆罗国打算狙击他们的后勤线,一定会在永流河转弯的地方动脑筋。 阿卡勒县是最有可能的。 无论河对岸有没有婆罗国的游击队,他们都得过去看一眼…… 同一时间,阿卡勒县的西部距离永流河不到20公里的一座无名的小村庄里,驻扎着第36万人队的指挥部。 饥荒似乎比威兰特人更先来到这里。 当地的村民已经早早地搬走,只剩下空荡荡的窝棚和破败的瓦墙。 虽然婆罗行省的幸存者有红土可以吃,但也不是所有地方都有红土的。 只有人口数量庞大的聚居地或者贵族的农庄才有繁育大片红土的基础。 人多是关键。 光人多还不够,还得剥削的够狠,让一部分人活得像牲口。 毕竟那终究不是什么正经的食物,但凡能吃得上一口豆子,没有人会愿意吃那东西对付。 伍尔夫有时候觉得,他们并不是来占领原住民的家园,而是将这群几乎堕落成原始人的土著从愚昧的生活中拯救。 西帆港的居民再怎么没有自由和尊严,也比巫驼统治的时期体面多了。 雄狮城的居民很快也会一样。 他们失去的只是一些木头棚子和乞丐,而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获得干净整洁的街道,甚至是以前从未拥有过的下水道。 指挥车上。 副官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着那修好的浮桥和顺利抵达河对岸的部队,绷紧的表情终于舒展了一抹笑意。 “……第一千人队已经顺利过河,呵呵,看来我们还是把他们想的太聪明了。” 一旁的参谋皱了皱眉,冷静的提醒道。 “别大意轻敌,我们的对手不只是当地人,还有联盟。” 副官咧了下嘴角,不甚放在心上的说道。 “我知道,联盟是个麻烦,但他们的数量就那么多,总有顾不上的地方。” 就像在雄狮城的战斗,联盟的部队顶多是在正面战场之外的地方给瑞恩万夫长的麾下制造了一些麻烦,后来还在平原上被一锅端了,变成了他胸前崭新的勋章。 就算他们即将面对的真是联盟,也没什么好怕的。 伍尔夫沉思了良久,忽然心中微微一动。 “我记得……飞艇的精确火力需要放下锚链之后才能部署?” 副官微微愣了一下,和参谋相视一眼,随后谨慎地点了一下头。 “是这样的,怎么了?” 飞艇的火控系统分为两种模式,一种是散布弹幕,还有一种是精确炮击。 由于后坐力以及风阻等等诸多原因,往往需要扔下锚链之后才能展开更精确的火力打击。 换而言之,如果他们的部队距离敌方太近,支援火力恐怕很难派上用场。 如此想着,伍尔夫立刻作出了决定,看向副官下令道。 “让支援队准备,将射击诸元预瞄准向我方第一千人队行进方向。” 虽然很疑惑是否有这么做的必要,但副官还是尽职地领命道。 “是!” 就在命令下达的同一时间,近百门“火弩”自行火炮分成了三组,从隐蔽区域开到了最近的炮击点,完成了部署。 而另一边,由陶特千夫长带领的第一千人队已经顺利地渡过了永流河,期间并未遭遇攻击。 婆罗国的陆军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将整个阵地拱手相让了。 看着那片静悄悄的树林,坐在侦察车上的十夫长不禁皱起了眉头,眼睛贴着电摇机枪的观察镜,凑得更近了。 觉得有问题的不只是他一个人,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也是一样,手掌摩擦着方向盘,脸上带着警觉的表情。 “这儿的情况有点奇怪……” 目不转睛的盯着瞄准镜,十夫长随口说了句。 “你发现什么了吗。” “……就是因为什么也没有发现,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司机摇了摇头,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盯着那片茂密的树林继续说道。 “河道转弯的地方,旁边还是丘陵,没有比这更适合的伏击点了……然而他们却像是消失了一样,把这处绝佳的位置直接让给了我们。” 坐在后座的士兵吹了声口哨,咧嘴笑着调侃了句。 “也许是被我们的炮击打没了。” 坐在一旁的机枪手也笑着插了句嘴。 “不排除这种可能,我听说这帮土著连防毒面具都没。” “真搞不懂前面的弟兄是干什么吃的,能被这帮玩意儿缴械。” “你让我想起了那个可怜的鼻涕虫。” “哈哈,真不想回忆那个窝囊的家伙——” 话音几乎刚刚落下,一股庞大的冲击力便撞在了侧边的车门上。 金属射流瞬间贯穿了车门,高温的碎片将那个背着机枪的士兵轰没了半个身子。 一旁的步枪兵吓得魂都丢了,看着那只剩半边的身子和洒了半个车厢的黑血,吓得整个人缩在了地上。 他浑然不觉,自己的裤子已经湿了,一半是战友的血,还有一半是他没憋住的尿。 这里和大荒漠中完全不同。 在大荒漠中,最致命的威胁也不过是土著的燃烧瓶或者埋在路边的遥控炸弹,从未遇到过能够打穿他们载具的武器。 哪怕就在不久前,他们的友军已经在这些装备上吃了瘪。 由于他们的傲慢,他们在同样的地方又吃了一回。 偏斜的车头猛的撞在了树上,司机的额头差点磕上了车窗,坐在车内的众人身子都是剧烈的一晃,被颠的七荤八素。 “妈的——!” “RPG!!!是联盟的人!!” “从右边打来的!” “乔倒下了!” “下车!快!” 十夫长的眼睛上多了个黑眼圈,骂骂咧咧的转动机枪对准的火箭弹打来的方向,也不管看没看到人先突突突的扫了一梭子。 驾驶员用肩膀撞开了车门,其余的士兵也纷纷钻出了车厢,依靠着车厢做掩体,朝着火箭弹射来的方向开火。 很快又是一发火箭弹打了过来,轰在了前方的引擎盖上。 高温的金属射流瞬间灌入了发动机,崩飞的破片打穿了驾驶位的玻璃。 “妈的!!!” 看着那爬满防弹玻璃的蛛网,坐在炮手位上的十夫长怒骂了一声,一边指挥着部下向两侧散开,一边呼叫着后方的增援。 “这里是侦察一队!我们遭遇敌方游击队突袭!我们需要增援!” 嘈杂的电流音从耳机中传来,紧接着是不紧不慢的声音。 “收到,报告敌方数量和方位!” “不知道!妈的!他们就在我们脸上!”十夫长一脸惊恐,一边咬着牙控制着电摇机枪开火,一边试图甄别出敌人袭击的方向。 然而现场的情况过于混乱,子弹似乎是从四面八方打了过来,甚至还有一部分来自他们的身后。 那片区域他们明明已经侦查过,这帮家伙是从哪冒出来的?! 似乎是听出了战况的焦灼。 通讯频道中原本不紧不慢的声音也逐渐严肃了起来。 “了解,我们已经向你们的位置派出了增援,坚持住!” “收到!” 十夫长大吼着回应了一声。 也就在同一时间,电摇机枪的枪管因为过热而被迫停火。 他骂骂咧咧的一声抓起了挂在一旁的步枪,匆忙的钻出了敞开的车。 而几乎也就在他停火下车的同一时间,又是一发RPG火箭打了过来。 这一次火箭弹直接命中了油箱,爆炸的火焰冲天而起,将整辆车掀翻了过去。 那十夫长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一名士兵躲闪不及直接被压在了车底,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断了气。 看着爆炸的侦察车,众人眼中都写满了惊恐,慌忙中更是乱了阵脚,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队长倒下了!!” “妈的!谁去把他弄醒?!” “我过不去!!” “@#%!” 扶着机枪的机枪手骂了一声,朝着远处的树林突突突的打了一梭子子弹,随后将机枪让给了身旁的队友,朝着队长的方向飞快的爬了过去。 然而不幸的是,他几乎刚刚离开掩体,嗖的一发子弹便飞了过来,射穿了他的头盔。 那机枪手一声不吭的倒在了地上,周围的士兵们彻底陷入了恐慌。 “是狙击手!” 而与此同时,200米开外的土坡上,一名架着狙击枪的玩家深吸了一口气,挪动着瞄准镜又瞄准了下一个目标。 “机枪手掉了!有人接替了他的位置!” 另一名玩家将手放在了他肩膀上。 “别把人都打完了,留几个鱼饵。” 扶着狙击枪的玩家“砰”的开了一枪,将接替机枪的士兵射倒。 “收到!我数着呢。” 与此同时,四辆装甲运兵车在一辆步战车的带领下,从永流河的边缘朝着友军遇袭的方向浩浩荡荡地杀了过来。 20毫米炮和10毫米机枪对着森林突突突的扫射,那攒射的火力一时间压制了扑向侦察队的弹雨。 然而,坐在车上的威兰特人并没有留意到自己身旁,那树木与灌木丛下的窃窃私语。 就在他们一路狂飙赶过去增援友军的时候,两只携带着反坦克装备和轻机枪小队已经绕到了他们的侧翼完成了部署。 看着越来越近的威兰特人百人队,拉普拉斯缓缓的抬起了手,接着用力握成了拳头。 “开火!” 就在他命令下达了瞬间,十枚拽着尾焰的火箭弹顿时如飞蝗一般,窜向了正狂飙着的步战车以及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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