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上早朝,慕容修去上早朝的时候,他一般就呆在慕容修的宫殿里。 那份奏折是深夜送进宫的,内容他也看过了,他知道今日的早朝定是一场腥风血雨,而想扳倒摄政王,这点远远不够。摄政王只所以能把握朝政,是因为他手里有兵权。 申珏忍不住皱起了眉,他现在的能力实在太有限,身在后宫,很难去干预前朝的事。 正在申珏谋划下一步该如何走时,有人脚步匆匆走进了宫殿,申珏刚反应过来,就被来人用力地抱住了。 干掉那个皇帝(17) “申珏,朕终于赢了一次。” 慕容修的声音有些发抖,眼角更是泛着红,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少年,似乎把对方当成了自己唯一的浮木。 他本只是个傀儡皇帝,是申珏让他第一次打败了摄政王。慕容修心里不知有多畅快,他回忆着摄政王早朝时的脸色,就恨不得大笑出声。 申珏被抱了个满怀,微微蹙了眉。 对于他来说,无论是慕容修,还是摄政王,都只是镜里的人,莫非必要,他其实并不想跟他们亲近。 “那真是太好了,陛下。”申珏温声道,想不动声色地从对方怀里出来,不过慕容修似乎开心过头,不仅死死地抱着申珏,还狠狠地揉了两把申珏的头。 申珏:“……” 申珏只好由着慕容修抱着他了,只是过了一会,他还不见慕容修松手,不由提高了些声音,“陛下?” 慕容修本是因为高兴抱住了申珏,但抱住之后,却发现怀里的人抱起来手感实在太好,他不由得恍惚了起来。慕容修向来厌恶旁人碰触,在碰上摄政王之后,他便更讨厌了,但他没想到申珏抱起来居然那么舒服。 慕容修天生体凉,可申珏却暖得像个小火炉,在这样的冬日里,抱起来简直太舒服了,仿佛就是在怀里抱了一个火炉,还是一个软绵绵,不会烫伤他的火炉。 被申珏猛地喊了一声,慕容修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了手,面上更是闪过了尴尬的神情。 申珏自然不会错过慕容修的表情,他看了一会,就笑了起来,“陛下上完早朝也累了吧,先喝口热茶了,奴才刚煮了茶,是陛下喜欢的雾水茶。” 慕容修因为自己方才的举动还在尴尬,所以申珏的话他也没怎么听,只是点了点头。 申珏见他停在原地不动,挑了下眉,干脆伸过手牵住了慕容修。 他在试探慕容修。 申珏做下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让慕容修爱上他,他是个修道之人,素来是有耐心的,所有他一直耐心地等着慕容修动心。慕容修虽然是个薄情的,但一旦动了心,就会变成执拗之人,所有只要慕容修开始动了心,一切就好办的。 申珏故意牵住了慕容修的手,是想试探慕容修的心意。 “陛下这是太开心了,都不肯走了,那奴才牵着陛下去喝茶吧。”申珏笑着说,便牵着慕容修往前走。 慕容修美眸一垂,看向了申珏牵住他的手。 申珏的那只手并不漂亮,上面还有很多伤,可是很温暖。他冰冷的手似乎也染上了那份暖意。 申珏见慕容修没有出口斥责他,甚至都没有挣开手,心里便多了几分了然。 只要慕容修动心了,他便可以收网了,不过在收网前,他要给对方下一味猛剂。 光是动心,是不够的。 申珏要慕容修全心的爱。 …… 慕容修喝完茶之后就告诉了申珏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情,石建安亲自痛斥摄政王犯下的诸庄罪事,甚至还拿出了证据,摄政王当即的脸色就黑了下来,一副恨不得拿刀砍了石建安的表情。 而之前被损失了利益的官员立刻也站出来附和石建安,慕容修见状,立刻借势痛斥摄政王,不仅当着摄政王的面罢黜了游从轩的官职,直接打入了天牢,还让摄政王回家闭门思过,然后写一封告罪书上来。 摄政王百口莫辩,又被石建安背叛,只能认下了。 游从轩见自己要被打入天牢,慌不择路地跪着爬到摄政王跟前去求情,摄政王见状,却是一脚踢倒了游从轩,“滚开。” 游从轩被踢得吐了一大口血,想到自己要被打入天牢,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来,他对摄政王向来还是百般顺从,还由着对方在床上作践他,哪知道这冤家如此薄情,不由恨上了几分,竟不管不顾地喊了起来,“王爷,当初您在床上可不是这样对微臣的,你说微臣是你见过最好的人,还说微臣这张脸,这个身体就算看一辈子也不会觉得腻。” 摄政王没想到游从轩居然会在大殿之上捅破二人事情,又惊又怒,立刻要上前杀了游从轩,而石建安早就生了心眼,连忙护在了游从轩的跟前,“王爷,再怎么说游大人还没定罪,您可不能动手。” 游从轩擦了下嘴角的血,看摄政王的眼里添了几分恨意,“王爷果然是薄情寡性之人,早知现在,微臣就不该信王爷那张嘴。微臣的今日,便是王爷的明日,王爷信不信?” 摄政王的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高坐在龙椅上的慕容修看见这一幕闹剧,不由轻轻笑了一声,“没想到朕还看到这样的闹剧,倪信严,朕本以为你只是与游爱卿交好,没想到你二人竟是这般交好。” 摄政王闻言就看向了慕容修,他看着慕容修嘲讽的神情,心里便是一痛,甚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是他瞎了眼,竟把游从轩当成了慕容修的替身,还洋洋得意,现在看来,游从轩连跟慕容修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可他偏偏让慕容修看了这场闹剧。 摄政王要面子,更不愿意在慕容修面前丢面子,所以被慕容修讽刺之后,他不由开始有几分心灰意冷,连发火的心思都没了。 慕容修在朝堂上大获全胜,所以才有了下朝之后抱申珏的一幕。 申珏听完慕容修的话,脸上不由也露出了微笑,“这真是太好了。”他看着慕容修,温声道,“不过陛下还不能太高兴,摄政王最仰仗是兵权,陛下的下一步应该是瓦解摄政王的兵权。” 慕容修听申珏这样一说,神情严肃了起来,“可是摄政王的兵几乎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朕要怎么瓦解?” 申珏目光微动,过了一会,他凑到了慕容修的耳旁,说起了悄悄话。 慕容修一愣,申珏靠近的那个耳朵都变麻了,仿佛已经不是他的耳朵了。 梁荣本是进去送奏折,意外看到申珏凑到在慕容修耳旁说悄悄话,神色立刻一变,连忙退了出去。退出去之后,他的神色就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他一直觉得慕容修太过宠信申珏,而申珏看上去根本没有任何长处,可是慕容修就是喜欢申珏,几乎跟申珏同吃同睡,没想到原来他们是这个关系啊。 梁荣忍不住冷笑一声,心里立刻有了盘算。 申珏这个狐媚子居然敢勾引皇上,死定了。 干掉那个皇帝(18) 是夜。 慕容修今日高兴,晚膳特意饮了酒,烫过的酒格外地暖身子。他坐在殿中的温泉池中,还捧着酒杯不肯放,申珏见慕容修喝得脸通红,不由劝阻道:“陛下,饮多了酒未免伤身,陛下还是别喝了吧。” 慕容修扭过头看着他,他美眸凝雾,仿佛是被这温泉水熏的。雾气腾绕,连他脸上的伤疤似乎都被掩了一些。 “朕今夜开心。”慕容修吃吃一笑,他见申珏衣冠整齐,担忧地看着自己,活像个小老头,不由起了心思,“申珏,你喝过酒吗?” 申珏目光微闪,“奴才喝过的。” “是吗?”慕容修声音很低,突然间,他伸手拉住了申珏的手臂,一把把人的头拉低,“你试试朕这杯酒。” 慕容修强硬地把自己的酒杯凑到了申珏的唇边。 申珏脸色微变,心里不愿意,但也只能微微张开唇,被对方强行喂了一杯酒。 慕容修哪喂过人吃东西,动作粗鲁不说,那杯酒更是灌得急。申珏被呛住了,为了不在御前失仪,他只能伸出手捂着唇,逼得白皙的脸颊上都飞上两朵红云。 “明明没喝过酒,干嘛撒谎?”慕容修见申珏狼狈的样子,低低一笑,他松开了申珏,自己重新倒了一杯酒,继续喝了起来。他用的那个酒杯刚才还被申珏喝过,他却像是丝毫不在意。 慕容修靠在池壁上,喝完了大半壶酒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那只手轻轻摁住了慕容修欲继续倒酒的手。 “陛下,真的不要再喝了,明日还要早朝呢。”申珏的声音虽然低柔但坚定。 慕容修垂眸看了下那只手,目光微转,便笑了一下,“好,朕不喝了。你将酒撤了吧。” 申珏松了一口气,连忙端过酒壶,他还不忘将慕容修的酒杯拿过来。而正在他拿慕容修的酒杯的时候,慕容修却反手扣住他的手,一把拉过他。 申珏始料不及,直接摔进了水里。等他挣扎着从水里冒出头,慕容修已经不客气地笑出了声,笑得前俯后仰,似乎没见过再好笑的场景。 申珏闭了闭眼,伸手抹掉脸上的水珠,很无奈地喊了慕容修一声,“陛下。” “嗯?”慕容修看着被水打湿的申珏,笑吟吟地说。 申珏见慕容修今夜表现奇怪,只当他喝醉了,所以也不想理他了。他游到池边,正准备爬上去,一只手突然扣住了他的腰。 温泉池中只有两个人,现在在他腰上的手只可能是慕容修的。 申珏愣了一下,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 “干嘛那么急着上去,陪朕继续泡泡吧。”慕容修的声音在申珏的后面响起。 申珏眼神骤然变得复杂,他本来因为对方突然亲近而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甚至任由自己靠着对方,像是完全依赖对方的样子。 慕容修缓慢地眨了下眼,他静静地看着怀里的少年。少年身体单薄,也没有他高,安静靠在他怀里的时候,简直乖巧得不像话。不知是酒意醉人,还是什么,慕容修的眼色暗暗转深,放在对方腰上的手也悄然收紧了。正在他低下头去时,不远处却响起一声暴呵。 “你们在做什么?!” 慕容修还没动,他怀里的人却先动了。申珏像是被吓了一跳,连忙从慕容修的怀里挣了出来,他惶恐地看向声音的发出处,待看清来人的脸,申珏的眼睛都瞪圆了。 慕容修怀里突然一空,他不由皱了下眉,看对方的眼神便更难看了些。 “摄政王,朕在沐浴,不知道你突然闯进来所为何事啊?”他声音冰冷地说,“难不成是游爱卿入了大狱,摄政王孤枕难眠?” 摄政王见到慕容修和申珏相拥在池中,几乎目眦尽裂,此下又听到慕容修讽刺他,看申珏的眼神更是杀气四溢。他的目光被慕容修捕捉到了,慕容修干脆挡在了申珏的面前。 这般维护,落在摄政王眼中,是又心酸又刺眼。 但他也知道不能跟慕容修来硬的了,慕容修是多么要强的人啊,所以摄政王只能努力收敛了怒意,“我来见陛下为了边疆急报,不知陛下现在可有时间?” 慕容修闻言皱了下眉,他尚且没有举动,他身后的申珏先动了。 申珏的手轻轻地在慕容修的手臂碰了一下,“陛下,国事要紧。” 慕容修微微侧脸,看到申珏的眼神之后,才点了点头,“好,朕听你的。”他顿了顿,“你身子不好,继续泡一会吧,朕先出去。” 他说完又对前面的摄政王说:“摄政王,朕要更衣了,还劳烦王爷先出去。” 这截然不同的态度自是又伤了摄政王一次。摄政王走出去的时候,脸色阴沉不说,袖中的手更是捏紧了,当梁荣凑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直接踢了一脚过去。 梁荣哎哟了一声倒在地上,忙不迭地求饶:“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啊!” 摄政王踢梁荣的那一脚收了力气,毕竟他还要梁荣在慕容修身边监视,不过监视的结果让他很不满意,那个申珏何德何能能得了慕容修的青睐?他对慕容修还不够好啊?可是慕容修话都不愿意好好跟他说。 慕容修只对那个脏刺猬好。 为什么? 摄政王英俊的脸庞变得扭曲,他眼神一冷,狠狠地盯着梁荣,“你过来,本王有事吩咐你。” …… 等慕容修离开后,申珏就从温泉池里爬了出来,这个宫殿没有他的衣服,所以他只能顶着湿漉漉的衣服往外走,刚走出宫殿,寒风一吹,便是刺骨的寒冷。任是申珏,都忍不住抖了抖。他现在没有屋子,平日换洗的衣服都是在慕容修寝殿旁的小小耳房里,从这里走过去,需要走一段路。 正在申珏哆哆嗦嗦往前走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面跑了上来。 一件带着体温的衣服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申珏,你衣服怎么湿了啊?”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申珏脚步一顿,回头看着来人,“冯庆宝,你怎么在这?” 梁荣来了之后,跟申珏交好的冯庆宝便被排斥了,梁荣甚至仗着权势把冯庆宝调出了御前伺候,所以申珏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冯庆宝了,没想到今夜居然又见到了对方。 冯庆宝似乎瘦了些,下巴更是尖了,他把自己的外衣脱给了申珏,明明他也很冷,却还傻傻一笑,“我今日不当值,就想过来看看你,却看到你穿着湿衣服到处走。” 申珏看了下自己肩上的衣服,就想把衣服还给冯庆宝,哪知道冯庆宝先摇了头,“你别还我,我衣服现在已经湿了,要是穿上肯定更冷,你快带我去你那,把你的外衣借我就可以了,反正我们身形差不多。” 申珏想了下,就同意了这个提议,所以他也不再跟冯庆宝客气。他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跟冯庆宝相伴着往前走。不过他倒没什么话想跟冯庆宝说。 但冯庆宝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走在申珏身旁,叽叽喳喳个不停,问申珏最近的近况,问他现在住在哪,等到耳房前,他才问出他最想问的问题。 “申珏,你衣服怎么是湿的呀?是梁总管找你麻烦了?还是陛下啊?”冯庆宝问得小心翼翼,“要是你过得不好的话,就跟我一样,调出去吧,不在御前伺候也挺好的。” 申珏推开门,“我不小心掉进池子里,才弄湿了衣服。”他见冯庆宝跟他一起进来,本想叫对方出去,但看着冯庆宝冻得青白的嘴唇,不免犹豫了下,他抿了下唇,才说,“把门关上吧,先换衣服。” “啊,好。”冯庆宝连忙转身关上门,他刚转回来,一件外衣就向他劈头盖脸地丢了过来。冯庆宝手忙脚乱地把衣服从头上扯下来,就看到申珏已经脱到了只剩里衣。 他背对着冯庆宝,因为冷,他快速地脱去身上的湿衣服,既然让冯庆宝进了房,他便也不再在意对方的眼神,只是想赶快换了衣服,免得得了风寒。 冯庆宝看着眼前的少年,呆呆地眨了下眼,等看到对方快穿好衣服,这才堪堪回过神,连忙穿起了外衣。 申珏穿好衣服,就转过身看着冯庆宝,“好了吗?” 冯庆宝正在系腰带,听到这声问话,手下的动作越发忙乱起来。申珏见他半天系不好,嫌弃地皱了下眉,直接走了前去,“你怎么这么笨?”他一把夺过腰带,帮冯庆宝系了起来。 他还要去慕容修面前伺候,毕竟他不太放心摄政王跟慕容修两个人单独相处,万一出了什么篓子,他之前的辛苦就白费了。 申珏手指非常灵活,一下子就系好了。他系好之后,见冯庆宝还堵在门前,无奈地叹了口气,“别堵在门口了,还要不要出去啊?” 冯庆宝算是前几世为数不多对他还不错的人了,故而申珏就算嫌弃冯庆宝笨,但更多时候还是无奈。 “啊。”冯庆宝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堵住了门,脸一下子红了,身体更是快速地往旁边退了一步。 申珏打开门,正要往外走,又停了下来,他看着脸色不大好看的冯庆宝,眉头一蹙,“你今夜来找我,是不是有别的事?” “我……没有啊。”冯庆宝挤出一个笑。 申珏看着他,突然就扯过他的手。 冯庆宝的心猛地一跳,就看到申珏将他的袖子卷了上去。 干掉那个皇帝(19) 前几世冯庆宝并没有被调出御前伺候,所以当申珏看到冯庆宝手臂上的青紫时,目光一顿,就冷下声音问:“这是怎么回事?” 冯庆宝嗫喏着想把手缩回来,申珏一见,抓得更紧了,“说话。” “刘公公打的,他年纪大了,脾气不好,我在他手下当差,自然是要受些苦的。”冯庆宝低着头小声地说,“不过没事,他就是喜欢掐人,我还受得住。” “你受得住就不会来找我了吧?”申珏直接点破了冯庆宝的隐瞒,“他是不是还经常饿你肚子?” 冯庆宝不吭声,默认了。 申珏抿了下唇,才将冯庆宝的手放下,“我会想办法把你调回来的,你稍微等几日吧。” 冯庆宝眼睛一亮,仿佛还死气沉沉的小脸瞬间容光焕发了,“真的吗?” “我尽力一试吧。”申珏说着,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上次慕容修虽然把他的荷包收走了,但过了几日又还给了他,虽然里面的大银票不见了,但多了些碎银子。 他把荷包塞到了冯庆宝的手里,“这个你拿着,你们有些银两,那位刘公公不给你饭吃,你就拿这个去御膳房塞给当值的太监,多少能买点吃的回来。” 他们这些太监有时候吃平日饭菜吃腻了,会偷偷去御膳房塞了银子,买点好吃的回来。 冯庆宝捏了捏手里的荷包,眼睛渐渐红了,“申珏,你把钱给我了,那你怎么办?” “我在御前伺候,还能短了吃喝?你放心吧。”申珏还想着慕容修和摄政王的事,所以也不能再跟冯庆宝说下去了,而且他还要去跟慕容修提冯庆宝的事,冯庆宝性子单纯,算得上能吃苦的了,他都受不了跑到自己面前了,申珏觉得自己怎么都应该帮对方一把的。 申珏匆匆离去,而等他到了慕容修的上书房时,却只有慕容修一个人在,他愣了下,才走到了慕容修的跟前,“陛下,摄政王已经离去了吗?” 慕容修还在看着手里的奏折,听到申珏的话点了下头,“已经走了。” 申珏皱了下眉,摄政王这人什么时候怎么容易打发了?游从轩进了天牢,按道理说,摄政王失去了这个赝品,应该会重新纠缠慕容修才对,这样下来,慕容修就会更厌恶摄政王了。 慕容修眼神从奏折上挪开,放到了申珏身上,见他皱眉,不由问:“怎么了?” 申珏连忙舒展开眉眼,笑了下,“没什么。”他顿了顿,转了话题,“陛下,奴才今日见到冯庆宝了。” “冯庆宝?”慕容修还记得那个小太监,只不过后面对方好像就不在御前伺候了,他现在只看重申珏,对其他奴才都不怎么在意。 “冯庆宝想回御前伺候呢,奴才想陛下身边的确缺会伺候的人,不如把冯庆宝再调回来吧?”申珏试探着问。 慕容修闻言看向了申珏,“你跟冯庆宝交好?” 他语气平静,仿佛只是问个普通问题,但申珏还是想了下才回答,“还行,原来奴才受伤的时候,冯庆宝常去看奴才,还帮奴才换过药。” “既然你们关系好,那调回来也没事,你去跟梁荣说一声吧。”慕容修说完,视线就重新放在了奏折上。 申珏垂下眼,觉得慕容修方才的做法有些反常。慕容修明明知道他跟梁荣不和,而且是梁荣把冯庆宝调出去的,现在他去跟梁荣说把冯庆宝调回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翌日,申珏就去找了梁荣,果然梁荣一看到他,就笑了,“今日是吹什么风啊?申公公不在陛下身边呆着,居然来我这了。” “梁总管,奴才来是为了冯庆宝的事,陛下说身边缺人,觉得冯庆宝原先伺候得不错,想把他调回来。”申珏微微一笑。 梁荣闻言脸上的笑意收了下,露出为难的表情,“哎呀,这个难办啊,刘公公那里缺人,所以我才把冯公公调了过去,现在把他调回来……申公公与冯公公交好,我明白,只不过要调人回御前伺候,不是一句话的事,很麻烦的。” 申珏知道这老家伙会推脱,所以又把慕容修搬了出来,“可是陛下那边已经吩咐下来了。” 梁荣啧了下嘴,尖着嗓子说:“申公公可别拿陛下压我了,我这也是没办法,这人员调动哪能那么简单呢,要不然这样吧,我从别处不大需要人的地方选些小太监过来。” 申珏听梁荣这话里的意思就是不愿意把冯庆宝调回来,于是他也懒得跟梁荣废话了,虚假一笑,便转身走了。这事看来还是要找慕容修,必须慕容修亲自跟梁荣提这事才行。 所以,为了把冯庆宝调回来,为了让慕容修开这个口,申珏这几日对慕容修伺候得越发周到了。 慕容修看着申珏为他夹菜的样子,想着原来申珏都不怎么做备菜这件事,他当初怜惜申珏手受伤,所以他都是自己夹菜的,后面申珏手好了,他还是自己夹,但这几日申珏突然开始为他备菜了,慕容修放在膝盖处的左手轻轻地敲了敲,悠然道:“说吧,是要加月例银子还是要新做两身衣裳?” 申珏轻轻放下筷子,对慕容修讨好一笑,“奴才不要这些,还是冯庆宝的事。奴才位卑言轻,上次去跟梁总管提了冯庆宝的事,可梁总管推三阻四,就是不肯将人调回来,奴才想只有陛下亲自吩咐梁总管一声,梁总管才会不再推诿。” “哦,原来是为了这事啊。”慕容修点点头,“看来你当真跟冯庆宝关系好,罢了,你叫梁荣进来。” 这次,慕容修亲自跟梁荣提起冯庆宝,梁荣便没了推诿的理由,当日下午,冯庆宝就回到了御前伺候,他先去跟慕容修请了安,慕容修那时候午休刚醒,由申珏伺候着他穿衣,冯庆宝见状,便想上前一次伺候,哪知道慕容修瞥了他一眼,眼神之冰冷,直接将冯庆宝冻在了原地。 在冯庆宝呆愣站在原地的时候,慕容修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了下冯庆宝。 冯庆宝年纪跟申珏差不多,都是还没有彻底长开的少年身体,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长相比申珏生得好看多了,是一张阴柔漂亮的脸蛋。 原先慕容修自持身份,从不肯承认自己美貌,也不愿意去在意容貌,但现在他毁了脸,对于长得好看的人,他却又开始计较了。 不知道冯庆宝跟他站在一起,是谁将谁比下去呢? 慕容修在心里悠悠地想,他现在这个模样,怕是谁都比不下去吧。 申珏伺候完慕容修穿衣,见冯庆宝傻愣愣地站着,不仅咳了一声。冯庆宝这才大梦初醒般,连忙去端了水过来,让慕容修漱漱口。 慕容修一切弄好之后,便去尚书房了,申珏先跟了上去,而后他见冯庆宝不动,便回头看了对方一眼。 而这时,慕容修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申珏,你一人陪朕去尚书房即可,人多了,烦。” 冯庆宝对申珏苦笑下,他在慕容修心里的地步连申珏的十分之一都抵不过,所以也不敢去慕容修面前献媚,怕惹了对方烦。 …… 冯庆宝回到御前伺候,日子也没有好过很多,梁荣仗着慕容修不在意冯庆宝,私下各种给冯庆宝穿小鞋。冯庆宝那家伙没用,被人欺负得狠了,便躲在角落里哭,还被路过的申珏发现了。 申珏看着冯庆宝成了哭包的样子,皱了皱眉,把自己的手帕塞到对方手里,“躲这里哭有什么用?” 冯庆宝看着申珏,哭得更凶了,他拿着申珏的手帕摇了摇头,呜咽着说:“我觉得我自己没用,你……你别管我了,我到哪都是被欺负的命。” 前几世冯庆宝并没有这么倒霉,大概是他改变了些东西,才导致对方成现在这个样子。 申珏叹了口气,见对方只拿着他的手帕,却不擦眼泪,便干脆上前一步,夺过手帕,自己动手帮对方擦起了眼泪,还勉强温声安慰了几句,“别哭了,梁荣那人就是吃软怕硬,他是见你我关系好才这样的,他不能对我怎么样,所以便把气都撒在了你的身上,不过我跟你保证,他蹦跶不了几天了。” 申珏真实的性格是比较冷漠的,让他虚情假意还好,但当他真情实感去安慰人时,话便变得干巴巴了,语气也生硬,但他这样的话和这样的动作落在旁人眼里,便是申珏对冯庆宝格外的与众不同,甚至还带着一种小心翼翼。 慕容修看着角落里的二人,默默握紧了拳,而他身旁的摄政王则是笑了一下。 他凑到慕容修耳旁,压低了声音,“陛下,我没说错吧,你对申珏那么好也没用,人家真正在意的是那位小公公,而且那位小公公确实哭起来别有一番滋味,不像陛下这般冷冰冰,不近人情。” 慕容修松开了拳头,冷眼转头,“倪信严,你要朕看的,就这个?不过是两个奴才偷懒凑在一起说话罢了。”他说完,就转身直接离开了,而摄政王并没有走,他留在原地里站了一会,看到冯庆宝突然扑进申珏怀里的时候,轻轻吸了一口气,片刻后,他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干掉那个皇帝(20) 申珏被冯庆宝这一扑,身体瞬间僵硬了。 冯庆宝毕竟不是慕容修,慕容修抱他,申珏不能怎么样,还给受着,但冯庆宝就不一样了。申珏回过神来就立刻推开了对方,语气里的温情一扫而空,“你这是干嘛?” 冯庆宝见申珏态度转差,缩了下脖子,“我……我太感动了,你别烦我。” 他多少知道点申珏不喜欢跟人太亲近。 申珏看着冯庆宝微肿的眼皮,只能叹了口气,“罢了,你也别哭了,我还要去前面当值,你先躲着点梁荣。”他想了下,又拿出点银子递给冯庆宝,这是刚发下的月例银子。申珏留着这钱没用,他想冯庆宝有钱伴身,日子总是好些的。 冯庆宝看着那银子,连忙想还给申珏,“你干嘛又给我钱啊?这月例银子不是才刚发吗?你不留着自己用啊,万一……万一以后我们老了,出宫了也要这些钱伴伴……身啊。” 这“伴身”二字他说得吞吞吐吐,因为这太监的晚年可跟常人不一样,常人晚年都有子女在身边,而太监老了之后出宫便是孤苦伶仃一人,原先那些家人要么早就过世了,要么都老得跟他差不多了,指望不上。所以有些老太监便用这些银两找个人相伴着过日子。 太监是个没根的男人,更别提熬到出宫年龄的老太监了,寻常女人哪瞧得上,所以这种老太监要么找家里一穷二白到快活不下去的老寡妇,要么就找那种年老色衰被青楼赶出来的花娘,但哪怕找这两种女人,老太监都要攒了许多银子,人家才瞧得上眼。 所以冯庆宝说这里的时候,不仅吞吞吐吐,脸还红了红。 毕竟这话让别人听到,该说他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肖想女人。 申珏不肯收回来,“你收着吧,我留着这些钱没用。” 冯庆宝还要还,申珏只好直白地说:“我不需要这钱伴身。” 冯庆宝眼睛瞬间瞪圆了,他惊疑不定地看着申珏,小声地问:“为什么呀?” 连“呀”字都出来了,申珏被冯庆宝的反应逗笑了,都说太监最容易娘气,他觉得冯庆宝倒真有这方面的倾向,所以笑道:“能有为什么啊?我跟你不一样,我对女人没想法,若真能出宫,宫里给的遣散银子够我活了。” 不过他并不会活到那个时候了。 冯庆宝闻言脸就红了红,“我也对女人没想法。”他还扭捏地撇开脸,“我这破身子,哪个女人看得上啊?” 他这般娇柔作态,让申珏直接皱了眉,正在申珏想要不要先离开的时候,冯庆宝突然又扭回了脸,眨巴着眼睛看着申珏,声音软软的,像个女孩子,“要不到时候我们两个搭伙过日子?反正那时候我家里也没人了。” “不要。”申珏翻了个白眼,扭身直接走了。 他是对女人没想法,但不代表他对男人有想法,尤其是这种娘气的男人。 申珏边走边想冯庆宝的举动,甚至隐隐担心起自己,该不会他现在—— 娘而不自知? 申珏的脸色顿时丰富了起来,一阵白一阵红,隐隐还往青的那方向转去。 他到慕容修跟前的时候,慕容修正在画画。 慕容修见到他来了,便停下笔,招了下手,“过来。” 申珏走了过去,发现慕容修画的是一幅山水画,一艘孤舟独自傲游在两山之间的川流中,而那孤舟上并未画人。 “你说朕是在这小舟上画一个人还是画两个人?”慕容修问。 申珏没怎么想,“自然是一个人,这样再配合这画的意境。” “是吗?”慕容修偏过头看他一眼,“你说得有道理,但你不觉得一个人太孤苦了吗?” 申珏看着慕容修,有些摸不清他这话的意思,正在他在想该如何答的时候,慕容修突然把头扭了回去,“朕还是画一个人吧,若是两个人心不齐,这小舟说不定就翻了。” 慕容修说完这番奇怪的话,便补上这画的最后一点。画完之后,他又问申珏要不要题字在上面,申珏哪敢题字,连忙推脱了,但慕容修态度异常强硬,还抓着申珏到自己身前,“你不是就怕字写得不好看吗?朕握着你的手写,这样就不会写得不好看了。” 申珏被慕容修抵在桌前,手还被对方握着,哪里都不自在。他偏了偏头,小声地说“陛下,奴才真的不知道写什么,您就饶了奴才吧。” 慕容修微微一笑,“这不行,朕是一定不会饶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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