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借了一些钱，家里暂时周转开了。 说到这里，就连一向对老何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郑大妈都对老何家的大女儿何永霞说不出来一个不字。 在家里时就是一个聪明勤快的姑娘，初中毕业后更是考上了公社的供销社做上售货员，那可真是羡煞了十里八乡的一众姑娘媳妇。 后来不知怎么经人介绍和在公社里工作的钟兴业认识，后结婚生子，彻底摆脱了农村吃上了商品粮。 冯青青想到何永霞，嘴角边无声的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 那个姑娘啊，可不简单，是个实实在在的聪明人，要不怎么何家一大家子名声不咋地，但提起何永霞那都觉得是个好姑娘，就是被何家连累了。 这不，娘家遭难了，她就立马回来了，还又出东西又出钱的，真是大队里有名的好妮子。 但此时的好妮子何永霞，脱离了外人的视线，却是一脸阴沉的看着她的爹妈。 何老太却是有些心虚的不敢和她对视，但该说的话还是一句不拉的说出来： “霞，不是妈要逼你，是咱家真的遭大难了，家里现在是兜比脸还干净，你小弟腿又断了，正是需要用钱治疗的时候，咱可不能因为这个耽误了他的腿啊，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啊。” 提到小儿子的腿，她倒也情真意切起来。 何永霞也知道这时候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这钱她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只是这心里憋着的一口气，是怎么也下不去，直把她堵的心里难受。 她爸妈怎么也不想想，她嫁进那样的家庭，日子有多么的难过，她每天小心谨慎，上孝敬公婆，下关爱小叔子和小姑子，就这还要时刻担心被他们瞧不起。 如今突然出了这档事，还借这么大一笔钱，这让她以后在婆家还怎么待下去。 但想到刚刚她妈那隐含的威胁之语，到底是不敢多说什么，还是答应了借五十块钱给他们。 要说何永霞为什么一个聪明人被父母这么威胁，还吃得死死的，这话说起来还和已经分家出去的何永安有关系。 原来小时候何永霞心思就多，她看了周围姑娘们的日子，知道如果她不想过上和她们一样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只能好好读书，考上公社里的铁饭碗。 但何大山两口子可是个极度重男轻女的，除了儿子外，怎么可能让一个丫头片子去读书。 于是何永霞就想到了他那从小就不受宠的大哥何永安身上，她知道如果让爸妈出钱送她上学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她不仅能让大哥去干苦力挣钱给她上学，余下的钱还能给爸妈保管。那不仅她读书爸妈不用掏钱，家里还能有额外的进项，她把她的想法说了以后，父母也觉得可行，反正他们也没损失。 要知道，何永安也不蠢，要不然也不会存下那么多私房钱，从小时候想要父母的关爱却从未得到后，年纪渐长，慢慢的也就放弃这种想法了。 他也从一开始掏心掏肺的对家里付出，到最后的敷衍了事，父母如何打骂都没用，老两口后来也放弃了，毕竟再怎么说，工分还是要挣的。 但何永霞聪明、嘴甜、会伪装，从小就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再加上那个家，就没人正眼看他，只有一个何永霞，偶尔在他回来时会塞一个黑面馒头给他，这可不就对她感情不一样了嘛。 在何永霞要去公社上初中前的一年，就跑去何永安那边哭诉，何永安心软到底是家里唯一一个对他好的妹妹，不忍心，答应这三年由他挣钱供她上初中。 这才有后来的去修堤坝、挖水库、进砖厂做临时工，这都可是要出大力气的活，几个月干下来，人都要脱几层皮。 就这样过了三年，何永霞初中上完了，何永安才没继续去。 这三年，何永安挣的钱不仅何永霞的学费绰绰有余，就连下面两个小的学费都顺便一起给挣了。 就这，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何永霞竟然给父母出了暂时不让大哥结婚的主意，这可和她一贯在外的形象不符，所以，刚刚父母拿这个隐隐的威胁，何永霞才不得不答应了借钱。 虽然那个时候，哪怕何永霞不提出来，他们老两口也不会为何永安张罗结婚的事，但由何永霞提出来，那味道就变了。 要知道，当时婆家同意她进门，也是来大队调查过的，除了是钟兴业自己看上的以外，她的风评也是主要原因。 公社就这么近，她可不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传到公社，特别是婆家那边。 第44章 吕雨兰惹事 冯青青却是知道，这个何永霞确是个一肚子坏水的，但却惯会面上做好人，就这种人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借钱给何家。 这次钱虽然借了，但心里还不知怎么恨上了呢，这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冯青青就看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吧。 这话可不么，如今的何永霞可不是将爸妈都恨上了，只是她心机深，面上不显。 她这次回来忙中还听说家里将大哥单独给分出去了，她就觉得这事有猫腻，她可是知道的，这个家里也就是大哥还靠谱些，其他的不说也罢。 虽然有不满，毕竟已经是事实，而且父母要找她借钱，她还不知怎么凑呢，但潜意识里，她就是个会谋划的性子，从不会将自己的路走绝，所以，她当时一闪而过的心思就是，什么时候还是要去看看那个所谓的大哥，毕竟还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可以用到呢，说几句好听的话也不费什么功夫。 这边，冯青青就在与郑大妈的闲话中度过了一天，下午的时候还抓了一把野板栗给她，说是山上捡的，不值什么，拿回去给孙子吃，可把大妈高兴坏了，直夸她是一个好孩子，以后有什么事都来找她，大妈能办到的一定给办，胸脯拍的那是啪啪响。 胡芳明看的都呆了，这可真是太会整了，就一把板栗这么容易的吗。 冯青青知道倒也不全是板栗，如果是胡芳明给的，那顶多是一句谢谢不得了了。 农村人嘛，还是天生的对会干农活的有好感，再加上冯青青又不藏私，有什么活也不躲懒，可不就受一起干活的人的欢迎了嘛。 几人又都是早早的下工，冯青青和胡芳明两人回到知青点后，其他知青都还没回来。 冯青青因为知道今晚要干活，就提议晚上吃顿好的，胡芳明当然是欣然同意。 因为要做硬菜，两人商量了下，决定还是吃手擀面吧，好吃也好做。 冯青青拿出了腊肉，胡芳明洗完白菜后，又炒了一个小咸菜，然后两人一起开始和面。 面是小麦面和玉米面混合在一起搅拌的，毕竟他们也嚯嚯不起一顿纯白面的，而且这也太打眼了。 两人忙活了好一会，面终于被她们两揉搓后切成长形条状，晾在旁边的桌上摆着等下锅。 这边冯青青把切成肉沫的腊肉放到锅里爆炒，香味出来后加上小葱等调料，再添上水大火烧开后，又将白菜放进去煮一会，最后再将面放进去一起煮。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两人手里各捧了一大碗香喷喷的肉丝蔬菜面坐在院子的凳子上，准备开吃。 就在这时，两人看到院子门从外面推开，其他的知青陆续走进来。 一进来就看到两人手里那香气扑鼻的面，空气中弥漫的肉的味道那真是，好闻极了，众知青们不由得都深深的吸口气，仿佛能将空气里的肉味吸到肚子里似的。 一向有些看不惯冯青青的吕雨兰今天不知怎么实在没忍住，开口道： “可真是资本主义的享乐分子，这三天两头的吃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地主老财呢？” 胡芳明听到后，气的脸色都变了，毕竟这个年代，不管是地主老财还是享乐分子，可都不是好词，但凡粘上一个都落不到好，更何况吕雨兰竟然一次要给他们扣两个帽子，这谁能受得了，这要是不反驳，事后还不得说他们默认了，这个他们可承受不起。 冯青青拦住张嘴想说话的胡芳明，把她和胡芳明的面条重新倒入锅里，毕竟这面条可是辛辛苦苦花了老长时间做出来的，可不能洒了，那得心疼死她。 周围的知青们听到这个话后，也默默的离吕雨兰远些，毕竟这个事可大可小，看戏可以，惹火上身可不划算。 而冯青青这边在将锅盖盖好后，这才不紧不慢的站起身，先是看了一圈周围的知青，发现除了蒋家兄妹几人外，其他人都到齐了。 吕雨兰既然开口了，她就没打算轻轻放过她，她让胡芳明跑去将大队长叫来，这个事一定要给她个说法，不然她不会善罢甘休。 最后才看向吕雨兰，这时候的吕雨兰回过神来后对自己冲口而出的话也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她可是知道冯青青的大力的，也怕自己吃亏挨打。 但冯青青这时候可没准备靠暴力解决，毕竟就算是暴力，也不是这个时候嘛，来日方长。 就看这时候的冯青青漆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吕雨兰道： ”希望待会大队长他们来后，你还能这么牙尖嘴利的。” 说完也没再继续，有些事她可不想说第二遍，得等人都到齐了再一起说才合适。 从看到胡芳明去叫大队长那刻起，吕雨兰就些有慌了，但她还不想露怯，只能干巴巴的道： “我就随便说一句，至于一言不合的就叫大队长嘛，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吧。” 冯青青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薄唇轻启： “无知蠢货。” 然后就默默的将锅里的面又倒出来一半，唏哩呼噜开吃，不再开口。 吕雨兰被气的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面色涨红，却也不敢再多说一句，心里还在忐忑着，不知这大队长来了会做何处理。 周围的人看到冯青青就这么大口的吃起来，也不禁无语，这时候了，你还能吃的下，心可真大。 不过对冯青青来说却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就在冯青青吃完一大碗面条，打了一个饱嗝，刚把碗放在锅旁边后，远远的就看见大队长和另外几个大队干部并胡芳明一起往知青院这边过来。 这时候知青院里的其他知青也都发现了这一行人，纷纷都停下了手边的事，看接下来如何处理。 大队长他们很快就走进了知青院里，转头看了一圈，看到大部分的知青都在，也没说什么，就眼神盯着今天的主角吕雨兰和冯青青，却没问她两，而是张口问了男知青负责人马明川之前所发生事情的经过。 路上来时胡芳明虽也简单讲了下，但毕竟不太清晰。 马明川也没添油加醋，现场那些知青都在，就一五一十的将两人之间发生的事原原本本、一字不差的描述了出来。 众人，特别是大队长一行人听完后，也都是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吕雨兰，心说这姑娘，平时看着看还行，今天是抽哪门子的疯，去惹大队里有名不好惹又兼力气大的冯青青，这不是存心没事找事，嫌自己日子太好过了嘛。 心里虽是这么想，但该处理的还是要处理。 第45章 诬陷 大队长这时才转向冯青青，一脸严肃，他心里清楚，这种事情，不管真假，明面上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能落人口实和把柄。 冯青青也是神情肃然，表情悲愤，一脸锵然道： “我爸妈生前是钢铁厂的正式员工，为抢救厂里的重要物资而双双牺牲，因为这，厂里还颁发了先进个人和烈士称号。” 仿佛这句话如有千斤重，她一字一句对着几个大队干部及在场的知青沉重的道。 周围的人，听完冯青青的说明后，也是肃然起敬，他们之前只知道这个小姑娘和蒋家几兄妹是亲戚，但父母双亡，家里也没其他人了，是个孤儿，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个插曲。 冯青青这次郑重的说出父母的死因，也是知道这个时候的人们，对烈士，特别是为了抢救国家钢铁厂这种对他们来说遥不可及的单位的重要物资而牺牲，那是相当尊重的，没看到几个大队干部也是瞬间肃然起敬，看向冯青青的眼神也诚挚起来。 毕竟不大的年纪就成了孤儿，父母是为厂牺牲，怎么想都为之动容，而且也不应该亏待了烈士子女。 但在场唯有一人，神情瞬间慌乱起来，那就是今天的肇事者吕雨兰。 她虽然之前也有些后悔不该一时口快，惹出这么些事来，但到底这些天看到了冯青青与蒋家几兄妹的形同陌路，在知青点里除了胡芳明也没其他相熟之人，哪怕惹到她了，虽然她力气大，但知青点人多，相信冯青青也不会众目睽睽之下对她进行殴打，顶多赔礼道歉也就过去了。 所以她虽然刚开始有些不知所措，后面也慢慢的冷静下来，还在心里琢磨了一些对策，她说的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也不乏事实，毕竟谁也不像她们俩，隔三差五的吃顿荤腥，这些知青院里所有人可是都看在眼里的，做不得假。 但这会却突然听到冯青青父母的情况，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特别是冯青青那一脸受了巨大委屈，一看就想搞大事的表情，更是有些骑虎难下。 这时又听到冯青青的声音接着道： “可今天我不过和胡芳明同志吃了碗肉沫蔬菜面，腊肉还是我妈妈过年那会腌制的，一时没舍得吃，家里没了后，下了乡我才带过来，但吕雨兰同志不分青红皂白，张口就说我们是资产阶级享乐分子和地主老财。” 她说到这顿了一下，不管已经有些慌乱的吕雨兰，向周围看了一圈后把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这才继续： “我们家往上八辈都是农民阶级和工人阶级，可从来没有过资产阶级更没有海外关系，她这样张口污蔑，我怀疑她是蓄意破坏并反对工农一家亲的党的伟大政策，我有理由怀疑她是敌特坏分子，大队长如果没意见，我建议报公安，让公安将吕雨兰扣留后仔细审查，严防敌人深入我们内部搞破坏。” 她这么一大通帽子扣下来，吕雨兰腿都软了，还是旁边的一个女知青将她堪堪扶住。 虽然这时候阶级斗争、敌特势力不小，但大队干部就吕雨兰说的那几句话，虽有些过分，乱扣帽子，但心里明白这事大体上和敌特没什么关系，只是小姑娘受了委屈，明显不想简单处置，虚张声势罢了。 冯青青可不管他们怎么想，接着道： “这事我看还得通知县里的革委会，毕竟敌特，革委会处理起来更有经验。” 她话刚说完，在场的众人听后脸色都变了，毕竟这时候的人，那是人人都知道革委会的厉害，那是能不打交道就不打交道，有的人连听到革委会的名字都要浑身打颤，更何况还要把人送进去。 这会不说吕雨兰了就连大队里的几个干部也是都有些顶不住，急忙打断冯青青可能继续要说下去的话，虽然冯青青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接下来就看大队部的领导们怎么处理了，毕竟处理不好或者无法让她满意，她是轻易不会同意的。 “冯知青啊，消消气，慢慢说，不着急，我们一直以来都是知道的，你是一个好同志，下地挣工分也是一把好手，大队里也是充分认可的。” 大队里的妇女主任张秀梅率先出声，还走到冯知青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做安抚状，不安抚不行啊，这小祖宗可是想把事情闹大啊，他们大队可经不起这个，他们年底还想评先进呢。 “今天这个事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等着。” 说完看向大队长，大队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继续处理下去。接着就望向已经有些六神无主的吕雨兰，心里真是乱糟糟的吐槽，你说你惹谁不好要惹冯知青，就自己这个心理素质和应对能力，还来挑事，真是就是来找麻烦的。 “吕知青，你来说说，今天这个事，是你引起的，你来解释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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