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 顾青竹回身指指宝兴肩上的肉:“我家里平日总少不得麻烦婶子和福叔,今儿山庄上刚好猎了一头麂子,带点回来给你们尝尝。” 孙婶接过沉甸甸的肉,笑着说:“乡里乡亲的,客气什么,青山在南苍县也多得你关照,今儿晚上,你也别回家做饭了,就在婶子家里吃。” 孙氏喜滋滋地去拾掇肉,大丫和顾青竹坐在院里继续削莴笋,宝兴拿了菜叶斗小鸡玩。 不知不觉,晚间的薄雾笼了上来,厨房里飘出煮肉的香气,两个女孩子将莴笋切成长条,放在匾子里晾着,顾世福踩着最后的天光走进了院子。 “青竹?你几时回来的?”顾世福一见她,惊喜道。 “刚来一会儿。”顾青竹麻利地干活。 “让大丫做,你进来喝茶。”顾世福朝屋里指了指,背着手进去了。 顾青竹知他是想问她话,只得丢下活计,拍拍手跟着进屋。 “慕家如今是什么情形?你怎么突然一个人回来了?”顾世福倒了两碗凉茶,低声问。 他知道顾青竹倔强的性子,上次为了点误会,差点闹和离,这回当真出了事,难道慕家还将她赶了出来? 顾青竹淡淡一笑:“福叔放心,三生的招牌保住了,我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明儿开始,我要在山庄上炒茶了。” 听完她的话,顾世福的心定了定,他喝了一口茶,悠悠点头道:“上次青山回来说了慕家的事,我这心里担心地很,又不敢瞎打听,如今没事就好。” “福叔,今年夏茶,你怎么打算?”顾青竹抱着碗呡了一口,仰头问。 “还不是跟往年一样卖鲜叶,家大业大的慕家尚且一夜倾覆,咱们小小的茶农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顾世福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顾青竹咬了咬嘴角:“福叔,今年的夏茶鲜叶价钱,恐怕还不及去年,你真的不想做炒青?我猜今年东市的炒青会卖到两百文一斤,甚至更高,你算算,这得卖多少鲜叶才能赚到!” 她的猜测,并不是信口开河,整个南苍县只有她这一处制炒青,然而,就算她日夜赶工,也不可能将所有茶山的鲜叶都制成炒青,再说,为了控制其他几家的茶量,按顾青竹定下的规则,东市夏茶最多上市一千五百斤左右,而这些茶,怎么可能满足各处茶商的胃口,价钱上涨是必然的事。 “多少文一斤?”孙氏母女正在厨房做饭,听到价钱,孙氏忍不住撩开门帘探头问。 “两百文!”顾青竹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 “这么贵?”孙氏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连眼角的皱纹都撑开了。 顾青竹点了点头:“时下,炒青正被追捧,蒸青茶饼一统茶业的局面,必然要被炒青打破,俗话说,物以稀为贵,价钱自然是水涨船高,孙婶,一边是鲜叶贱卖,一边是炒青高价,你难道不想多赚钱?” “嗳,咱是吃茶叶饭的,谁不想三季茶都卖上好价钱,可……”孙氏看了眼顾青竹,低头揉捻衣角。 顾青竹知她心里所想,接口道:“孙婶,慕家确实是因贡茶获罪,但那是旁人陷害的阴谋,我制的炒青,连慈恩寺的了悟大师都说好,况且,明儿起,宁江城有名的几家茶叶大家,都要到山庄上来制茶,也许我制的茶,暂时不能打三生的招牌,但茶仍是好茶!” 顾世同摸出烟杆,慢慢抽了一口:“青竹,你婶胆小没见识,你莫要同她讲,我知道无论是蒸青还是炒青,价钱都比鲜叶贵,你劝我做炒青也是为我们好。 这样吧,明儿,大丫就跟你去山庄学制茶,现下夏茶刚上,茶叶不多,我们先卖着看看,若是实在不行,再做别的打算。” 白色的烟雾袅袅地飘散,顾青竹无声地点点头,村人穷苦惯了,不敢做没把握的事。 正在这时,顾世同背着医箱,急走了进来:“我刚进村,小虎子就告诉我青竹回来了!” “爹!”顾青竹站起来,接过他的医箱。 顾世福摸出一个碗,倒了凉茶:“今儿青竹带来了麂子腿,晚饭就在这里吃,我再把世根世喜两人叫来,咱们喝一回酒。” “爹,我和青竹去请!”顾大丫挑帘子进来说。 “行,你们去吧。”顾世福挥挥手。 山里的夜黑皴皴的,顾大丫提着昏黄的马灯,也只能照见脚下巴掌大一点地,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很快就请来了两位客人。 顾世喜的眼疾经过顾世同的治疗,比以往好多了,虽看东西仍然有些模糊,但已经能做些简单的家务事,他盲了好些年,这样漆黑的夜路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事。 四个老兄弟坐下喝酒吃肉,絮絮叨叨,总有说不完的话。 青川放羊回来,就去找铁蛋玩,这会儿他饱饱吃了一碗肉,又惦记着给小伙伴解馋,他偷偷摸摸拿一根骨头,却被孙氏逮个正着。 “娘,这根骨头上没多少肉,就给铁蛋吃一点吧。”顾青川紧紧抓着骨头不放。 孙氏看了眼顾青竹,骂了他一句:“臭小子,我一点名声都被你败坏了,这是你青竹姐带来的,我装一碗,你送去记得说。” 话毕,孙氏满满盛了一碗肉,用竹篮装着,顾青川高高兴兴地答应着去了。 宝应吃饱了,捧着肚子坐在灶间看火,顾青竹帮着收拾厨房,漫着酒香的里屋渐渐哄闹起来。 顾世喜举杯敬酒:“世同啊,我这眼睛好了,可顶不少事呢,青水今年采茶,我就能给他送饭了,不似往年,他要顾茶园,还要顾我这个瞎子。” “你有福气,得青水这么个孝顺儿子!”顾世根笑着打趣。 “嗐,都是我这眼睛拖累他,如今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家里还没钱给他说上门亲事。”顾世喜摇头叹气。 “青竹说,今年的炒青说不定能卖到两百文一斤,你要不要让青水去山庄上学炒茶?”顾世同搛了块肉,放在他碗里。 顾世喜呷了口酒,将信将疑道:“青竹之前最好的莲心茶饼也才卖一百多文吧,夏茶能卖这么高的价?” 顾青竹端了一大碗骨头汤,进来说:“四月有人向我订明年春茶,数量一千斤,价钱一两银子一斤,我已经收了定钱,按这个算法,夏茶两百文一斤,其实是低的。” “一两银子一斤?” 众人咋舌,却不太相信。 “我回去问问青水,看他是什么打算。”顾世喜半倾着身子说。 这样的价钱,若说不动心是假的,然而,慕家的败落,皆是因茶而起,旁人有所顾忌也属正常。 顾青竹本是一片好心,想要帮乡人们多挣钱过上好日子,可没有眼见为实,种了一辈子茶的茶农们不敢冒险。 “好。”顾青竹扬眉,脆脆地答应。 不过三五日,东市茶价就会传来消息,她,等得起。 几人吃吃喝喝,聊了大半个时辰,彼此都有了醉意,方才散了,青水来接顾世喜,顺带把顾世根也带走了。 喝得满面通红的顾世同,变得十分唠叨,父女两人带着宝兴回了家,他就一直说个没完。 “爹,水烧好了,快洗洗吧。” 顾青竹掸掸身上的草屑道。 “青竹,爹要是早知今日,当初说什么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顾世同抓了抓头发,懊恼道。 “爹,慕家成全了我制茶的心愿,今时今日不过是一时的挫折,我和锦成都相信,慕家茶没有错,慕家人更没有罪,我们一定能还他们清白!”顾青竹面色沉静道。 “你不怨爹吗?”顾世同抬眼看她。 顾青竹微微一笑:“未嫁时,女儿私心里自然是怨过,但他待我极好,又容我做我想做的事,如今,贡茶案因我而起,我自当与他携手并肩,共同面对各种困难,纵然再苦再累也甘之如饴,爹以后再无需自责。” 顾世同吸了吸鼻子:“丫头,爹没别的奢望,只想你一辈子安乐顺遂。” 顾青竹摇晃顾世同的手,像小时候一般撒娇:“会的,肯定会的呀!” 得了女儿的话,顾世同了了心事,洗了澡便去睡觉,顾青竹将宝应安排在青松的屋里住下,她这才抽空将家里收拾了下,幸而青英去了柳家私塾,家里乱得比上次好些。 第二日,天蒙蒙亮,顾青竹就起来洗衣裳,待阳光洒进干净的院子,粳米粥的香气,弥漫在开满蔷薇花的小院里。 顾世同起来洗漱,看着院里滴水的衣裳,讪讪然道:“我可以自己洗的。” “我洗着快,半个时辰的事。”顾青竹背了一篓带着露珠的青草回来。 顾世同看见顾青竹额角闪亮的汗珠:“那四个野猪,天林上次带走了两个,这两个,你得空让人也带去吧,我不常在家,总麻烦你秦婶不好。” “行,等炒完茶,我让莫天林赶车来接。”顾青竹弯腰喂草道。 “要什么车,我今儿就可以直接把它们带走!” 宝兴拈着草逗猪,头也不抬道。 顾世同听了他的话,吓了一跳,这两头猪起码有两百斤了,又是会挣扎的活物,如何赤手空拳带走? 第三百九十八章 山庄第一锅 见他们不信,宝兴弯腰一捞,将一头野猪夹在腋下,转头又将另一头逮住,两只野猪受惊,嗷嗷嚎叫,拼命乱蹬,而宝应威如铁塔,仿若左右抱着的,不过是两只猫崽而已。 “你……” 顾世同目瞪口呆。 慕家军中不乏臂力强悍之人,这样骇人的,却是第一次见。 为防野猪半道跑了,顾青竹找出几根布条,将猪腿捆住,两只猪挣扎累了,躺在枇杷树下哼哼唧唧。 “吃早饭吧。”顾青竹在井边洗了脸,甩甩手上的水珠道。 顾世同早将粳米粥盛了晾着,三人坐在院里,就着几样小菜吃饭。 宝兴饭量大,锅里的粥,除了父女两个吃了一碗外,其他都被他一人吃了。 “爹,时候差不多了,我该走了。”顾青竹看看日头,估摸着谢家送茶叶的马车就快到了。 “你去吧,在山庄上别太累着!”顾世同疼惜地拍拍女儿单薄的肩膀。 “晓得了。”顾青竹满口答应。 顾青竹带着宝应离开顾家坳,遇着扛着锄头下地的男人,或者挎着篮子去河边妇人,都停下来热情地打招呼,乡人们对夹着两头野猪的怪力宝应,皆都多看了两眼,惊讶、胆怯、畏惧,各种复杂的感受藏在他们的眼底。 两人穿过一小片山林就到了山庄,莫天林接过野猪,不由得大赞宝应:“你简直太厉害了!” 叮嘱莫天林照顾宝应,顾青竹转身直到入口去,慕锦成已经赶来,和薛宁带着人守在那里。 “薛先生,在这儿摆张桌子,账册笔墨都准备上,另外,再把秤抬到这里来,当着主家的面过秤。”顾青竹挽起袖子,指指外头的空地道。 “是,少夫人,我立时叫人搬来!”薛宁拱手答应。 他转身吩咐了几句,有两人飞快地去了。 “少夫人,这会儿都辰时正刻了,谢家会不会来?”薛宁有些忧虑道。 相较与薛宁心里没底,顾青竹倒是半点不着急:“莫要担心,谢大小姐虽伤着,但她的丫头忍冬不是平常之辈,南苍县夏茶炒青头一份,她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的价值。” 正说着,远远的,似乎有马蹄声,薛宁仰头看入口一处凸起的山石,上头竟然藏着一个人,他正朝他挥舞着旗子。 顾青竹瞧不明白他们交流了什么讯息,但她从薛宁的脸上看出来,是谢家车队进山了。 片刻之后,一行马车迤逦而来,忍冬坐在第一辆马车的车辕上,见着顾青竹夫妇,赶忙跳了下来。 “慕三爷,慕少夫人,劳您们久等了。”忍冬上前行礼。 “山路难行,辛苦忍冬姑娘,进去坐坐?” 顾青竹客气地说。 “时候不等人,还是先过秤吧。”忍冬站在一旁道。 顾青竹向薛宁挥挥手,几人麻利地过秤记账。 忍冬靠近顾青竹,低声道:“我家小姐在车上,请慕少夫人移步一叙。” 顾青竹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好。” 为防万一,慕锦成不敢离开顾青竹半步,见她答应,急忙道:“我陪你过去!” 两人随着忍冬走到最后一辆马车跟前,她撩开帘子,顾青竹提裙躬身入内。 谢莹半躺在软铺上,见她进来,不甚红润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这个车厢布置的仿若一个缩小的闺房,不仅可以躺,旁边的小几上还有一个茶壶和两只茶盏,卧处有一个两层的小书架,书格里搁着几本边角翻卷的书,想来是常看的。 顾青竹关切地问:“大小姐的腿可好些了?山路颠簸,你大可不必亲自来,我虽是女子,但答应的事,自当兑现。” 谢莹一脸正色地说:“我来,只是想说一句感谢,你给的药方,十分好用,我的腿伤好得很快。” “我爹是山里的游方郎中,治跌打损伤还是有些本事的。”顾青竹笑了笑,并不过于自谦。 “你和三生的诚信,我真切感受到了,经过这次合作,我们不需旁的虚假客套,他日,你若要我帮忙,尽请开口。” 谢莹真诚地说。 顾青竹看着她并不美艳的面庞,想不出自家天大的麻烦,她能帮上什么忙,但人家诚意满满,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遂含笑点点头。 “大小姐快些回去吧,午间日头烈,热着了,与养伤不利。”顾青竹劝道。 “好,来日再见!”谢莹颔首。 顾青竹退出了车厢,忍冬在车下行礼,慕锦成接了她,两人一起离开。 前面的茶叶已经过了秤,忍冬留下管事和一辆马车,其他人和车都走了。 马车缓缓而行,忍冬进车厢服侍:“小姐,你当真要帮慕少夫人?” 谢莹接过她递过来的茶,微呷了一口道:“义父来信说,京中形势微妙,想要来留都躲清静。” 忍冬浅笑道:“老爷果然神机妙算,早知有今日的变局,提前几年就让我们先来这边扎根。” “为免麻烦,这些年,谢家并不与别家交往,生意做得马马虎虎,所幸义父对钱财不甚在意,我倒也轻松,这次若不是为了得些炒青送给爱茶的义父,也不会蹚慕家的浑水,却不想钱家的胆子如此大!”谢莹摸着伤腿,眸眼微眯。 忍冬咬牙道:“小姐莫恼,待回禀了老爷,看钱家还有什么命在南苍县苟活!” 谢莹交还手中的茶盏,摇摇头:“义父平生最恨污蔑,我们手上没有钱家毁车的证据,所以惩治钱家,只能以后慢慢图之。” 忍冬不甘心,但也不便逾矩,只得说:“所以,小姐想要帮慕少夫人?” 谢莹抽出书格里的一本书,淡然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再说,她虽是乡下来的,却颇有大家风范,将百年慕家的经商之道学了个十成十,又是妙机道人的亲传弟子,这几个月轮番打击下,她还能保住三生屹立不倒,倒是个有骨气的,极对我的脾气。” 忍冬默默点了点头,谢莹又问:“这些暂且不提,今儿接茶的事,你安排得如何了?” “已经妥了。”忍冬十分有把握地说。 忍冬做事向来周全,谢莹看了看她,不再说话,低头翻书。 忍冬帮她掖了被角,躬身退了出去。 她家小姐看书不喜人打扰的。 不说谢莹主仆如何,单说接了鲜叶的顾青竹,已经带着山庄上的人忙碌起来。 几车鲜叶赶了大半个时辰,已经压实发热,顾青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摊晾,幸而昨儿就让莫天林腾了地方,大家一起动手,很快就铺陈开来。 莫天林在寨子里选了十几个勤快老实的妇人来帮忙,顾青竹手把手教她们挑拣残梗老叶,为炒茶做准备。 炒茶房里一溜二十个灶眼,顾青竹有十五个熟练的炒茶工,剩下的,刚好给大丫和青水练习。 为图吉利,薛宁特意选了个好时辰,十五个灶眼同时开火炒茶,经过春茶高强度的练习,炒茶工的技艺十分娴熟。 夏茶较春茶老,只宜轻杀,连揉捻塑形也比春茶要柔和,经过一锅茶的试验,大家很快掌握了其中的变化,对技艺做了微微调整,很快就制出了完美的夏茶炒青。 慕锦成不会炒茶,却也没闲着,一直帮着协调,前期的选茶,后期的烘干,都是他在管。 顾青竹在炉灶间巡视,不时指点纠正一二,此时已是榴月,外有太阳炙烤,内有灶火蒸腾,不要说挨着火灶的炒茶工,就是顾青竹也已热湿了里衣。 男人们脱了外衣,赤脚只着小褂,还是热的汗流浃背,顾青竹一边吩咐打开所有的门窗通风,一边让莫天林煮消暑的绿豆汤和凉茶,另外,午饭再加一份肉菜。 纵使这般热,顾青竹始终没离开半步,从早到晚,都陪在炒茶房内,她是女子,衣裳鞋袜必须捂得严严实实,东家这般能吃苦,茶工们都十分钦佩,个个热情高涨,干活分外卖力。 及到傍晚,谢家送来的茶全部完工,薛宁看着过秤,一百七十余斤,顾青竹在心里盘算了下,夏茶鲜叶更出茶,约莫六成左右,而春茶只有三到四成。 谢家管事见着六篓乌青的炒青,眼睛都直了,他赶忙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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