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看山门的师父一见是他,便让他进去了。 慕锦成将马拴在门口一棵榆树上,自个进去找,兜兜转转,他终于找到上次和顾青竹写福条的地方,那棵大木樨上,红色的福条似乎又多了几许,他急急地在树下寻,他记得顾青竹将福条系在一处矮枝上。 翻了很多条,俱都不是,昨儿雨太大,之前人写的字都模糊不清了,这让慕锦成越发着急。 “你在干什么?”殿里的小和尚,约莫十一二岁,没见过他,见他乱翻,遂警惕地问。 慕锦成根本没时间理睬他,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小和尚见他衣着华美,相貌堂堂,并不是奸猾狡诈之辈,只得跑去找人。 “慕施主,你这是做什么?”了然被小和尚拉了来。 慕锦成上次见顾青竹叫他了然师父,像是很熟的样子,他只得停下,拱手道:“上次,我与青竹在这里写过福条,我来找找。” 了然合掌:“福条,福条,那上面都是祈福的话,她既没有告诉你她的心愿,你又何必一定要知道呢,不怕失望吗?” 慕锦成淡淡一笑:“她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她想要达到的一切,我都会帮她实现,我为我能为她做任何事而高兴,又何来失望?” “倒是小僧狭隘了,慕施主请便。”了然摸摸小和尚的头,带着他走了。 慕锦成定了定神,闭眼将那一日的情形回想了一遍,她在哪里写字,怎么写,甚至脸上是什么表情,写完了,走了几步到树下,在哪根树枝上,打了一个什么结,他居然一点不差都记得。 他走到记忆里的那根树枝,一抬手就抓住了一根福条,入眼是顾青竹娟丽秀美的簪花小楷,虽然有些模糊,却依稀可辨:平安喜乐,顾青竹,而后还有三个添上的字,因为没地方写了,明显比前面字小了些。 慕锦成看着,怦然心动,那三个字是——慕锦成! 他狂喜地几乎要叫出去,顾青竹想要和他一辈子平安喜乐啊! 他把那根福条像宝贝似的,抚了好几遍,而后满怀信心地大步离开。 跃马扬鞭,慕锦成的心比那春风更暖更柔,只恨如风不够快! “三爷一早就出门遛马啊!”走过敞开的院门,村人热情地招呼。 “啊……是啊。”慕锦成心虚,磕磕绊绊地答。 走到顾家小院,他将如风拴在门外的榆树上,走进院子,正见顾青竹在清理猪圈,他挽着袖子道:“青竹,我来做。” 顾青竹干了一早上活,刚把昨日的不愉快压下去,见他又来,心里烦闷,只望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干活。 猪粪散发着难闻的味道,慕锦成这辈子连同上辈子,别说干了,就是见都没见过。 可这会儿,为了追媳妇,不要说铲猪粪,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他眼皮都不带眨的。 只见高大的人影覆盖上来,眼前一黑,顾青竹直起身子,嫌弃道:“走开,哪来哪去,我那日已和你说的很清楚,一刀两断不懂么!” 慕锦成是纨绔榜首,耍赖的本事无人能敌:“你割郑招娣的衣袖给我算怎么回事?再说,你说断就断啊,出嫁从夫懂不懂,我不同意,这事就不算!” “那我割了自己的给你就是!”顾青竹丢了铁锹,顺手从袖袋里摸出那把镶宝匕首,举手就削。 慕锦成见她急了,哪里能让她真割,一个箭步冲上去捂住她的袖子,顾青竹的匕首已然下来了,锋利的刀刃划过他的手背,鲜血迸溅! 顾青竹没想到他敢徒手上前,她看见了他的手,但已经来不及,虽偏了刀锋,减了力道,但对于削铁如泥的玄铁匕首而言,只要沾上,就得见血! 血一下子溢出来,染得整个手背都是,一时不知划了多大的口子,也不知伤没伤着经脉,顾青竹盯着他血淋淋的手,一下子慌了,顿时红了眼圈。 慕锦成疼得钻心,却还安慰顾青竹:“没事,小伤而已。” “混蛋,你冲上来干什么!”顾青竹推开他,急急地出了猪圈。 她在井边打水洗手,对傻站的慕锦成嚷:“你先捂住进屋!” “哦。”慕锦成呲牙摁住伤处。 怎么这么疼,他没想用苦肉计呀! 顾青竹在门口换了鞋,奔进顾世同的房间,将医箱拿了出来。 厨房有放凉的白开水,她帮他冲洗伤口,所幸只是划伤表皮,伤口虽长,却不深。 顾青竹给他上止血生肌的药粉,慕锦成丝丝呼痛:“疼疼疼!” “别装了,上这个药根本不疼!”顾青竹冷声道。 “真的很痛啊,青竹,真的,你给我吹吹。”慕锦成皱着一张脸,比苦瓜还苦。 “吹吹?信不信,我再给你一刀!”顾青竹给他扎纱布,气恼道。 慕锦成一把抓住她的手:“青竹,你听我解释,若我说了,你还不解气,别说一刀,就是你把我剁碎了做肥料,我也不怨,只求你能听我说一说。” 他的手因为用力,鲜血渗透纱布,再次漏了出来。 “松手,你的血不稀罕,我家的药可不容易得!”顾青竹拍他另一只手。 慕锦成讪讪然放开手,用另一只手捂着伤处,可怜兮兮道:“我那日那样做都是骗你的,花间乐坊是清倌馆,朝云她们是歌姬,卖艺不卖身,我用一首词,换她帮我演一场戏。” “为什么骗我,你不知道我那时多么难过和痛苦吗?”顾青竹眼里蓄满泪,却倔强地不让它滴下来。 慕锦成万般心疼,却不敢有半点动作:“我知道你痛苦,但更不想你在世人的污言秽语里挣扎,所以我要你回乡避祸,让我能尽早拔掉罪恶的根源,找出幕后黑手,还你清白,虽然,到今日我依然没有找到那个人,但总算平息了这场风波。” “我不是什么大家小姐,暖房里长大的花,你怎知我不能和你共担风雨!”顾青竹杏眼一眨,一滴眼泪落下来,紧接着,一串眼泪滚下来。 “慕锦成,你王八蛋!”顾青松突然从里屋冲上来,对慕锦成一顿乱捶乱打。 他只是个十三岁单薄少年,个子还不及慕锦成的肩头,他站着,举着伤手,没有抵挡,更没有还手,任由小舅子为姐姐出气。 “阿弟,别打他了。”顾青竹抹了抹了眼泪,拉住顾青松。 顾青松咬牙切齿道:“阿姐,你别怕,爹一会儿就回来了,定将这无赖轰出去!” “臭小子,我对你那么好,关键的时候,一点忙也不帮!”慕锦成抖抖衣裳,摸摸他的头。 顾青松一犟,甩开他的手,他的头,爹摸得,姐摸得,这个背叛阿姐的男人,就是他的仇敌,摸他的头,就是挑衅!可姐不让他打,顾青松狠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走了。 第三百零二章 救兵 手上的血一直流,顾青竹只得重新给他包扎了一下,慕锦成缠上来:“哎呀,青竹,我头疼眼花,不知是昨日淋了雨,还是今儿血流多了。” “你昨儿不是回家去了么,今儿又来作甚!”顾青竹一把推开他靠过来的脑袋。 慕锦成索性拉着她的手,趴在桌子上,低声道:“你记得昨儿顾二妮反驳说的一句话吗?她还没说完,就被两个下人打了。” 顾青竹挣不开,没好气地说:“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钱家也很关注你,在这件事上或许扮演了更重要的角色,我昨儿连夜回去,是告诉我爹要早做提防。”慕锦成说着,打了一个哈欠,眼皮子开始打架。 “你少骗人了,你这张嘴,几时说的真,几时说的假,你自个分得清吗?”顾青竹有一点信,但心里还是恼的。 “青竹,你这次真误会三爷了。”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两人望过去,一个十分惊喜,另一个如释重负。 “满仓哥,你今儿怎么有空回来?”顾青竹用力摆脱他的手,起身让座。 “今儿……休沐,回村看看,这么巧,你也在,世同叔又行医去了?”梁满仓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慕锦成裹着的手。 “我爹和莫天林置办铁匠用的东西去了,约莫快回来了,满仓哥快坐,我去煮茶。”顾青竹转身去了厨房。 梁满仓指指他的手,压低声音,憋笑道:“慕三爷,你真豁出去了?” 一脸尴尬的慕锦成,觉得手疼得更厉害了:“没有,不小心……不小心划的。” 梁满仓摸摸下巴:“怕什么,为自个媳妇做啥都不丢人的,我看刚才的情形,不用我回来,青竹也原谅你了。” “那哪成!还有我老丈人呢,他们更愿意信你。”慕锦成嘟囔。 他决定放弃辩解,有心也好,无意也好,反正进了屋,比昨儿雨地里跪着强多了。 “要我世同叔信你,这点小伤不行!”梁满仓一脸严肃地摇头。 慕锦成瞬间垮了脸:“那咋办?总不能再来一刀吧。” “负荆请罪,明白不?我是从老君山骑马来的,比走山路快点,这会儿只怕世同叔已经进村了。”梁满仓又补充了一句,“荆条我给你准备好了,别犹豫了!” “好!”慕锦成牙一咬,心一横,要是挨顿打,就能得他们原谅,也值了。 半刻钟后,顾世同跨进院子,就见慕锦成身背荆条,直挺挺跪着,梁满仓手里掂着一个小儿手臂粗的木棍,绕着他训斥,顾青竹和顾青松则站在厨房屋檐下望着。 “你以为你这样做,就是为青竹好?我呸,你有什么话明说,曲里拐弯的制造误会算怎么回事,糊弄别人?你连自个媳妇都敢糊弄,我今儿就让世同叔好好打你一顿,醒醒你这个猪脑子,看你还敢不敢了!”梁满仓拿出审犯人的威压,凶神恶煞地说。 慕锦成老老实实低头:“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梁满仓拔高了声音。 “没有,没有!”慕锦成的头垂得更低了。 “世同叔,这个案子我知道的,前几日闹得沸沸扬扬,现下都结了,市井流言也按下去了,这事,慕三爷想法是好的,就是办得不对,我刚教训他了,你要打要骂要出气,他不敢不服。”梁满仓将手里的木棍双手奉上。 顾世同没有接,而是看向顾青竹:“我打他做什么,他辜负青竹,自是听她定夺。” 梁满仓上前劝道:“青竹,他为了这个案子连轴转了几天,请动了琅景轩的主人,才查到宋家的蛛丝马迹,而今可能还牵扯到钱家,这事幕后真相尚未明了,他还在配合衙门继续追查,若你们就这么合离了,不正中了恶人的下怀吗?” “是他不信我!”顾青竹一时哽了嗓子。 “我信,青竹,我从未怀疑过,之前,我或许做得不够好,以后不会了,将来不管遇见怎样的风雨,我都要和你在一起,不躲不让,坚定地面对,平安喜乐过一生!”慕锦成站起来,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说。 “你……”顾青竹眸光闪烁,平安喜乐是她在慈恩寺许下的心愿。 “我找到了你写的福条,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咱们一起实现它!”慕锦成握她的手。 “我终有一天会长大,会一直盯着你,若你有一句假话,我定不会饶你!”顾青松在慕锦成的脚上狠狠踩了一下,揉着眼睛回屋了。 “青竹,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慕锦成软语哄道。 “不!”顾青竹摔开他的手,冲进厨房去了。 看着“砰”一声关上的门,慕锦成呆立当场,不知怎么办,女人心海底针,她刚才的眼神,明明原谅他了呀。 梁满仓摊摊手,他只负责解释误会,至于,能不能把媳妇带回家,他就无能为力了,毕竟,他自个还没娶媳妇呢,哪晓得女人的心思。 “你的手怎么了?”站在一旁的顾世同皱眉问。 “没啥大事,不小心划的,青竹帮我包扎过了。”刚刚因为用力,血又渗了出来。 “把你背上那劳什子东西扔了,既然在这里伤着了,就住下养几日再回去。”顾世同沉着脸,背着竹篓越过他,又道,“满仓,你来一下,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梁满仓冲他笑了下,紧跟着进屋了。 慕锦成大喜过望:“谢谢爹!” 日头明晃晃照着,院里的鸡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围着他打转,时不时啄一下这个陌生人,慕锦成心里无比畅快,看见顾青竹没做完的活,跃跃欲试。 “一边待着去!”顾青竹从厨房窗户看见他要跳进猪圈,万分嫌弃地喝了一声。 慕锦成讪讪然收回脚:“我可以做的。” “你去大丫家里,就说,满仓哥回来了,让福叔中午来吃饭。”顾青竹见他非要和猪粪过不去,只得支使他做别的。 “好呀。”报信的事,他会呀。 慕锦成颠颠地去了,正遇见大丫在院里剥笋,见他来了,没好气地说:“你来干啥?” “请福叔到家里吃饭。”慕锦成朝屋里张望。 顾大丫站起来,手里的笋几乎要戳到他的脸上:“我警告你,青竹不肯原谅你,请谁吃饭都是白搭!” “大丫,和谁说话呢,这么呛?”孙氏端着切碎的青草出来问。 慕锦成一脸笑意:“婶子,是我,福叔在家吗?满仓回来了,青竹让请过去一起吃饭。” 他的笑容向来无敌,孙氏见了,笑得满脸花:“在呢,在修羊圈,我这就去叫。” “满仓哥来了?”顾大丫拣了几个大笋,胡乱塞在篮子里,冲孙氏的背影嚷,“娘,我给青竹送笋去!” 之后,也不管孙氏答不答应,一溜烟跑了。 慕锦成笑着摇头,这世上果然是一物降一物的。 顾世福掸着身上的灰尘走近,笑着说:“世同女婿来了,你上次让青山带回来的药,还真不错,瞧我这个腿,比之前好多了。” “有用就好,我下次再让人给您捎点来。”慕锦成报以真挚的微笑。 顾世福连连摇手:“不用,不用,家里还有些呢,这药很贵吧,听说来路远,让你破费,多不好意思。” “福叔客气了,青竹不在家,爹又要十里八乡行医,山林田地少不得您照顾,您身体康健,对我们也好,不是么。”慕锦成拱手行礼。 “哈哈哈,年轻人就是会说话。”顾世福在井边打水洗手洗脸,笑道。 顾世福拎了一坛酒,两人回到青竹家里,猪圈已经收拾妥当,顾世同和梁满仓在院里喝茶,顾世福跟着坐下说话,慕锦成挽了袖子进厨房。 顾大丫正和顾青竹叽叽咕咕说悄悄话,见他进来,叉腰道:“你又想干啥?” “烧火啊,我真会烧火的。”慕锦成一屁股坐在灶间小杌子上,生怕谁抢了他的位子。 顾大丫朝天翻了白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会儿献殷勤,晚了!” 慕锦成不答,卷了茅草点火,还真把灶膛烧起来了。 通红的火光映着他那张脸,顾大丫撇撇嘴嘀咕:“瞎猫碰着死耗子!” 顾青竹一言不发,只管煮饭做菜,顾世同在外头名声极好,他买三斤五花肉,肉摊老板额外送了他一根大棒骨,虽说没什么肉,但可以熬一锅很鲜美的汤,还有一张干荷叶包的小鱼干,也不知谁给的。 顾青竹手脚麻利,很快就做好了饭菜,一锅猪骨笋片汤,一大盆腌菜笋块烧肉,一碟烩小杂鱼,另外炒了木耳笋尖,干蘑鸡蛋,雪里蕻肉丝。 每样都是大份装上桌,三个男人进屋,梁满仓唤出了顾青松,顾世福冲厨房里叫了一声;“世同女婿,出来吃饭了。”转而又与顾世同玩笑道,“啧啧,你这女婿还肯钻灶房,可真不错。” 顾世同不答,只顾倒酒:“喝酒,喝酒,管他作甚。” 厨房里的慕锦成起身,灶火烤得他额头冒汗,他伸手抹了一把,手上的黑灰蹭到了脸上,他浑然不觉,正要出去,却被顾青竹拦住:“洗了脸再去。” “福叔叫呢,迟了不好。”慕锦成说着,又抹了一下,整张脸都花了。 “你这满脸黑灰,出去像什么样子!”顾青竹瞪了他一眼,转身,舀了一盆水。 慕锦成拉她的袖子,“青竹,我手伤了,不能浪费药,你帮我洗洗吧。” “别得寸进尺不要脸!信不信我揍你!”顾大丫气哼哼,只差撸袖子了。 大屋里的顾世福又叫了一声,顾青竹拧了帕子,递给他,慕锦成用一只手笨拙地擦脸,一张花脸怎么也擦不干净。 第三百零三章 交流讯息 顾青竹看不过,只得一把夺了,慕锦成十分自觉地配合弯腰扬脸等她擦。 一旁的顾大丫张牙舞爪,只差扑过来咬他,慕锦成享受媳妇下手极重的粗暴擦拭,只当没瞧见顾大丫的愤怒。 慕锦成顶着一张擦红的脸,笑嘻嘻进屋去了,顾大丫拉住顾青竹小声嘀咕:“你可不能心软,别忘了他当初怎么欺负你的。” “我没有。”顾青竹搓洗了帕子,将盆里的水倒在厨房外的水沟里,回身道:“他的手是我割伤的,总不能不管。” “哼,城里人狡猾得很,约莫就是看中你不忍心!”顾大丫噘着嘴道。 顾青竹坐在灶间,拨了拨灶膛里的余火,眉眼低垂道:“如今事情说开了,都是误会,他做事虽只按他自个的想法,但总还是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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