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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只怕明日就会有消息,等掀了慕家最后一座靠山,我看他们还有什么可蹦跶的!” 听了大儿子的话,钱有财十分满意,他干笑了几声,尖锐而恐怖,好似山中食腐黑鸦见着死物的叫声。 钱涨和钱溢也跟着桀桀地怪笑,惊得外间树上夜宿的鸟儿扑棱棱飞了。 第二日,来竞拍的小商户明显少了很多,倒是来了几位赫赫有名的大户人家,宗彰、柳青、杜观渔、谢莹等都到了,隔了会儿,钱溢突然也来了。 见众人都是一副见鬼的表情,钱溢摇着一把洒金折扇道:“锦成卖铺子,你们各家都来了,我怎么能不来凑个热闹呢。” 他大咧咧往桌边一坐,邓寒江给小余儿递了个眼色,小伙计给钱溢送了一杯茶。 邓寒江站在桌前,公事公办道:“今日时辰已到,慕家铺子继续竞拍,钱二爷是新来的,还请签了同意书,否则无权参与。” “什么同意书?别家可没这玩意儿!”钱溢将那张纸翻得哗哗响。 “钱溢,你大哥上次就来过了,他对我家这些铺子都没兴趣,你莫不是背着他来的?”慕锦成眉梢微扬,挑衅道。 在南苍县,钱家二子面和心不和,早不是秘密,长子钱涨把持着钱家赚钱又体面的行当,只把赌坊和妓院给次子钱溢管,赚的钱大部分还要交给钱有财,故而钱溢虽是个纨绔,但花钱并不大方。 慕锦成此番言语,无疑是暗指他没钱参与竞拍,还厚着脸皮在同意书上找茬。 “签就签!”钱溢夺了小余儿的笔,鬼画符似地写上自个的名字。 竞拍如常进行,宗彰只象征性的看中了一间瓷器铺子,几家冲着瓷器铺子来的小商户,一时傻眼了,刚想加价,宗彰已伸出一只手,朝高台上翻了翻。 邓寒江高兴地大声道:“宗大爷加价一倍!” 小商户立时泄了气,加一倍的价,早超出了他们心里的价位,再说,这间瓷器铺子也是从外头贩来的货,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宗彰见旁人都盯着他看,显然他有些操之过急了,遂道:“我媳妇怀着身子,性子变得十分古怪,最近不知怎的突然喜欢上瓷器,我索性买间铺子给她折腾。” 宗家高攀徐家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徐萍性子刁钻傲慢,不是一天两天了,旁人看他的目光多了些同情。 柳青定的是粮铺,如今店里没有存粮,价钱是实打实的,很多邻县的粮行对它都十分满意,想要借这个现成的跳板,直接介入南苍县的粮食买卖。 一百,两百,你来我往,其他商户轮番加价,柳青只默默看着,并没有急于参与。 只等邓寒江最后问:“还有没有加价的了?” “我加一千两!”柳青扬手,沉声道。 “还有没有了?”邓寒江连问三遍。 无一人敢跟着加价,粮铺自然归了柳青。 这价钱比之前他预定的五成,涨了不少,但他面上半点都没显露出来,城府之深,让慕锦成心惊。 连着两个店铺都被大户收入囊中,小商户们唉声连连,邓寒江适时放了小铺子出来调剂,钱溢不断在中间挑刺,可竞拍还是很快进入白热化的争抢,一百两一百两蹭蹭往上加。 见情形完全不由自个掌控,钱溢转而对一旁的杜观渔道:“这些个小铺子,钱家多的是,别看这些傻子抢得欢,其实根本不挣钱!” 杜家并不是极其大富大贵的人家,自家店铺在生意上被钱家倾轧也是常有的事,杜观渔早见识过钱家的阴险狡诈,这会儿钱溢无缘无故与他这般说,他虽不甚明了他的目的,但也不敢乱接腔,只与他虚与委蛇,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借口去方便离开了。 杜观渔相中的是胭脂铺,自古女人的钱最好赚,之前成衣店引发的竞拍热潮就可见一斑,他在外间绕了一圈,见谢莹坐在其中,以为她也属意于此,便坐在她后面,低声说了会儿话。 谢家是这几年突然来的,行事低调,不常与别家走动,故而外人不大了解她家的来历和背景,谁也不敢轻易得罪。 大家都是生意人,对方正经说话,谢莹自然客客气气与他问答了几句,经过旁敲侧击一番,杜观渔发现她根本意不在此,心中倒是松了口气,遂坐等胭脂铺子。 钱溢仍旧坐在哪里喝茶观战,旁边的人却一个个离开了,后面的人挤挤挨挨,他那一片倒空着好几个位置,众人见着他,跟避瘟神似的。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慕家的待卖的铺子已经拍了七七八八,剩下的,除了一般人买不起的酒楼,就是一些不太被看好的小铺子。 各家商户经过几轮竞价,有实力有胆魄的抢到了合意的铺子,而一些想着捡便宜的,稍一犹豫,就错失了机会,故而,下午还有很多人期待着最后一搏。 慕锦成只觉钱溢坐在那里碍眼,不耐烦道:“你不买铺子,在我这里干坐,算怎么回事,有这闲工夫,不如去万花楼盯着你的生意去,我昨儿听王老八说,有人要给小翠赎身,你这个摇钱树要是挪了位置,小心你爹把你的皮揭了蒙鼓敲!” “谁说我不买了?”钱溢瘫在椅子上,斜睨他一眼:“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你今儿落难,我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自然是要买下酒楼帮帮你。” 慕锦成扯了扯嘴角,讥讽道:“酒楼底价二十万,你拿得出吗?” 钱溢色眯眯地讪笑:“二十万两不算贵啊,让慕家二夫人给我钱家做掌柜,我爹说了,二百万两也值!” 慕锦成义正辞严的纠正:“钱溢,你休要胡吣,南苍县世人皆知,三生酒楼是慕家送我二婶的聘礼,她是主子,不是掌柜!再说,你能不能拍到,掌柜厨子肯不肯跟你干都难说呢!” 钱溢嘿嘿一笑:“瞧瞧,我就一说,你急什么,知道了,当你这个侄子维护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肚里怀着你的种呢!” 慕锦成见他说得越来越不像话,气得挥拳就打,钱溢躲闪不急,被一拳揍了个乌眼青,疼得嗷嗷叫。 邓寒江冲上来抱住捂眼跳脚,一副拼命架势的钱溢:“钱二爷,莫恼,你与我们三爷相处日久,他眼里不揉沙子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何故惹他!” “我我我……他打我,倒是我的不是了!”钱溢又踢又闹。 “打的就是你这个嘴里不干净的家伙!”慕锦成撸袖子,露出结实的胳膊。 之前借口净面洗手小憩,顾青竹一直在临时居所陪着谢莹,这会儿出来,见此情形,她看了眼慕锦成,见他这幅样子,显然没有吃亏,也就不想多管。 谢莹望着这场不大不小的闹剧,一言不发,只回到自个之前的座位上。 钱溢没捞着好处,还白给慕锦成打了,在旁人面前丢了面子,故而越发不肯走。 午后,邓寒江见其他商户来得差不多了,便继续竞拍店面。 零零散散的小铺子,在几轮竞价后,就被陆陆续续卖掉了,最后只剩下三生酒楼。 “二十万两起价,有没有加价的?”邓寒江敲了一下小锤。 “二十一万两!”谢莹眼都不眨,直接加了一万两。 “二十五万两!”她的话音刚落,钱溢突然开口叫价。 场上还有些商户没走,他们都在等着看这最后一场精彩竞价,听到钱溢的话,立时哄闹起来。 慕锦成有些担心地看着顾青竹,钱溢今日来,必是来捣乱的,慕家与钱家,已是仇家,若让钱溢占了三生酒楼,这是多么让人恶心的事。 慕锦成先前用最粗暴的方法都没能将他赶走,如今只能等寄希望在谢莹身上。 顾青竹之前将谢莹带到她原来住的临时居所,借口休息,已与她谈妥,钱溢不插手酒楼便罢,若是他搅合,无论酒楼加价到何种价位,谢莹都一定要取得最后的所有权,而顾青竹给的条件,不仅是酒楼最终按三十万两结算,还有夏茶的优先权。 谢莹面对这种万无一失的交易,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一念之间,酒楼的价钱已经飙到了三十万两,竞价的两人好似已经不在乎酒楼本身,而只单纯斗气拼家底,场上的人全都屏住呼吸,等着再一个高价爆出。 正在这时,庆丰突然走了进来,附在慕锦成耳边说了一句话。 “什么?”慕锦成腾的站起来,面色巨变。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竞拍台,聚集到他的身上,顾青竹不知出了什么状况,但肯定不是好事,赶忙站起来道:“邓管事,今日竞拍就到这里。” “不行!今儿必须竞拍到底!”钱溢瞪着猩红的眼睛,如狼一般道。 邓寒江赔笑道:“我们少夫人说结束,就是结束,钱二爷可是签了同意书的,那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主家有权随时叫停。” “那几时再拍?”钱溢一脸恼火道。 “明日。”慕锦成闷哼一声。 “我明儿再来,可别再扯别的!”钱溢说完,怒气冲冲推倒椅子走了。 谢莹走到顾青竹面前道:“出了什么事,我们的约定还继续吗?” 顾青竹沉声道:“不论出什么事,钱溢都不能拿走酒楼,明日还劳谢小姐帮忙。”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谢莹转身离开。 茶行交给邓寒江打理,顾青竹和慕锦成急急忙忙坐车离开。 “到底出了什么事?”等不及回家,顾青竹蹙眉问道。 “宁江城府衙的人在县衙内院挖出了两箱金银,就是你存在聚宝钱庄,而后不知所踪的那两箱!”慕锦成面色凝重,白皙的肌肤仿佛被雪冻住了。 第三百八十章 圈套 “这怎么可能?!”乍听这样骇人的消息,顾青竹捂住嘴巴惊呼。 “我们自然知道不可能,但出了这件事,姐夫已经被知府的人带走了!”慕锦成用力握紧了拳头。 “满仓哥昨儿刚去抓捕葛五,今儿怎么就挖出金银,这事也太蹊跷了。”顾青竹根本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样,我们赶快去看婕姐和柔儿吧,这会儿她们定然吓坏了。”慕家成缓了缓口气,苏瑾突然被抓,慕婕成带着个小奶娃,根本不可能应付得了这种突然变故。 顾青竹满腹疑问,也只能等到了苏家再说了。 庆丰将马车赶得又快又稳,很快就到了苏家,苏瑾当初为了处理公务方便,只在县衙附近置办了一个小院子,故而家和县衙紧挨着。 此时的苏家乱成一团,门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慕锦成和顾青竹直接从大敞的门走了进去。 苏家丫头婆子本就少,这会儿也不知躲去了何处,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两人入内,走不多远,就听见柔儿大哭的声音,赶忙疾步走了过去。 “婕姐!”慕锦成看见抱着柔儿缩在角落里的慕婕成,痛心地呼唤。 “三弟,弟妹!”见着慕锦成夫妻,慕婕成的眼泪刷地奔流而下。 顾青竹接住柔儿,抱在怀里,轻声哄,慕锦成则将慕婕成扶了起来。 三人坐在桌边,慕锦成焦急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弟,你一定要救你姐夫! 今儿下午,我刚哄了柔儿睡觉,就见府衙的官差冲了进来,一下子将家里翻得乱七八糟,还把你姐夫的一些书信拿走了,我跟他们讨要说法,领头的说,你姐夫收了杀人害命的钱。 我自打跟了你姐夫,虽说没过什么苦日子,可也只有一点俸禄银子,手上也并不宽裕,若不是靠我的嫁妆补贴一二,连家里使唤的人都请不起,如何会收旁人的贿赂,且又是杀了什么人,害了谁的命!” 慕婕成拈帕掩面,心神慌乱,痛苦流涕。 慕锦成此刻没精力思考那些缘由,只想早些将无依无靠的家人带走:“婕姐,你收拾收拾,暂时回家住吧,我们进来时,大门洞开,仆人都跑光了,你和柔儿住在这里可不行!” “啊……好!”慕婕成显然已经没了主见,听了慕锦成的话,慌忙起身收拾。 “小娘!”苏暮春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慕婕成的陪嫁丫头红霞和顾青松、张昭。 “大公子!”慕婕成回眸一看,刚忍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你怎么从县学回来了?你爹是被冤枉的,我们会帮他把事情查清楚的。”慕锦成上前说道。 “小娘舅,我爹被抓进了知府大牢,我还有什么心思读书!”苏暮春悲愤交加,原本瘦削的脸上,隐见牙关紧咬。 慕锦成见他如此,便不再劝,只说:“你既没心思向学,就赶快给你外祖和舅父写封信,让他们过问一下这件事,你爹的案子实在令人费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暮春两道眉毛几乎拧在了一处。 “我也只知道一部分大概,你坐下,我与你说说。”慕锦成把苏暮春拉到桌边坐下,将他知道的一些事细细说了。 而另一边,顾青竹拉着顾青松看了看,低声问:“你们送苏公子回来,县学里可安排妥当了?” 顾青松又长高了,不用像小时候那样仰头和顾青竹说话:“阿姐,没事的,我们回去补交一篇文章就成,卫泽卫夫子待我好着呢,他为了奖励我学得好,这个月请我吃了三回肉呢。” “那便好。”闻言,顾青竹欣喜地点点头。 顾青松的脚尖在地上碾了碾,有些犹豫道:“阿姐,你瘦了,慕家的事,我听旁人说了,只恨我太小,帮不上你什么忙。” “你只管好好读书,身体结结实实的,就算帮姐忙了。”顾青竹伸手揉他的脑袋,“苏公子不打算去县学,你们两个趁天亮,赶快回去吧,免得夜路不好走。” “嗯,好!”顾青松老老实实答应。 顾青松是个大男孩了,极不喜欢旁人摸他的头,可遇着他阿姐,他就什么办法也没有,因为,在他阿姐眼里,他是她的阿弟,并且是永远的阿弟。 待这边说完了话,慕锦成也把仅知道的一些事情与苏暮春说了,顾青松和张昭和他告别,结伴回县学去了。 红霞做事利落,很快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及一些细软首饰,扯了两块布打了两个包袱。 慕锦成对她道:“你陪婕姐回慕家去,对夫人说,是我让回的,栀华院原是婕姐以前住的,常年都有人打扫,这次回家,还住在那里。” “奴婢知道了。”红霞屈膝行礼。 “婕姐,这里交给我们,你快去吧,庆丰在外头,你坐他的马车回家。”慕锦成投给她安慰的目光。 柔儿哭累了,这会儿在顾青竹臂弯里睡着了,慕婕成接过抱着,红着眼睛和红霞走了。 三人锁了门,出一条小巷,就到了县衙门口。 此时,天色已晚,看门的老衙役老荆头,正在门房里,就着咸萝卜自斟自饮。 慕锦成折身在旁边的一家卤菜店里,斩了半只肥鸭子,油脂渗透油纸,鲜香的味道挡也挡不住。 已经半醉的老荆头眯着眼睛,循着味儿嗅了嗅,开门一见慕锦成,笑道:“三爷,小的正等您呢。” 慕锦成将盐水鸭放在四方的小桌上,含笑道:“您老可真是神机妙算呢,真不愧是当年名震四方的大刀荆捕头!” 老荆头眼神迷离,咧着缺了门牙的嘴道:“上辈子的陈芝麻烂谷子,三爷怎也晓得了?” 他哆嗦着手解开细绳,直接拈了块肥鸭腿撕咬,嘴上嘟囔道:“三爷,少爷,快别站着,和老头子喝一杯!” 慕锦成上前,恭恭敬敬给他倒了一杯酒:“荆爷,我现下实没心情陪你,改天,我让庆丰给你送两坛上好的梨花白,你今儿先把县衙的情况告诉我,我姐夫还等着我救呢。” “看在鸭子的份上,我就和你说说。”老荆头滋溜了一口烧酒道,“这事也他娘的太邪性了,这几个月来,满仓差不多掘地三尺找葛五,甚至将他各处亲戚都查访遍了,连个头发丝都没找到。 昨儿早上,我一觉睡醒,就看见门缝里塞着一张纸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葛五藏在宁江城一个废宅子里,因着当初是贴了悬赏布告的,我寻思有人想要拿那个赏金,胡编乱造了一个地址,我没理会,就将那张纸扔在桌上出去买油条烧饼。 哪曾想,出去两个月的满仓就在昨儿回来了,他问我南苍县有没有什么事,我就将慕家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告诉了他,末了,也是我多嘴,就说了那个纸条的事,结果他当了真,任我怎么说,他非要去一趟,你们说,就凭我我这把老骨头,哪里拦得住他呀。” 老荆头迷迷瞪瞪说了一堆不相干的话,慕锦成只得说,我们昨儿在街上遇着满仓,瞧着他出了南门。 老荆头不理慕锦成的话,啃着鸭脖子,继续颠三倒四地絮叨:“嗳,都是命,我今儿还惦记他是不是上了当,结果,却等来了府衙的官差。 他们说,葛五昨儿傍晚报了官,说满仓伙同海寇杀了聚宝肖掌柜,将他抓住关在那处废宅子里多时,还把那两箱劫来的金银送了县老爷,目的是为了联合他,与慕将军一起造反。 府衙的人还说,葛五是趁满仓大意,跳进收粪水的桶里,才侥幸偷跑出来求救的,林坤听了这话,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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