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时下社学会放假,四个人都到了宿舍,于岳跟他们三个人没有交情,自己闷头就睡觉。 周池和孙越走得近。 “孙兄,我们出去看看,我正想买些纸笔。”周池邀请他。 “那走吧。” 两个人走出了宿舍。 秦青灼没什么地方要去,他坐在床上,把书柜里的书拿出来看。这是社学里的教材,教的还是四书五经,但在他手上的《论语》看上去比后世的要薄一些。 秦青灼读的汉语言文学,他选修的课程其中就有《论语》《孟子》《中庸》《诗经》,九本书就学了四本书。 自己因私下对《周易》感兴趣,还读了一些《周易》。 他打开《论语》看见几个熟悉的字眼,露出一抹笑。虽说字体不同,但这几日的学习和原主中的记忆托底,让他还是认清了这些字。 他从包袱里把《三字经》拿出来摆在书柜里面。 《论语》和孔子的生平事迹息息相关,他私下了解到孔子长得高大,也有武功。 在《史记》中司马迁就说道孔子:“长九尺有六寸,人皆谓之长而异人。” 怪不得孔子敢带着弟子们周游列国,招摇过市。 他打开《三字经》继续看书。 等他回过神来,察觉到肚子饿了,放下书打算去膳堂。 “于兄,你不用膳吗?”秦青灼礼貌询问。 于岳:“不用,你自己去吧。” 他还是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打了一个哈欠。 秦青灼自己去了膳堂,吃了一碗白米饭,还有明南知放在他包袱里的咸菜罐子,然后打了一些青菜。 在社学里不好出门赚钱,他叹口气,不知道在社学里有什么营生可做。 …… 吃个半饱后,他去社学溜达,看看有没有什么商机,毕竟书生的钱最好赚。 饭后一群书生在一座亭子里围成一圈,有热闹的地方就有争论,有争论的地方就可能有商机。 秦青灼挤了进去。 “冯兄,这句话有何解?”说话的书生眉眼如漆,长得高大,语气带着笑。 冯桦冷哼一声:“这句话是说为人孝顺就不会犯上作乱,这样的人就是君子的品德,孝悌是实行仁的根本。” 洛川露出微笑:“那冯兄可觉得对?” “孔夫子说的自然是对的,要是连父母都不孝顺,那如何侍奉君主,怎么成为仁德的君子。” 洛川:“但有人不孝顺父母,同样是仁德的君子,成为了君主的左右臂膀,自古忠孝难两全,这何解?” 书生们窃窃自语起来,他们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如何来回答洛川的话。 冯桦和洛川都是甲班的学生,他们两人是知己也是对手,经常对经典展开辩论。夫子们又不拘着他们,反而还鼓励他们。 周池看见秦青灼在人群中,拍了拍他的肩膀:“秦兄,你也来看热闹?” “周兄也在。” “他们两个人又杠上了,这回估计又是洛兄赢了,冯兄说不过洛兄。”周池笑道:“马上冯桦就认输了。” 周遭的书生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话,一旦冯桦和洛川要说话了,他们就安静下来。 “这回又是我那弟子赢了。”一个老夫子挼了挼自己的花白胡子。 “这辩题要是我弟子来问,你那弟子也回答不上来。”一个穿着黑衣的老夫子冷哼一声。 自古忠孝难两全,这确实是一个难题。 秦青灼下午才翻了《论语》,他记得原文是: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 汉代李密的《陈情表》中为了照顾自己年迈的祖母,陈情上表拒绝了皇帝的征召。明代袁崇焕抵御金国,未曾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三国徐庶,为了母亲,投奔曹操,由此出一句话:“身在曹营心在汉”。 秦青灼看亭上的冯桦和洛川争论得面红耳赤。 冯桦:“诸位对此有何解?” 他倒是也聪明,记得集众人之长。 有书生拱手而立:“身为读书人,自然是要精忠报国,为朝廷出力,何故在于小家!为朝廷出力可救千千万万的小家,所谓舍小家而救大家。” 两个夫子赞叹点点头,向学子们询问这位书生的名字。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要是连自己的小家都顾不上,何谈救千千万万的小家,我看反而是害了千千万万的小家!”一书生冷笑。 书生们又开始以理服人。 秦青灼想了想,脑子灵光一闪。 他混迹在人群中,大声喊道:“既是求问,有何报酬!” 这一声震耳欲聋,把书生们震得两耳发晕,可见声音有多大。真是有辱斯文! 周池:“……”受到近距离攻击。 冯桦在亭上听闻,从腰间的荷包拿出十两银子。 “谁回答这个问题让我们两个人都满意的话,我出十两银子的报酬。” 十两银子,果真是财大气粗,天生的大冤种。 秦青灼眼中金光闪闪。 周池扯着秦青灼,秉着自己可怜到一丝的情分劝道:“秦兄,要是说得不好,可是要被嘲笑的。” “周兄,放心,我是一个稳健的人。” 周池干笑:“自是如此。” 秦青灼一马当先,声音响亮:“我有解法!” 他穿着青衫,相貌俊美,惹人注目。 周遭的声音安静下来,纷纷把目光投向秦青灼。 洛川笑而不语。 冯桦:“这位兄台请讲。” “那就请冯兄再把原文读一遍。” 冯桦心中有些不耐,期待落空,心中有些淡淡的失望,还是依着秦青灼的要求背了一遍原文。 “这位兄台何意?” 秦青灼拱手:“原文中说道,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重点就是这个鲜字,孔夫子说的话并不绝对,为人孝顺而不犯上作乱的人,很少,但并不是不存在,两位兄台皆是忽略了此中的辩证,少但不是没有,事事也不是非黑即白。” 冯桦眼中一亮,自己又念了几遍,底下的书生们也窃窃私语,皆有些震惊。他们目光惊异,不曾想解法在这里,很多人还有些不服气,但无力反驳。 这话洛川也无力反驳。 “不过是钻了空子罢了。”有书生说道。 “一时的小聪明,不足称得上什么好解法,现在我也能找到!” “不曾见过这个人,估计就是运气好才答上了,是小道。” “兄台这是十两银子,这话说服了我。”冯桦说话算话:“可否知道兄台的尊姓大名。” “好说,我叫秦青灼。”秦青灼飞快收下十两银子,心中美滋滋,“冯兄这般实诚,我再赠一句。” 冯桦肃静以待。周围的书生也停止吵闹,想要听听秦青灼还有什么见解。 “自古忠孝难两全,如何抉择,在于自己的本心。在问道德的同时,不妨停下来问问自己的心。”秦青灼丰神俊秀,唇角含笑。 “问问自己的心。”洛川喃喃自语,似有所悟。 冯桦心中一动,眼眸发亮,读书读到最妙处,会浑身战栗发抖,听到好的言语会振聋发聩。 他激动拱手:“秦兄真是大才!” 冯桦的夫子目光紧紧盯着秦青灼,深吸一口气:“此子心中有乾坤。” 不,只是有钱财。 洛川的夫子同样紧紧盯着秦青灼,赞叹道:“此子心中通透。” 这个叫秦青灼的书生平日不显山露水的,可见是一个低调的人,只是这个名字给他们带来一股莫名的熟悉之感。 似曾相识。 周池在人群中哈哈大笑,向众人介绍:“秦兄,和我同寝的室友,这是我好兄弟,我是秦兄的好兄弟。” “我兄弟厉害吧,我们丁班也是人才济济。” 丁班?! 秦青灼? 倒数第一!! 两位夫子大惊失色。 书生们也发出疑惑:“丁班?!” …… 秦青灼出去时两手空空,兜里一样轻。回来时,有一个兜重了,他很满足。走在社学的小道上,觉得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 “你便是秦青灼?”穿着灰衣的陆夫子堵住了秦青灼的去路。 “正是学生。” 陆夫子轻咳一声:“我是社学里的陆夫子,师承太学,今日见你出言惊人,心性极佳,想要收你为徒。你意下如何?” 听到师承太学,秦青灼肃然起敬。 “弟子见过陆夫子。”秦青灼立马顺杆爬。 等到以后知道了陆夫子的真面目,他才后悔不已。 “乖徒儿。”陆夫子面容慈祥。 等秦青灼离开后,冯桦和洛川的夫子急匆匆赶来,看见陆夫子,顿时捶胸顿足。 “老奸巨猾!” …… 秦青灼走后,明南知就陪着白婉和秦父一起上坡种地。之前秦父为了给秦青灼凑够他成亲的银子,在镇上做了一些短工,现下可以专心种地了。 镇上的短工一般也只招镇上的人,他们清泉村到安乐镇上靠走路要走一个时辰,坐牛车需要半个时辰。 秦父见日头大:“我们先去坐一会儿。” 白婉和明南知应和一声。 “这日头真大,南知你做会儿活,就去割鸡草,等下就不用过来了。”白婉拿着水囊喝水。 “知道了,娘。”明南知应声。 “这水怎么一股甘甜味,闻着也香得很。”白婉喝了好几口。 “这是金银花的味道。” “娘,我见后山上有金银花,就去摘了一些用来晒干,给爹娘装水囊的时候就用温水泡着。金银花喝了精气神好,对身体也好。”明南知温和的解释道。 “好孩子。”白婉拍了拍明南知的手。 秦父也露出一个笑。 第9章 初露锋芒 秦青灼得了十两银子。他离家时把秦父给他的一百文钱,他给了明南知五十文。十两银子就是一万文钱,冯桦太有钱了。 他摸摸了两个五两的银子,躺在床上翻滚了一会儿。 “孙兄,秦兄这次可了风头,甲班的冯桦和洛川都对他没话说了。”周池一路上给孙越说下午的事。 “秦兄,你在宿舍啊?”周池注意到秦青灼在,热情的打了一声招呼,跟秦青灼上午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于岳出去吃饭去了,宿舍里又剩下他们三个人。 秦青灼:“刚回来没好久。” 社学里晚上不准亮蜡烛,只有在快要考试的时候,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书生们挑灯夜读。 秦青灼这一天也有些累,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 社学上午有四节课,早上还有早读,每节课是半个时辰。周池和孙越一直是一起行动,这次周池友好的把他也叫上了。 于岳不跟他们一起,还在被窝里躺着。 “今天有陆夫子的课,这个夫子最严厉了,又不能开小差了。”三人到了丁班,周池的语气就有些抱怨。 丁班的书生们哈哈大笑,他们懒懒散散的早读,语调拖得老长。秦青灼瞅了好几眼,打算做丁班的清流。 但他是一个低调的人,他拿出自己的《三字经》,大声朗读起来。 读《三字经》应该不碍他们的事吧,他这可是启蒙书,这只能说明他学问不好,这么想着,秦青灼更加心安理得了。 读书太难了,做为一个穿越人士,他要好好读书,因为他再也不是省状元了! 真痛苦啊,秦青灼为自己抹了一把辛酸泪。 周池很不开心,丁班的书生们也很不开心。因为在他们嘻嘻哈哈的时候,有人在旁边读书。 还特么是《三字经》! 这是在讽刺谁呢。 众人敌视不屑的目光投向在学堂里摇头晃脑的秦青灼身上。要是有自知之明的人,早该停下来缓解尴尬。 而秦青灼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照样大声朗读,读到激动之处,喜上眉梢。 周池:“……” 丁班:“……” 整个学堂回荡的都是他一个人的声音。 甲乙丙丁四个班都是在同一层楼里,只是分成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冯桦今早想去丁班看一眼,洛川也同样有此意。 冯桦在丁班门口听见秦青灼一个人的朗朗书声,他身躯一震。 洛川他大为震撼。 “秦兄,在丁班都这么努力,我身为甲班的佼佼者,我还有什么不努力的。”冯桦被激发的斗志,热泪盈眶。 洛川觉得这个秦青灼挺会膈应人的,真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人。 丁班的书生们有的面露羞愧,拿着《论语》开始从第一页开始读。 “学而时习之……” 不管他们学到哪,从哪一页开始的。他们永远从第一页开始读。 有的书生很腻歪,在周围大声嘻嘻哈哈,想要打断秦青灼。 一个早读下来,秦青灼学到了很多,神清气爽,其他人嗓子也哑了。 “秦兄,我佩服你。”周池对他竖起大拇指。 秦青灼不明所以,只好拱手:“哪里哪里。” 不管别人夸什么,谦虚就好。 上午前前后后来了两个夫子,四节课,但只上两个课程。 李夫子是一个花白的小老头,“我们今天要讲的是……” “从这一排开始回答问题。” 老夫子最喜欢抽人起来回答问题,而是一抽就抽一排,十分可怕。 好不容易下课,陆夫子又来了。陆夫子崇尚做题,他喜欢在讲课的时候和讲题结合起来。把课讲完了,下节课就开始破题。 至于你做不做得来,那就不是他的事了。 秦青灼却很适应这种模式,不管是李夫子的教学,还是陆夫子的教学,他宛如一片海绵一样,吸收着知识。 “陆夫子讲得太好了。”秦青灼很低调,小声的赞叹。 不愧是师承太学的人,他是陆夫子的弟子,四除五舍,他也是师承太学的人了! 在他周围的几个书生都听见了,他们面皮抽了抽,有一口老血闷在胸膛。 下课后,周围的书生对他怒目而视。 “诸位兄台,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秦青灼打算先行一步。 他走出学堂,想到那几位仁兄似乎很生气的样子,也不知道谁惹了他们。他把此事抛之脑后,想要在社学里赚钱。 …… 想要在社学里赚钱,秦青灼首先去求助了自己的便宜夫子。 陆夫子挼着胡子:“社学之中没有什么需要干活的,但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地方。” “你的算术好吗?” “夫子,学生想试一试。”秦青灼恭敬拱手。 “镇上的清风楼的许老板与我是旧相识,你要是算术好,我可以举荐你去那边当任账房先生。” “清风楼有固定的账房先生,你要做的就是每日去把所有的账目整理归纳,然后把一天的利润算出来。” 酒楼一般不只有一个账房,这样的话,账房的权力就太大了。秦青灼所做的活就是把赚的钱过一遍,以方便老板看两本账本,相互比较。 “谢夫子。” 陆夫子点点头,提点他:“在赚钱的同时要先把课业完成,不然就得不偿失了。” “弟子知道了。” “明年二月就是童试,距今还有十个月的时间,你要好好把握机会。”陆夫子拍拍秦青灼的肩膀,面露友善:“学海无涯苦作舟,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好好读书,才能考个秀才。” 秦青灼郑重的点点头:“夫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陆夫子见秦清灼一脸积极的样子,心下满意:“我听说了你是社学的倒数第一,要是这月中旬还是倒数第一就会被劝退。老夫收你为弟子,要是你这次还是倒数第一也没有关系,你还小,我豁出这张老脸也会为你托底。” 秦青灼生出羞愧之感:“弟子怎敢麻烦夫子,不会再考倒数第一。” 陆夫子和他非亲非故,这般为他周全,他要是辜负了他的心意,这不是狼心狗肺吗?! 陆夫子一脸欣慰。 “为师相信你。” …… 从陆夫子处走后,秦青灼心中有一团火,夫子这般看重,他绝不会辜负他。 他走出社学,打算拿着银子去买一些东西改日带回去。 社学周边都是吃食和杂货店,成衣铺子也不少,到处的吆喝声听着就热闹。 “姐姐,这里的布怎么卖?” 一个大约三十岁的妇人听见声音,抬起来看,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好俊的后生。又听秦青灼叫她姐姐,笑得合不拢嘴来。 “这位公子,这边的布匹是一尺布五十文,这边的是一尺八十文,还有这边的要便宜一些一尺四十文。” 一尺就是三十厘米,成年男子大约有一米八左右。 秦青灼:“姐姐,这个紫色的料子来七尺。”还有余下的布料可以用来绣帕子和做荷包,不然只买六尺怕是不够。 他货比三家后,发生附近成衣铺子的价格都差不多,估计这片都是说好的。他也不再纠结,直接买了一尺五十文的。这料子他摸过,属于中等,他听过最低价格的布料和最高价格的布料,一般会选择中间的价格。 等以后银子富裕了,再来考虑其他。 因为他成亲的事,秦父还欠了乡亲们二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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