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这小区何止是老,简直就是历史遗留物。 小区大门隐藏在个丁字路口末端,楼身被风吹,遭雨淋,大雪落在上头,蓄了又融,融了又蓄,竟能将一砖一石,一瓦一片都给生生洗旧。远远望去,仿佛是块色泽腌臜的破抹布,被生拉硬拽缝补在了城市光景中。 安知山养尊处优惯了,类似的场景只在八九十年代港片中的筒子楼里见过,脏乱差,住得要人发疯的地界,他没成想今天得以亲见。 道上没几盏路灯,照明全靠楼里一格格小窗户筛出微光。野猫枯瘦,尖嘶着饶过满溢的垃圾桶去捉肥耗子。有风过,声音便从残破的单元门中刮出来,哪家的女人在骂街,隔壁有婴孩啼哭不休,楼上的搓麻将声或许要响个彻夜。 这实在是个豢养底层的鸽笼。 安知山什么也没说,情绪被密封,从不泄漏一丝一毫。 他低头专注看脚下,昂贵马丁靴踩过楼梯上经年累积的浓痰与菜叶,也不必小心,毕竟垃圾如苔藓般爬满楼梯,避无可避。 安知山:“没事,这有什么不好走的。你趴稳点儿,见过树袋熊没有?你学学树袋熊,看人家搂得多结实。你这样松松垮垮,跟个小挂件似的,全得靠我扶着,我都担心过会儿把你摔下来。” 陆青正竭力用手机灯给他探路,闻言,灯束一歪,“啊?我……怎么扒着?” 安知山:“至少要搂着脖子才行吧。” 这是句贫嘴恶舌的玩笑话,见陆青容易害羞,故意逗他玩的。然而陆青把调笑当了真,犹犹豫豫地环着安知山脖颈伏下身去,尖薄下巴磨蹭在毛衣上,脸颊不可避免地贴了他的后颈。 陆青实在有些忐忑,二人挨得太近,前胸贴后背,他心脏稍微雀跃点都能被堪破。 凡事还是不能想,一想,安知山还真就说破了。 安知山:“陆青,怎么了?心跳得这么快?” 陆青尴尬了:“我……” 他尚没把谎话编好扯圆,安知山就微微偏过脸来看他。这人生得真是好,近看愈发显得眉宇英挺,睫毛浓得成阴,在面上筛出一小片剪影,错落成景致。 二人呼吸相缀,陆青忽然就连舌头怎么放的都不知道了,话从嘴里掉下来,“……我恐高。” 安知山一怔,旋即把着楼梯扶手笑得弯身弓腰,震得陆青不得不搂得更紧,不知乐了多久才终于能憋住,竟然还能佯出郑重其事,口吻浮夸,进一步欺负人,“真的?天呐,那怎么办呢?” 陆青:“……” 终于捱到家门口,陆青从未觉得这六楼这么难爬,到了门口便忙不迭要安知山放自己下来,可刚下到一半,屋里等待半晚的陆子衿听到了熟悉的嗓音,立刻冲过来开了门。 陆子衿握着门把手,见到此情此景,愣了,第一次看自己哥哥衣衫不整,腮颊绯红。 陆青一条腿足尖着地,另一条还挟在安知山臂弯里,面对了妹妹,也愣了。 安知山看看这边,又瞧瞧那边,把僵成泥人的陆青放下来,又若无其事蹲下身,同小泥人陆子衿搭话,并且相当友善地率先伸出了手。 “你就是陆青说的妹妹吧?我叫安知山,是陆青的朋友……虽然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害得他发烧,但很不幸,我的确害得他发烧了,似乎还烧得挺严重。先扶他进去歇着吧。” 陆子衿懵懵懂懂地将小巴掌塞到大手里握了握,满面茫然,而陆青定了定神,把药和拐杖拿好,搬出笑脸,“子衿,快谢谢知山哥哥,是他送我回来的。” 陆子衿听话谢过,把方才安知山的话又在脑瓜里捣鼓一遍,急了,“哥,等等?他说你怎么了?你发烧了吗?” 陆青习惯了报喜不报忧,搪塞:“没事,就是有点感冒,先进屋再说。” 兄妹二人的家,在安知山看来,是一出零零年代的生活剧。 进门处是个拐角门廊,靠门放了鞋柜,整整齐齐展览了陆家的一年四季。以便宜好穿的运动鞋为主,然而一众刷得发旧的单鞋里却也掺了夏天的绑带小凉鞋,以及崭新的小雪地靴,艳色落在半陈不旧的灰黢黢里,扑人眼球。 陆青弯身换鞋,还未发话,陆子衿就颇有眼力见地拎了双藏蓝色的澡堂凉拖过来,放在了安知山脚下,“知山哥哥,家里没别的拖鞋了,这是我爸以前的,你试试能不能穿。” 俨然是个伶伶俐俐的小当家人。 安知山答应一声,半跪下去解起了系成死扣的马丁靴鞋带。 说来又好笑又恼人,他原本想着马丁靴厚重,寻死时当作秤砣或石头来用,沉得快点儿,今天出来前系了好一会儿鞋带,就是为了不至于脱落,实在没料到还得亲手把它解开。 那边,陆子衿半拉半拖地将陆青拽到沙发坐下,从药盒里找了体温计,又送了杯热水过去,她嘱咐了一通,再回到门廊,就见安知山还在解鞋带。 她有点儿好奇,陪着他蹲下来:“知山哥哥,你这鞋带这么难解呀?没有人教过你怎么解鞋带吗?” 安知山侃大山的能力似乎是与生俱来,堪称一绝,“是啊。我以前是山匪,我们都穿草鞋,哪有鞋带。” 陆子衿弯下脑袋,很狐疑地盯了会儿安知山,由于摸不透这人说话是真是假,她就犹犹豫豫地笑了,“你骗人的吧,我看山里的小朋友都……都长得有点红又有点黑,但是你这么白。” 安知山:“没骗你,不然我怎么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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