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更让我惊喜的是,自己在龙虎班的第一天,就分到了一个小配角。 我和其他师傅,磨合、排练了一上午。 到了下午场,自己就顺顺利利地登台了。 换场的时候,大师傅们都去休息、吃饭了,观众还不愿意走。 这时候,我们这些新人,就会上台,随机唱几个选段。 我唱的没有主角那么专业,但观众还是给我喝了不少彩。 甚至还有人,往台上扔分钱、毛票,给我们打赏。 最神奇的是,一位白头发老大娘,直接掏出一张十块钱“大团结”,塞到了我唱戏时戴的帽子上。 这就是师父说的给头彩,也是戏曲行当里的传统。 这是观众老乡对我的认可! “大娘,谢谢您!” 我高兴坏了,深深向老大娘鞠了一躬。 傍晚,集会结束了,龙虎班也收工了。 由于我是第一天入行,杨师傅破例,提前给我发了工资。 老大娘的打赏,加上龙虎班的奖励,第一天,我居然分到了二十块钱! 这可是一笔巨款,赶上普通职工半个月的工资了! 这一切,简直就是在做梦。 我热泪盈眶,甚至不敢去接钱。 杨师傅把钱塞给我,“夏棉,咱们唱戏的,凭手艺吃饭,光明正大。只要你努力进步,以后成了角儿,总会赚更多的!” “是!杨师傅,谢谢您!谢谢你们对我的无私帮助!” 接过钱的这一刻,我人生的底气更足了。 离开剧场,我兴冲冲地出门,果然看到了梁砚。 他骑着二八大杠,一直在等我“下班”。 我兴奋地跑到他面前,扬起手里的“大团结”。 “梁砚,谢谢你来接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进龙虎班了!” 梁砚一副早猜到的样子。 他看到我手里的钱,赞许道:“不错,你们这戏班,挣得比我多!” 戏班是能挣钱,却不是天天有,一个月也就那么一两回。 但这并不影响,让我阔绰一次。 “走,我请你去吃大餐。” 其实,所谓的大餐,也不过是去国营饭店,吃点肉,打打牙祭。 到地方后,我给梁砚点了一份大肉水饺,这可是过年才能吃到的。 梁砚没怎么动筷子,却帮我多点了一条鱼。 他说:“夏棉,你太瘦了,要多吃一点肉。” 吃完饭,明明说好是我请客,梁砚却直接把账结了。 我着急道:“梁砚,你帮了我这么多忙,这顿饭,必须我掏钱。” 梁砚却笑:“下次吧,来日方长,我们不着急。” 来日方长…… 他说的那么自然,就好像,我们是相处很久的朋友,家人。 我突然觉得,上辈子,如果我们都活着,最后,会不会走到一起…… 就像一对老夫老妻。 “你在想什么,脸怎么红了?” 梁砚突然抬手,加来一块夫妻肺片。 夫妻……肺片。 “没,没什么……” 我的脸更红了。 我不敢再看他,只顾埋头吃饭。 吃完饭,依旧是梁砚骑车,带我回村。 山路依旧很安静。 但这一次,我像个话唠,和梁砚聊了许多。 我聊起公社,聊起农场。 最后,我还是忍不住,聊起我最近读的书,以及我的考大学计划。 这回,梁砚没有像上次那样抵触。 他漫不经心道:“夏棉,考大学肯定遥遥无期,但你想学习,我当然尊重你。” “考大学不是遥遥无期!” 我心急道,“你等着吧,现在是四月份,要不了半年,会有好消息的!” “嗯?你怎么知道?”梁砚问。 我一噎,“我……我猜的!” 梁砚不再说话,明显是觉得我不靠谱。 偏偏,我无法向他解释,自己重生的事。 接下来一路,我打着请教的名义,问了梁砚不少数学、历史的知识。 梁砚看似很久没复习,他的记忆力却非常好。 不管我问什么,他都对答如流。 就这样,我们一路聊得非常投机。 我们讨论了诗歌、文学。 我们甚至聊到,彼此下乡之前,在城里上学时的经历。 这一聊才发现,我们有那么多的共同语言,三观是那么契合。 我告诉梁砚,我小时候读过艺校,学了十几年的戏。 每到周末,老师都会安排我和师兄师姐,去市中心的人民剧场演出。 梁砚也有些意外。 他笑道:“巧了,我以前,经常跟着我爸……我家人,去人民剧场看戏。说不定,我也看过你的演出呢!” 原来,我们的缘分,那么早就有了。 但我又悲观地摇头,“你怎么可能见过我?我那时只能演背景板,脸上化了妆,你肯定认不出来。” 梁砚却柔声道:“没关系,至少现在,我每天都能听你唱戏。在我心里,你比任何角儿唱得都好。” “梁砚……” 他的话,他的眼神,赤诚又热烈,甚至有些大胆。 但是今晚,我不能再回应他了。 因为,对我而言,进入戏班只是初步计划。 年底的高考,才是这辈子的重头戏。 高考面前,儿女情长,只能先放一边。 梁砚见我沉默,也意识到什么,不再说话。 后半程的路,只剩下安静的风声。 不知不觉,我们到了村口。 上了桥头,梁砚默默把车停好。 我主动跳下自行车。 我们还没来得及分别,就看到桥对面,突然多了十几个人。 不好! 是蒋向阳的人。 蒋向阳带了七八个本家兄弟,他们手里拿着铁锹、锄头,恶狠狠地朝我们走来。 我吓坏了。 很明显,他们是专门在等我们。 “别怕,他们是冲我来的,不会伤害你!” 梁砚在旁边安慰我。 可他的话,让我更担心了。 蒋向阳走近后,愤怒地指着我们。 “夏棉,你太让我失望了!原来,你不喜欢我,是因为你看上了梁砚这个混小子!” 蒋向阳的一个表哥,也跟着骂:“哼,我们向阳可是村长的儿子,哪点比不上梁砚那个小白脸?今天,我们弄死姓梁的,看他还怎么跟向阳抢女人!” 我冲他们喊:“蒋向阳,你们别乱来!现在是法制社会,不允许武斗。事情传出去,你们也会被公社处罚的!” 蒋向阳更生气了。 他红着眼道:“夏棉,你还向着那个街溜子?这么晚了,你是不是跟他钻玉米地了?他敢碰你,我现在就废了他!” 蒋向阳身后,一个表弟也道:“向阳哥,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睡了她就老实了!咱们先把梁砚绑了,你再拉着这女的,去钻小树林,把生米煮成熟饭,事不就成了吗?” “你敢!”我吓得几乎尖叫。 他们不止要害梁砚,还要毁了我的清白。 可惜,蒋向阳的大脑,已愤怒和仇恨占据。 “夏棉,你跟了我吧,过了今晚,我会对你好的……” 蒋向阳向我伸出了魔爪。 可他还没碰到我,就狠狠挨了一拳。 是梁砚,一拳把蒋向阳打倒在地上。 下一秒,梁砚拎起路边的板砖,狠狠砸向了蒋向阳的膝盖。 “啊,我的腿!” 蒋向阳哀嚎一声。 其他几个人见状,齐齐扑向梁砚,和他扭打起来。 “梁砚!小心!” 我吓哭了。 梁砚是能打,可双拳难敌四手,他凶多吉少。 果然,几分钟后,梁砚被蒋向阳的兄弟,狠狠踩在了地上。 即便如此,梁砚仍不服输。 他挑衅道:“一群臭虫,也配得上夏棉?只要老子有一口气,你们谁也别想碰她!” 蒋向阳伤了腿,听了梁砚的话,更是气疯了。 他从口袋里,猛的抽出一把水果刀,抵在梁砚的脖子上。 “姓梁的,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刀快!等你死了,夏棉只能跟我,只能喜欢我!” 梁砚依旧毫无惧色。 他咬牙道:“夏棉是人,又不是商品,她喜欢谁,由她自己说了算!这辈子,没有人能限制她的自由!” 听了这话,我再也忍不住,哭着去求蒋向阳。 “蒋向阳,够了,你别伤害梁砚!否则,我这辈子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 蒋向阳沉默了。 他不敢杀人,可是放过梁砚,他又十分不甘心。 他收起了刀,依旧恶毒地看着梁砚。 “姓梁的,今晚,我可以不碰夏棉。但你现在,必须从这桥上跳下去!我倒要看看,你真的敢为夏棉去死吗?” “不,不可以!”我急得大哭。 河水那么深,跳下去必死无疑。 梁砚却轻轻笑了。 “蒋向阳,老子跟你不一样,老子从来没有怕过死!” 他又看向我,“夏棉,以后你要保重,好好学习。总有一天,也许,高考真的会恢复,你会离开这里的!” 说完,梁砚毫不犹豫,转身从桥上跳了下去 “梁砚,不要!” 我哭得歇斯底里,伤心欲绝。 梁砚不会游泳,桥下的河水,那么深,那么湍急。 他跳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为什么?! 这辈子,我那么努力地改变自己,偏偏,梁砚还是会死? 难道,我真的无法改变宿命的结局吗? 我很不甘心。 我咬着牙,慢慢站起身。 我冷漠地看着蒋向阳。 “蒋向阳,你记住,是你害了梁砚。这辈子我就是死,也不会喜欢你,不会跟你在一起。” 说完,我也转身,毫不犹豫,跟着梁砚跳了下去。 “夏棉!” 蒋向阳急得大喊。 我和梁砚双双跳桥,上面的人慌了。 “向阳哥,怎么办啊,他们怎么敢真跳啊,咱们该不会弄出人命吧?” 蒋向阳心灰意冷,也想跳下来。 他的伤腿发出剧痛,让他失去了勇气。 我们闹出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巡夜的村民。 远处,有人举着火把,走了过来。 “向阳,糟了,有人来了,咱们快跑!” 很快,蒋向阳被他的兄弟拖走了。 与此同时,我还在水里挣扎。 四五月份,天气已经回暖。 河水不再冰寒彻骨,却足够让人冷得全身发颤。 我不会游泳,很快,氧气不足了。 这一刻,恐惧和遗憾充满全身。 在河底,我胡乱摸索着,想找到梁砚,想牵牵他的手。 可最终,什么都没有。 我分不清,脸上是河水,还是泪水。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昏死之前,我仿佛看到,有一个人影,慢慢向我游过来。 “梁砚……” 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再次睁开眼。 迷迷糊糊中,我躺在河岸边。 一双有力的大手,正在按压我的胸腔,为我做心肺复苏。 难道,我还活着? 我难受得咳嗽。 “咳咳!” 终于,我咳出了好几口河水。 身边的人,总算松一口气,停止了动作。 我听到了最熟悉的声音。 “夏棉,我按了半天,你要是再不醒,我可就给你做人工呼吸了!是要嘴对嘴的!” 是梁砚? 他也活着! 我睁大了眼睛,再次哭了出来。 “梁砚,太好了,你没有死!” 梁砚和我一样,刚从河里上来。 他的头发和衣服,全湿透了。 他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他笑着说:“放心吧,祸害遗千年,我又不是什么好人,当然会活得好好的。我还要保护你呢!” “梁砚!梁砚!梁砚……” 我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 那是失而复得的珍贵。 他真好啊! 我再也忍不住,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这一世,我再也不想和他分开了。 7 我们落水的动静,惊动了全村的人和狗。 几分钟后,村民们举着火把、煤油灯,跑过河边。 我和梁砚正坐在石板上,全身都湿透了,十分狼狈。 所有人都震惊了。 蒋村长关心地问:“夏棉、梁砚,你们两个年轻知青……这是在干什么?” 其实,蒋村长知道,他的儿子蒋向阳喜欢我。 他刚从蒋家出来,自然很清楚,他的儿子做了什么恶。 他是故意把我和梁砚往暧昧里说,好让蒋向阳避嫌。 蒋向阳的亲妈,甚至直接道:“夏棉、梁砚,你们俩真是的,年轻人偷偷处对象,怎么不小心掉进河里了?该不会是做了么事,要洗澡吧!” 我愤怒极了。 我们差点被蒋向阳害死,他们居然在粉饰太平? “你们在胡说什么,难道只要有人在河边,就是处对象吗?各位乡亲,我和梁砚,是被蒋向阳害……” “夏棉!” 梁砚突然出声,打断了我。 他摇摇头,似乎不希望我揭发蒋向阳。 “没用的,这些村民,都是蒋家本亲。” 梁砚小声提醒我。 我这才冷静下来,倒抽一口气。 我想起了前世。 前世,我被困在蒋家十年。 到了八几年,我也曾无数次逃跑,想要跑回城里。 但每一次,都会被蒋姓的村民拦住。 他们互相庇护,把我送回蒋家,我得到的,只有一次次殴打。 最终,我被蒋向阳打残,再也不能出门。 今晚,此刻,这些人防备的看着我。 如果我供出蒋向阳,和他的表哥表弟们。 他们不会为我做主。 相反,他们会诬蔑我,说我勾搭蒋向阳。 他们会毫不犹豫,把我们沉塘。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梁砚再次上前,把我护在身后。 他微微一笑,对蒋家人道:“巧了,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追夏知青?” “什么?” 众人闻言,都安静了。 知青队里,偷偷处对象的不少,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 像梁砚这样公开承认的,可不多。 有人问:“梁砚,你真的喜欢夏知青,你们在处对象吗?还有,你们怎么会掉进河里?” 我脸红了,不知道如何回答。 但我心里,隐隐有点期盼梁砚的回答。 梁砚像是知道我的心。 他看了我一眼,认真道:“当然,我喜欢夏知青,但这与她无关。” 梁砚向众人解释。 “今天早上,夏知青去县城,参加龙虎戏班的考试,我去给供销社送货。我们是顺路,所以我主动提出,接她一起回村。” “刚刚,我们走到桥上,我向夏知青表白了。可惜天黑路滑,我不小心掉进了河里。是夏知青,她心地善良,毫不犹豫跳下河了,救了我……也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样子!” “啊?夏知青,救了你?” 这下,不止围观的人,连我都蒙了。 明明是梁砚救了我,他却选择牺牲自己,保全我的名誉。 我想解释,梁砚却给了我一个坚定、安抚的眼神。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 所以,我只能默认。 于是,事情就定性了。 我变成了见义勇为的女知青。 第二天,龙虎班通过公社,发来表扬信,夸我戏唱得好。 得知我会唱戏,大家又意外,又羡慕。 这也更加印证了,梁砚之前的说辞。 而梁砚,却成了不务正业,骚扰女同志的二流子。 他的名声本来就不好,这下更糟了。 他得罪了村长一家,不但扣了工分,还要被关禁闭。 人就关在柴棚里。 我急坏了,立即要去柴棚看他。 可是,柴棚有村民把守,我根本无法靠近。 意外的是,梁砚被关禁闭这几天,村里也出了大事,鸡飞狗跳的。 先是蒋向阳的表哥。 这人白天在自家屋顶修烟囱,突然,背后飞来一个弹弓石子儿,打到了他的腿, 蒋表哥踩空,掉在地上,摔断了腿。 接着是蒋向阳的表弟。 蒋表弟在农场干活,晚上收工时落了单。 他被人套了麻袋,暴打一顿,扔进了猪圈里,好几天下不了床。 至于蒋向阳本人,更是惨中惨。 他本就有腿伤,上山巡防时,不小心踩到了捕兽夹。 当时地方偏僻,没有人听到他的喊叫。 蒋向阳困在山上,疼了一整夜。 第二天,他被人发现时,伤腿已经坏死。 从此以后,他变成了一个瘸子。 总之,这几天,欺负我和梁砚的人,都莫名其妙,倒了大霉。 要么,家里种的菜被拔了。 要么,家里养的鸡被偷了。 要么,自己不小心掉河里,得了重感冒,几天挣不了工分。 村里接二连三出事,一时间,人心惶惶。 大家议论纷纷,说蒋家人遭霉运,肯定得罪了哪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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