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奥风月抄_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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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们在一起那天，是我第一次吃烛光晚餐，第一次收到99朵玫瑰。以及，第一次坐摩天轮。刚在一起的那三年，宋庭章真的掏空心思地对我好。他知道我很爱吃小龙虾，又不爱剥壳，常常换着法子给我做，再一只一只剥开喂我吃。他心疼我值大夜班辛苦，换着法子找同事换班，偷偷点好吃的犒劳我。从前的宋庭章，很懂浪漫，也很爱我。现在的宋庭章，和我做什么事都要假手她人，中间隔着一个许楠月。他不再允许我放肆，要我守规矩。那些深夜为我点烧烤。很微小，很温暖的惊喜瞬间，再也不会有了。我轻扯嘴角： “你到底是怕我得罪她，还是你心虚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怕我看出来？” 宋庭章的不耐烦显而易见。 “江芙，你能不能不要无理……” 下一秒，他的电话响起，传来许楠月的声音。 “庭章，醒了吗？有台手术我没你不行……” 美女医生的依赖，又能彰显自己的英雄气概。宋庭章瞬间把刚才要把我带上的话忘了，抓起外套转身离去。 “马上来，等我。” 我的心早就痛到麻木。此刻，味同嚼蜡。 4. 我独自一人打车去医院，递交离职申请。院长无奈地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劝我： “江芙，你在院里工作了十年，按理说确实早该晋升做护士长，但你也知道，许医生是你的顶头上司，她不肯松手，我们是不好插手的。” “要不这样，宋医生和许医生关系不一般，你去求他帮帮你？” 连院长都知道宋庭章和许楠月关系匪浅。他却拼了命遮掩我和他的恋情。爱与不爱，太过明显。我谢过院长，淡淡道：“无关这些，是我个人原因。” 这十年，我每天都努力工作，没有一丝懈怠。护士长三年评审一次，许楠月每次都用各种理由将我刷下来。我曾不满，和宋庭章抱怨。他却没有安慰我，一个劲地说：“要不是你工作出现失误，怎么会让楠月给你评这么低的分？不反思自己的问题，一个劲的怪别人，难怪你连着这么多次都升不了职。” 那次，我压下心中翻涌的难过，朝宋庭章发了很大的火。全院的人都知道许楠月针对我。只有宋庭章，眼盲心瞎的站她那边。毫不顾忌我的感受。那是我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宋庭章对我的语言暴力。很痛，很心寒。这些事情回忆起来还是会让人难过。我告别院长，走进楼梯间冷静片刻。两道声音稀稀疏疏从楼上传来。 “听说江芙拿着离职信去找院长了，许医生，你压了她这么多年护士长的位置，若是这回院长不想她走，对你施压，你可就压不住咯。” 许楠月不屑地开口： “那又如何？她就算费尽心机当上了护士长，只要我在庭章面前吹吹耳旁风，说她工作能力差，不过是走人情升的职，你猜庭章会不会生气？” “哼，要不是庭章说等她当上护士长就带她回家见家长办婚礼，我犯得着这么拦着她升职么。” 我捂住嘴，对听到的话难以置信。巨大的恨意窜进我胸口。原来许楠月这么多年阻止我升职，是这个原因！护士长的年薪比护士高出整整一倍。若不是没法升职，我和宋庭章未必会走到今天这步。我也不会因为治疗脑癌，掏空这些年攒的所有积蓄！我死死按住颤抖的双腿，最后却控制不住，红着眼冲上楼。 “啪”的一声，扇在许楠月脸上。 “你疯了吗？江芙！” 我咬着牙，愤怒地红着眼：“你要是喜欢宋庭章，就告诉他，背地里给我穿小鞋算什么？” “你怕宋庭章和我结婚，就告诉他呀，为难我做什么？” 许楠月脸上染上愤怒，随即不屑开口。 “我就是为难你，你去求院长给你做主啊。” “到时候我就捂着脸去找庭章告状，看他信我还是信你。” 十年的委屈，让我积累了太多怨气。我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时没忍住，冲上去和许楠月扭打在一起。一只手大力地掰开我的身子，将我重重推到墙上。我疼得眼泪一颗颗砸在地上，抬眼看见黑着脸的宋庭章。 “江芙，你身为一个护士，殴打医生！不想干了是吗！” “过来，给许医生道歉！” 我的心，骤然下沉。这是他又一次不分青红皂白站在许楠月那边。他给我的爱，也就这样了。我平静地擦掉眼角的泪，捂着发疼的背走出楼梯间。 “不用威胁我，我就是不想干了。” 宋庭章大概是第一次见我这幅模样。他忍不住皱眉，第一次没有开口训斥我。我迅速走完离职流程，做好交接，回到我和宋庭章的家。住了十年的这间屋子，遍布着我和宋庭章恩爱的痕迹。我们一起在阳台布置的星星灯。亲自去宜家挑的沙发。挂在客厅亲手画的手工壁画。 !兔p兔f?y故7事d屋l#提x取yM本*U文@勿4_.私/X自)q搬=运5 爱的时候有多爱，分开时就有多痛苦。我推着行李箱，走进卧室。在床头柜的地上，捡起遗落在地早已破碎的玉佛挂坠。这是我跪了999个台阶去长安寺给宋庭章求的。他答应过我会好好保管。心意被糟蹋的感觉，真不好受。我拭去眼角的泪，忍住心里流淌着最后那一丝留恋，咬着牙走出门。禘烴乒侦赖擂獌蟑疝廲讽騘誡硌漓詳宋庭章与我撞了个满怀。他见我拎着行李，眼底不悦。 “不过说了你两句，又是离职又是离家出走的，江芙，你多大了？简直任性妄为。” 胸口积攒的那一丝留恋彻底烟消云散。我平静开口，红了眼框。 “恭喜，你自由了。” 说完，我干脆利落地与宋庭章擦肩而过。宋庭章在身后急切地呼唤我的名字。我没有回头，内心默念。分手快乐。宋庭章，再也不见。 5. 闻霄将我接去了他的家。五百平的大平层，装修很豪华，东西很齐全。我苦涩一下，内疚地看向他： “闻霄，你这个条件，娶我会不会太委屈你？” 他皱起眉头，沉默地看了我许久。客厅静悄悄的，手上抱着的玫瑰花飘出淡淡花香。良久后，他一改以往的随意，郑重开口。 “江芙，很多事情不是纯靠经济条件决定的，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什么对我来说最重要。” “我该庆幸的是幸好有能力，能给我的爱人好的生活条件。” “我不委屈，我只会因为拥有你而感到幸福。” 伤透了的心，渐渐升温。我的眼眶忍不住泛酸，嘶哑开口。 “好。” 一句好，让他松了口气，开始耐心地帮我收拾行李。住院的时间定在了后天。我其实不会有多长时间住在这，以后也不一定有机会回来住。可他还是很认真地将我全部的东西拿出来，细心整理。闻霄说，让我好好治病。治好了，就回家。若是治不好，他就守着我的东西过一辈子。算起来，我和宋庭章谈了多久。他就等了我多久。两个被冷待的灵魂，想起来都怪心酸的。收拾好东西已经是半夜。我暂时睡在客房，打开手机时，发现消息列表炸了。下午的时候，有同事听到了我和许楠月在楼道争吵，把我和宋庭章恋爱的消息抖了出来。以前大家都以为宋庭章和许楠月是一对。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才是宋庭章这么多年的女朋友，而许楠月还因为宋庭章卡了我这么多年的评级。我这个地下恋“女友”，因为宋庭章白白失去了这么多年的晋升机会。短短一个下午，二院都传遍了。大家都在心疼我，都在骂许楠月是个破坏别人感情又阻碍别人升职的毒妇。宋庭章给我打了99个未接来电。许楠月也发消息向我道歉。我谁也没回。第二天一早，我被宋庭章的电话吵醒。刚接起，他的声音带着忍耐的暴躁。 “一整晚不接电话，江芙，你气性挺大。” 我平静开口。 “有事么？” 其实我不用想都知道，能让宋庭章打100个电话来找我。一定是许楠月的事。 “江芙，你既然已经离职了，就帮楠月把事情揽过来吧。” 我眯起眼睛： “你什么意思？” 宋庭章叹了口气： “你现在告诉同事们，你没有在跟我恋爱，也不是因为许楠月离职的，是你自己的原因，反正你想办法编一下。” 我冷笑片刻，许楠月哭诉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我要怎么办……庭章，我要怎么在院里工作啊……” 宋庭章再次开口，向我施压。 “江芙，你前几天不是找我要一个家属的看病名额吗？只要你帮了楠月，我就给你。” 我听到他勉为其难的声音，忍不住气笑了。先不说他如今只是我的前男友。他先前在我求了又求的情况下都不舍得给的一个名额。现在却为了帮一个同事，委屈我担下那些流言蜚语，才愿意把名额施舍给我。对比闻霄，宋庭章差得显而易见。 “滚，别再打扰我。” 挂断电话，我起身走出房间，桌上放着一张爱心便利贴。闻霄的字迹。我心底一暖。隔天，闻霄安排好了一切，带我去市一院办住院手续。护士们对我很热情，知道我是闻霄的妻子，换着法子来病房看我，嘻嘻哈哈地逗我笑。 “你就是闻医生喜欢了十年的姑娘啊，真好看！” “你放心，我们院的医生都很厉害的，你还只是早期，问题不算很棘手，一定能治好！” “哦，对，闻医生超有魅力的，平时可多女护士喜欢他了，但他真的非常正人君子，一点都没越界噢。” 我紧张害怕的情绪瞬间消了一大半。有个护士临走前，还悄咪咪地告诉我。她们都是闻霄用一顿豪华晚餐收买来，哄我开心的。就这样，我愉快地做了三天检查，剃光头发，准备放第一次疗。宋庭章找过来那天。我顶着一个大光头，与他俩俩相对。他红了眼，朝我走来，声音有些嘶哑。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声音很淡，笑了笑。 “你想我怎么告诉你？” 在我得知自己得了脑癌之前，常常头痛，四肢乏力，呕吐。我告诉宋庭章，他漠不关心。我去医院检查，他也没有向同事询问我的病情。我确诊了，求他帮我挂个家属号，他百般推脱，冷眼相待。我还要怎么告诉他，才算告诉？ 6. 宋庭章大概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痛苦地在我面前，捂着头哭了。 “江芙，我、我不知道。”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这么严重，我以为只是一个小病……” “我如果早知道，我不会拒绝你，一定不会……” 我声音有些冷，低着头咬了一口闻霄给我削的苹果。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说这些有意思吗？” 我盯着苹果，意识有些飘远。宋庭章给我削过苹果吗？好像没有。哦。原来相恋十年，他连苹果都没有给我削过。宋庭章盯着我，像是难以接受我目前的模样。他猩红着眼，沉声开口。 “江芙，治疗需要多少钱？我全部都帮你出。” “这事是我对不起你，你花多少钱买的这个名额我也帮你出。” “你放心治，治好我们就结婚！” 鮇锥答翢皇振沒逢伓峖鷮澁擳蔻驺愂我嘲讽一笑。原来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结婚了。也是，一院没有二院八卦。闻霄结婚自然也传不到那边。而我也怕自己真的死了，耽误闻霄，害他日后不好娶老婆。没敢大肆宣扬。但是我可以说给宋庭章听。因为他不重要。于是我抬起手，看向闻霄昨天给我买的钻戒。 10克拉的。超大，超闪。笑着开口： “我结婚了。” “宋庭章，你娶不了我了。” 他眼尾微红，呼吸一滞，问我。 “是谁？” “市一院的闻霄。” “他说他暗恋我很多年了，为了治病，我把自己嫁给了他。” 我指着桌上的玫瑰花，床头柜上的水果，以及一旁保温的暖壶和盒饭，有些报复性开口。 “他很细心，比你好，这些都是他给我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