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未尝不悲切,先是经历了心急如焚,尔后心如死灰。 可那戴着黑纱斗笠的红衣人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一身张扬鲜艳的红衣,腰上挂着一八卦镜,面目被掩盖在黑纱下,晃动中隐约可见一抹耀眼的白,听声音年纪应该还在少年,却杀了一地的匪徒,带着他们从地狱一路往上,仿佛那是飞升的天梯。 更何况少年一身气质,很明显并非凡人,修仙之人插足凡间事,这是极为罕见的事情,大部分仙师高高在上——大概在他们眼里,凡人和求道者不是一个物种。 他并非没有怨恨过那些修道者,明明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却不愿意插手凡间事,若要追问,便是插手凡间事心不以静,难以过飞升时的雷劫。 可眼前的少年却救了他们。 他撑眼望去,那红衣如火,跳动在他的眼底,少年指尖上沾染了肮脏的血污,身上还滴着雨水,一想到为了他们,居然灰头土脸起来,他们不可谓不感动。 “斗胆问恩公大名?”那领队被红衣少年托举住,无法下跪,只能深深地作揖,“在下商归隐,眼下我们商队运输的是攸关一城百姓性命的财物,此举义薄云天,望恩公告知名讳……” 他一副还没说完,还要掉书袋子的模样,谢纾最受不了这种讲礼仪礼节的书呆子,他像是被他吓到一般往后退了一步,连连摇头,最后直接仓促离开,居然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在少年猛地转身时,黑纱被风扬起,露出半张清秀白皙的侧脸,肤似玉雪,眉目如画,一瞬间仿佛透过那层朦胧的纱,望见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心脏兀地一跳,胸口仿佛被无形铁锤重重击了一记。 霎时之间,包括商归隐,所有人都有些口干舌燥,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张模糊的侧脸,眼睛都移不开了。 少年最终消失在层层雨幕之中,商队却一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难以忘怀,那惊鸿一瞥烙印在他们所有人的眼底,心底,是梦里偶尔想起都会惊艳的花。 秘境外,原先还在七嘴八舌议论着是是非非的百姓们,看到谢纾救出那支商队时,终于彻底沉默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谢纾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不……”不放开。 沈乘舟眸色猛地一沉,“痴心妄想——!” 可他话音未落,谢纾舔了舔嘴角的血,慢条斯理地缓缓道:“否则,我就引爆金丹,我们三人一起,血溅当场。” 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十年前,与沈乘舟初见时,故意欺辱他,让他背他上三千级台阶时如此。 十年后,逼迫沈乘舟与他成亲,换取一颗金丹时,亦如是。 少年没再看他,手中捏着一道遁地符,毫不犹豫地撕开身旁的空间,骤然消失在他眼前。 周不渡仓皇上前时,却只来得及与少年决绝的衣袂堪堪擦指而过,徒留一手不可捉摸的夏风。 便再也不见他的身影。 第 118 章 第 118 章 天空轰隆一声巨响,六月的梅雨季总是扰人,风雨不歇,打落一地残花败柳。 小黑愕然地看着谢纾化作一阵风消失不见,他一眼看见周不渡,被他浑身上下的斑斑血迹吓了一跳,有些语无伦次道:“殿、殿下……对不起!我没有看好他!” 他一阵担惊受怕,周不渡却像是一块暴雪掩埋住的冰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双好看的手僵硬,在微光中析出冷白,仿佛没有从刚刚与少年的擦肩而过中回过神。 祝茫局促了一瞬,知道自己再拖下去,今晚怕是又要被老鸨一顿好打,因此僵硬着脊背弯下腰,摸索着,把少年抱在怀中。 少年很轻,入手是一片凉而滑的绸缎,应该是上乘的衣料。他的指尖被少年滚烫的体温灼了一下,刚把少年抱在怀中,还没来得及消化这突然拉近的距离,少年就一抬手,把胳膊环在了他的脖颈上。 少年柔弱无骨地被他抱在怀中,不安分地哼唧着什么,柔软的唇瓣若有若无地蹭了一下祝茫的锁骨。 祝茫如遭雷劈,大脑空白了一瞬。 他之前一直做的是小厮的打杂苦役,第一次离他人距离这么近,少年温热的呼吸喷吐在他的下巴上,痒痒的,隐隐约约,似乎还闻到了少年唇齿间的酒香。 他感觉到自己心跳乱了一瞬,咬着牙心一横,一张好看的脸上依然面无表情,耳垂却已经鲜红得几欲滴血。 他抱着小少爷,因为蒙着眼,每走一步都十分地小心翼翼,因此这段路也极其漫长。他放空自己,终于把小少爷放到柔软的床榻上时,才忽然想起来。 不对,这小少爷不是来嫖他的吗? 这念头宛如一盆冷水兜头淋下,他站在那,却像是浑身都湿透了。 他并不喜欢男人,更不喜欢居于人下,他光是想到那样的光景,愤怒的血液就涌上大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拳头死死地捏在一起,痛得他几乎要窒息。 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有选择的余地吗? 他面无表情地把小少爷带进房门后,二话不说,手搭在扣子上,就准备脱衣服。他漠然地想,就当被狗咬了。 然而小少爷惊慌失措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你你你你怎么开始脱衣服了!” 他像是被吓了一大跳,祝茫能感觉到少年如惊慌的兔子一般从他身边猛地跳开。但祝茫却觉得好笑至极,觉得他在装模作样。他嘲讽地笑了笑,“不然呢。” 他这话说得又刺又冲,虽然只有短短三个字,但若是老鸨听见了,会毫不犹豫地拿鞭子把他抽一顿,对客人怎么能如此无礼?! 他冷静地算计着,小少爷必然会因为被他顶撞而气愤,跑出去找老鸨告状,他顶多受一顿皮肉之苦,但是尊严可保,这东西比什么都贵多了,这是她母亲跟她说的一句话。 可预料中的质问和怒火没有发声,小少爷坐在床榻上,打了个酒嗝,拍了拍床说:“啊哦……我就是想找人聊聊天嘛。” 祝茫怔了半晌,怪异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人聊天?” 那躺在他床上的少年似乎愣了愣,“啊?那……那要不你给我跳个舞?” “……”祝茫硬邦邦道:“我不会。” “那就聊聊天嘛,”少年懒洋洋地在他床上打了个滚,似乎还打了个哈欠,“你的床好舒服啊。” “……你知道这是哪里,做什么的吗?” “不知道,”少年摇了摇头,对自己的答案十分自信,“不过这里不就是和人睡觉的地方吗?” 祝茫:“……” 大概,你理解的这个睡觉,和他理解的这个睡觉,不是同一个意思。 少年还在拍被褥,让他赶紧上床,此时春寒料峭,夜晚还带着冷意,他一躺在床上,就感觉到少年的手脚缠了上来,在他耳边黏糊糊道:“啊呀,你好暖和啊。” 祝茫浑身僵硬,脸色铁青,他不喜欢被人触碰,可少年像是怕冷至极,手脚不安分地往他衣服里钻,他额角忍得青筋直跳,把那只不安分的手抓出来,“不是你说睡觉的吗?” 少年的身体柔软,皮肤细腻光滑,冰冰凉凉的。祝茫抓住了那只手,却仿佛是抓住了一只软体动物,上面的滑腻感让他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就听见少年有些生气地嘟囔,活生生地像个猴急的登徒子:“你凭什么拒绝我!我都给了你钱!” 这话真是…… 祝茫青筋跳了几跳,最后还是绝望地被醉得神智不清的少年缠了一晚上。 那是他第一次与人同床共枕,他浑身僵硬,像是躺在棺材里,铁青着脸等着天亮。 少年抱着他,很快就睡着了。他的呼吸慢下来,在他身边微微地起伏着,像是缩在他怀里的小奶猫,在这天寒地冻中,仿佛唯一的火源。 祝茫听着呼吸声,夜风拍打在窗纸上沙沙作响,像是花枝在春雨里抽芽。 少年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缓慢地渗透进他那颗已经没有温度的胸膛中,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听着这些声音发愣,像是皱褶被浸在温水中一点一点地熨平,心忽然前所未有的平静。 无涧鬼域。 暴雨已经下了三天三夜,天穹像是被活生生地撕裂了一道口子,到处暗雾迷蒙,水汽蒸腾。 这里入眼一片血红的土地,似有岩浆在裂缝中滚动,偶尔火星溅出,触目惊心。若是先前,踏入此地的人光是看着这片喷吐着要人命的高温的路,就已经两腿战战,但是此时奇异的是,这片少有人见的路上却聚集了不少“人”。 说是人,若是仔细看,便能看见有不少“人”的双腿是离地的,他们的身体在火光辉映下呈现半透明的颜色,甚至有人的肩膀上还跳动着两簇磷火,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人”。 而此时,这些“人”正一个接一个地弯着腰,往地面上铺下一块又一块的青石砖,再以一种奇异的泥水浇灌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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