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该是用生命衡量的东西啊!” 三天,他只有三天时间。 可是三天眨眼即逝,无论他重来多少次,依然会重蹈覆辙。 他或许也可以回到更早的时期,可是猩红病的潜伏时期不定,或许只有一天,或许有……十年。 少年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弯着眼睛,拍了拍他的头,像是在安慰一只大狗狗一样,“不哭不哭哦,他们不陪你,我会陪你的。要我喂你喝酒吗?” 他主动叼着酒杯,嘴唇上沾染了晶亮的酒液,眼尾那抹薄红几乎扬起来,殷红的唇瓣间夹着瓷玉质地的酒盏,隐约可见皓白牙齿。 沈乘舟喉咙发紧,他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红衣少年,少年散下的乌发在肩头纠成一绺一绺,长睫抖动着,抬眼看向沈乘舟,一双黑眸在昏暗中格外明亮,肌肤下的血管中似乎流淌着蜜糖,呼出的气息甜腻地落在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处,叫他愈发口干舌燥,心乱入麻。 过了好半会,沈乘舟才恍惚地抬起手。他看着月色枯树下笑靥如花的少年,枯萎的桃花在他背后潇潇落下。 他伸出手,身体前倾,看着少年线条流畅的锁骨,那里不断散发着热气,还有一种淡淡的甜香,叫人想要把头埋在少年的颈窝中。 他鬼使神差,神情恍惚,不断不断地往前,眼看就要触碰到那片安息地,灵魂似乎都在发狂尖叫。 可是他抱了个空。 他身上一轻,回过神来,却发现面前没有什么红衣如火的少年,只有一个色彩斑斓的毒蛇,趴在他的膝盖上,在眯起眼睛对他吐着蛇信。 他内心骤然升起一股无可言说的恐慌,猛地站起来,像是已然被毒蛇蛰了一口,瞳孔不自然地收缩,接着在毒蛇对他张开血盆大口时,猛地一剑把这畜生砍了。 他胸膛剧烈起伏,脸色惨白死灰,像是一具刚死去的尸体,手指神经质地抽搐着,彷徨地四处张望,似乎想要找回什么。 可是眼前只有如水如冰,冷如骨髓的月光,以及残花败柳,满地凋零,空无一物。 “我忘记了。” 少年在月色下看上去苍白脆弱,他弯起眼睛,说:“我死掉了,也陪不了师兄啦。” 可是如果不断地尝试,不断地重来,不断增加一点微小的概率,那他是不是也可以尝试着,改变这样的结局? 众人大惊失色,怎么也想不到,虞爻居然曾经与谢纾有过来往,猛地扭头望向高台上的男人。 虞爻拿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盯着那笑得一片春光灿烂的少年,喉咙发紧,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血观音。” 幻境中的少年毫不在意地把自己那臭名昭著的名号抖出来,他弯着眼睛,朝眼前的蓬莱岛岛主笑,“早便听闻蓬莱岛岛主一手医术冠绝天下,对各种药籍了如指掌、倒背如流,今日特来拜问。” “你不怕我赶你出去?” 虞爻看着眼前的少年,冷酷无情道:“你现在就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就这么闯入四大宗门的蓬莱,不怕我下一刻便把你抓起来用锁链拴上,押送上刑场?” 谢纾不见外地蹭了过去,伸出一双手,笑嘻嘻道:“请便?” 少年的手皓白如凝霜,纤细地只手可握,只是不知为何,手腕上有一道细细的血痕。虞爻看着猝不及防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眉拢得更紧,不紧不慢地抓住少年,“很好,送上门来的,我可不客气了。” 他抓住少年的手腕,眼看就要把少年提起来,可少年下一瞬说的话就如惊雷般把他劈在原地,把他劈了个外焦里嫩。 谢纾:“我感染了猩红病,你就这样把我送出去,怕是会完蛋喔。” 虞爻有那么一时半会怀疑自己的耳朵,他蓦地抬起一双眼,瞳孔紧缩,失声道:“什么?猩红病???!!!” 他那淡然的面具当场碎裂,烫手山芋般松开了谢纾的手,可谢纾却往前踏了一步,朗声道:“我想要研究出治疗猩红病的解药,虞岛主,你可要与我一起。你刚刚碰了我的手,还沾染上了我的血液,以猩红病的传染速度,你也逃不了了。” “你疯了?!”虞爻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抬高声音,“猩红病根本没有解药!无数前辈们都尝试过,根本无法治愈!!” 他如避蛇蝎,下意识往后仰,想要离开少年远一些,少年却头疼般叹了口气,语气软软地,像是在撒娇,“可惜我学艺不精,仅凭我一人怕是无法成功,所以这一次,就麻烦蓬莱岛岛主啦~” 虞爻心中简直骂娘,他与谢纾第一天见,这人就连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往他脖颈上套绳,“久仰血观音大名,如今一看,你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畜生!你就没想过会害死我么?!” 谢纾见他破口大骂,猛地用力一蹬,整个人腾空而飞,落在蓬莱岛岛主的桌上。 他踩在一桌药籍上,写满了各种药草的稿子被他踏空的劲风一卷,纷纷扬扬,如漫天大雪般满室飞舞,卷起了一地的浮尘,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身上,他笑得张扬,对着眼前震惊的蓬莱岛主弯起如水墨画般的眉眼,在这一刻,他的灵魂璨璨生辉。 或许是阳光太盛,蓬莱岛主忍不住呆了一瞬,眼睛像是吸铁石遇上了铁,一时半刻,居然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像是一只做错事,却还要对你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的小猫,“想过,可是虞岛主,这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人间正义,您要是帮我一起研制出了解药的话——” 虞爻简直被他这无与伦比的光芒给震慑住了,他过了好一会,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与这少年只是初一见面,就彻底上了他的贼船——而这艘船还一副随时要翻的模样,大怒道:“你这是道德绑架!霸王硬上弓!土匪!强盗!!疯子!!!” 怎么会有人,主动把疫病种植在自己身上?!天道系统的警报声已经响起了一片,天道不断地尖叫道:“谢纾!你这是在找死!!!” “没关系。”谢纾眼睛发亮,“一次不行,就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想起自己曾经无能为力地跪在雨中,看向万千坟茔,彼时的他无能为力,那么这一次,他还有时间,他读了那么多的药籍,在魔教中,不要命了似地不断学习,不断地翻阅—— 他掐着蓬莱岛岛主的脖子,微笑说:“虞岛主,我会先死,你别怕。但是你敢不敢和我疯一把。” 虞爻几乎跳脚,他破口大骂:“血观音,你个疯子!疯子!!!” 他是世家出生,从小他一直受到的教育,便是人要趋利避害。为天下苍生牺牲自己——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脑子抽了才会做吧? 少年在布满了氤氲浮尘中,一身红衣胜火,他大笑道:“多谢夸奖——岛主,你可以用我试药。不用害怕,我不会真正地死去,” 他几乎蛊惑般附在虞爻耳畔,少年干净带着点甜香的吐息温温热热地落在虞爻的耳垂,他柔声道:“麻烦虞岛主,与我共患难了。” 他呲牙一笑,撩起那双薄薄的双眼皮,如同挑起了沉甸甸的一双冰刃,他侧过头的一瞬间,仿佛与幻境外,已经不小心撞翻了桌几的虞爻对视上—— 挂在窗前的风铃撞碎了风,叮当作响,清脆地连成了一片。 这并非单纯的实力差,他自诩修为不差,招式不差,可眼前这人对他的一举一动都了然于心,他每一剑的角度、力气都了若指掌,甚至他修炼的所有招式,都被眼前人毫无意外地挡了下来——还是一副轻而易举的模样! 这一架打得极其憋屈。鬼面白衣根本没有使出全部的力气,可他却已经大汗淋漓,腹部的真元燃烧殆尽,右眼的伤口崩裂,浑身痛得他快死过去。 这鬼面白衣像是是玩弄老鼠的猫,把他恶意地放在尖锐的爪下来回拨弄,故意折磨,无论沈乘舟多么拼命多么穷尽他的天赋潜力与灵力,都无法撼动眼前这块大山。 沈乘舟被那钢铁般的折扇猛地撞进在腹部,顿时口吐鲜血连飞数十米,噼里啪啦地砸碎了客栈一连排的桌椅,旅客们早已在他们二人开斗前尖叫四散。 沈乘舟看着被小黑抱起,藏匿在周不渡身后的谢纾,一瞬间终于明白什么叫近在咫尺,远在天边,终于崩溃了,抱头绝望道:“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周不渡微微一笑,伸出那只如玉石般的手,缓慢地摘下了面具。 面具下,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客栈暖黄的灯光游动过来,恰好给他那张刀削斧砍的下颔镶嵌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他发丝飞扬,令人想起大片大片被风吹伏倒的稻田,每一缕都闪烁着火光的微芒,高挺的鼻梁下是形状优越的薄唇,显得他有些冷淡。 此人每一处都长得刚刚好,多一分嫌艳,少一份嫌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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