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修的剑是与他们的道心绑定的,越是坚定的道心,剑就愈发百折不摧。而若是剑比白纸还要脆弱,一击就碎,说明他们的道心已经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而如今,仅仅只是掘土,放眼望去,便能看见碎了一地的本命剑——如此这般,谁都能看出他们的内心究竟有多动摇,多崩溃。 “你们疯了?”沈乘舟眉头紧皱,他不可思议地盯着满地的残片,试图质问。 有弟子闻声,恍惚间扭头看过来,猛地回神,惊叫一声:“路仁嘉,你的手!” 路仁嘉浑浑噩噩地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不知道何时,变得皮开肉绽,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乍一眼看上去,便令人头皮发麻。 山体滑坡,泥石流中不少碎石,他一开始用剑,可是灵剑速度太慢,又脆又弱,他恍惚中,听到地下有哭声传来。 那哭声直接击碎了他最后一道防线,像是在活生生地挖他的肉,剖他的心,鲜血淋漓,骨肉离散,哭得他心都快碎了。 他的手不停地颤抖,只想要快一点,再快一点把那个红衣少年捞出来,抱在怀里,安抚他,让他别哭,用指腹擦掉少年委屈的泪水。 他扑上去,扑在棺材前,头磕在棺材面前,磕出森森白骨,血液不断从额头处涌出,可他却罔若未闻,鲜血顺着他如厉鬼般的脸往下流,他手指卡在棺的缝隙中,瞬间被压出一片青紫,居然就要撬起棺材! “师兄,你看这是什么呀?” 记忆中的少年提着一盒桂花糕,往他身上扑,要往他身上挂,过分年轻的脸上是如迎春花般的笑容。 沈乘舟忽然害怕起来,把棺材合上,就意味着他这辈子,此生,都绝对,永远,无法再见到谢纾。 在这个念头起的一瞬间,他的心脏就被什么东西死死地紧紧地捏住,无法跳动,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不能被输送后凝固在血管中,散发着丝丝的冰冷的寒意。 “师兄……你不要死。我一定会……救你的。无论多少次。” 他眼前似乎又看到那夜的大雪。少年浑身是血地倒在雪地中,他躺在血泊中,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颤抖地抓着冰冷刺骨的雪,往他身边爬,少年的血在惨白的雪地上蜿蜒拖行,红得耀眼。 他的手明明那么冰,那么冷,那么小,柔弱无骨,却还是要坚定地向他伸出手,然后……紧紧地握住他。 他当时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那分明是少年孤掷一注的爱。 用尽他生命中最后一丝余光去爱他。 沈乘舟忽然想起,谢纾死的时候,刚好是他十九岁生辰。 曾经有算命先生云游四方,给谢纾算过命,上面说过他一生坎坷,但可长命百岁。 可是,为什么他十九岁就死了? “恕我无礼。” 沈乘舟抢夺过一名守棺弟子手中的剑,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撬动棺盖! “叮——” 长钉刚被锲入,如今居然又被重新撬出,在雨中反射着冰冷的微光。 刹那间,在座的所有人汗毛倒立,接着,宋白笙,李廷玉,祝茫居然也都跌跌撞撞地扑上前。 宋白笙脸上的血泪溅在棺上,李廷玉手掌和膝盖依然还在流血,他踩着一地的酒坛碎片,跪在棺材前,祝茫的白发在空中飘扬。 棺材即将彻底合上的一瞬间,他们终于意识到,他们这辈子再也无法见到谢纾了。他们意识到,他们再也无法见到那个如火般生生不息的少年时,再也看不到那个柔弱外表下闪耀的怎样一颗倔强不屈的灵魂时,所有人像是沙石堵喉,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从此往后,再也不会有个少年偷偷跑来看望他们,再也不会有人愿意为了他们……死去一次又一次,周而往复,死而不悔。 他们仿佛看见少年蜷缩着,脸上的泪一滴滴砸在手背上,呜咽着说:“我想回家……” 那本该是在锦绣丛中被捧着长大的孩子,无忧无虑,他曾经被人保护得那么好,如今……却要彻底长眠。 沈乘舟的泪砸下来,他颤抖着声音,说:“谢纾,不是你说的吗。你同我合籍,是要折磨我,不让我好过。” “你不是说做鬼都不放过我么?!你……你凭什么丢下我就走。” 不少鬼怪们一开始是抱着完全不能相信的态度过来的。怎么可能?医鬼?胡话! 他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过来,准备光明正大地砸场子,结果到场一看,差点腿软跪下——妈呀!那不是鬼医和黑罗刹吗! 只见一个红色珠帘垂下,两个人站在一左一右,一人蓝袍劲装,抱着剑,另一人则手持拂尘,一只手不断地摸着自己的胡须。 乍一看,两人都是十分普通的模样,可是只有鬼修才知道,这俩人都并非俗物——他们身上鬼气重得可以与他们一打十,若非是生前极高的修为,或者是生前怨念过深,是绝对不能有这样浓重得近乎是黑色的鬼气! 只是,空气中却莫名飘着一股香气,有鬼怪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呆呆道:“好香哦。” “什么味道?” “……人,这是人的味道!” 此语一出,他们刷刷刷地将目光放在珠帘后的红衣少年,像是被诱惑一般,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闻得更多。 只是他没来得及上前,就猛地想起眼前还有两个凶神一左一右,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讪笑一声,最后清了清嗓子,“我是那个,咳,来看病的。” 他只是单纯的好奇,这个能看鬼病的人究竟什么来头,但是透过那隐隐绰绰的珠帘,他依稀能看见是个少年身形,便很快失落下来,眼前一觑身旁的鬼医,忍不住啧了一声,心想,若是鬼医能帮忙看病的话,自然不在话下。 可眼下——居然是一个少年?医者是最看年龄的行业之一,而少年看上去不过二十,能看出个什么?想必是有贵人下鬼界,特意逗他们玩了。 想到这,他失望不已,实际上,他中阴毒数年,手指永远湿冷阴寒。鬼医是个冷血无情的,少有出诊,所以他只能靠自己熬过这痛苦。 不过来都来了,他叹了口气,最后道:“我需要支付什么酬劳吗?” 珠帘后是个清脆的少年声,干干净净,利落万分,像是夏夜的晚风吹拂过雨后竹林,有雨露从苍翠的竹叶上滑落而下,落在了地上。 少年尾音有点上翘,似乎在笑:“先不用支付,我给你治好后,你再给我就好。” 鬼怪不怎么相信他,但是他被两个门神盯着,不敢造孽,最后颤颤巍巍地把手放过去,如实道来。 少年想了想,从背后给了他一杯药。 鬼怪一开始不太敢喝,开玩笑,谁知道要是这少年是个庸医怎么办,但是两旁的目光似乎写着“你不喝你就别想踏出这扇门。” 他抱着必死的决心,皱着眉,咕噜一声喝完了。 鬼怪心里碎碎念道:“没想到我都成了鬼,还要遇见这种强买强卖的事情,我命苦,我命好苦,我……咦?咦???” 他猛地睁开双眼,惊愕道:“我不疼了?!” 他的眼睛里满是震惊,可以明显感觉到这些困扰了他十几年的疼痛在逐渐好转,浑身忽然轻松了很多,宛若噩梦被一场温暖的火给燃烧干净,从此他的梦就轻盈了。 他猛地站起来,眼睛居然直接飙出眼泪,差点没喊出一声“爹”来:“大、大夫,我,我……” 少年似乎笑了一下,他塞过来一袋药包,“只是第一次疗程,你现在不疼只是因为第一次服用,等后面的话,效果不会那么大,只能循序渐进,多服用几次……” 鬼怪此时哪里还敢不听,他就差没给少年跪下了,鬼怪语无伦次,“请问我该用什么支付?钱?寿命?或者您想让我帮你杀谁?我……” “一盏长明灯。” 有百姓啜泣起来,他们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嘴,呼吸喘不上来,像是有棉花堵住他们的喉咙,他们眼眶通红,哽咽道: 这千百条生命化作了万丈松雪压在少年并不宽厚的肩膀上,他咬着牙,踉踉跄跄地在这冰天雪地中前行。 那并不是一个卑劣弱小的灵魂,而是一个闪闪发光,耀眼如星辰般璀璨的少年。 他经历过懦弱自私无能为力,可依然选择用尽全力地去爱这个世界,即使他已经支离破碎。 酒客们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他们虚伪的嘴脸,那是少年用血去狠狠扇了他们每个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们要睁大他们的狗眼好好瞧瞧,到底谁才是那农夫怀里的蛇,是谁死缠烂打,是谁冷心冷肺! 可是这并不是终点。 在这数百次的死亡中,谢纾其实也思考过。 在不断的尝试中,他意识到这是一个无果的结局,除非研制出猩红病的药,不然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拯救这些人。 或许有那么一种可能,他不断地回溯前三年,在那三年疯狂耗尽自己的生命,去学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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