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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跑。 夜惊堂见此摇头一笑,打量几眼后,转身回到了船楼内。 昨晚又是彻夜闹腾,大部分姑娘还在歇息,船楼并没有多少动静。 夜惊堂沿着过道行走,发现青禾的房间里有轻微响声,便来到门口,略微推开门瞄一眼。 官船很大,除开夜惊堂没自己的房间,其他人都住的单间,地方也相当宽敞。 此时青禾房间的窗户关着,桌子上摆着一排瓶瓶罐罐,床头处还有从西海带过来的琵琶。 青禾应当是刚睡醒不久,身上还穿着质地轻柔的暖黄睡裙,在桌前的圆凳上就坐伏案而书,墨黑长发披散在背上,沉甸甸的月亮和腰身,在背后画出张力惊人的曲线,因为布料很是贴身,甚至能隐隐看到臀侧蝴蝶结的痕迹。 夜惊堂瞧见此景,悄悄进屋,来到了青禾背后,可见青禾正在认真画着小车设计稿,可能是因为构思,还眉头轻锁轻咬着毛笔,看起来异常专注。 夜惊堂见媳妇这么劳累,自然是心疼,当下便抬手穿过胳膊下方,帮忙托住了分量不轻的负重。 “嗯?!” 梵青禾肩膀微微一抖,连忙把胸口的手按住,回头打量,发现来的不是妖女而是夜惊堂,恼火目光才消散,脸儿随之一红: “你怎么又来了?就瞅着我欺负是吧?” 夜惊堂双手握了握:“过来看看罢了。怎么刚起来就开始忙,以后日子长着,即便怀上了也得十个月,不用这么着急。” 梵青禾被抱着躲不开,也就不躲了,继续闷头画图纸: “你这当男人的不管事,我能有什么办法。” 夜惊堂听见这话,目光自然认真起来,把青禾抱着坐在了腿上,把笔放下: “我是不会弄这些,不是不想帮忙。” “我没说这个。” 梵青禾双臂环胸不让夜惊堂顺手往里伸: “你是一家之主,后宅怎么也该管管吧?妖女都快上房揭瓦了,你都不说她两句,还乐在其中,我能如何?要是不找点事干,让她不好下手,你信不信她能把我摁在桌子上,让你塞……啐~” 夜惊堂对于这个,倒是没法反驳,毕竟水儿拱火享福的是他,他怎么可能去管水儿。眼见青禾委屈了,他柔声道: “唉,这才多大点事。下次我护着你行吧?有什么为难的花样,我帮你解围。” 梵青禾听见这保证,神色才柔和起来,把环抱的胳膊松开: “说话算话,你要是再顺水推舟,我就不干了,以后也和她一样到处拱火,天琅珠什么的你自己想办法炼去。” 夜惊堂想找人炼药自然找得到,但哪有自己媳妇亲手弄的放心,对此自是点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红唇,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梵青禾都一起这么久了,岂能不明白意思: “怎么?答应护着我,还要我报答你不成?” “呃……我也不是这意思。” “你还不是这意思?” 梵青禾左右看了看,见其他人都不在,就转为了面对面跨坐在了夜惊堂腿上,抱住脖子主动凑上去。 滋滋~ 夜惊堂靠在桌子上,搂着身材傲人的青禾,嘴上说是没这意思,但手半点没老实,顺着睡裙下摆滑入其中,又摸到了蝴蝶结布料之下…… “呜~” 梵青禾察觉不对,又连忙分开,把乱揉的手摁住: “你怎么得寸就进尺?待会你又乱来,被听到我怎么见人?” “我就随便摸摸……” 夜惊堂悻悻然抽手,还使坏凑到青禾鼻尖刮了下,结果被恼羞成怒的青禾一顿锤,而后又取出手绢帮他擦手指: “你真是……你出去行不行?这样我怎么办事?” “好吧。” 夜惊堂搂着腰又低头啵了两口,才放过青禾起身,走出了房门,还没来得及转身,门就被关上了。 咔哒~ 夜惊堂满眼都是笑意,也没再打扰,沿着过道走向船楼后方。 薛白锦晚上从不参团,白天自然不用补觉,因为船上无事,基本上一直都待在房间里打坐。而夜惊堂晚上要当昏君,白天都会补偿白锦,这些天修炼其实一直没停过。 此时夜惊堂来到房间外,刚露面,就发现在床铺上盘坐的白锦,睁开了那双很有气势的狐狸眼,还往外看了看: “你来做什么?” 夜惊堂前几天过来肯定是练功,但马上下船了,再抓紧时间修一次显然来不及,见坨坨还挺戒备,略显无奈道: “我又不是满脑子修炼的色胚,过来看看罢了。” 薛白锦哪里会信这话,不过也没把夜惊堂撵走,只是道: “马上到京城了,婚事你准备怎么安排?” 夜惊堂来到跟前坐下,握住手腕号脉: “云璃刚才还在问这个,我回去看情况,这么大的事情,肯定得好好斟酌一下……” 说话之间,夜惊堂又低头凑到薛白锦的腰腹处,侧耳倾听。 薛白锦眼神无奈,把夜惊堂推起来: “你怎么和凝儿一样,这才多久,能有什么动静?” 夜惊堂确实没听到什么,笑道: “第一次当爹,好奇嘛。凝儿也这么听过?” “她基本上天天来,你晚上别光顾着喝酒,也多照顾一下凝儿,她想要又不好意思说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任由她扭扭捏捏,什么时候才能怀上?” 夜惊堂知道凝儿可不是扭捏,而是真扛不住,对此道: “这段时间凝儿都在备孕,应该也快了……” 咚咚咚~ 两人正说话间,过道里忽然响起了急促脚步声。 夜惊堂见此停下话语,和白锦一起转眼望向门口,却见书香小姐打扮的青芷,少有展现出冒冒失失的模样,直接从门外跑了进来: “相公!” 而随后,绿珠也急急慌慌从后面追过来,沿途还紧张道: “小姐,你别乱跑……” 薛白锦正在和情郎说话,发现一直和她不对付的华小姐冲进来,心头难免有些提防: “华姑娘,你来做什么?” 夜惊堂则是站起了身,关切询问: “有事不成?” 华青芷一改往日的斯斯文文,神色明显有点激动,看了女土匪一眼后,也不像以前那样不敢顶撞了,略微挺起胸脯,把手伸出来: “相公,你看看。” “嗯?” 夜惊堂瞧见青芷这一反常态的神色,表情便严肃起来,握住手腕仔细打量,而后眼神便涌现惊喜: “诶嘿!怀上了?” “嗯!” 华青芷几个月来,日日夜夜想念,不知道被灌满多少次,才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此时心情很激动,甚至有点小傲娇,昂首挺胸望着面色讶异的薛白锦: “薛教主,我也怀上了!” 这话的意思,显然是——以前你怀上了,我得让你三分,不敢和你算往日旧账;而现在我也怀上了,你动我试试? 薛白锦明白华青芷的意思,对此道: “恭喜华姑娘了,给夜家添了个‘老二’。” ? 华青芷听到这句‘老二’,心头明显有点气,但事实摆在眼前,她还没法反驳。 而夜惊堂知道这俩的恩怨,真掐架青芷完全不是对手,青芷身子骨本就柔弱,如今终于给华家盼来了外孙,他哪里敢让青芷受委屈,连忙当和事老安慰: “什么老大老二,不都是我的娃。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华伯父知不知道这事儿?” 华青芷因为想孩子,又不好天天找青禾号脉,这几个月把号脉都学会了,方才是自己摸出来的。 爹爹虽然就在船上,但她作为还没出嫁的小姐,哪好意思和爹说我怀了个大胖小子,闻言她连忙道: “先别告诉爹,等办完婚事再说,现在说还不得被爹爹笑话死……” “这是大喜事,怎么会笑话……” 夜惊堂本想和华伯父报喜,但看青芷羞羞怯怯的模样,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转而柔声安慰:“也行,那就先办婚事……”说着把青芷扶着在床榻旁坐下。 而就在三人说话之时,听见动静的姑娘,也陆续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东方离人穿着睡裙走出房间,睡眼惺忪来到门口,因为有点困,还揉了揉眼睛,往屋里打量: “怎么了?” 绿珠就站在门口观望,见此回应道: “小姐有喜了。” “嗯?是吗?!” 东方离人听见这话,眼神顿时清醒了,面带惊喜跑进屋里,本来想号脉看看,但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眉头一皱,继而就抬手就去拿薛白锦的铁锏。 “诶?” 夜惊堂正高兴着,发现大笨笨忽然杀气腾腾,心头暗道不妙,连忙起身把手握住,和颜悦色道: “起床气怎么这么大,我也没做什么……” 东方离人显然不是起床气,她昂首挺胸望着夜惊堂,沉声道: “不说本王倒是忘了,以前本王给你了七天时间,让你想办法,你做什么去了?” “呃……” 夜惊堂想起来是有这茬,当下握住笨笨手腕号脉,发现确实没动静,神色不免尴尬起来: “我尽力了,这事儿确实看点运气,也不能全怪我,肯定是殿下太急了……” “你还怪本王?你一天尽搞那些邪门歪道……” 东方离人发现薛白锦在旁边,话语又戛然而止,转而冷声道: “你自己说,现在该怎么办!” 华青芷感觉女王爷是吃醋了,柔声帮忙解围: “要不相公再和殿下试试?” 夜惊堂见笨笨真想揍他,那肯定是得哄,当下便俯身来了个公主抱: “行,我再试试。” “诶?” 东方离人才刚刚起床,水都没喝一口,可没有找糟蹋的意思,见此又紧张起来: “你急什么?” “我没急,是殿下急,走走走……” “唉,本王不急,我就说说,都马上到京城了……” …… 踏踏踏…… 打闹之间,姑娘们都跑到了门口,也听到了对话声。 水儿和钰虎颇为惊喜,上前嘘寒问暖道贺,凝儿答应了给夜惊堂生孩子,结果相公都怀上了,她还没动静,此时只觉自己不中用,有点小失落。 而太后娘娘则是酸的后槽牙都咬碎了,摸着肚子在门口打量,满眼写的都是羡慕,还把准备进屋的青禾拦住,又让青禾帮忙号脉。 裴湘君非常关心夜惊堂的子嗣,瞧见一群人都把两人围住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便开口道: “好了,都出去说吧,让她们好好静养,围在这里像什么话。” 钰虎也吩咐道:“红玉,你派人去文德桥一趟,把王夫人请过来,等回家后就就让王夫人在夜惊堂家里住着,和青禾轮流照看,以后家里要照顾的地方肯定多。” “是。” 东方离人还被抱着,见此脚儿动了动: “你还不放本王下来?” 夜惊堂高兴的和鸟鸟一样,都把这茬忘了,闻声才把笨笨放下,安慰道: “放心,回去我就好好办事,争取让殿下早得贵子。” 太后娘娘搂住了离人的胳膊,嘀咕道: “是啊,回去后就好好办正事。以后离人的娃儿,要是继承了你的武艺天赋,和离人的文采,肯定青出于蓝,比你这当爹的都厉害。” 东方离人听见这话,心头自然更急切了,不过想想又迟疑道; “要是跟我和姐姐一样,继承反了怎么办?” “呃……” 众人同时默然,神色都显出了几分古怪。 璇玑真人终究是师父,出言安慰道: “反了也没事,夜惊堂文采算不得差,往后最少也是个小才子小才女,会不会武艺无伤大雅。要担心,也该担心钰虎。” 女帝本来在看妹妹笑话,听见此言,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离人好歹文采绝世,而她的孩子,要是继承了她的文采,和夜惊堂的武道天赋,那不得变成‘有脑子我偏不用,诶,就是玩’那种无敌傻大粗? 生个男娃还好,当不了一国之君,也是大魏最刚猛的王爷,要是生个女娃,这不得把夜惊堂和她愁死? 念及此处,女帝明显纠结起来。 夜惊堂见姑娘们都琢磨起二十年之后的事儿了,不免有些好笑: “娃儿长大什么样,还不是看什么样的爹娘教,这些以后再说,先回去吧。” “也是。妖女,你听到没有,以后家里添了新丁,你要是再妖里妖气胡闹,可别怪我们家法处置……” “离人钰虎都是我带出来的,个个成材,你一个娃没带过的新媳妇,也好意思和本道说这些?” “我是没机会,要是王庭没灭,惊堂留在西海,你看我能不能带好……” “怎么带好,十几岁还没断奶是吧?” “你……惊堂!你到底管不管?” “呵呵……” 第二十二章 烽火狼烟 冬日时节,天琅湖重新化为了冰原,浩浩荡荡的军队,自西海都护府出发,缓缓驶向湖对岸的湖东要塞。 而原本已经废弃的湖东防线,如今也已经焕然一新,依山石天险而建的墙垛耸立在湖岸,后方则是难以计数的北梁军卒及守城器械,自云端俯视便好似一片枪林刀海。 虽然军容森严,无论装备还是城防设施,都彰显了大国气象,和即将兵临城下的西海联军对比,西海那边甚至像是一支旗号乱七八糟的杂牌军。 但在关头镇守的军卒,士气却跌到了谷底,还没看到冰原上的烽火,便已经有无数人萌生了必败之感,连军中将官都是如此。 八月份燕京皇城外的一战,已经打断了北梁的脊梁骨,连梁帝都知道大势已去,几乎已经放弃了挣扎。 虽然最后也有将领在雪原阻击了王赤虎部的奇袭,甚至摸清了西海联军的大部分情报,但这并不能阻挡住汹汹大势,而夜惊堂拿到‘天下第一’名号,则直接成了压垮北梁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两个多月以来,湖东道所有世家,基本上都在阳奉阴违,明面上出人出力号召抗敌,私下里却在想方设法联络南朝;江湖势力更不用说,田无量、青龙会等等,直接在各地举起了义旗,开始造反,数落朝廷暴政、梁帝无德。 朝野都开始人心惶惶打起了退堂鼓,最前方的军队,自然谈不上士气如虹,不说底层军卒,连高层将帅,都在考虑这一战该怎么打才能平稳落地,保住一家老小,而非怎么打赢。 安西府西北侧,烽烟城。 烽烟城坐落于安西府西北侧,也是天琅湖最狭窄之处,距离对岸不到三百里,正对面就是西海都护府,历来都是两朝决战的主战场。 烽烟城没有平民,内部就是一座军事要塞,五万余人驻扎在此处,日夜赶制着军械冬衣等物,后方有源源不断的粮草送达,中心便是帅府。 北梁叫得上名字的将领,几乎全集中在城内,西海之战发生在二十年前,当时参战的军官,有能力的如今正好身居高位,北梁军中其实不缺将才。 但项寒师和左贤王死了,整个北梁根本没人有资格挂帅,以至于梁帝不得不让太子监国,御驾亲征来了此地,担任三军统帅。 入夜时分,烽烟城风雪漫天,无数军卒在点将台外列阵,火把的光芒把整个城池都照的灯火通明。 身着铠甲的梁帝,腰悬佩剑站在点将台上,气态看起来依旧带着胸有成竹的沉稳,似乎对即将到来的灭国之战岿然无惧。 但周边的高层将帅,和外面的万千军卒,明显都各怀心思,甚至没用心去听梁帝鼓动激励的废话。 梁帝站在风雪之中,话语铿锵有力说了片刻,发现全城默然,虽然没有不敬之处,但也掀起没半分战意,眉宇间也显出了三分无力感,最终还是把朝臣精心准备的说辞抛去了一边,朗声开口道; “朕知道,你们都觉得这一仗打不赢,西海大军已经朝湖东而来,指不定下个月这万里江山就会易主,朕在这里鼓舞人心,就像一个冥顽不宁的败寇,在竭尽所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奢望能保住这万里江山。 “甚至连朕的儿子、皇后、太后都如此做想,在劝朕负隅顽抗不过是徒增笑料,让朕体面些乞降,或者趁早准备后路……” 此言出,本来低着头各怀心思的将帅军卒,都抬起眼帘,望向了在风雪中朗声说话的皇帝。 后面的臣子谋士,本来想开口劝阻,但最后还是算了,毕竟士气根本拉不起来,如果梁帝准备直接投降,对所有人来说都算是好事。 但梁帝作为一代君王,手里握着千军万马,显然没有不战而降的意思。 梁帝手按佩剑扫视万千军卒,继续道: “但朕没答应。朕登基之前,大梁年年入冬便受西疆袭扰,你们不知道,可以问问自家长辈,这一百年间,西北王庭为了抢一块产粮的地盘,打了我们多少次,我们死了多少人。 “而朕登基之后,一劳永逸灭了西北王庭,把整个西海纳入国土,若非昔日之功,哪有今天的国富民强。 “还有南朝。东方氏立国后,从未放下狼子野心,年年都在谋划如何吞并大梁,当那千古一帝。 “朕登基前,两国常年交战,燕北道几乎年年闹饥荒,能吃饱饭的都算人上人。而朕登基后,便停战议合、广开商路,这二十年间几乎没发生过战事,从燕北道过来的人,可以自己回想一下,这些年加起来饿死了几个人? “朕知道南朝狼子野心,和谈只是休养生息,为来日一劳永逸做准备,而南朝同样如此。 “这几十年年下来,朕整合了西海、肃清了官场军队,积攒的粮草存银,足够和南朝耗十年,手下还有无数能人异士,在南朝埋下无数暗子。 “而南朝做了什么?废帝削藩,引得朝野动荡;公主逼宫,篡改遗诏夺大统;藩王各怀异心,刺驾谋反之事频发…… “女帝确实在积攒国力,但你们去南朝看看,从军械城防到日常吃穿,有多少是从我大梁偷去的? “若放在两年前,南朝就不可能翻盘,事态演变到如今这地步,并非朕无才无德无能,而是两国各有气运,一统天下本就不可能顺风顺水。 “你们觉得老天爷站在南朝那边,但这世上哪儿来的老天爷?无非事在人为。就算真有,老天爷选了夜惊堂,我等就得遵循天意跪地乞降? “如果事事都该顺应天命,我们祖辈没有尖牙利爪,也没有虎熊体魄,就该和鸡鸭猪狗一样任人鱼肉,整个天下做主的应该是虎豹熊狼。 “但我们祖辈并没有顺应天命任人宰割,就是因为老天本就不公,才要殚精竭虑谋求生路,才要不择手段迎难而上……” 虽然当前败局已定,但这和梁帝确实关系不大,只能说天意弄人,其执政这些年的功绩,也没法去否认。 烽烟城内万千将士,听见这番话,明显都有所动容,不过眼底的绝望感并未消减。 毕竟夜惊堂不是受老天爷垂青,而是已经成了老天爷,光靠决心和悍勇,也最多赌个‘他未必能把我们全打死’,想打赢根本不可能。 皇帝讲究君权神授,梁帝能把老天爷不存在、逆天而行的话都说出来,也算能说的都说完了,瞧见万千军卒依旧没什么士气,梁帝也生出了几分无力感,站在风雪中轻轻叹了口气: “人人都怕死,朕也一样。但朕既然敢来湖东,赌上性命亲征,便有和夜惊堂一战的底气。国师,你可否显山露水,给将士们吃颗定心丸?” 说话间,梁帝回头望向点将台后方。 而万千军卒和将帅,也随之回头望向后方人群。 人群之中除开太监谋士,还有个身着文袍的老者。 老者鹤发童颜,气态老成,面相不算引人注目,但颇具仙风道骨之感,腰间还挂着块小玉牌。 本来将帅臣子,以为此人只是随行谋士,听到梁帝称呼‘国师’,言词还颇为礼敬,不免心生疑惑。 被抓壮丁拉来的李光显、陆行钧,悄然私语道: “这是谁?” “没见过,不过看起来像个高人……” …… 踏、踏…… 众人交头接耳没几句,一道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就传入所有人耳中,压下了所有嘈杂。 连万人之上的梁帝,都往开退了一些,让出了点将台中心的位置。 鹤发童颜的老者,双手笼袖走到了万人之前,气态还算平和,但扫视万千军卒一眼后,话语却不是很中听: “圣上何必对一群见风使舵之人,说这些掏心掏肺之语。人骨子里都慕强,有君临天下的资本,他们便乖的像条狗,你的话便是天条御令;而若没了这资本,你就算真心实意掏心窝子,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个笑话。” “你放肆!” 虽然在场大部分人,确实是准备见风使舵,但当面说出来,还是有点伤脸,附近的几个臣子,当即开始呵斥;而不敢打夜惊堂的万千军卒,也面露恼怒。 老者扫视面色不善的众人,询问道: “你们是不是在想,我不敢打夜惊堂,还不敢收拾你这糟老头?” “……” 众人显然是这么想的,不过梁帝在场,这话不好明说。 老者见所有人不回应,平淡道: “欺软怕硬是人之常情,老夫念你们不知天高地厚,也不予尔等计较,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从今往后,要是再让老夫看到你们有半分忤逆不敬,后果你们自己清楚。” 呼呼~ 说话之间,烽烟城内的风雪,明显大了起来。 万人瞩目之下,站在点将台上的老者,衣袍随风而动,身形也慢慢升起。 轰隆—— 压城黑云,在此时窜出扭曲电蛇,雷光瞬间照亮整片天地,把半空那道双手笼袖的人影,承托的犹如神明。 在场不少人,都在燕京见过夜惊堂登仙的场面,瞧见此景,方才的不悦恼火荡然无存,只剩下惊疑。 老者悬浮于雷云之下,俯视下方目瞪口呆的万千军卒,双手只是在袖中微动,城外的天琅湖上,就响起惊天动地的轰鸣: 轰隆—— 城头军卒转头望去,却见原本已经冻结的湖面,猝然从中撕裂,出现了一条十几丈宽的裂口,宛若一道天谴横在湖岸之前,左右几乎看不到尽头。 “嗡……” 城墙内外的守军,瞧见此景顿时哗然,本来必败的绝望感,都在此刻荡然无存。 毕竟此等通玄神术,比夜惊堂的‘聚剑为龙’差不了多少,只要有人能制衡夜惊堂,那北梁属于守方,此战还占优势,并非完全不能打。 梁帝这些时日,也只是听老者建议,知道老者很厉害,仲孙锦都对其噤若寒蝉,但不知道确切多厉害。 此时瞧见这搅动风雷的场面,梁帝眼底顿时涌现火热,呵斥道: “还不快拜见国师大人!” 周边满眼惊悚的文臣武将,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对着天空拱手: “拜见国师!” 老者面对万人恭维,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道: “这城也不必守了,直接出城去打西海都护府,夜惊堂收到消息,很快就会过来,你们不必惊惧,老夫一人足以对付。” “……” 在场将官军卒,瞧见这等通神场面,哪里敢再违逆半分,当即开始集结…… …… 云安城。 小雪纷飞之下,京城千街百坊皆是银装素裹,文德桥、梧桐街等地,依旧如同往日一样繁华,而天水桥则今非昔比,上次都已经人满为患,而自从去官城一趟回来后,整片街区直接就炸了。 天下第一和第二,完全是两个概念,第二虽然也名震天下,但终究差那么点意思,天下人的目光,大部分还是放在第一之上。 而夜惊堂拿回‘天下第一’的招牌后,就把整个官城的流量给吸到了天水桥,最近入京的人多到难以计数,还有很多向往武道的人在天水桥附近购置住处,周边甚至出现了交通阻塞,马车进出都得困难,不得不安排差役维持起了交通秩序。 而夜惊堂本来以为去完官城,往后就清闲了,可以夜以继日的干,结果回来之后,才发现‘天下第一’没想象中的那么好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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