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宋驰和张横谷,却不约而同皱起了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折云璃见此有点疑惑,询问道: “怎么了?” 宋驰来到近前,眉头紧锁道: “镇上的兵器铺,是七玄门的产业。傅桐华傅掌门,身高骨象和凶手相仿,为人低调谦逊,名声也不错……” “紫云剑傅桐华?他不是两百多斤的胖子吗?” “傅桐华刚当掌门的时候,没现在这么胖。怪不得觉得似曾相识,又想不起来是谁……” 张横谷心系徒弟的大仇,此时也明白了原委,接话道: “事发前半个月,死者去七玄门拜访过傅老掌门,肯定见过傅桐华。以傅老掌门的名望,对傅桐华登门无戒心,也在情理之中……” 七玄门的傅老掌门,就是十来年前,被血菩提潜伏近一年,暗杀的那位江湖前辈。 虽然傅老掌门武艺算不得太高,但其为人宽厚和善,还通医术,经常帮衬江湖后辈,在天南风评极好,连宋驰见面都得叫一声前辈。 他的徒弟登门,就相当于王神医的徒弟,忽然登门拜访某人,看在王神医的名声上,正常人都不会产生戒心。 折云璃听说过傅老掌门被刺杀的事儿,也知道夜惊堂宰了血菩提,完全没料到去年初的事情,竟然还能在这里收束,她想了想道: “血菩提是谁雇的,至今都没人清楚。如今看来,应该是赵红奴逃到天南,化名傅桐华藏在了七玄门,又雇凶杀师鸠占鹊巢。不过他为什么要杀我平天教的人?” 张横谷也想不通这点,便把目光放在了吴掌柜身上。 吴掌柜听到了三人的话语,眼底满是茫然,连忙解释: “这事真和我无关,当年的事情我也不清楚,过来只是掌门私下交代,让我注意着,要是夜大侠来了,给门内送个消息,掌门好去官城看热闹。 “我方才听江湖人闲聊说夜大侠可能来了,宋堂主还跑去接人,才摸过来看看……宋堂主,咱们打交道十几年了,您知道我的性子……” 咚~ 话没说完,张横谷就把人打晕了过去,而后扫视镇子,看有没有其他眼线。 折云璃仔细琢磨了下:“看来这事儿和七玄门脱不开关系。傅桐华应该是听说了惊堂哥和平天教关系匪浅,知道惊堂哥路过此地,必然会查当年的事情,才让他在这里当眼线。” 宋驰点了点头,不过又不解道: “那他怎么不暗中把客栈里的痕迹毁了?” 张横谷对此道:“事情出在十几年前,教主都没查出线索,傅桐华可能都以为事情过去了,现在跑去毁掉痕迹,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摆着告诉我们凶手还活在世上。 “而且客栈我专门布置过,他现在跑来毁尸灭迹,若是留下痕迹,可比十几年前要好查,容易弄巧成拙。” 宋驰想想也是,又看向远处的宅院: “这么大动静,惊堂怎么还没过来?难不成没听见?” 以夜惊堂的道行,这么明显的搏杀动静,怎么可能听不见。 折云璃估计夜惊堂在穿衣裳,当下帮忙遮掩道: “可能是怕被江湖人瞧见,走路风声闹出太大动静。先把人带回去再说吧。” 张横谷见镇子上的江湖人,听到动静都在往过来,便留下宋驰来应付,他则带着云璃和吴掌柜,迅速回到了白虎楼…… …… 片刻前,宅院厢房中。 房间内灯火幽幽,幔帐已经放了下来,能隐约看到两道人影晃动。 东方离人躺在被褥上,脸色涨红紧咬下唇,双腿并拢自己抱着腿弯,腰下还垫着枕头,致使完美圆月完全呈现在情郎眼底,娇花初绽,难以言喻的羞耻感充斥心神,口中时而发出轻声哼唧: “呼~” 夜惊堂进退之间,欣赏着娇花弱朵,又压身凑到近前,在涨红脸颊上亲了下,正想说两句情话,眉头便忽然一皱,转头看向了外面。 东方离人见夜惊堂不乱动了,总算是缓过来一口气,胖头龙起伏几次,才低声训道: “你这色胚,现在满意了?” 叮叮铛铛~ 话没说完,外面就传来的暗器破空金铁交击的动静。 东方离人迷离眼神一凝,转头看了看,可能是怕夜惊堂就这么忽然跑了,下意识就抓住夜惊堂手腕,不过理智恢复,又连忙松开了。 夜惊堂自然察觉到了笨笨的小动作,发现只是个低等杂鱼,宋叔他们完全能处理,便也没急着出去,继续凑到笨笨耳边: “舍不得我走?” “啐~谁舍不得?” 东方离人说了两句,发现夜惊堂使坏就罢了,还盯着她看,有些羞人,就抬手把夜惊堂眼睛捂住了。 “呵呵……” “你不许笑!呜~……” “……” 第十四章 刀剑如梦 “天地良心,我真就是好奇过来看,当年的事儿半点不知情……” “傅掌门是什么时候到的七玄门?” “好像是十八年前,只记得是老掌门的远房侄子,天赋不错慢慢崭露头角……” 夜深人静,白虎楼还亮着灯火。 张横谷和宋驰在屋里询问着当年的情况,折云璃则抱着佩刀站在门口,注意着周边动静。 在等待片刻后,后方大院传来动静。 身着黑袍衣冠整齐的夜惊堂,从廊道中走了过来,嘴角还带着几分笑意,看起来是刚干了很开心的事。 发现云璃站在门口,夜惊堂才收敛心思,来到门外望了眼: “怎么回事?” “刚才有人跑到附近打量,是七玄门的人。宋叔他们说,七玄门的掌门刚接班时,身形和惊堂哥猜的差不多,估计就是那个赵红奴假扮的……” 折云璃稍微解释了下方才的过程后,转眼望向冷峻无邪的夜惊堂: “惊堂哥哥,你刚才在做什么呢?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夜惊堂刚才在欺负笨笨,这种事哪好明说,只是半开玩笑道: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乱问。” 折云璃听见这话,自然是不乐意了,当即就要趴到背上让夜惊堂感受一下谁才是小孩子。 但折云璃还没跳上去,房门便打开了,惊的云璃连忙站好,做出无事发生过的样子。 已经问了半天的宋驰,从房间里走出来,回头看了眼后,低声道: “这吴掌柜,应该是真不知情,只是被傅桐生安排在这当个眼线,看你过没过来。傅桐生此人十分可疑,除开杀人动机,其他都对得上……” 夜惊堂见已经有了明确目标,便询问道: “这个傅桐生在什么地方,我过去看看。” “傅桐生为人低调,常年都待在七玄门内,不怎么走动。要过去的话,还得尽快,这吴掌柜被扣下不回去,镇上的人手必然惊觉,很快就会把消息传回去。” “七玄门离这儿有多远?” “顺着江往下走,距离官城不算太远……” …… 夜惊堂交流了片刻,廊道里再度响起脚步声。 已经换回侠女装束的东方离人,慢条斯理走了过来,虽然仪态依旧威严,但脸却有点红。 折云璃也插不上话,见状便来到了东方离人跟前,关切询问: “离人姐,你学完功法了?” 东方离人心头还带着羞愤,只是含糊回应: “是啊。待会让夜惊堂也教你。” “唉,待会要去办事,估计没时间……” 两人随口闲谈片刻,夜惊堂便走了过来,扫了眼神色微凶的大笨笨: “殿下不休息?” 东方离人被折腾的是有点累,但姐姐她们还没到,要是过来瞧见她被操劳的爬不起来,还不得把她笑死,对此只是道: “圣上她们还没过来?” “估计快了,去码头看看吧。” …… …… 哗啦~ 夜色已深,从上游而来的大船,在夜色中缓缓驶过江面。 因为夜色已深,夜惊堂又不在,船上灯火大半熄了,青芷三娘等都已经就寝,唯独习惯晚睡晚起的太后娘娘,站在船楼过道的围栏边缘,眺望着江畔夜景。 而晚上不睡觉的鸟鸟,则在围栏上滚来滚去,轻声咕咕叽叽,应该是在卖萌,提醒太后娘娘该吃夜宵了。 如常游赏良久后,船只经过了江畔的一个城镇,正在打滚的鸟鸟忽然抬起头,继而就精神起来,朝着码头飞去: “叽叽~” 太后娘娘见此往鸟鸟飞去的方向打量,却见三道人影站在江岸码头的火把附近。 夜惊堂把手放在云璃背上,两个人都闭着眼,也不知道在干啥。 而侠女打扮的离人,则双臂环胸站在旁边,和夜惊堂还保持着点距离,看模样是又被夜惊堂冒犯到了,正在假装生气,瞧见鸟鸟飞过来,就接住揉了几下。 瞧见情郎,太后娘娘眼神自然欣喜,在窗口眺望片刻,就见三人相伴跃起,脚点清波落在了船楼走廊中。 东方离人发现太后娘娘在廊道里打量,抱着鸟鸟上前询问: “母后还没就寝?” 太后娘娘轻叹道:“晚上睡不着,在这里吹吹风。刚才和夜惊堂出去玩的怎么样?” 东方离人跟着夜惊堂出去,哪里是游玩,完全是被玩,而且玩的好大,白给了大便宜,到现在都有点羞于见人。 听见太后询问,东方离人肯定是不敢把羞死人的事儿分享出来,只是故作平静回应: “就是去查了点案子。天色已晚,我先回房休息了,母后和他聊吧。” 说完之后,东方离人便扛着鸟鸟进入了船楼。 夜惊堂带着云璃来到跟前,虽说还有事情在身,但也没急着走,先转头道: “云璃,你先去收拾东西。” 折云璃虽然猜了很多,但显然还没猜到连太后娘娘上了船,瞧见两人独处,眼神还挺古怪的,不过也没多说,转身就进了船楼。 太后娘娘目送云璃进去,母仪天下的神色才收敛起来,走到近前握住夜惊堂的手: “你待会还要出去?” “是啊,案子有点进展,得尽快过去收网免得凶手跑了。” “哦……” 太后娘娘瞧见夜惊堂回来,显然有顺势进屋造小孩的心思,闻言难免有点遗憾,不过还是抬手帮忙整理衣襟: “该去就去吧,早点回来即可。本宫就是出来散散心,也准备睡了。” 夜惊堂相处这么久,哪里不明白怀雁的心思,当下便搂住腰,想先宠暖手宝一下再出发。 不过正低头之际,夜惊堂又想起了方才糟蹋笨笨的事情,看了看眼前国色天香的脸颊,又站直了几分。 太后娘娘都扬起脸颊准备接了,发现夜惊堂半途收工,眼神自然茫然: “嗯?” 夜惊堂神色认真起来,如同德高望重的严肃师长,询问道: “娘娘燕山截云纵,学的怎么样了?” “……?” 太后娘娘稍微愣了下,继而脸色就红了起来,眼神还有点紧张。 在沙州的时候,她为了逼自己练功,和夜惊堂约定,一个月把燕山截云纵学会,要是学不会,就和侠女泪上写的一样——狐狸尾巴上身、戴着奶盖铃铛跳绳…… 那等羞人举动,她肯定做不来,当时还挺紧张的,但没过两天,夜惊堂就跑北梁去了,等再见面都过去两个月了,她也不知怎么就把这事儿忘了…… 瞧见夜惊堂目光严肃询问,太后娘娘自然尴尬起来: “我……几个月前的事情,你还记着呀?这都过一个月期限了……” “是啊。” 夜惊堂把怀雁搂过来,挑起下巴: “都过一个月了,学的如何了?” 太后娘娘眨了眨眼睛,吞吞吐吐道: “本宫……本宫以前学会了,但操心你安危,个把月没练,又忘了……” “功夫只要学会,哪有忘了的道理。” 夜惊堂见此,便把佩刀拿起来,刀鞘横在身前: “你站上去试试,我看下练的怎么样了。” “……” 太后娘娘确实学会了一些,但好多天没练功,哪里能通过夜惊堂的考核,迟疑了下,只能认错: “本宫是没练好,我……我认罚行了吧。” 夜惊堂轻轻叹了口气,把螭龙刀放下,又勾住肩头: “我可不是为了欺负你,而是激励。认罚过后,还是得练,下个月继续考核。” 太后娘娘感觉自己怕是要被欺负一辈子,不过对此也没反驳,回头看了看: “你现在罚本宫还是等回来?” 夜惊堂倒是想现在惩罚暖手宝,但他手上也没铃铛尾巴,不太好施展,便大度道: “先办事,回来再说吧,铃铛什么的娘娘自己准备好……” “啊?” “我也不会弄这些,总不能让我来准备吧?要不我和水儿说一声……” “别,她要是知道,非得在旁边看笑话……” “呵呵~” 夜惊堂说了两句后,便把太后娘娘搂起来,低头含住红唇。 而太后娘娘这时候肯定不觉得无聊了,甚至有点紧张,在亲了几下后,就把夜惊堂撵走,而后回到房间关起门窗,开始研究起惩罚自己不努力的刑具…… …… 时间转眼来到第二天。 天南地势狭长,虽然东西绵延三州,但南北纵深不算太大,最辽阔的地方,便是南霄山到清江出海口这片区域。 经过一天一夜跋涉,薛白锦带着凝儿和青禾,赶到了位于大魏最南方的官城,龙门崖下的城池落入眼帘,随处可见来来去去的南北武人。 梵青禾虽然逛遍了北梁各大豪门,但官城这地方确实是第一次来,瞧见刻在海岸崖壁上的两个大字,眼中着实有点憧憬,低声询问: “奉老神仙就住在上面?” 轻声细语的模样,颇有种‘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之感。 骆凝在南霄山住了多年,距离官城也不算远,自然不是第一次来,甚至托白锦的福,还见过奉官城。 瞧见青禾小心翼翼的模样,骆凝回应道: “放心,奉老神仙为人谦和,没什么高人架子,平时极少露面,山下人说什么都不会在意。你要是想见的话,可以去龙门崖下打擂,能打过看门的徒弟,就能递名帖上去拜见。” “我就算了……” 梵青禾从小听奉官城的名字长大,心头也神往已久,但跑上门去拜见还是没胆量,毕竟她是‘北梁盗圣’,顶着这名号跑去拜见天下第一,着实不太合适,当下只是看了龙门崖几眼,便把目光放在了海边的城池上。 官城是江湖人自发聚集形成的城镇,没有官府治理,奉官城也不是城主,规划自然谈不上好,放眼望去全是自建房,说好听点是风格迥异、融合四海特色,说难听点就是乱七八糟、毫无章法。 梵青禾跟着薛白锦,在摩肩接踵的街道上行走,可以瞧见街上有三层高楼,是大魏中原区域的建筑风格,漂亮又气派,但紧挨着就是个茅草棚,房顶还没楼阁一层窗户高,然后旁边又是个圆帐,看起来还是西海部族的风格。 梵青禾抱着胳膊边走边看,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询问道: “这楼看起来还是萧山堡的,旁边的茅草棚子怎么不拆了?” 骆凝解释道:“官城这地方是无主之地,讲究先到先得,来晚了没占到好地方,可以向先来的人买地盘,但要是屋主不在,八大魁来了都不敢乱拆。” “为何?” “南北两朝的顶尖高手,都会来官城走一遭,谁知道这茅草棚是不是吕太清弄的?官城这地方卧虎藏龙,不清楚底细的人态度必须客气,不清楚的地方也不要乱走,不然很容易惹上大事…… …… 如此闲谈间,三人逐渐来到了龙门崖附近。 虽然夜惊堂没有公开行程,但在燕京一人压一国灭掉项寒师之后,夜惊堂唯一的对手,就只剩下奉官城。 江湖人根本就不用打听,就知道夜惊堂下一战必然在龙门崖,为此脑子灵活的江湖人,早早就在龙门崖下占好了位置,豪横点的住在客栈酒楼中,穷苦点的直接在街上打地铺,放眼望去乌乌泱泱全是人。 薛白锦此行的目的,自然和诸多江湖人一样准备观战,但她又不太想被夜惊堂发现跟来了,为此便来到附近的街巷中寻找,看有没有合适落脚之处。 结果找了半天,尚未找到合适的观战之处,反倒是在巷弄之中,瞧见了一个小酒肆。 酒肆非常偏僻,只有一间房子,门口挂着布帘,因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里面有昏黄灯光,但并没有推杯换盏的声音。 江湖人都好酒,官城内这样的小酒肆随处可见,梵青禾本来并未注意,随着薛白锦停步,才转眼打量,可见酒肆发黄的老幡子上,写着个‘夜’字。 夜姓极其罕见,梵青禾见此不免想起了自家相公,眼底露出几分意外。 薛白锦同样也是因此驻足,以前她来官城也没到过这里,便转身来到酒肆门口,把布帘子挑开打量了一眼。 酒肆就是一间房连着后院,屋里只有两张桌子,环境干净整洁,墙上挂着把刀,形制挺不错,但看起来上了年头,已经很久没动用了。 屋子里侧摆着一排酒坛,因为天气冷还生着火炉,上面烧着温酒的热水。 火炉旁的桌上,坐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女子,面前放着酒壶和花生,看起来在自斟自饮,脸上已经有了几分酒意。 虽然穿着非常朴素,看起来就是个寻常女掌柜,但通过女子的骨相、体态,还是能看出年轻时姿容不俗,如今也称得上风韵犹存,不过眉宇间却带着几分历经世事的沧桑感。 发现门帘挑起,中年女子就放下酒杯,露出了一抹平易近人的微笑: “三位女侠是来喝酒?” 薛白锦倒也没喝酒的意思,但来都来了,当前也无事可做,便带着凝儿和青禾,进入了酒肆里,随口询问: “掌柜一个人在这里开酒馆?” “是啊。” “看掌柜面相,也是个大美人,怎么没找个伴?” 女掌柜听见这话,摇头一叹,在旁边坐下: “早过那个年纪了。你们仨看起来年纪也不小,怎么不和情郎一起结伴游历?” “……” 这话倒是把三人给问住了。 梵青禾和骆凝都挺想情郎一起结伴游历,但出于各种原因没机会。 薛白锦分别几天,其实也挺思念夜惊堂的,但内心又不知该如何处理当前乱七八糟的关系,对于这个问题,第一时间没回答上来。 女掌柜看起来是过来人,见此询问道: “有意中人,但还没考虑好?” 薛白锦也不认识这女掌柜,反正是私下里闲谈,便示意凝儿: “是她没考虑好。” “嗯?” 正在喝酒骆凝见此一愣,不过大家都有错,她也不好说白锦,便低着头不说话。 女掌柜看了骆凝一眼后,感叹道:“姻缘这种事,遇上了还是得自己抓紧,别去被世俗条条框框限制了;要是错过,那可就是一辈子,等你想通了准备争取一把的时候,已经晚了……” 薛白锦询问道:“掌柜莫非经历过这些?” 女掌柜拿起酒杯:“算是吧。年轻时也和你们一样,是到处闯荡的女侠,也遇到过心怡之人,只可惜门不当户不对,家里不同意,瞧上那人,也莽撞一根筋,最后就那么散了……” 女掌柜随口说了两句后,又把目光望向骆凝: “这位姑娘是什么问题?喜欢的人家里不同意,还是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 薛白锦孩子都有了,怎么可能不喜欢夜惊堂,说家里不同意也谈不上,毕竟她就是家长。但她不好说自己,便帮忙回应道: “她有个徒弟……” “喜欢上自己徒弟了?” 女掌柜笑道:“这算什么事,女师父含辛茹苦把徒弟拉扯大,产生点情愫很正常……” ? 骆凝感觉这女掌柜看的真开,连忙插话: “倒也不是,我徒弟也是姑娘,嗯……” 中年妇人明白了意思:“那就是师徒喜欢上了一个人。” “……” 骆凝没想到女掌柜如此见多识广,张了张嘴想解释两句,但瞄了白锦一眼,最后还是没说话。 女掌柜见骆凝默认,只觉当代江湖好乱,不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当前还是轻叹一声道: “你知道这情况,还犹豫不决,说明已经情根深种,现在就算下定决心让给徒弟,以后还是得走错路,变成一段孽缘。” 薛白锦感觉女掌柜的话说到了心坎里,见此询问道: “掌柜的觉得这事儿,她该怎么处理?总不能为了自己,毁了徒弟姻缘吧?” 女掌柜仔细想了想:“这个我倒是不好乱说。你自己心里觉得,是你或者你徒弟,求而不得遗憾一辈子难接受;还是师徒都得偿所愿,但会被外人说闲话难接受?” “……” 薛白锦肯定是觉得她或者云璃求而不得难接受,喜都喜欢了,被人说两句闲话又如何?大不了从今以后退隐,不见人就是了。 “要是她徒弟不同意呢?” 三角恋这种事情,女掌柜也不好瞎出主意,委婉道: “其实人年轻的时候,都被‘脸皮’给框柱了,偏偏姻缘这东西,又不能脸皮薄,大胆果断脸皮厚,才能达成所愿;犹犹豫豫瞻前顾后,不敢表露心意的人,最后通常是世上又多了两个伤心人。” 薛白锦微微颔首,觉得这话确实有道理。 璇玑真人就是大胆放得开,根本不在乎外人看法,如今情郎到手了不说,徒弟也照样是徒弟,一家人过的开开心心,也没见谁敢说闲话。 而她和凝儿,显然就是太含蓄,做的事和璇玑真人没区别,结果却天差地别,现在都躲着徒弟不敢见面了。 但要是大胆脸皮厚的话,那她岂不是得和云璃坦白,然后厚着脸皮说——从今往后,咱们各论各的,你叫我师父,我叫你妹妹? 这种事情,实在有点为难坨坨。 薛白锦暗暗琢磨间,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些许喧哗: “诶?” “快看那边……” “奉老先生出来了……” “奉前辈……” 薛白锦闻声一愣,起身挑开布帘,看向远方的龙门崖。 结果却发现光秃秃的崖壁顶端,有个身着武服的前辈,双手负后往西南方眺望。 旁边还有个八九十岁的老者站在旁边,伸长脖子一起打量。 梵青禾没见过奉官城,瞧见石崖上的两道人影,眼神当即显出惊疑: “那就天下第一人奉老神仙?看起来……看起来好生随和……” 骆凝见过卞元烈,知道青禾认错了,开口道: “那个老头子是卞元烈,旁边的才是奉官城,奉老神仙,怎么会伸长脖子东张西望。” “啊?这么年轻?” …… 奉官城一百二十岁,但身形健朗、头发乌黑,除开气态老成,其他地方并不显老,看起来和华俊臣、仇天合这些长辈没啥区别,站在白发苍苍的卞元烈跟前,被认错也不奇怪。 薛白锦本来也在打量,不过马上又走出屋檐,望向了奉官城所看的西南方。 时值深夜又是阴天,城外的天空漆黑一片,看不到什么东西,薛白锦仔细探查,没发现异样,疑惑道: “奉老先生在看什么?” 骆凝正想问这个问题,见白锦先开口,顿时无语: “你问我?” 酒肆的中年女掌柜,此时也走了出来,朝着天边看了看,回应道: “可能是有人打架吧,奉老神仙就对这个感兴趣。” 薛白锦觉得能惊动奉官城的交锋,应该不会是小场面,当即便带着凝儿青禾,往奉官城眺望的方向行去。 女掌柜站在‘夜’字酒幡子下,目送三个侠女离去,又回眸看向挂在墙上的刀,沉默片刻后,轻轻叹了口气准备进门,不过进屋时,又顿住脚步,重新看向空荡荡的小巷,暗暗嘀咕一句: “这三丫头是不是没付酒钱,合着白唠这么半天……” 第十五章 七玄门 黄昏时分,阴沉沉的天色把沿江两岸的山石染成了黑青色,江面上还飘着淡淡雾气。 一艘乌篷船自江道顺流而下,驶向江畔的渡口,渡口不算大,但旁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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