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是不是让惊堂哥多欺负陆姨?” 骆凝迅速把瞎凑热闹的云璃拉回来: “你问这些作甚?好好赶路。” “唉,开个玩笑吗……” 璇玑真人则是顺着话挑了挑眉毛: “你准备怎么帮青禾欺负为师?” 夜惊堂周围都是媳妇,在外面也不好胡说八道,但手还是不动声色握住了玉虚山,结果就被水儿轻轻怼了下…… …… 黑石关是大魏西北门户,常年有重兵把守,不过如今战线都推到湖东道去了,此地倒是成了后方区域,虽然依旧有军卒巡逻,但气氛并没有前线那般紧绷。 清晨时分,黑石关的城头之上,四道人影并肩站立,眺望着关外的无尽原野。 东方离人身着银色蟒裙,在边军将士面前,还是挺有上位者气场,连披风都不裹,只是单手负后做出视察的模样,听着此地守将絮叨: “殿下放心,末将在此与将士同吃同住,冬衣也是亲自过目检验……” 东方离人身后,还夹着个火盆。 豪门夫人打扮的太后娘娘,和大家闺秀华青芷,显然受不起冬日严寒,此时都裹着狐裘,凑在火盆旁边烤手手,不时还垫垫脚。 裴湘君是走外家路数的武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抗冻能力自然比两人高,此时站在旁边,发现怀有身孕的青芷有点冷,便用手连着狐裘搂住: “青芷,你要不要先回房歇息?” 华青芷以前和三娘并不是很熟,但自从一起打团后,她就明白三娘属于家里的乘凉树,温婉贤惠身材好不说,战斗力还特别强,还压得住陆姐姐、管得了夜惊堂,经常照顾凝儿姐青禾姐这些脸皮薄的妹妹,她对三娘的观感,自然也礼敬起来,心里一直当做大姐对待。 听见关切言语,华青芷微笑了下: “没事,烤着火呢,听消息说,相公回来了,我还是在这等一下吧。” 太后娘娘特别操心夜惊堂,得知夜惊堂安然无恙后,悬着的心自然是放了下来,不过此时又思考起其他事情,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裴湘君搂着比她还高一丢丢的青芷,见太后娘娘神色,又询问道: “太后娘娘,想什么呢?” “呃……” 太后娘娘闻言回过神来,稍显迟疑: “这次回去,你们和惊堂就得完婚了吧?” 裴湘君露出一抹笑容: “什么叫‘你们’,太后娘娘不准备过门不成?” 太后娘娘瞄了瞄离人的背影,倾听道: “本宫是一国太后,哪有跟着过门的道理……” 裴湘君知道这是个问题,不过还是劝道: “太后又怎么了?反正又不是亲的,明面归明面,私底下归私底下吗。” 太后娘娘连忙摇头:“这怎么行,要是传出去,本宫还不得成千古笑柄……” 东方离人听到闲谈后,也回过身来走到火盆跟前: “不传出去不就行了,叫了十来年母后,忽然让你返乡,从今往后没关系了,我和姐姐都舍不得。反正完婚的时候戴着盖头,也没人认识,等过个十来年,咱们都成仙了,也就不用在意外面看法了……” 太后娘娘很喜欢艳后秘史,其实也舍不得这个特殊身份,心里挺纠结了,暗暗琢磨半天也没说什么。 四人如此闲谈,一直等到中午时分,关外的雪原上,才出现了人迹。 东方离人正拿起千里镜观察,结果就瞧见一只大胖鸟,如同白色炮弹般从远处飞了过来,沿途开始: “叽叽叽~” 东方离人眼前一亮,连忙抬起胳膊: “胖妃,过来。” “叽?” 鸟鸟到现在也不喜欢这称呼,本来准备落下,闻声又从东方离人头上一飞而过,落在了三娘肩膀上,开始摇头晃脑卖萌。 雪原上,夜惊堂瞧见城头上的媳妇,当即便飞身跃起,直接跳上了城头,不等笨笨反应过来,就在四人脸蛋儿上啵了口,询问道: “这么冷的天,你们怎么全跑出来了?等多久了?” 东方离人脸色微沉,不过还是没计较光天化日啵脸的事情,只是上下打量: “也没多久,你身体没事吧?” “没事。”夜惊堂摊开手展现了下身子骨,又转头看向被三娘抱着的青芷:“你有身孕,身子骨也弱,怎么也跑来了……” 华青芷还有点不好意思:“一个人待在家无聊,就过来了。” …… 几人闲谈不过两句,五匹马就来到了关口,自城门处进来。 薛白锦瞧见女王爷等人都在城头上,可能是因为师徒三人的事儿,怕被当众处刑,连招呼都没打,就快步跑到了最前面,往红河镇方向行去。 骆凝瞧见三娘,本来想招呼两句,但上面人确实多,眼见白锦跑了,便也跟在了后面。 女帝瞧见笨笨在城头上嘘寒问暖,连她这姐姐都不管了,不免有点无奈,开口道: “这里人多眼杂,先走吧。” 几人这才停下话语,因为青芷有身孕体格又不好,夜惊堂自然是扶着青芷往下走。 但刚走没两步,东方离人便询问道: “你还带着青禾去北梁医圣那儿了?” 夜惊堂知道笨笨向往武道,含笑回应:“是啊,要不要我也带殿下出去飞一圈儿?快得很,一会就回来了。” 东方离人确实挺想到处飞的,但自认为老大,总得照顾下怀有身孕的妹子,便开口道: “青芷怀了身孕,受不了车马颠簸,你先送她回红河镇吧。” 红河镇是梁州最后一座城镇,但距离黑石关还有百来里,骑马的话确实得跑一会儿,夜惊堂见此自然没拒绝,当下便搂着青芷: “也行,走吧。” 嗖~ 话没说完,两道人影就飞上了半空,惊得华青芷发出一声“呀~”,连忙抱住了夜惊堂的脖子。 东方离人瞧见此景,显然有点向往,不过也不急于一时,目送夜惊堂往东方飞驰而去后,就驱马跟上了前面的姐姐等人。 裴湘君和凝儿关系最好,发现凝儿跟着薛白锦跑出老远,快步追到了旁边,询问道: “凝儿,你跑这么快作甚?” 骆凝见三娘过来了,放慢马速,稍显迟疑: “嗯……白锦累了,想回去早点休息。” 裴湘君可不笨,看了看夫妻俩的神色,心头稍显狐疑,又看向后面的云璃。 女帝见状来到跟前,开口道: “云璃已经进门了,昨天……” “你住嘴!” 薛白锦一路都是闷不吭声,此时却如同被踩了尾巴,连忙回过头来,面色微凶望向女帝。 女帝可是一国之君,见此自然略显不悦: “怎么?敢做不敢当?” 裴湘君瞧见这架势,心中顿时秒懂,连忙搁在了两人之间,含笑道: “云璃进门是好事,怎么还吵起来了。凝儿,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知道和我打个招呼,云璃,来……” 说话间,裴湘君就到了云璃跟前,准备给封个大红包。 折云璃认识裴湘君的时间,不比认识夜惊堂短多少,以前还在裴家住过,此时哪里好意思收红包,连忙客气道: “裴姨,你这是做什么呀,不用……” “还叫裴姨,嫌我老是吧?” “没有没有,裴姐姐……” …… 听闻云璃也进了门,似乎还开过团了,本来还端着女王爷架势的大笨笨,此时也放松了下来,见薛白锦怼姐姐,故意开口道: “夜惊堂打穿了南北两朝,绿匪头目也灭了,如今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天下第一,咱们是不是好好得奖励他一下?” 璇玑真人对于这个提议,自然举双手赞同: “那是自然,等夜惊堂回来,咱们一起玩行酒令,青禾,你还玩得动吧?” “啊?” 梵青禾还没说话,太后娘娘倒是先紧张起来了。 毕竟她在云璃眼里,应该是一国之母,要是一起开团,她凑进去不得被云璃丫头笑话死? 而梵青禾则是把目光瞄向薛白锦,嘀咕道: “你问我有什么用?” 女帝见此把目光转向薛白锦: “薛女侠,你来不来?” 薛白锦虽然没参与,但是旁听过,知道‘行酒令’是拿什么佐酒,自然摇头: “你们喝吧,我有点累。” 折云璃还是很懂事,觉得一家人总得坐在一起喝次酒,便劝道: “要不一起喝点吧,惊堂哥闯荡这么久才有今天,他心里肯定想。” 骆凝老被白锦拿参团的事情说事,此时云璃带头,她也劝道: “是啊,进了一家门,便是一家人……” 薛白锦见媳妇徒弟都开始劝她了,自然有点下不来台,但显然也不好答应这种荒唐事。 女帝见此轻哼道:“算了,就她这胆量,哪里敢和朕一起。咱们玩咱们的,让她一边凉快去。” 薛白锦只是不爽女帝,可不是怕女帝,听见此言,蹙眉道: “我只是给夜惊堂面子,不想当众伤你颜面,你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水儿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口道: “那就一起比划比划,酒桌无大小,你怎么欺负钰虎,我们都不说什么;当然,被钰虎欺负了,我们也全当看不见。不过下了桌,大家就是一家人,不能再闹别扭了,如何?” 骆凝很赞同这个提议,还拉着白锦的袖子,低声道: “放心,我和三娘青禾帮你,小贼也不敢欺负你,就一起喝次酒罢了……” 薛白锦天生脸皮比较薄,见众人都在劝她乱来,心头也知道夜惊堂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次团圆躲不过去,便只能施展拖延战术: “夜惊堂现在家在京城,要庆祝江湖路走完,也该回了家再庆祝,这还在路上……” 女帝其实也觉得在镖局里面,十几个人确实施展不开,见薛白锦这么说,便回应道: “行,咱们即刻折返,回京后朕把太华殿布置一下,咱们在那里庆祝,到时候你要是还不来,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太华殿就是皇城中心,天子上朝的地方,薛白锦觉得这种地方喝酒庆祝,应该是正式场合,不会太花,便颔首道: “我岂是言而不信之人。” 梁州边关冬日很冷,几个武人还好,东方离人、青芷、太后这些,要是开大团,估摸能把臀儿冻僵,地方确实不适合。 东方离人见薛白锦点头了,自然也不多说,驱马走在了前面: “行,待会咱们就启程。” …… …… 入了冬月,红河镇便被大雪所掩埋,红河也几乎干枯,只能看到些许冻结的小水潭。 换做往年,到了这个季节,镇上百姓都会待在家里,直到开春才会继续忙活。 但自从镇子镖局的娃儿混出头,成了‘天下第一’后,如今的场面自然不一样了。 虽然夜惊堂没有大张旗鼓宣传老家,但红河镇周边知道他的人显然也不少,如今天天有人跑来参观他的旧居,在红花楼把西海堂安置在这里,如今称得上人满为患,甚至镇子都往外扩建了一大块。 中午时分,红河镇上人头攒动,随处可见在街上行走的江湖人和赶集的百姓。 而河边的小坟旁,则白雪皑皑,没有闲人涉足打扰。 夜惊堂跪在墓碑之前,烧着纸钱,目光望着石碑上的‘家父郑峰之墓’,虽然时间并不久远,感觉却如同隔世。 义父死后,他带着腰间的螭龙刀离开小镇时,曾以为永远没法再回来,也以为余生将以孤苦和鸟鸟为伴,就这么当个江湖浪子,过完自己无波无澜的一辈子。 但后续的发展,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也超出了义父的预料。 他悟出了绝世刀法,在君山台击败轩辕朝,完成了义父追求一辈子却求而不得的壮举;而后一发不可收拾,打到八魁第一,又位列武圣,横扫南北直至无敌,又拉下奉官城成为天下第一,甚至统一了常年分裂的南北两国。 而最难能可贵的是,他在这一路上,结识了很多可以彼此厮守余生的红颜知己,甚至有了孩子。 但可惜的是,这些父辈知道能开心的嘴笑到耳根的事情,义父都没能看到,可能醉死之前,还在操心着他江湖路的安危,担心他因为性格刚直,死在了这人吃人的江湖上。 夜惊堂心底有千言万语,但此刻面对这块亲手立下的墓碑,也只能奢望义父在天有灵,能看到这一切。 华青芷本来裹着狐裘站在背后,在看了几眼后,也来到跟前跪下,神色还有点紧张,看起来是在默默自我介绍。 夜惊堂转眼望去,嘴角轻勾,把纸烧完后,便扶着青芷起身: “外面冷,我送你回屋。” 华青芷被拉着在雪地中行走,私下独处反倒是有点羞,低声道: “要不你去接她们,我自己回去?” 夜惊堂知道此行过来,身边就没带其他人,哪里能让青芷一个人在镖局等着,当下便搂着腰飞身而起,跃过镇子落在了镖局内。 镖局被水儿买回来,如今已经改成了‘冰河镖局’,围墙都刷上了白漆,平时还有堂口的人过来打理,内部干干净净,就是一直没营业。 夜惊堂落在后院之中,把青芷拉到了主屋里,又从屋檐下取来木炭,弄了个小火盆取暖。 放在红河镇上,镖局的条件已经非常不错了,但华青芷自幼金枝玉叶,此时裹着狐裘,坐在老旧凳子上烤火,配上上了年头的房子,颇有种大家小姐被穷小子拐回家的感觉,坐着都不知道干啥,见夜惊堂来回忙活,柔声开口: “外面冷,你要不歇会吧。” 夜惊堂提来铜壶,放在了小炉子上,在旁边坐下,握着小手搓了搓: “你又没什么武艺,天气这么冷,就不该跟着跑过来,下次可不准再这么乱跑了。” 华青芷见夜惊堂手也挺冰的,就放进了狐裘下面捂着: “我刚有身孕,你就出事不见了,我肯定着急吗。下次你只要平平安安,我肯定老实在家养胎带孩子。对了,有时间的话,把我娘也接过来吧,你没时间带娃,我和绿珠也不会带娃,这种事还是得老人来……” 夜惊堂知道华伯父一个人待在云安,整天当街溜子也无聊,对此自然点头: “行,联军已经入湖东了,等安定一些,我就过去把岳母大人接过来。” “让爹去就行了,你和娘又不熟,整天问你家长里短的,你还不得尴尬死。” “呵呵,那我和华伯父一起去,估计华伯父也操心家里的安危……” 夜惊堂如此聊了两句,手也在青芷怀里摸摸,结果摸着摸着就发现,青芷怀里似乎有几张纸。 夜惊堂见此自然好奇,便伸进怀里想把纸拿出来看看,结果不曾想青芷直接隔着衣服把他手按住了,神色也紧张起来。 夜惊堂察觉不对,微微眯眼凑近几分: “什么东西?” 华青芷紧紧摁着手,连忙摇头: “没什么,就是平时画的花花草草罢了……” “花花草草?” 夜惊堂感觉没这么简单,低头就在脸上啵了口: “是不是给我画的礼物?让我看看?” 华青芷有点迟疑,但夜惊堂都看出来了,最终还是慢吞吞松开了手。 夜惊堂见此把纸张拿出来,仅是惊鸿一瞥,就看到纸张上画的是男女赏花赏月,花草树木画的都十分精致,男女也称得上郎才女貌,而且最重要的是没穿衣裳…… ! 夜惊堂瞧见截然不同的画风,眼前微微一亮,神色当即郑重起来,松开青芷认真擦了擦手,而后借着门口的光线仔细端详。 ? 华青芷瞧见此景,明显是和大笨笨一样愣了下,毕竟夜惊堂摸她胸口都没擦手,结果看画的时候擦,这是啥意思? 不过看夜惊堂神色如此认真,华青芷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脸色微红凑到近前: “怎么样?” 夜惊堂仔细观摩画卷,可见青芷画的并非侠女泪,而是从各种杂书上总结的‘闺房四十八式’,细节不像笨笨那样连捏团儿的力道都能通过线条展现,但很有意境,犹抱琵琶半遮面,给人十足的想象空间,显然用了很大功夫。 而且姿势、体态都很到位,看起来睡觉的时候还认真观察过,完全可用来当教材,教云璃坨坨等还不太会的妹妹。 夜惊堂仔细看了两页后,不由轻轻颔首夸赞: “绝。” 华青芷听见夸奖,眼底自然显出欣喜,又询问道: “是不是没女王爷画的色气?” 夜惊堂连忙摇头:“文无第一,各有各的风格,哪里分得出高低,反正比我画的好就是了。嗯……” 夜惊堂翻了两页,待翻到‘金鸡独立式’的时候,发现姿态不太对,有点疑惑: “这个是不是画错了?” 华青芷脸色通红,小声道: “我又没见过,光从你的杂书上看的,哪里知道对不对……” 夜惊堂略一回想,才记起以前青芷腿脚不好,都是躺着坐着的,像是这种站立交手的招式,确实没给青芷招呼过,让她凭想象画确实有点为难人。 眼见青芷不会还好学,夜惊堂自然不吝啬教导,当即便起身把门关上,拉着青芷起身: “这个简单,我教你一下就是了。” “现在?” 华青芷显然有点懵,被拉着站在面前,抬眼看了看外面: “要是殿下她们回来……” “又不是没一起过,怕个什么。” 夜惊堂说话间,便低头含住了红唇。 华青芷感觉光天化日在这里学姿势,挺离谱的,但在家里确实无趣,又是私下独处,不做羞羞的事情,难不成还能和情郎下棋聊诗词? 为此华青芷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抱住了夜惊堂的脖子…… 第三十一章 家长里短 临近年关,云安城内飘起了一场小雪。 街坊百姓涌出家门,提前购置起了年货,街边还有江湖说书郎临时摆开摊子,挣上几两茶水钱: “地上一天、天上一年,咱们夜大侠,虽然才去白日飞升几天,却已经在仙界纵横数年……” “老头,你是不是说反了?” “聒噪,你听还是不听?” “听……夜大侠又把仙界杀穿了?” “这还用问?路过的狗都得挨两巴掌,更不用说天上的人……” …… 而就在市井闲汉聚在一起胡扯之际,清脆的马铃铛声,自天水桥头响起: 叮当叮当~ 因为如今的游人太多,铃铛声并未引起注意,只有些许附近的行人,瞧见了一支小车队,踏上的天水桥的街道。 车队后方是两辆马车,前方则是三骑武人,为首者身着黑衣头戴斗笠,腰后挂着一把如今在江湖上已经烂大街的螭龙刀,肩膀上还蹲着只大胖鸟,虽然猛地一看,很像当代的天下第一人夜大阎王。 但同款装扮的人,一条街上能有七八个,根本没引起任何人注意。 黑衣刀客右侧,是文人打扮的剑客,算得上天水桥的熟面孔,以前经常在镖局和陈大镖头喝茶,不过自从夜大阎王回来后,就消失了一段时间,看模样刚从外面回来。 而另一人,则是个膀大腰圆的家丁,和两人保持着些距离,沿途还说着: “怎么这么多人,上次送小姐来云安的时候,这里还是个杂货街,如今都快不认识了……” 说话之人,是华府的首席家丁华宁,而走在前面的黑袍刀客,自然就是已经晋升为金龟婿的实习家丁华安。 夜惊堂抵达红河镇后,因为边关苦寒不适合常驻,坨坨也不好意思直接参团,众人并没有多做停留,当天就往京城折返。 而华伯父等人,显然也在操心他失踪的事情,众人还没离开边关的范围,就撞上了跑过来的华俊臣、曹阿宁等人。 青芷虽然预产期还早,但当娘这种事情,整个家里都没经验,能让老丈母娘过来照看最好,夜惊堂发现岳父大人来了,便顺势和华伯父一起前往了北梁接岳母,顺便看看北地局势。 夜惊堂在天琅湖肉身化神,阵斩萧祖后,虽然西海联军还没进入湖东道,但各大世家已经拿出了早已绣好的大魏王旗,开始庆贺起从始帝开始传承至今从未断代的正统传承者夜惊堂,终于收服了他被侵占了千年的北疆。 因为三朝一脉同源,祖籍都在西海,法统的依据其实很好找,东方氏虽然是罪徒之后,但罪徒也是被始帝征服的部落小国,说收服两千年前的失地毫无问题。 而亱迟部也一样,在始帝以前,便和冬冥部等部族一样存在,不过没有固定根据地,算是浪人部落,以游猎放牧为生。 虽然在建立西北王庭前,亱迟部根本没干出过什么像样事迹,但在湖东大儒的引经据典下,如今亱迟部祖先已经被描述成了天下人的先行者,流浪人间四处探索宜居的家园,像是天涯海角永冻湖,全都是亱迟部先发现的。 按照无主之地先到先得的规矩,那这些领土自然属于亱迟部,如今夜惊堂代替祖先把这些被侵占的土地收回来,天经地义,北梁百姓生长在这片土地上,那自然就是被北梁奴役了两千年,如今夜惊堂来解放咱们了,咱们还得谢谢人家! 虽然这说法有点离谱,但有理有据还有明确史料可供参考,夜惊堂作为征服者,无论真假都不可能否认,眼见局势一片大好,便也没逗留,接着岳母大人就一起往南朝而来。 此时回到云安,已经入了十一月,距离年关不远了。 华俊臣的夫人本家姓刘,也是湖东道大世家的小姐,如今四十多岁,出身和青芷其实差不多,但往年从未来过南朝。 此时眼见到了京城,华夫人挑开帘子往外打量,发现街面上人山人海,不由赞叹道: “不愧是千年古都,看起来比燕京热闹不少……” 华俊臣虽然幻想娶个侠女,但那终究是幼年幻想,对自个夫人还是很疼爱的,此时放慢马速走到了车窗旁,以个把月的街溜子经验,熟门熟路介绍到: “这算什么,要论热闹,还得去梧桐街……” 梧桐街的纸醉金迷远传南北,华夫人显然也听说过,闻声接话: “是吗?你去过?” “到云安不去梧桐街,那等于没来,自然去过……” “金屏楼的姑娘怎么样呀?” “还……孩子在旁边,瞎说什么呢?!” 华俊臣神色一正! …… 夜惊堂感觉华伯父是想说还行,心底不免好笑,不过肯定没表现出来,及时打岔解围道: “梧桐街就是人多,论景色还是得看城外的玉潭山庄,那里是圣上的私宅,里面还有温泉,过几天我安排一下,让伯父伯母和青芷过去游玩两天……” 夜惊堂虽然媳妇有点多,但华夫人对这女婿显然还是满意的,见夜惊堂给华俊臣解围,便又半开玩笑道: “我和你伯父都老夫老妻了,他哪有闲心陪我一起游玩,被江湖上的老嫂子骂两句,都比在我跟前有意思……” 华俊臣抬手敲了敲车厢:“行了,晚辈面前,也不知道稳重点。” 夜惊堂对于这些,自然是不好接话,只是在前领路,带着马车来到了步行街的新宅。 因为距离年关不算远了,新宅也布置了一番,门槛烫金大字的‘天下第一’匾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颇为霸气,宅子四周两侧还有黑衙捕快巡逻,以免闲人打扰。 因为是速去速归,夜惊堂也没带人手,家里只知道他近几天会回来,并不知道确切时间,等走到新宅大门处,正准备出门的小秀荷,才发现了归来的几人。 “诶?公子?” 秀荷转眼看到牵马走来的夜惊堂,眼底顿时涌现惊喜,连忙跑过来,走到近前发现后面还有华俊臣等人,又连忙欠身一礼: “见过华先生。” 华夫人正在车窗旁打量夜惊堂的‘小宅子’,心中有点意外夜惊堂的王府竟然如此低调,听见声音转眼望去,发现个姿容美艳的姑娘,气质也不太像丫鬟,便询问道: “这位是?” 秀荷名义上是丫鬟,但实际上是红花楼的首席财务官,还兼任裴夜两家的大管家,显然不能按照寻常丫鬟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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