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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了把汗,毕竟这道门必然连着示警机关,只要出错,肯定就是响声大作,引来皇城的所有护卫。 他对这种机关一窍不通,方才就算找到了,也没办法无声无息打开;而强行破门的话,从厚重铁门的构造来看,这应该也是梁帝的临时避难所,就和云安城的封门石类似,算不上不可撼动,但足够拖延到京城的高手赶来解围。 如果他单独遇上,就算知道鸣龙图在里面,恐怕也得知难而退,先回去想办法。 此时瞧见这黑衣人艺高人胆大,尝试打开机关,夜惊堂连呼吸都完全屏住,生怕干扰到对方,同时也做好了准备,只要出岔子就破窗而出,免得被此人牵连暴露。 咔咔咔~ 静室中不停回着响齿轮转动的细微声息,刀尖上游走的感觉,不光让黑衣人压力如山,连夜惊堂额头都慢慢浮现了一层细汗。 好在尝试开门的黑衣人,并没有让夜惊堂失望,在两队护卫交替数次,硬等了半个时辰后,被摆弄许久的铁门内部,终于传来了一声“咔~”。 继而铁门便松了些,往外开启了一条缝。 夜惊堂瞧见此景如释重负,差点竖起大拇指来声——漂亮! 而黑影也明显有点激动,以至于心跳都快了几分,硬等到寅公公再度走过,才把铁门悄然拉开,露出了后面的小房间。 房间是单人居室,里面有板床、蓄水池、干粮、药箱等物,显然是梁帝的应急安全屋,而侧面还有个书架,上面放着些许夜惊堂都说不上名字的奇珍之物,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摆在中间位置的一个玉匣。 玉匣和大魏装鸣龙图的一模一样,应该就是大燕国灭时,从南朝抢去的明神图。 黑影进入房间后,看起来并不知道鸣龙图长啥样,先在架子上仔细找了片刻,最后才拿起玉盒,开始左右检验,想要打开看看。 夜惊堂见笨笨打开过玉盒,知道这玉匣如何开启,当下自然不能光让这高手一个人出力。 他压住所有气息,趁着黑衣人拿着盒子仔细检查的功夫,无声无息进入屋子,来到了黑影背后,微微凑近道: “右边有个暗扣,用力摁一下。” “嘶……?!!!” 声音一出,书库里瞬间死寂。 拿着玉盒仔细检验的黑衣人,在潜入皇宫禁地的莫大压力下,本身心思都已经崩到了极限,措不及防听到耳边传来话语,身体明显抽了下,当场僵直,盒子也从手中掉落。 夜惊堂顺势抬手,想要接住玉匣以免摔坏,结果不曾想这黑衣人胆识相当过人。 在玉盒即将脱手瞬间,被吓蒙的黑衣飞贼就反应了过来,并未选择攻向背后,毕竟能无声无息摸到他背后的人,尝试反抗是自取其辱。 啪~ 黑衣人仅仅左手微动,便把将要掉落的玉盒拍向密室内侧,而身体则往门口扑去,单手扣住铁门,想用力关上。 但可惜的是,黑衣人算是标准的北梁飞贼,隐匿轻功称得上出神入化,但其他方面差了太多。 夜惊堂在盒子飞出去的瞬间,便身形侧闪抓住了盒子,而后脚在墙壁无声轻点,身形便当空折返,一掌摁在了铁门上。 嘭~ 细微闷响后,刚开始移动的铁门又停在了原地,再难寸近半分。 黑衣人全力关门,却被对方单手顶住完全没法撼动,眼底显出错愕,本欲飞身急退,但腿一动,又强停在原地压住了所有气息。 而近在咫尺的夜惊堂,也抬起盒子竖起手指,进入了静默状态。 踏踏踏~ 很快,脚步声由远及近,还有熟悉的话语声: “义父,咱们要巡逻到什么时候?” “五更天后,其他两位公公会来接班。” “哦……” 话语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夜惊堂呼吸完全停滞,趁着躲避护卫侦查的空档,也在观察着面前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黑衣人。 从体态和眼睛来看,面前应该是个年轻男子,年纪和他相仿,而且应该比较俊。 而铁门外侧,有‘花面狐’之称的邢柏生,看清门内的不速之客,也穿着夜行衣,明显是同行,心中倒是暗暗松了口气。 毕竟他刚才还以为是被十二侍逮住了,既然都是飞贼,那好歹也有操作的余地。 邢柏生本身是雪原的江湖人,幼年并不算武人,而是在草台班子中学唱戏。 因为其男生女相极为俊俏,天赋也不俗,被江湖奇人看中,传授‘蜂麻燕雀’等奇门骗术,成了雪原上赫赫有名的‘花面狐’。 其最常用的伎俩,就是以唱戏为名去豪门大户,以色相勾引当家女主人,然后联合同伙里应外合窃取珍宝。 因为能说会道,相貌条件也出众,邢柏生往日从未失过手,甚至偷了东西后,还有不少豪门女当家,在江湖放话让他回去,不追究这点小钱。 随着名气越来越大,又没惹来杀身之祸,邢柏生渐渐有点忘记了自己斤两,跑去了朔风城,想去干飘大的,从而一战名震南北。 但让他没料到的是,他在打朔风城主意的之前,北云边就已经在打他的主意了,专门让人去找过那些受害者,仔细搜集了他的相貌特征等信息。 邢柏生几乎是前脚刚踏进朔风城,后脚就被北云边的人找上了门,所有同伙全被抓住,关进了地牢,扣押了这么多年积累的财产,还给他传了一句话——要么剥皮拆骨挂在城头当旗子;要么帮忙办一件事,事后让他当朔风城少主,让他自己选一个。 邢柏生惹错了人,命都在人家手里,还能怎么选?而后就接到了来京城偷鸣龙图的任务。 邢柏生从去年秋月,就跟着朔风城的人进了京,先去了长公主府,当了几个月面首,又混到了老太后身边,伺候六十岁老太太,通过不懈努力,最终从老太后口中,得知了明神图的确切位置。 但天子不离开皇宫,他没有半点机会,所以一直都在等,直到这几天碧水林那边有动静,梁帝又要在谷雨时节出城,他才等到机会,趁着今晚被召进宫伺候的时机,摸到天子寝宫。 本来事情一切顺利,十二侍的情况他早已经摸透,开机关密室的技巧,也在朔风城暗中帮助下练习过几千次,只要打开密室拿到明神图,他就能从老太后魔爪下解脱了,去朔风城当少主了。 但他做梦都没想到,他辛辛苦苦伺候几个月才找到机会,竟然在这种最不可能有外人的地方,碰见了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同行! 踏踏踏~ 随着护卫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书库内外又彻底安静下来。 邢柏生一直注视着夜惊堂的眼睛,等到护卫离开,才低声道: “阁下是盗圣?” 夜惊堂心里挺佩服这个技术高超的飞贼,才没当场打晕黑吃黑,见对方没一惊一乍,也没动粗,按动玉匣侧面的卡扣滑开,露出了里面的金色纸张: “盗亦有道,看在你打开密室的份儿上,鸣龙图让你看一眼,学会了各自远走高飞,就当没见过。” 邢柏生听见这话,还挺感动的,但这本来就是他凭本事抢的东西,凭什么要让给这同行? 邢柏生眼神迟疑了下,微微拱手: “谢了。” 说着接过金色纸张,蹙眉仔细打量,看似在暗暗参悟。 夜惊堂已经看到明神图,接下来最坏也不过是在仲孙锦过来前逃遁,根本不着急,只是安静等待。 但等到巡逻护卫再次过来之时,面前的飞贼,眼神却出现了变化。 邢柏生抬头望向了夜惊堂的眼睛,确定对方不敢妄动之后,开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往后退去。 “……” 夜惊堂见此暗暗叹了口气,倒也没追,只是看着对方小心翼翼拉开距离。 等到护卫再度远去,双方距离也拉到了三丈开外。 邢柏生在确定护卫远去距离足够的瞬间,便抓住机会,抬手轻拍身侧的书架。 嘭~ 细微闷响中,书架另一侧摆放的书籍,当场翻倒摔向了地面。 哗啦啦~ 而邢柏生也同时往后无声飞退,想要自窗口逃遁,让处于后方的夜惊堂,吸引随之而来的侍卫视线。 但让他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密室门口的同行,确实怕弄出大动静,先飞身跑去书架另一侧,接住了掉落的书籍。 但他还没跑到窗前,一道微风就从身侧一扫而过,紧接着便是手里一松,后背也被指头敲了下。 咚咚~ 邢柏生四肢发麻难以提气,眩晕感涌入脑海,眼底满是错愕,尚来不及开口吼叫惊动护卫,拉着这厮一起死,就双膝一软往地上倒去。 夜惊堂单手扶住邢柏生,以免摔在地上动静。 虽然他看出这飞贼想独吞鸣龙图让他垫后,但终究帮了他大忙,宰了不太合适,而且要是倒在这里,身上又没鸣龙图,北梁就知道偷鸣龙图的肯定另有其人,毫无意义。 为此他做事也没太绝,在密室里检查了下,没发现其他比较重要的物件后,就单手提着飞贼,卡住护卫巡逻的间隙跃出了书库,又顺着原路折返。 本来夜惊堂的计划,是把这飞贼带出皇宫,然后随便找个犄角旮旯放下。 但翻过明乐宫的宫墙,来到太后寝居的宫殿之时,他却发现一个贵气十足的老妇人,在寝殿外醉醺醺行走,沿途似乎在找人: “人呢……” ? 夜惊堂仅看打扮,就知道这应该是梁帝的六十岁老娘,眼底显出一抹错愕,低头把昏倒的飞贼面巾拉开一看——果然唇红齿白、阴柔俊美,而黑色夜行衣里面,穿的还是华美睡袍。 “怪不得……” 夜惊堂眼神不可思议,心里也明白这飞贼从哪儿冒出来的了,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心思,又悄然来到没有宫女太监打扰的寝殿附近,把飞贼放在了游廊靠着,还帮忙把夜行衣脱了,才无声离开。 而他刚刚走出没多远,脚步声就从后方游廊中响起,话语声也随之传来: “小俊俊,俊俊?你喝醉了?” “嘶……诶?……嘿?!!人呢……” “俊俊,你怎么了?什么人?哀家找了你半天……” “咳,嗯……刚才喝醉,不小心躺这里睡着了,梦见有个凶神恶煞的恶霸抢我东西……” “呦,吓坏了吧?不怕不怕……” …… 夜惊堂听到这腻死人的话语,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当下一刻钟不想停留,迅速离开了宫城…… 第二十七章 华俊臣在此! 宫里的明争暗斗,并未带出太大动静,燕京城中依旧风平浪静。 常阳门外,梵青禾和小云璃并肩趴在房顶上,仔细观察着城墙上的情况;而鸟鸟则飞到的高空,搜索着宫城里的角角落落,以便给身处其中的夜惊堂随时示警。 在等待良久后,夜惊堂尚未出来,房顶上倒是刮起了微风,多出了几分凉意。 折云璃抬头看向阴沉沉的天空,低声道: “梵姨,好像要下雨了,惊堂哥怎么还不出来?不会走错道,真跑到太后床铺上去了吧?” 梵青禾可不觉得夜惊堂会那么色胆包天,连太后都敢上手,对此道: “一天到晚瞎想什么呢?好好望风。” 折云璃一直在望风,但周围确实没什么好看的,正百无聊赖之际,远处的常阳门便悄然开启了一条缝,继而一道影子从里面闪出,眨眼间便隐入了下方建筑群。 梵青禾见此双眸微凝,左右看了看后,和云璃一起飞身落下,来到了一间民宅的院子里,询问道: “怎么样?得手没有?” 夜惊堂落在院子的围墙后,便把蒙面黑巾拉下来,从怀里取出金色纸张递给青禾: “运气不错,在里面撞上了一个飞贼,靠当面首混进去的,还知道怎么开机关,被我截胡了……” 梵青禾接过鸣龙图,惊喜之余也有点莫名其妙: “飞贼?什么样的飞贼?” “二十来岁,长得很阴柔俊美,轻功和隐匿功夫非常老道,但战斗力平平,还不如云璃……” 梵青禾作为走南闯北的盗圣,对同行中的佼佼者自然了解,听这描述,若有所思道: “听起来怎么有点像是雪原那边的花面狐狸,他不是被北云边剥皮拆骨了吗?怎么还活着?” 夜惊堂对这些也不了解,见青禾这么说,便随口道: “估计是被北云边招安了,刚才急着出来脱身也没细问。” 折云璃跟着旁听,闻言道: “你把那个飞贼宰了?” “宰了有什么用,把他送回太后宫里了。明天十二侍发现不对,肯定会顺藤摸瓜查到老太后那里,花面狐到时候早就跑了,有他吸引注意力,只要不被抓到咱们就没风险,走,先去碧水林。” 梵青禾拿着明神图,生怕出岔子,现在只想赶快会大魏落袋为安,闻言迟疑道: “还去碧水林?” 夜惊堂好不容易来一趟,肯定是想全都要,对此道: “先过去看看情况,没机会再说。” 梵青禾和折云璃见此也没多言,冲着天空的鸟鸟勾手后,便随着夜惊堂一起朝城外方向飞驰而去…… …… …… 黑云遮天,河岸化为极夜,随着徐徐寒风吹起,几点雨珠落在了江畔的密林之间。 滴滴答答…… 密林深处,骆凝换上了一袭夜行衣,背靠树干注意着后方风吹草动。 薛白锦头戴斗笠身披黑色斗篷,腰后藏着两柄寒铁长锏,与同样打扮的仇天合站在密林暗处,仔细观察着远方的园林。 因为下起了小雨,在碧水林中劳作的工匠已经回到了居住区休息,只剩下手持火把的监工护卫,在园林各处来回移动。 仇天合手按腰刀,观察片刻后,又望向左右: “周围有多少人?” 薛白锦通过夜风扫过林中草木带起的细微气流,仔细分辨着周边情况,半晌才开口: “人数不少,不过都是乌合之众,有没有顶尖高手尚不清楚……” 仇天合蹙眉道:“对付仲孙锦,武圣之下与草芥无异,单凭你一人,把握恐怕不大。” “看情况,邢柏生的人肯定会先动手,有机会咱们摸进去,没机会就走……” 骆凝盯了半天,啥人没看到,觉得自己盯着后面完全没意义,便悄然回身来到跟前: “咱们待会怎么进去?” 薛白锦还是很宠夫人的,对此道:“你武艺稀松,连看门的护卫都不一定能摆平,就别凑热闹了。先在这里望风,只要情况不对就直接跑。” 骆凝轻轻吸了口气,觉得自己还不如待在客栈练带娃技巧,因为白锦说的是实话,她也不好反驳,当下便轻轻哼了声,继续放起了风。 而另一侧,数里开外的河面上。 滴滴答答~ 当空落下的雨珠,砸在了顺流而下的乌篷船上,身披蓑衣的老者,坐在船头手持鱼竿钓着鱼儿。 而一个面相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则手持竹竿在船尾撑船。 年轻人名为江寒,身份是青龙会的少当家,因为青龙会的特殊性,在江湖上并没有什么名声。 最近自家手底下,忽然冒出来个实力惊人的打手,江寒肯定一直关注着,此时有点疑惑的询问: “华俊臣身在碧水林中,那找咱们买消息,今天潜入皇城偷宝刀的又是谁?” 船头的蓑衣老者,自然就是青龙会的帮主,江湖诨号‘龙王’,和往年的‘红财神’一样,潜于地下无人知晓姓名,算是江湖上的隐藏大佬。 此时老者斗笠下的双眼,一直盯着碧水林中的灯火余晖,闻言回应道: “根据南边的消息,夜惊堂已经很久没露面,从时间和身手推算,应该就是夜惊堂亲自来了燕京,目的不是偷刀,是拿鸣龙图。” 江寒轻轻点头:“怪不得手段如此雷厉风行,硬是把我青龙会都杀害怕了,‘阎王’的名头名不虚传。不过我记得,夜惊堂杀了绿匪不少人手,咱们不告知绿匪一声?” 蓑衣老者对此,其实有点疑惑。 青龙会的发家,是从偷琉璃盏开始,而当时的雇主,就是和仲孙彦一起跑去云安刺杀女帝的滕天佑。 仲孙彦是仲孙锦逐出师门的侄子,滕天佑则是绿匪的接头人,因为青龙会办事很讲究,深得绿匪高层欣赏,后来便经常找他们帮忙办事。青龙会也是因为有了绿匪这金主兜底,才慢慢发展成了北梁江湖豪门。 青龙会不算是绿匪的人,但双方合作很多,绿匪的不少人手,就是青龙会帮忙招募的,刺探的各种消息,也大多都卖给了绿匪。 在合作数次之后,蓑衣老者也逐渐了解到些许情况,得知绿匪当年偷那尊琉璃盏,是因为那是始帝传承下来的物件,里面含有‘龙鳞石’,可以铸造神兵利器。 而从年前的消息来看,那尊琉璃盏应该送到了龙正青手上,被拿去熔了,铸出来的兵器,落在了手刃龙正青的夜惊堂手中。 夜惊堂杀了绿匪无数高手,甚至灭掉了龙正青,抢走了绿匪辛苦这么多年打造的神兵利器,绿匪肯定对夜惊堂恨之入骨,若是知道夜惊堂来了北梁,应该会有动作。 但让蓑衣老者疑惑的是,绿匪的接头人,最近找青龙会办的事,和夜惊堂半点不沾边,全是正常的刺探情报、招募人手等活计。 蓑衣老者不清楚绿匪是完全没察觉到夜惊堂来了北梁,还是察觉到了但没能力干涉,但无论哪种,都和青龙会无关。 听见儿子的询问,蓑衣老者平淡回应道: “我青龙会只认银子不认人,只要给银子,我们还收了,即便是夜惊堂,也得先帮人把事情办妥,再去算旧账。绿匪又没主动问夜惊堂的下落,我等总不能白把消息给他们。” 江寒点了点头:“说的也是。话说十二楼他们,还被扣在南朝,这事完了,要不要和夜大魔头打声招呼,让他行个方便把人放回来?” “收了夜惊堂几万两银子,想从他手上赎人,不十倍奉还恐怕很难。先在这里盯着,看事后能不能用消息换回十二楼,这次来的高手挺多……” 蓑衣老者话未说完,声音便骤然停顿,抬眼望向了河岸某处。 江寒见此抬眼望去,却见河岸的草丛中,冒出了点点火星,几道匍匐在地的人影,也呈现在了微弱光影之下…… …… 碧水林尚在修建,虽然已经初见轮廓,但地面依旧是堆满杂物器械的泥地,一下雨便容易积水,变成湿滑烂泥地。 沙沙沙~ 庄园外围的围墙下,华俊臣撑着油纸伞在雨中缓行,随着细雨落在伞面上,又顺着伞骨滑下,忍不住感叹道: “春雨连朝作许寒,晓风吹湿杏花残。仙君也是多愁思,故遣飞红到牡丹。这么好的天气,没有酒和美人相伴,实在可惜……” 夜间巡逻通常都是两人一组,以免被人潜入从背后抹脖子都无人知晓,此时华俊臣身边,同样有个搭档。 身为禁军教头的李光显,因为武艺上的了台面,京城又实在缺人手,今天也被拉了过来,走在华俊臣身侧,闻言摇头道: “这天气可算不得好,常言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这雨一旦下起来,武人耳目感知少说减半,若是真有贼子潜入……” 华俊臣是被抓壮丁来的,可没打算给朝廷舍生忘死,真有贼子潜入,和他有什么关系? 当然,这话显然不好明说,华俊臣感觉今晚上有本事来碧水林搞事的,最有可能便是他那未过门的女婿,怕老友不清楚底细出事儿,轻声叮嘱道: “若是真有贼子闹事,李兄切记跟着我,不要擅自行动……” 李光景实战水准,以前是比华俊臣高的,但自从暮云升都被游蜂剑刮死后,他便有点摸不准华俊臣深浅了,此时面对老友的叮嘱,他想想还是点头: “华兄剑术深不可测,有你在跟前,我自然不会乱跑……不过敢来仲孙先生门前闹事的人,可不会是寻常大宗师,南朝的夜大魔头亲自登门都不无可能……” 华俊臣等的就是夜大魔头,要是其他人来,他还不敢出去呢。 华俊臣正想再叮嘱两句,不曾想话未出口,碧水林外的江岸,忽然传来几声急促尖啸: 咻咻咻咻—— 两人目光一凝,同时抬眼望去,却见远方河岸的夜雨中,忽然出现了三条火舌。 火舌约莫半丈粗细,托着赤红尾焰冲天而起,径直朝着碧水林飞来,几乎照亮了整个庄园前半部分,等到飞近才能看清,竟然是三只烈焰滚滚的火鸟。 火鸟显然不是活物,而是竹子制成,下方挂有数个黑色圆球,随着飞到庄园外围,悬挂的绳子也被烧断,黑色圆球依次落下,坠入庄园围墙之内,继而便是: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雷鸣和强光出现在堆满建筑材料的场地内,霎时间随心横飞浓烟四起,在周边巡逻的便衣禁军,被忽如其来的声势惊得当场人仰马翻,而庄园内部也瞬间骚乱起来。 李光景猜到可能有贼子搞事,但万万没料到动静会这么大,连对付骑兵冲城的火鸦都用上了,这哪里是潜入,完全就是正面攻城! 眼见庄园外围烟火四起,铺天盖地的烟雾随着夜风压来,李光景心道不妙,迅速后退,想去找仲孙老先生出来压阵;而在周边巡视的三名大太监,也同时飞身越到高处,想要呵斥各部御敌。 但碧水林中的诸多高手,还没来得及摆开阵势,就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呛啷—— 轰鸣爆裂声响尚未停歇,一道清澈剑鸣便响彻整个碧水林! 原本持着油纸伞的华俊臣,害怕下一瞬夜惊堂就杀出来,顺手把他给秒了,反应可谓快到离谱,在火鸦出现瞬间,已经飞身而起落在了庄园外侧的围墙上,直面铺天盖地的烟雾和火焰,朗声大呵道: “华俊臣在此,何方宵小在此放肆?!” 可能是怕夜惊堂听不见,这一声嗓门极大,用声震云天、胆骇万里来形容也不为过,硬生生压住了震天雷的爆响。 原本有些混乱的禁军,被这中气十足的一嗓子震的一哆嗦,齐齐转头看向了围墙。 而李光显瞧见此景,则是惊呆了,心道:为公家办事罢了,有必要冲这么猛? 看你这架势,你还想独吞战功,一个人把贼子摆平? 你好歹先看看来的是谁呀! 不光李光显,连戌公公等人,都被这忽如其来的呵斥弄得愣了下。 庄园中心地带修的一个的佛堂,表面是给太后修佛用的,但内部和地下则是炼药房,由仲孙锦亲自操刀炼着丹药。 听见外面的响动,仲孙锦便让徒弟看着火候,自佛堂走出,本来准备飞身跃到建筑高处开口来两句。 发现华俊臣这晚辈抢了先,仲孙锦欲言又止,倒是不好开腔了,改为了负手而立站在房顶上,看着晚辈表演。 而与此同时,庄园外侧。 此次来打仙丹主意的江湖人其实不少,除开平天教团伙、刑柏生团伙,还有南北各地的些许江湖高手。 这些人都知道仲孙锦有多霸道,他们根本惹不起,但北梁朝廷仿制天琅珠的消息也早就有所耳闻。 雪湖花只能治暗伤,并不难直接提升实力,而天琅珠不一样,能脱胎换骨步入大宗师武圣的诱惑力实在太大,这些人悄悄跑过来,纯粹是抱着浑水摸鱼的心思,看有没有高手去当出头鸟,他们好捡漏。 瞧见有人带头冲锋,放火鸦扰乱碧水林防线,二十多名武艺参差不齐的江湖群雄,本来准备趁机悄悄摸进碧水林。 结果华俊臣一嗓门下来,本来已经蠢蠢欲动的江岸密林,又瞬间死寂下来,变成了鸦雀无声。 仇天合正在寻找潜入的机会,听到雷鸣般的呵斥,被惊得硬退后了半步,低声道: “华俊臣怎么也在?他什么道行?口气怎么感觉比仲孙锦都豪横……” 薛白锦也觉得华俊臣狂的有点过分,连对手都没搞清楚,就一个人跳到最前面叫阵,通常不是身怀绝技,就是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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