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谁买的这些东西?” 夜惊堂见此开口道: “各部都知道,有闲钱才能折腾这些没用的玩意。勾陈部上交岁赋,北梁全数返还成银子,你们拿着也没大用,又不敢明目张胆囤积太多粮食,多余的闲钱,只能换这些稀罕物件,暗地里享受锦衣玉食的日子。 “这东西可不止一车,勾陈部的大库里好几十辆,勾陈大王装作不知情,怕是有点说不过去。” 司马钺自然知道这些东西有多少,但依旧怒视几名族老。 而几位族老也不是泛泛之辈,互相对视一眼后,一人连忙站出来: “是我们几个暗中授意买的,这些都是稀罕物件,倒卖到南朝能挣不少,所以私底下弄了一批,想赚一笔外快,怕族长不答应,才瞒着族长……” “放肆!部分族人连饭都吃不饱,有闲钱当多购置米粮衣物过冬,买这些……” “行了!” 夜惊堂没等勾陈大王把戏演完,就从货物堆里翻了翻,取出了一匹水云锦: “这东西是江州特供,你们花大钱,从北梁进购大魏出产的名贵布匹,围着整个天下转一圈,再卖回大魏牟取暴利?” “……” 司马钺眼角微微抽了下。 而几个族老也是机灵,连忙道: “这些是族中女眷让帮忙带的,没多少,就几十匹布……” 虽然勾陈部几名族老解释的还算合理,但在场几百名族长可不是傻子。 巫马部的老族长,杵着拐杖上前一步: “我巫马部所有好马场,都被北梁充公,每年还得上缴优良战马,家中子侄都骑不上亲手养大的好马。 “你勾陈部上交的是粮草军械,按理说日子更难熬,结果二十年下来,各部人口没增长多少,就你勾陈部人口几乎翻倍。 “以前我以为,你对北梁态度软弱,北梁希望你能维持西海诸部安定,暗中有所帮扶,本来也没太在意。现在才明白,西海各部交了二十年重税,就你勾陈部一文钱没交!” 司马钺对于人口问题,显然是没法编造理由解释了,不过依旧没有任何心虚之色,沉声道: “我是勾陈部族长,为族人考虑理所应当,北梁许诺返还岁赋,让我维持西海诸部安定,我能不答应?换做你们,你们会不会拒绝这条件?你们答应了,能把消息往外说? “我自幼在西海诸部长大,王庭散了后,各部有灾祸那次不是我带头援助?我可曾问你们讨要一文钱报酬?我没为害你们任何人,还多有帮扶,就因为你们交了岁赋我没交,难不成就成了罪人?不想交岁赋,你们不会自己私下去谈,还得我帮你们去说好话?” “……” 别说,司马钺这话撕破了脸皮,还真算得上有理有据,各族长背后都是无数张嗷嗷待哺的嘴,如果换位思考,北梁暗中给这条件,他们怕是滑跪的比司马钺都快。 梵青禾见夜惊堂冒出来,本来还有点担忧,不过现在变成了理直气壮,开口道: “那当年陷害天琅王怎么算?你没有这张投名状,北梁朝廷会对你如此厚待,半点不怕你尾大不掉,有朝一日威胁到北梁?” “一派胡言!我连你们都无法取信,如何威胁北梁?” 司马钺心智是相当过人,怒声道: “我当年和天琅王走散,孤身杀出重围,没死在战场上,就给了你们无数借口。我倒是要问问,当时你们在哪儿? “我手底下不过几百残兵,就算贪生怕死提前逃遁,也陪天琅王打到了最后一战。你们一个个,不是抱病就是失踪,特别是你巫大族长,领命镇守后方,王庭军队一倒,你直接原地遣散后勤兵马,向北梁示好,你逃的是不是比我还快? “就因为你们没在天琅王跟前,便成了形势所迫、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得已而为之。而我就该死在战场上,没殉国就是待罪之人,我问问你们凭什么?!” 司马钺怒声爆喝气势惊人,硬是把各大部都给震住了,连梵青禾都被怼的没找到反驳话语。 而夜惊堂旁观这一切后,继续开口道: “今天早上,左贤王的谋士杜潭清来了天琅城,被我逮住宰了。这些陈年旧事,是从他口中得来。 “前些天我刚到勾陈部,尚未泄露行踪,你就得知了消息,给梵族长暗中指引,把我领到了黄明山,先用驱虎吞狼之计,想让蒋札虎打死我,可惜没成;而后左贤王又亲自出马,来斩草除根,还是没成,这才有了现在的风波。” 夜惊堂说的这里,拔出身边的旗子,插在了面前: “我已经说了这么多证据,也拿出了不少实证,司马族长在狡辩,不痛快承认,那咱们就用西海诸部的方式解决——你对着族徽立誓,让天苍作证,保证绝无嘘言,然后和我打一场,我死了只当我肆意污蔑糟了天堑;你若死了,同理,你敢不敢接?” 各部族长听到这话,都安静下来。 以族徽立誓死斗,在西海诸部可是相当严肃的行为。 虽然老天爷不会真的主持公道,但族徽就相当于西海诸部族人的信仰和列祖列宗的牌位。 对着祖宗牌位撒谎立誓,然后马上和人死斗,光听都知道不吉利,心理压力巨大。 这就和夜惊堂对着义父牌位信誓旦旦狡辩一样,愧疚心虚充斥心头,能取胜除非是实力差距大到闭着眼睛都能打赢的地步。 但两人在南北两朝的排名差不多,在心虚的情况下,接上门报血仇的死斗,世上恐怕没几个有这胆识。 所有人望向司马钺,都等着司马钺答复。 而司马钺见夜惊堂这么狠,确实有点心虚,毕竟他说没说慌,他自己知道。 但现在不敢接,就承认了夜惊堂所说的是事实,私通敌国残害旧主换取荣华富贵,必然先身败名裂,而后被各部联合围剿,指不定连族人都不会再站在他这边。 在根本没法退的情况下,司马钺怒容没有丝毫减缓,当即转身拔出了大椅旁边的麒麟旗,咬破左手指头,把鲜红血迹擦着了徽记上: “我司马钺指天为誓,往日从未背弃过吾王乃至全军将士,若有虚言,今日当受刀斧加身之祸!” 飒—— 话落,司马钺将麒麟旗掷出,插在了夜迟部的旗子前方。 按照规矩,夜惊堂也该对着族徽发誓,以证明言词的真实性。 但夜惊堂并未占这点便宜,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书信,挂在了狼旗上: “我在大魏长大,对西北王庭、夜迟部没归属感,对着旗子发誓如同空口白话,没任何意义。这封信是从杜潭清身上得来,写给司马族长的,我拿出来传阅众人,就能证实我方才的言词。 “但我今天过来,是来杀人的,不是来讲理的。 “所以这封信我最后才拿出来,先放这里,等你我分出胜负后,我会将此信传阅众人,以免各部族长误会我污蔑司马族长,还杀人灭口。 “司马族长若胜了,这封信传阅众人自证清白也好,毁掉书信掩盖真像也罢,你自己决定。” ?? 司马钺听见这话,眼皮又抽了下。 毕竟刚才他还能靠通神武艺搏一把,杀了夜惊堂‘洗清冤屈’,而夜惊堂这么搞,他要么被打死在当场,要么打赢后把书信打开传阅众人自证清白。 但左贤王给他写的秘信,还让杜潭清随身携带,里面写了些什么东西他能不清楚? 事后他要是把信毁了,赢了也做实了反叛害死天琅王的过往,这完全是不给他留活路! 司马钺沉声道:“你身为大魏高官,想伪造一封书信还不简单?死了也要给我泼身脏水,你好毒的心肠” “司马族长若是清清白白,打赢了自有无数时间证伪,难不成还怕被一封伪造的书信扳倒?” 夜惊堂话到此处,抬起左手勾了勾。 天地也在此刻寂静下来。 呼呼~~ 微风徐徐,两面旗子在偌大会场中央轻轻飘舞。 所有人目不转睛望着针锋相对的两人,心弦慢慢崩到了极点…… 第三十二章 天狼啸月 呼~ 微凉西风,卷起了无数古老徽旗。 万人齐聚的会场内,两道人影遥遥对立。 夜惊堂从马侧摘下了长枪,微微抬手让云璃靠后,抬步走到了王旗之前,不紧不慢解开了枪套,露出了墨黑枪锋。 司马钺在死寂气氛下,呼吸都有所凝滞,不过作为北梁大宗师,昔日西北王庭的大司马,戎马一生的胆识尚在,深知‘善不掌权、慈不掌兵’的道理,哪怕失了仁义又如何?在将帅眼里,只有一个成王败寇! 为此在沉默一瞬后,司马钺便恢复了威严与冷漠,抬起右手,自族老手中接过了铭刻麒麟纹路的偃月刀,踏下了台阶。 踏踏~ 沉闷脚步,声声扣人心弦,尚未靠近,千军万马般的强横气势便冲天而起。 夜惊堂斜持枪锋指向地面,虽然知道司马钺绝非泛泛之辈,很可能是一场苦战,但眼神平静如常,没有丝毫避战之意。 毕竟旗子上那封信,并不是他胡编乱造的。 他上午在找司马钺的证据,而孟姣带队去清理杜潭清等人,事办的比他想的周到,直接活捉了杜潭清,准备带回去拷问套取有关北梁边军的情报,而同时也在杜潭清身上搜到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左贤王暗中授意司马钺,以天琅王至交兄弟的身份和他相认,而后找机会灭口;甚至点明了席天殇很快就到,如无把握可伺机联手铲除后患。 勾陈部有几千族中武人驻扎在城里,夜惊堂现在不把事情闹到台面上,接下来就很难再找到杀人而不被勾陈部记恨的机会。 而等到席天殇过来,两个北梁大宗师联手暗杀,压力显然不小。 所以当前最合理的选择,就是在北梁刀圣没到之前,先名正言顺除掉勾陈大王,而后离开琅轩城前往洪山,透漏行踪让曹阿宁带回去邀功,席天殇敢来就让他来便是。 这也是夜惊堂点名让司马钺下来单挑的缘由。 如果直接把信亮出来脸皮撕干净了,司马钺势必破罐子破摔,在群起而攻之的情况下,肯定命令族人强行离开琅轩城,哪里会再和他死斗。 琅轩城安保由勾陈部负责,城中就他家有成建制的军队,各大部若是阻拦,少说搭进去几百条人命。 若是不敢拦,夜惊堂就得靠着十几个打手自己万军取首,就算能做到,风险也比现在单打独斗大太多。 眼见司马钺大步走来,夜惊堂手中鸣龙枪往后滑出,直至枪尖点地,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司马钺单手握偃月刀,走到十丈之外,脚步便停了下来,大刀前挥,右手向前左手贴于腰间,架子站住后两尺刀锋岿然不动,仅看架势便能感觉到那份势不可挡。 偃月刀在江湖上极为罕见,其长度九尺出头,造型确实霸气,但过于笨重,可以说集合了长枪和重刀的缺点,寻常人根本耍不开,练好了也不见得比长枪厉害。 但放在江湖顶层已经打入一朝前十的顶尖武魁手中,其效果便产生了质变。 以司马钺的武艺,几十斤的偃月刀可以说如臂指使,长兵重劈威力远强于短兵,九尺多长也架得住长枪,完美集合了重刀和长兵的优势之处。 夜惊堂如果用四米出头的大枪,还是能把偃月刀吊着打,毕竟偃月刀这种兵器不可能做到四米长,但他手上的鸣龙枪,算是中平枪,两米七左右,打这种兵器只能说旗鼓相当,双方都各有优势。 随着两人摆开架势,周边的几百名大小族长,都站起身来,绷紧心弦观望。 司马钺不确定夜惊堂的枪法路数,并未立即动手,双目如鹰观察着夜惊堂的风吹草动,试图判断出具体底细。 而夜惊堂前些日子在琅轩城摸底,就了解过司马钺的路数,大开大合标准的战阵刀法。 为此夜惊堂也没占这点便宜,在司马钺站定一瞬,单手握住的枪尾,就在手中猛然一震! 啪~ 场地间凭空传出一声爆响。 围观万人,只见夜惊堂右手轻震,一股骇人气劲便透体而出,以至于左手袖袍直接绷圆。 原本笔直的长枪,枪杆如同软木,肉眼可见的弯曲了下,点在地面的枪锋一颤,地面便被气劲震出一个泥土飞溅的凹坑。 而下一刻,九尺长枪就被夜惊堂拉起,身形往前直撞,以力劈华山之势,劈向司马钺头顶。 飒—— 这一下举重若轻,远没有往日黄龙卧道摧天撼地的恐怖气势,看起来就是简简单单的拖枪下劈。 但这并非夜惊堂收了力,薛白锦的《南山神阳劲》,是罕见的内功法门,其作用就是让武人完美掌控一身气劲。 当前这一枪,便是将通神之力凝炼到极致,一身功力全用在枪锋之上没有丝毫外泄,才能展现出的气象。 夜惊堂底子和前些日子没有任何变化,但‘先声夺人’和‘举重若轻’,已经是武道上的两个境界,再往上便是大巧不工返璞归真! 常言‘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这动静并不大的一枪,并没有让围观万人产生讶异,只是觉得速度快的惊人。 而作为对手的司马钺,瞳孔却猛然一凝,察觉到了枪锋中潜藏的可怖破坏力。 嘭—— 一声闷响后,原本持刀而立的司马钺,几乎眨眼间消失在原地,身形闪至左前方,旋身一刀横劈,斩向夜惊堂腰腹。 轰隆—— 也在这一瞬间,夜惊堂的枪锋劈在了原本的落脚处。 本来举重若轻的长枪,蕴含气劲在此刻瞬间爆发,枪锋之前的黄土地面,瞬间被蛮横气劲冲出一条长沟。 场地中沙土飞扬,远看去犹如天人一剑,横斩在大地之上,留下了一条凌厉剑痕! 围观近万人,完全没料到夜惊堂看似随手的一枪,威力这般夸张,在动静传出时,数人被惊的退后一步撞到椅子,从而坐回了椅子上。 而这不过是刚刚开始! 司马钺虽然为人不行,但能成为西海诸部最强者、曾经西北王庭的武官之首、北梁王朝的十大宗师之一,靠的绝不是人情世故。 司马钺一身武艺由老天琅王传授,时至今日已经在北梁十大宗师里位列第六,四圣之下比他强的就一人。 哪怕夜惊堂已经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没了明显短板,司马钺依旧跟得上,且在夜惊堂出枪瞬间,已经绕过锋芒,将偃月刀送到了夜惊堂腰腹。 夜惊堂手上鸣龙枪的枪杆,由银蚕丝胶合而成,韧性强度远超铁杆,重却不过七八斤,也就比螭龙刀重一点点,比偃月刀轻便太多。 在偃月刀劈来瞬间,夜惊堂已经将鸣龙枪抽回,以崩枪托鼎式架在了左侧。 铛—— 一声爆响。 司马钺本来目的,并非是想一招斩杀对手,而是闪避同时还手,逼对方回防,干扰出招路数,以便后续反客为主化为主攻方。 司马钺旋身一刀劈在枪杆上,力道不可谓不浑厚,按照常理,这一刀侧向重劈,必然能击偏夜惊堂下盘,迫使其踉跄几步没法站稳。 但让人司马钺没想到的是,他双手持刀劈在夜惊堂架起的长枪上,犹如劈中了千年巨木。 偃月刀裹挟的万钧之力砸下,墨黑枪杆明显弯曲了下,双手握枪的夜惊堂,却如同磐石,脚扎大地晃都没晃。 轰隆—— 虽然身体没动,但夜惊堂脚下的干硬黄泥地,还是被蛮横气劲砸穿,双脚陷入地面半尺,往侧面滑了半个身位,而后就戛然而止。 司马钺自侧面抢攻,一刀横劈身体是倾斜状态,未能把对手击退,强横力量自然从偃月刀反馈到了自己身上,身形当即晃了一下。 而夜惊堂顺势推枪上崩,枪杆直接横向拍在了司马钺腰侧。 嘭—— 闷响声中,一招失算的司马钺,直接被山崩般的横向巨力抽飞了出去,眼底显出错愕。 司马钺曾经见过天琅王,知道天琅珠淬炼过的身体,就是人间兵器,把气脉骨相调整到了先天不可能达到的地步,只要天赋够高,对手就得永远承受矮人一头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比肩的绝望,这也是夜迟部起家的资本。 此时虽然只是短短一招,司马钺还是看出了夜惊堂身体的特殊——不光已经用过天琅珠,而且远不止于此,力量比同体型武人明显强出一大截,骨架能承受住双方爆发巨力而纹丝不动,也绝对不是正常人的骨架! 如果这些都是后天淬炼而成,那这就不是人间兵器那么简单了,完全是人造神仙,同级别武人打不动也招架不住,那所学的招式套路还有什么意义? 好在司马钺眼力毒辣,一刀劈下,虽然夜惊堂身体纹丝不动,但双手强接重劈,双手虎口还是出现了细微血痕。 这说明夜惊堂只是骨架结实,皮肉和正常武人没区别,被砍中脖子腰腹照样得暴毙。 如果再和蒋札虎一样刀枪不入,那武圣之下基本上只能干瞪眼了。 司马钺从排位来看,比璇玑真人要差点,但也走在了百家皆通的路上。 而这个段位的武人,没有明显短板,对手弱势之处就是其强势之处,最擅长的就是寻找弱点以长击短! 飒—— 夜惊堂拍飞司马钺,当即抬枪前刺,枪锋晃动如游蛇,带起尖锐破风声响,根本没法捕捉落点,这也是平枪直刺的恐怖之处,基本防不住。 而司马钺横飞出去,一招摸清夜惊堂底细后,便直接转变了打法,落地瞬间以左手撑住地面,右手大回旋,一刀扫向夜惊堂脚踝肌腱。 这个招式相当怪异,手持几十斤的重刀,整个人却轻盈的好似灵活猿猴,力道不重就如同随手乱挥,速度快的惊人。 夜惊堂根本不怕全力重劈,因为提气蓄力需要时间,他完全来的及格挡,也架得住。 而这种轻飘飘根本不提气的攻击,可能都划不破寻常皮甲,但对他威胁反而很大,因为他攻击力惊人但皮脆,菜刀在身上拉一下就是一条口子。 虽然伤不到内里,但被划中脚筋手腕,战斗力当场就得掉一半。 眼见刀锋扫向脚踝,夜惊堂当即收腿凌空下扎,躲开了偃月刀。 而司马钺手中大刀根本没啥力道,自然也不存在收力的说法,直接右腿上踢,便把轻飘飘的偃月刀磕的上挑,攻向胯下。 夜惊堂见状当即以靴子夹住了刀锋,借力往后腾空拉远了些许距离。 而司马钺左手发力便从地上弹起,双手握偃月刀,左手控制方向,右手前后抽插,直取夜惊堂双脚。 嚓嚓嚓嚓—— 偃月大刀,在司马钺手中前后抽插,快的犹如飞梭,围观之人只能看到模糊残影。 这种攻击毫无威力可言,也不讲究破甲能力,就是蜻蜓点水一触即收,全身武学都凝炼在进攻频次上,不管能不能砍死,反正擦中一下是一下。 夜惊堂习武以来,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王八刀法,但能让他产生棘手感,那就是顶尖的武学造诣。 在步步后撤转瞬躲了十几刀后,夜惊堂完全没有稳住身形力从地起的机会,当下也是眼神一沉,抬枪直接前刺。 任何大威力的招式,第一要点就是力从地起,腿、腰、脊背、胳膊成一线发力;脚不沾地,手上就全是花架子,威力肯定大不了。 不过不讲究姿势力道,怎么快捷怎么来刮痧王八枪,放在武魁手里确实够快。 夜惊堂省去了提气、调整发力姿势的步骤,就是抬枪急戳,墨黑枪锋在面前化为了打桩机,其路数硬要形容的话,估计就是——一扎眉眼二扎心、三扎眉眼四扎心、五扎眉眼六扎心…… 夜惊堂并非刀枪不入之躯,司马钺显然也不是,双方都用王八拳,夜惊堂手上的长枪显然还是比偃月刀快的。 飒飒飒—— 不过转瞬之间,被逼出去七八丈的夜惊堂,又提枪连刺,把司马钺戳的连退了十几步。 此情此景,着实把满场有些武艺底子的族长们看愣了。 东方离人等人藏在人群后方,瞧见这乱七八糟的场面,眼神都有点震惊,可能都没料到两个武魁打架,能打出这种毫无章法就是一顿乱戳的场面,甚至对方还有点招架不住的样子。 而在场之中,只有璇玑真人和太后娘娘,眼底露出惊艳之色。 璇玑真人是看得出门道,所谓武道,就是‘一个站着、一个躺着’,路数死板恪守招式教条,一辈子都打不过武圣;而因地制宜、在合适的情况下用最合适的招数,才是最顶尖的武学理念。 司马钺能转瞬抓住弱点,并拿出应对策略,武道造诣确实称得上登峰造极。 而夜惊堂这么快就能反客为主掌握这一理念,更称得上悟性惊人。 至于太后娘娘惊艳,纯粹是花痴,倒是没太多说法。 飒飒飒—— 夜惊堂枪出如龙,没有多大声势,但环环相扣枪枪紧逼,压迫力着实不小,不想被戳一下就得退。 司马钺进攻频次上拼不过,当下也不在取巧,在夜惊堂一次抽枪瞬间,右脚重踏地面,偃月刀直刺中门。 这一刀是纯粹的全力爆发,力起瞬间,脚下黄土地就被崩出一个凹坑,手中偃月刀,也化为了裹挟千军威势的寒光麒麟,尚未临身已经带起刀削般的强风气劲。 夜惊堂察觉不对,下一枪不再是轻飘飘的前送,右脚重踏大地,一式青龙献爪便从手中冲出,直刺司马钺胸腹。 司马钺先行出手,偃月刀可以先送到夜惊堂胸口,但他不确定夜惊堂骨头有多结实,如果练过玉骨图,他很可能捅不断,只造成些许内伤。 而夜惊堂这一枪过来,他胸口必然是个大窟窿。 为此司马钺在双方兵器擦身而过的瞬间,强拧偃月刀,以麒麟刀背撞向了刺来的枪锋。 铛—— 裹挟浩瀚气劲的鸣龙枪,被略微击偏方向。 而司马钺刀锋被撞开,蕴含力道已经泄尽,但依旧刀锋回正,刀刃抹向了夜惊堂脖颈。 嚓—— 方才那几下属于招式运用灵活,脑子不笨的武魁都能想出来,而这一下则是正儿八经的真功夫。 因为前刺力道大了,撞击过后偃月刀还残留巨大惯性,难以调整角度,很可能没法回正和回正过头,导致接触不到脖子;而力道小了,撞击后会被直接弹飞。 要做到撞开长枪后,控制刀刃精准无误擦向脖子,就得提前预估到夜惊堂的爆发力强弱,把力道掌控的恰到好处,这火候就是四圣来了都得点下头。 旁观能看出门道的武人,见此瞳孔都是一缩,心中暗道夜惊堂处境不妙。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司马钺手中偃月刀即将接触到夜惊堂,却往侧面移开,放弃了抹脖子的机会。 此景倒也不是司马钺心怀善念,想着点到为止刀下留人。 夜惊堂面对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刀,确实是被惊了一下,没料到司马钺把几十斤中的偃月刀,能玩的像手术刀一般精准。 但他深知‘力留三分’的武道真理,这一下前刺也根本没用全力,眼见偃月刀在被弹开后直接摸向脖子,夜惊堂浑身一震双目瞬间充斥血丝,被撞开的前刺长枪,瞬间化为绷直的钢鞭,抽向了司马钺肩头。 轰隆—— 偌大场地内,猝然出现一条黄土飞扬的黄色长龙。 司马钺一刀尚未接触到脖颈,左肩就传来排山倒海的力道,整个人当空横飞出去,力道之大,直接让其横跨数十丈,飞到了场地的外围。 “喝——” 夜惊堂发现司马钺比想象的要棘手,也没有再托大和其切磋战场绣花般的细微技巧,一枪轰飞司马钺后,爆喝一声重踏地面,身形化为黑色利箭,自场地间横穿而过,落地便身若崩弓、拖枪硬劈。 毫无保留的全力爆发,饶是练过南山神阳劲,也没能压住堪比龙象的蛮横气劲。 枪锋上抬,漫天尘土便被卷为螺旋漩涡,如同拔地而起的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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