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惊堂加蒋札虎,应该是打不过左贤王的,这就和许天应打夜惊堂一样,同级别才有较量的资格,弱一线就是全方位差一点,实战直接被对方当狗遛,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区别并不大。 他感觉夜大阎王今天凶多吉少,当下最稳妥的选择,肯定是站在左贤王这边,想办法参与围杀交个投名状,彻底博取左贤王的信任。 但曹阿宁见识过夜惊堂有多邪门,真不相信势如破竹的夜大阎王,能在这种小地方翻船,如果他今天没作为甚至火上浇油,夜惊堂又跑了,那他怕是活不过这个月。 为此瞧见双方即将发生冲突,曹阿宁心急如焚,苦思冥想许久,顶着压力上前些许,恭敬来了句: “王爷,恕在下斗胆直言,家师曾说过‘宁惹老仙,不踩新苗’,江湖上的老神仙再霸道,闯荡多年武人心中总是有个底,且不会出现太大变数;而新苗子不一样,古往今来的豪杰经历皆不同,但成长期无一例外都是谁碰谁死,和其产生冲突,阅历再老道的人,也猜不出对方能变出什么花活……” 曹阿宁师承曹公公,虽然本身武艺不行,但师承这东西,无论是在南朝还是北朝都是认的,不然以他的武艺,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 左贤王听见这话,明白其意思,对此道: “能被踩死的,都成不了豪杰;而最后成事者,年轻时必然逢凶化吉气运通天。曹公以结果下定论,以偏概全了。” 曹阿宁有一句提醒就足够了,事后左贤王吃了亏,自然会想起他的叮嘱。 几人闲谈几句,三匹马已经来到了谷口附近,彼此相距一箭之地,中间是随风飘舞的杂草与霞光。 夜惊堂骑马站在中间,扫视十余人一眼后,目光集中在金甲烈马之上,遥遥开口: “阁下就是北梁左贤王?” 左贤王单枪匹马在前,倒也没急着动手,不紧不慢道: “当年燎原一战,天琅王被本王斩于马下,你我是不共戴天之仇,遇见本王,你该跑的。” 夜惊堂要是能无损脱身,早就跑了,但左贤王的马肯定比他们快,轻功怎么想也不可能比他们慢,掉头就跑除了挫自身气势,没任何意义。 眼见左贤王直接挑明来意,夜惊堂手腕轻翻,取出了块金牌: “在下夜惊堂,大魏天子亲封武安侯,黑衙副指挥使,携圣令暗中护送梁王幼子入琅轩城商讨通商事宜。左贤王是想代梁帝撕毁两朝停战盟约,挑起边关战事?” ? 此言出,盆地里忽然安静了下。 蒋札虎和梵青禾余光瞄去,见夜惊堂手里拿着快‘如朕亲临’的金牌,眼底不由显出讶异。 而左贤王麾下门客也是眉头一皱,杜潭清瞧见这牌子,知道事态有点失控,回头询问: “他是夜惊堂?” 夜惊堂成为刀魁的事儿,基本上已经传遍南北两朝,但和女帝的关系远近,京城都没几个人知道,更不用说万里之外的北梁。 曹阿宁见此,上前答应道: “应该是。我以前帮邬王营救废帝,谋划便是被夜惊堂挫败,我结义兄弟徐白琳更是被此人所杀,柳千笙柳老也是被此人擒获,这还是第一次瞧见真人。” 许天应见状,也咬牙切齿补充了一句: “燕王世子行刺的计划,也是被此人破灭,我师父便死于此贼之手!” 杜潭清微微点头,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和夜惊堂都有血海深仇,杀心很重。 为此他还蹙眉安慰了一句: “此事涉及两国邦交,不要被私仇冲昏头脑,要以大局为重,听王命行事。” 说完后,杜潭清看向左贤王,询问当前该如何处置。 毕竟两国停战通商,是两国天子互通国书定下的决议,涉及到南北两朝方方面面。 左贤王李锏权势再大,也是‘王’不是帝,作为臣子擅杀南朝外使,若是导致两国再起兵祸,梁帝怕是得提刀从燕京杀过来问问他是不是飘了。 左贤王正面抵御梁洲军和崖州左路军,现在起战事影响有多大,他远比一个门客清楚。 但他当年亲手平定了西北王庭,而夜惊堂显然有重整西海诸部的资格,如今还和南朝女帝关系密切,他要是能做出放虎归山的事儿,那也不配坐在现在的位置了。 眼见夜惊堂自报家门,左贤王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 “既然是南朝国使,远道而来本王岂能不尽地主之谊,还请夜大人随本王前往平夷城,等本王上书魏帝验明身份,自会亲自送夜大人出关。” 夜惊堂要是真跟着过去,就算不莫名暴毙,也得以天琅王世子的身份,被直接送去燕京当质子,能恢复自由身除非是梁帝脑壳进水。 为此夜惊堂直接道:“公务在身,需要即刻折返复命,王爷的好意在下心领,改日必回登门拜谢。” “你下次登门,是来杀本王还是谢本王,你自己心里清楚。” 左贤王没有那么多废话,直接抬手挥了挥: “你束手就擒,本王还得上书魏帝,探探南朝的口风,你不一定死。如果继续油嘴滑舌,本王只能认为你冒充外使借机脱身,你拒不受捕乃至还手,都是意图刺王杀驾,本王格杀甚至不用给南朝赔礼,该怎么选,你自己心里清楚。拿下。” “诺!” 身后六名白马门客,当即提着兵刃上前,朝三人压来。 夜惊堂提着长枪眉头紧锁,知道这一战不可避免,当下也没再言语,和蒋札虎余光对视一眼,统一了意见——设法打退,打不退就各奔东西。 梵青禾哪里敢让夜惊堂落入左贤王手上,当下也是从马侧取了根软鞭,望向了杀过来的六人。 …… 蹄哒、蹄哒…… 万丈金霞光洒在盆地之间,奔腾如雷的马蹄声远传千山。 六匹白马,犹如在茂密草地上急速穿插的六条白龙,四骑在前,两骑从左右绕向背后,展开合围之势。 夜惊堂三人骑马站在盆地之间,目光停留在谷口的金甲身影之上。 眼见距离拉近到三十米开外,夜惊堂眼神恢复了宁静,右手轻翻横举起鸣龙枪,枪锋向前直指左贤王,继而手腕猛震。 嘭—— 墨黑枪锋剧颤,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九尺枪身便裹挟气劲冲出,激射过茂密草地,枪身旋转直接在草地上卷开一线长槽。 飒—— 尖锐破风声响近乎刺耳! 四名处于前方的白马武人,心里知道对面站着的两人是谁,岂会有半点大意,发现夜惊堂动手,皆是目光惊悚,齐齐跃出马背往左右躲闪。 但他们马上就发现,鸣龙枪射的是左贤王。 虽然知道左贤王不可能被这种程度的攻击所伤,但作为贴身高手,四人还是下意识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擦身而过的枪锋之上。 便也在此时! 呛啷—— 盆地内猝然传来一声出鞘脆响。 夜惊堂双脚发力紧随长枪冲出,身形如同奔袭狂雷,半途螭龙刀出鞘,在左前方武人注意力分散的一瞬间扫到了面前。 被突袭的武人手持长刀,甚至还没来得及把注意力拉回来,就发现一把银色长锋从眼前一扫而过,继而胸腹传来巨力。 嘭—— 半空血水飞散! 夜惊堂凌空一脚踹在武人身上,武人身体飞出去,被斩断的脑袋依旧保持错愕目光悬于半空。 而夜惊堂也借力在空中折返,顺势抓住了丢出的长枪,不过瞬息之间已经越过白马,杀到了右前方的武人之前,一式黄龙卧道当空砸向。 轰隆—— 右前方的剑客,有了同伴垫背,反应稍微快了半分,本能抬手一剑刺向劲风袭来的方向。 但一个寻常宗师,去对付一个落入绝境正在舍命突围的巅峰武魁,能抬手做出反击,已经是他此生江湖路的最高成就,根本没法去奢求太多。 长剑刚刚出手,墨黑枪锋便当空劈下,三尺长剑触之及断,枪锋毫无阻碍的劈在脑门上,裹挟的浩瀚气劲也在此时爆发。 嘭! 当空顿时爆出一团血雾,无数肢体残骸往四方飞散,等落地时只剩一双小腿。 两招不过一闪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余地。 距离稍远的四骑,见状骇的肝胆俱裂,哪里还敢上前半分,落地后往回飞遁拼命拉开距离。 而左贤王背后山剩下的七八人,也眼神惊悚,下意识驱马后退了几分。 夜惊堂眨眼连斩两人,落地瞬间便再度爆发,想要清理掉所有杂鱼。 但左贤王家业再大,门客也不能白给,有两个人垫刀试探出夜惊堂深浅足以,待夜惊堂再度暴起之时,左贤王握马槊的手也是微微一紧! 轰隆—— 爆响声中,整个盆地都在此刻骤然一静。 夜惊堂持枪狂袭,尚未冲出三丈,余光忽然发现一道明黄残影,从侧面闪身而来,甚至没看清完整身形,便已经来到了一丈开外,单手持马槊顺势抽击,带起一声闷雷般的巨响。 抽击便如同小孩在拿着树枝抽草叶,没有任何技巧性可言,从出招姿势到身法站位都相当随意。 但这一枪却蕴含摧山撼城般的力道,朔锋所过之处连草叶和黑土都被卷起,如同裹挟一道大浪,朝着面前铺天盖地压来。 !! 夜惊堂眼神少有的显出惊悚,以前在云梦泽见识过璇玑真人信手拈来的一刀,当时就觉得离谱,而这一记横抽,完全就是当时那一刀的完全体,大巧不工直来直去,能指出一百种破绽又如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连看清都是奢望,更不提破招反击。 轰隆—— 夜惊堂反应堪称非人,瞬间拉枪回防,知道肯定站不住,为此提前后撤,以免承受不住的气劲全数倾泻在身上。 而槊锋砸在鸣龙枪上的瞬间,夜惊堂便感觉被体型如山岳的龙蟒撞了一下,双臂当即短暂失去知觉,眼前的视野也瞬间化为残影,等再恢复时,左贤王的身影已经到了数十丈开外,如果不是骨头肌肉够结实,这一枪绝对能把他抽散架。 蒋札虎并没有站着看戏,在夜惊堂暴起之时,已经紧随其后冲出,本来想解决掉左侧的敌人,发现夜惊堂被突袭,又转瞬折返驰援。 左贤王一槊抽开夜惊堂,也没啥章法,就是抬槊回抽,犹如在军阵中无双割草,裹挟浩瀚气劲再度劈向蒋札虎。 蒋札虎昨天刚吃亏,今天长了记性,眼见左贤王枪势太快,便刻意慢了半拍,待槊锋从面前扫过瞬间,整个人便全力爆发往前弹出,孤身进枪右手一记炮拳,直击左贤王面甲。 轰隆—— 这一拳是蒋札虎为掩护家小逃离的搏命一拳,把此生武学凝炼到顶点,拳风如猛虎啸山声势惊人,但距离左贤王还有两尺,还是被一只手挡住了去路! 咚—— 左贤王左手准确无误拦住炮拳,身体如同黄金铸造的雕像,稳若磐石没有任何反应,背后的草地却被凄厉拳风掀开,犹如滚石砸入湖泊掀起了扇行水浪。 “喝——!” 夜惊堂被一枪抽出去,尚未落地就将鸣龙枪插入地面,长枪崩成半弧,整个人直接弹了回去,凌空一式青龙献爪,直刺左贤王面甲眼孔。 而蒋札虎反应奇快,一拳被截停,当即往前猛扑,试图抱住腰身限制左贤王身位。 梵青禾同样没有看戏,身法也跟得上两人,知道暗器没法破防,飞驰到附近甩出长鞭,卷住了马槊的槊杆,用力往回猛拉。 三人眨眼合围,配合可谓无间,换成任何一名武魁,可能都得折在这里。 但左贤王作为四圣之一,方方面面就是要快过三人。 眼见蒋札虎想要抱住身体,左贤王脚尖一点,整个人便如同窜天猴,冲天而起霎时间消失在了蒋札虎面前。 左贤王手里的马槊也未曾脱手,而是抖枪猛震。 啪—— 全力猛拉长鞭的梵青禾,只觉难以抗衡的气劲只攻肺腑,整个人被拽得一个趔趄,鞭子瞬间脱手,发出了一声闷哼。 夜惊堂心神高度集中,一身武艺在此刻催发到极致,眼见左贤王飞身腾空,直接一脚重踏在扑空的蒋札虎背上,整个人紧随其后冲天而起,一枪直刺左贤王下盘,想绕过甲裙刺向双腿之间。 夜惊堂这反应不可谓不快,连左贤王眼底都显出几分惊疑,觉得这小子年纪不大,但已经青出于蓝,肯定比末代天琅王要厉害,未来更是不敢想象。 但左贤王早已不是多年前和天琅王交手的年轻王爷,而是一身武艺练至大成的北梁武圣,彼此差距不是一点反应能弥补的。 两道人影如同脱弦之箭,从盆地外围冲天而起,刹那间到了七八丈的高度。 夜惊堂持枪前刺,但手中枪锋和左贤王的距离却在拉远,很快上升之力到了强弩之末,身形开始自由落体,而左贤王才达到最高点,当空翻身,反客为主一枪扎下。 飒—— 夜惊堂暗道不妙,身在空中无处借力,正想枪锋脱手往上方猛掷干扰,以免落入被高打低的尴尬境地,余光却忽然发现不对,继而就看到了足以铭记一生的惊艳一幕! 轰隆—— 盆地外围的土丘上传来轰鸣,泥土炸裂出现一个巨大凹坑。 夜惊堂余光只见一条白线,从极远处划过长空,几乎把草地一分为二,尚未看清是什么东西,已经来到了当空下坠的左贤王侧面。 左贤王本来眼神古井无波,此时却骤然色变,本来完全感知不到的气息,都在此刻产生了几分凌乱。 毕竟左贤王再武圣也不是真神仙,跳到半空下坠,他也没地方借力腾挪闪转,只要打得到,那就是活靶子,和正常武人没区别。 眼见被不明强者偷袭,左贤王当即回转枪锋扫向侧面,同时也看清了来人。 来人身着锦袍、头竖玉冠,面着白色玉甲,身材极为修长,双手托着两根寒铁长锏。 铁锏在晨曦照耀下带起了两条白虹,全力爆发不过眨眼一瞬,已经来到近前。 铛—— 左贤王一枪横扫,愕然发现来人竟然不比他弱多少,槊锋触碰瞬间就被砸弯了槊杆,而身在空中无处借力,整个人也为此旋转了半个身位。 来人左手锏扫开长槊,同样旋身一圈,右手锏顺势当空猛抽,直接砸向左贤王头颅! 双方都没有什么章法,硬要形容的话,就是铆足力气瞅着命门往死里打,根本没有半分留手迟疑之处。 左贤王不过一瞬间就明白对方是‘黄雀’,冲着杀他来的,眼见避无可避,也不敢拿脑袋接重锏,当即抬起了左臂。 轰隆—— 一声爆响! 在外人看去,左贤王刚刚冲天而起,便又往地面激射。 夜惊堂先行落在地面,发现有高人相助,自然是抓住了机会。 眼见左贤王面向上方,倒着从空中砸下,他落地瞬间便是全力一枪,直刺左贤王脊柱。 嚓—— 金铁交击的爆响身中,鸣龙枪贯入金甲。 但左贤王敢背面向敌应对上方,心里就有把握,这致命一枪临身时,便强扭腰身避开了要害,虽然贯穿宝甲刺入血肉,但尚未触及命门,左贤王便一槊刺入地面,借力往侧面腾挪,在空中带出一线血珠。 嚓~ 而双锏大侠紧随其后落入地面,脚刚粘地又再度弹起,不等左贤王稳住身形,便是双手交替猛抽。 轰轰轰—— 夜惊堂提枪追击,发现这位大侠不是一般的霸道,不过刹那之间,就对着抬槊格挡的左贤王连砸十几下,被砸出了半里地,沿途留下一排炮弹坑。 蒋札虎和梵青禾没料到还能有这种大佬冒出来解场,眼见有克敌的机会,当即从另一面包抄,和夜惊堂左右合击。 左贤王单打独斗,完全能应付这持双锏的疯子武人,但凌空被偷袭受伤,落地失了先手又被两个武魁夹击,梵青禾还抽冷子偷袭,显然没法再从容招架。 再连续被轰了三枪两拳外加七八锏后,左贤王终是再难抵抗,闷咳了一声,全力爆发一槊横扫千军: “喝!” 爆喝声中,长槊扫过大地,带起的强风硬生生压倒了半个盆地的草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扇形半圆。 而合击四人也迫于这以命换命的锋芒,被逼停了攻势。 左贤王借此机会,转身就朝着群山狂奔逃遁。 夜惊堂见此追了几步,就想停下来脱离战场,毕竟左贤王底蕴太厚,逼急眼死之前换一个问题真不大。 但他和蒋札虎准备不追穷寇,前面的大侠可没这意思。 平天教主位列俗世江湖第一很久了,自觉很厉害,但也不敢轻易挑战二圣,所以一直闷头在家里修炼。 而如今逮到个落单的北梁武圣,只要打死她就能和二圣平起平坐,岂能就这么简单收手。 至于打死左贤王会不会引起大风波,她完全不用去考虑,毕竟她是平天教的反贼头子,北梁隔着大魏打不到她,大魏更不会帮她背锅,到时候事情往平天教头上一推,北梁总不会为这个和大魏开战吧? 为此平天教主提着双锏,杀气腾腾闷头猛追,此景看的左贤王和夜惊堂等人都怀疑她是不是和左贤王有杀父灭族之仇。 夜惊堂提枪追杀,发现这大侠抱着必杀之心,他被解围总不能先跑了,只能跟着追杀,同时试图商量两句。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这锦袍大侠,飞驰到了盆地外围,稍微转向一把搂起了个跑过来的青衣女子,然后继续追杀。 夜惊堂本来还想着——这大侠真讲究,追杀对手都不忘把红颜知己带上——但定睛一看…… 这他妈我媳妇! 夜惊堂眼神震惊,瞬间明白了前面的疯批大侠是平天教主,又惊又喜之下差点跑成顺拐。 而骆凝被抱着狂奔,也不敢光明正大高呼什么的,只是回头看向追逐的三人,悄悄使眼色,示意夜惊堂别追了,赶快回去。 但夜惊堂刚才可能停步,现在是绝不能让两个人去涉险了,当下再无顾忌,提着枪全速追了上去…… 第二十三章 风飞沙 晨光之下,数人在群山之间飞驰,顷刻间已经往西北逃出数里。 左贤王李锏作为四圣之一,底蕴相当惊人,被合围击伤后速度不减反增,快的只能看到一抹金色残影。 平天教主锦抱着人追击,虽然骆凝身轻体柔并不重,但再怎么也是个成年人,负重之下距离被越拉越远,她也不能把夫人丢给后面的夜护法抱着,当下只能提气猛追和左贤王拼耐力。 而后方,夜惊堂托着鸣龙枪崩腾如雷,在跑出数里后,发现蒋札虎速度有所减缓,回头朗声道: “蒋帮主,你先回去护送韩先生。” 几人从盆地里追出,而老巫师等人还在往山中转移,左贤王的跟班虽说一直在后面追赶想要援助,但万一有几个脑子清醒的回头围魏救赵,可就出了大问题。 蒋札虎家小在背后,此时也只能说了声:“穷寇莫追,尽快折返。”而后就落回地面,往盆地方向杀了回去。 夜惊堂本来还想提醒一声别把曹阿宁打死了,但曹阿宁要是蠢到这种情况都不知道走为上策,那估计也没啥大用,当下也没多说。 朵兰谷位于黄明山脉最狭窄处,山脉两侧仅五十余里宽,横穿过去就到了西北大漠,南北两朝称之为‘不归原’。 不归原上古时期曾是大梁朝的后方粮仓,但大河改道后,黄明山阻挡水汽,致使千里地域都化为无尽黄沙,成了彻底的生灵禁区,虽然有胆大的淘金者造访,但大都有去无回。 梵青禾一直紧紧跟着夜惊堂,眼见片刻间已经横穿黄明山,能遥遥看到远方的无边沙海了,开口道: “往北方绕,不归原无路可走,南边是梁王地盘他不敢去,肯定会沿着山脉往北跑……” 夜惊堂见此便开始往右侧斜切,而前方的平天教主也开始往右侧偏移,封死左贤王的逃遁方向。 夜惊堂只托着一杆七八斤重的长枪,速度完全能跟上抱着他媳妇跑的平天教主,甚至在缓慢拉近距离。 但跑出一截后,他忽然发现轻功不在他之下的梵青禾,竟然慢慢掉了队。 回头看去,身着红纱长裙的梵青禾,手里提着卷长鞭,薄纱遮挡面容看不清表情细节,但眉梢微蹙,露出了白皙皮肤也微微泛红,看起来并不好受。 夜惊堂见状眉头一皱,速度放慢些许: “你受伤了?” 梵青禾一身武艺全练在身法上,善毒攻机关暗器,和夜惊堂、蒋札虎这些想学打人、先学挨打的传统武人完全不是一个路子,用老师父的话讲就是底子太虚,根本没什么抗击打能力。 而左贤王已经超凡入圣,一拳一脚皆威力惊人,方才她用鞭子去硬拽马槊,左贤王抖枪震击直攻肺腑,确实受了内伤,加之长时间高速奔行,才有些掉队。 眼见夜惊堂望过来,梵青禾咬牙提气跟上: “小伤罢了,我没事。” 夜惊堂见平天教主一个转身就跑到了视野尽头,根本没停步的意思,他怕凝儿出岔子,也不能让梵青禾硬追,当下便一把搂住了梵青禾的后腰。 “诶?!” 梵青禾忽然贴到男人怀里,压力骤减,显然有点措不及防,眼睛都睁大了几分。 不过为了让夜惊堂保持平衡,她还是把胳膊搭在夜惊堂肩膀上,从腰间取出伤药抛入嘴里。 而前方半里开外,骆凝哪有心思管左贤王的死活,目光一直停留在夜惊堂身上。 发现夜惊堂跑着跑着,竟然也学着白锦,抱起身边花枝招展的女人,连姿势都一模一样,她不禁红唇微张。 而后骆凝眼神就出现了几分变化,想了想抬手环住薛白锦的脖子,望向前方,一副想气夜惊堂的样子。 后面的夜惊堂,瞧见此景自然没觉得什么,而全力追杀的薛白锦,倒是莫名其妙道: “凝儿,你抱我作甚?” “没什么,快追……” …… 飒飒飒—— 前后追逐的五人,便如同三根破空羽箭,所过之处山河飞退,以惊人速度激射向万里黄沙之间。 左贤王李锏本想往北方逃遁,但瞧见追兵都往北方斜切断退路,便径直朝沙漠中心地带冲去,满头白发随风飘舞,哪怕是亡命奔逃,气势依旧没落下,拉开距离后还开口来了句: “薛白锦,你投了南朝?” 薛白锦死死咬住左贤王,沙哑开口道: “非也,就是碰巧撞见,看不得北梁蛮子欺凌我南朝武人。” 左贤王也不觉得薛家孤守南霄山一甲子,能在上升期忽然投降,而夜惊堂也确实不像知道背后有援兵的样子,当下只当薛白锦是偶然撞见,又开口道: “你薛家满门忠烈,从不出忘恩负义之辈。当年南燕生死存亡之际,西北王庭率军南下直入中原,若不是我父皇奇袭西北王都,解了燃眉之急,南燕还得早亡几年。你如今不对付魏国乱臣贼子,反倒对本王穷追猛打……” 左贤王说的算史实,但薛白锦半个字都没听。 毕竟两国交战哪有恩义之说,北梁当年撕毁盟约奇袭西北王庭,是为了解决自身心腹大患,和救大燕没半文钱关系。 左贤王说了半天废话,发现这薛白锦一根筋,觉得他像软柿子就是想把他往死的打,也没有再多费口舌,闷头往沙漠中心疾驰。 夜惊堂抱着梵青禾切向右路,速度必然有所减缓,和平天教主的距离逐渐拉远。 五人就这么你追我赶,硬是追出去了几百里路,跑到最后都是面红耳赤气喘如牛,而彼此距离也拉长到间隔两里的程度,完全就是在比拼耐力,看谁先撑不住。 夜惊堂虽然底蕴不如左贤王,但没受伤体能储备充分,此时依旧没掉队,但抱着个人被甩出了很远,在翻过一个山丘后,忽然发现视野尽头出现了一片黄色云雾。 云雾漂浮在万里黄沙之上,铺天盖地犹如千军万马横行,隐隐还能看到漫天沙尘中闪过光亮,带着的动静如同万兽齐嚎,吞噬了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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