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所以并未和薛白锦坦白,只是装作没认出来的样子偷偷看。 但薛白锦什么眼力?只是看几个招式,就猜出下面那个俊的不像话的年轻人是谁了,待两人点到为止后,开口道: “那就是夜惊堂?” “嗯……嗯?是吗?” 骆凝拿起望远镜,做出仔细打量的模样: “好像真是。蒋札虎不是小人物,夜惊堂应该在办事,咱们凑过去可能会让他身份暴露,先走还是?” 薛白锦冒然靠近,以下面两人的实力,是有可能发现的,到时候三方武魁聚首,免不了出现很多不好解释的情况。 不过薛白锦也没离开的意思,目光望向数里开外的一处山脊: “这好像是局,背后有黄雀在算计夜惊堂或者蒋札虎。” “嗯?” 骆凝双眸微凝,在千山之间打量,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什么局?” “不清楚。先等等看,夜惊堂既然是我平天教的教徒,遇上了自然得庇护一下。” 骆凝听到这个,自然是不说话了,一切听从白锦安排,安静在山巅潜伏。 “话说这夜惊堂长得真俊,功夫也漂亮,云璃和他认识这么久,就没半点想法?” “你别胡说,云璃还小,哪里懂得这些……” “是吗,云璃看起来也不瞎,是不是你管太严了?” “……” …… 第二十一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火盆里添上新柴,很快燃起了明黄火焰,照亮了摆放不少瓶瓶罐罐的院落。 院落里弥漫这一股药香,三面的房檐下都挂着晾晒风干的药材和熏肉腊肠等食材。 在天上当僚机飞了半天的鸟鸟,此时落了下来,蹲在窗台上望着面前的大咸鱼,看模样是想帮忙尝尝风干的情况如何了,但碍于在外人家里,不太好下嘴。 院子里,几张长凳摆在火盆周围,数人在周边围坐。 夜惊堂进来时从马背上取来了换洗衣裳,但此时也只穿了条裤子,裤腿卷了起来,双臂、双腿上有很多乌青淤血之处,因为场面不合适,面色冷峻做出若无其事一点都不疼的模样。 而对面,皮肤白皙相貌儒雅的蒋札虎,胸口、小腿上有几处血口子,双臂和拳头也有乌青之处,老巫师的徒弟正在治伤。 作为当代拳魁,外人之前疼死也得装作没感觉,为此蒋札虎也是神色内敛不喜不怒。 梵青禾坐在夜惊堂跟前,用伤药涂抹胳膊腿上的淤青,瞧见两个武魁都摆出没事人似得模样,心头着实一言难尽。 毕竟武夫武艺再高,锻炼也是对疼痛的耐受力,而非让肢体麻木感受不到痛觉。 在搏杀之时心神高度集中,胳膊断了都能不皱眉头,但一旦战斗结束到了休养之时,武魁和寻常人受伤没任何区别,该疼还是疼。 蒋札虎的白猿通臂,打人贼疼,两个胳膊犹如精钢铸造,夜惊堂被轮了二十多下,现在没龇牙咧嘴抽凉气真不容易。 而夜惊堂的雷公八极同样是以暴制暴的刚猛拳法,双方对轰蒋札虎双手明显都砸肿了,没抖成鸡爪当真是心智过硬,待会回屋不猛甩双手“哦哦哦哦~”叫几声,她把名字倒过来写。 不过男人出门在外非要装,梵青禾自然也不会点破,只是轻柔上药以免夜惊堂憋不住露馅。 老巫师韩庭,心情此时已经逐渐平复,此时坐在背对正屋的藤椅上,一个徒弟在背后给按着肩背顺气,双手杵拐轻声嘟囔着: “……三代天琅王,都是开明圣君,我夜迟部当年大可依仗武力,抢下湖西平原沃土,但族长当时却选择和四大部坐下来谈,纵然威镇西海,依旧没拿走四大部一块生息之地;若无当年的五族之盟,万部同心共御外敌,西海诸部哪能和南北两朝分庭抗礼…… “可惜,西海各部都忘本,日子过的稍微舒坦点,就忘记了当年茹毛饮血的苦,不知道安稳有多来之不易……” 夜惊堂双手扶膝安静聆听,发现老巫师对西海诸部的恨其不争,不下于北梁的灭族之仇,不由询问道: “当年西北王庭不是铁板一块?” 梵青禾揉着肩膀,对此道:“几百个部族,怎么可能真一条心。王庭强盛时还好,人人皆能得利,出不了什么大乱子;而一旦形势不妙,那些个部族就开始各自寻觅退路,私通南北两朝的事屡见不鲜,有时候军令还没送到边军手上,就已经先到了南北两朝将领的桌子上……” 老巫师韩庭叹了口气道:“当年灭国一战,吾王在绝境之下,召集精骑八千步卒两万,拒北梁大军于天琅湖畔。我夜迟部当年两千人起家,都能打下整个西海诸部,近三万人挡不住北梁? “结果各部想的都是‘亡的是夜迟部的天下,又不是我们的天下’,三万兵马硬是拖了半个月才集结了一万多,眼见北梁大军压境,又跑了一半。现在好了,没了王庭庇佑,他们饭都吃不上。” 韩庭说道这里,杵着拐杖望向夜惊堂: “当时大军不战自溃,吾王在燎原被追上,千余兵马独挡北梁千军万马,眼见无力回天,便让三皇叔带着百余族人突围,尚在襁褓中的公子也在其中。 “结果在逃亡黑石关途中,还是被北梁的游骑兵追上,混战中队伍被冲散,三皇叔拼着身中数箭,抱着公子驾车逃亡了往黑石关方向,而后就没了下落。当时游骑兵全去追赶马车,我也是从侥幸逃回来的族人中,听到的这些事情。” 夜惊堂微微点头,虽然想象的出当年的惨烈,但他没有印象,对此只能道: “我记事就两三岁了,这些确实不记得……” “记不记得不重要。公子出生之后,就用药液浸泡身体,适应天琅珠的药性,药是我配的,世上也只有我会配。当时因为战乱,没时间弄这些,和公子同龄又泡过药浴的婴儿根本没有,这个我最清楚。你能用天琅珠,就必然是当年失散的公子。” 韩庭说到这里,又好奇望向夜惊堂: “不过我倒是好奇,公子的天琅珠是从哪儿来的?” 夜惊堂想了想道:“巧合罢了。以前在云州的铁佛岭,遇到了一个叫程世禄的地头蛇,用天琅珠当暗器阴我,然后就功力暴涨……当时也是从那里,得到了蒋帮主可能身藏金鳞图的消息。” 蒋札虎本来一直在旁听,待到此处,才开口道: “程世禄他爹,本是燕京的禁军统领,监守自盗偷走了当年从夜迟部抢来的天琅珠和金鳞图。我受了岳父恩惠,也在暗中查这些,当年偶然找到了此人,拿到了金鳞图。” 韩庭以前是西北王庭的国师,对过往秘闻很了解,接话道: “金鳞图是甲子前大燕灭国,老天狼王单枪匹马去云安城抢来,只可惜刚送回去,就被北梁劫走做了嫁衣,还为此弄丢了五族之盟的信物,唉~只能说气运如此,时也命也……” 夜惊堂聆听片刻后,慢慢也搞懂了从出生至今的各种前因后果,他想了想道: “我虽然不记得襁褓中的事,也从未见过父母,但当年夜迟部以灭族的代价把我送到了安稳之地,这个大恩我会记得,往后也必报之。至于复辟西北王庭……” 韩庭听到这里,摆了摆手:“天琅王送公子走的遗言,就是让公子当个普通人,娶妻生子过寻常人的日子,不要想着报仇或者复辟王庭。 “我夜迟部来之前,南北两朝视西海诸部为乌合之众;而我夜迟部走后,无人不知西海诸部能征善战、满族皆为虎狼之师。 “我夜迟部本身不过偏远之地一群不起眼的无名之辈,能做成这样已经足够了,王朝分分合合是常事,何必为了祖辈荣光和一群不知感恩的白眼狼,再去葬送仅存的子孙性命。” 梵青禾听到这里,自然不敢苟同,坐直些许: “西海诸部也不全是白眼狼,当年支持王庭到最后一刻的部族可不在少数,如今这些部族身陷水深火热之中,夜惊堂身为王族之后,岂能置身事外……” 夜惊堂感觉这话题扯的有点远,微微抬手道: “这些以后再说吧。我这次过来,是寻找囚龙瘴的解药,不知前些时日在京城出现的‘囚龙瘴’,可是出自韩先生之手。” 韩庭是西北王庭的国师,但不是道士,而是传承自上古部落的先知、祝宗、大祭司,一百多年前研究出天琅珠的人,正是他师爷。 听见夜惊堂的询问,韩庭摇头道: “我这些年隐居至此,为躲避北梁追杀从不外出,有事也是交给札虎去办,囚龙瘴会炼,但从未配过这东西。” 梵青禾疑惑道:“我是听勾陈大王说,囚龙瘴要用到‘烂骨乌’,而前几个月有只商队往这里送了一批……难不成这世上还有其他人会炼囚龙瘴?” 韩庭听稍微迟疑了下,才开口道: “当年随军药师在战乱中失散,流入其他部族不无可能。不过囚龙瘴此物,要用到雪湖花的根茎,炼一味药得挖好几株,当年只是配了一味药出来,王庭就把此药列为禁物,再也没人炼过。如今能配出来的人,先不说医药造诣,背景肯定惊人,至少能直接上书北梁朝廷争得许可,不然有药方都没人敢炼制。” 梵青禾听到这话,心头不免暗惊——雪湖花甲子一开花,也就是说最少生长六十年才能发挥药用,还都是野生的,种植不了,为此在南北两朝都属于国宝,专供帝王,两边甚至能因为这个打仗。 如今天琅湖被北梁掌控,北梁君主直接放了支军队守在那里,啥事不干就看管雪湖花,据说掉几片叶子都得记录在册送去燕京存放。挖雪湖花根茎配药,无异于杀鸡取卵,要让北梁朝廷许可,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怪不得失传了。那这么说来,囚龙瘴一事,背后还有北梁朝廷推波助澜……那韩先生可能解囚龙瘴?” 韩庭对此道:“如今的方子,不一定还是百年前的方子,得看了病患才能对症下药。公子应该不惧囚龙瘴,可是有身边人中了此毒?” 夜惊堂点头道:“有个朋友被囚龙瘴误伤,如今正在往这边赶,过几天恐怕还得麻烦韩先生。” “唉,若是能救,这些都是小事不足挂齿……” 韩庭聊了两句后,略微思索又道: “你们从司马钺那里查到线索,才找到这里的话,还是得留个心眼。当年燎原之战,司马钺是吾王身前大将,但在绝境时和吾王走散了,而后靠过人武艺杀出了重围。 “老夫可能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但司马钺作为西北王庭大司马、老天琅王培养长大的徒弟、吾王的手足弟兄,在绝境之时就不该离开吾王身侧,更不该独自突围……” 梵青禾知道此事,当年司马钺浑身是血从战场逃回来后,听闻天琅王葬身燎原,疯了般跑回去想玩命,最后还是老祝宗他们强行拉住的,事后司马钺也一直对此事心怀愧疚。 司马钺确实有过失,但当时军队被围困,各大部一个援兵都没有,司马钺就算怕死才独自突围,也比他们这些没上战场的强,他们确实不太好去指责。 夜惊堂对西海诸部不熟,所有人都怀有戒心,听见韩庭这么说,便把此事记在心里。 韩庭说了片刻,见天色太晚,两个人强忍伤痛不动如山,恐怕也不好受,便开口道: “天色太晚,公子先在寒舍休养一夜,不然刚经历大战又长途奔波,容易出岔子。札虎,给两位贵客安排……” 韩庭说道这里,又望向了梵青禾,询问道: “夜迟部和冬冥部历代都通婚,青禾姑娘和公子……不对,好像差着一辈儿,可惜了……” ?? 梵青禾觉得这老巫师年纪大熬夜太多,脑子怕是有点迷糊,也没接茬,扶着夜惊堂就起了身,在指引下进入了不远处一间空置的农家小院。 蒋札虎把岳父送回屋后,回自己家中,路过篱笆墙时转头看了眼,开口道: “上次在京城说过,你只要敢登门,打赢了金鳞图我双手奉上不取一分一毫;你兵刃胜我半筹,虽然没打完胜负未定,但我还是信守承诺。 “在你朋友解完毒后,你即刻离开不再提起此地,往后你想复辟西北王庭也好,成为大魏权臣也罢,都别再打扰岳父颐养天年,离开前金鳞图我自会给你。” 夜惊堂回过身来,对此道: “我此行只为求医,从未有过让韩先生为我所用的意思,你不说我也不会再冒昧叨扰。你肯拿出金鳞图,朝廷便会遵守承诺让你学玉骨图,你可以随时来京城借阅,我可以保证你来去自如,但只有这一次,往后该如何还是如何。” 蒋札虎见此没再言语,进入了斜对面的院子。 夜惊堂神色无波无澜,目送蒋札虎离去后,转身进入了弄家小院的房舍,刚把门关上,就抬起手在胳膊上搓了搓,眉头直皱: “这通臂拳着实霸道,比柳千笙狠太多了……” “噗~” 梵青禾拿着药瓶,瞧见刚才还冷峻刚毅枭雄气态十足的夜惊堂,转过身开始皱眉抽凉气,不由嗤笑出声: “我还以为你不疼呢。” “被拳魁一顿乱砸,不疼那不成神仙了。” 夜惊堂在桌子旁坐下,见梵青禾准备给他上药,微微抬手道: “皮外伤,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先睡吧,我来守夜,这里终究人生地不熟,蒋帮主从斜对面杀过来就一眨眼,我估计他今晚也不敢合眼……” 梵青禾从老巫师口中确认了夜惊堂的身份来历,其实想坐下来以长辈口气,和夜惊堂聊聊。 但夜惊堂短时间获取的信息的太多,明显还没捋顺,说太多也不好,她想想就没多嘴,在床铺上盘坐下来,只是稍微复盘了下方才的战绩: “蒋札虎着实名不虚传,你赤手空拳纯挨打,拿轻刀啃不动,拿大枪才能完全压住,这武艺完全能排在轩辕朝上面,要是再把枪法练出来,妖女绝对被吊着打。” 夜惊堂亲自交手,自然了解蒋札虎的底蕴: “他现在正在往‘百兵皆通’的方向走,任何兵器都能用出枪法的水准,但距离真正的百家皆通还差了点火候,所以枪法看起来中规中矩。而璇玑真人可不一样,已经快步入无招胜有招的境地,擂台上拼拳脚或者刀枪,她都不一定能打过我,但实战无限制厮杀,她能有一百种方法对付我,打蒋札虎也是一样的。” “是吗?我也没看出妖女多厉害……话说蒋札虎用的那杆马槊,是西北王庭的御用配枪‘逐日’,追赶太阳的意思。相传夜迟部的祖先,就是追赶太阳一直跑到了天边,然后就在那里定居了下来……” …… 细碎话语在农家小院时隐时现,窗前的灯火彻夜未曾熄灭。 而数里开外的山头上,薛白锦等着无聊,便在石头上手掐子午诀盘坐练功。 骆凝则举着望远镜,全神贯注盯着盆地间亮着灯火的窗户,神色愈来愈冷。 山头距离盆地很远,哪怕用望远镜,也只能看到小院里的亮点,根本看不清窗内的动静。 不过以骆凝‘实战经验’丰富,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了里面的景象: 小贼血战过后浑身是伤,回到屋里后,花枝招展的女人,先扶着夜惊堂躺下上药,而后摸着摸着衣服就脱干净了。 小贼厚颜无耻的啵啵嘴,那女子怕发现不敢弄出动静,就只能咬牙忍辱受着,然后就是西瓜推、自己喂…… 说不定还会被抱着到处走…… 骆凝说起来已经个把月没亲热了,哪怕自认为对那种事不感兴趣,身体还是很诚实,脸颊竟然有点发烫,同时心头也很酸,感觉怪怪的…… 在盯了不知多久后,天上的月亮已经不知不觉移动到了天的另一侧,东方开始泛起鱼肚白。 骆凝胡思乱想,脑补了不知多少姿势,渐渐也开始眼皮打架,有点犯瞌睡。 而就在她半梦半醒,正在找小贼质问的时候,旁边的薛白锦,睫毛忽然一动,转眼望向了山外的平原。 骆凝顿时惊醒,稍微整理了下衣裙,也举起望远镜往外看去,却见荒原尽头,有一条扬起尘土形成的黄线,在黎明之前朝朵兰谷飞驰而来…… 第二十二章 这我媳妇! 长夜将尽,黎明之前。 盆地间的小村落里极为安静,村口的房舍里又亮起灯火,隐隐传来一对母女的低声对话: “娘,那个坏哥哥长得好好看呀……哎哟~……” “再胡说揍你信不信?你爹被人打了还夸人家俊,没半点良心,没看到你爹昨晚上疼的直抽抽……” “咳咳——” …… 斜对面的院子里门窗紧闭。 房间里的油灯早已经燃完,梵青禾环抱着胸脯,侧躺在枕头上,可能是当着男人面睡觉不太好意思,面向墙壁背对着夜惊堂,因为身材曲线比中原女子丰腴些,侧躺着可见腰线大起大落,红纱搭在臀峰上承托出极为饱满的曲线。 夜惊堂自然没盯着姑娘屁股看,坐在桌前闭目凝神,听见斜对面传来的言语,心头也多了几分释然——我就说嘛,我还以为就我疼,看来都一样…… 而在村子里当走地鸡巡视半晚上的鸟鸟,此时已经下了班,倒着躺在梵青禾脑袋旁边,睡得十分香甜。 在等待片刻后,夜惊堂见天色快亮了,便起身开始收拾起随身物件,准备待会出发往回赶,因为梵青禾睡的挺熟,动作很轻,以便让她多睡会。 但就在窗外微微发白的时候,村子里忽然安静了几分。 夜惊堂动作一顿,半蹲下来,以手掌贴住地面仔细感知。 床头熟睡的梵青禾,也是有所察觉,先是回过头,而后又迅速坐起来,蹙眉望向窗外: “什么动静?” “马队,十几匹,速度很快。” 夜惊堂本以为是从山外朵兰谷路过的马队,但从地面传来的细微震动来看,马队速度相当惊人,绝不是寻常凡马,而且距离盆地越来越近。 夜惊堂见此,自然心怀戒备,把鸟鸟摇起来丢出了窗户,同时带着兵刃和梵青禾来到门外。 蒋札虎的听风掌也是柳千笙教的,此时发现了异样,从屋里出来,抬眼看向盆地入口,又转向夜惊堂: “是你的人?” 夜惊堂摇了摇头,转眼看向旁边的梵青禾。 梵青禾自然是一无所知,稍微思索弄不清缘由,便取来了望远镜,往盆地入口方向打量。 盆地被群山环绕,约莫三里方圆,四面皆可出入,但都是陡坡,适合大队人马进入的,只有东南方小溪流出去的山口。 此时东方已经亮起了霞光,谷内虽然昏暗一片,但四方山顶和谷口的崖壁上,已经能看到晨光。 “唳——” 升至云层之下的鸟鸟,在侦查四野过后,发出了示警信号,继而就在高空来回穿插。 夜惊堂眯眼仔细看去,却发现鸟鸟在追杀一只黑色游隼,不过刹那已经把游隼撵到了群山之间。 夜惊堂察觉形势不对,就吹了声口哨,让鸟鸟不要深追,同时道: “有人杀过来了,快让韩先生他们退到安全地方。” 蒋札虎回头吩咐媳妇带着闺女随十余名族人往群山深处转移,他则站在村口,蹙眉等待。 踏踏踏—— 很快,雨点般的马蹄轰鸣声,自群山之间响起,不过刹那间已经来到盆地入口。 夜惊堂按刀而立抬眼望去,却见盆地入口淌入金色霞光,随着马蹄声渐近,首先冲入盆地的是一匹金甲烈马,而后是十余匹塞北名驹。 后方马匹上皆是携各种兵器的武人,虽然衣着扮相并不统一,但前面六个坐下一水的白鬃狮子马,还是显示了这群人的身份——北梁左贤王帐下白枭营的人。 白枭营的名字,对西海诸部乃至北梁江湖来说可谓谈之色变,其并非军队,而是左贤王的门客。 因为北梁疆域太大,又地广人稀,京城很难遥领,左贤王李锏可以说就是西北数万里疆域的帝王,而其本身也位列四圣之一,对人才来者不拒也不计前嫌,为此投奔到左贤王门下的武人极多,用‘门客三千’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这些人有北梁犯了案的悍匪,有大魏难以立足的江湖狠人,也有追名逐利之徒,虽然成分复杂,但共同点是有点本事,且擅长方面五花八门,被统一编入白枭营后,担任左贤王的耳目喉舌,掌控着北梁官吏乃至西海各部的情况。 能骑价值不菲的白鬃狮子马,说明这几人其皆是左贤王近臣,放在白枭营中都属于高层统领,平时依仗左贤王背景,单枪匹马都能在西海各部横着走,一次性来了六个,阵仗不可谓不大。 六匹白鬃狮子马已经算气势如虎,但和最前方一骑比起来,此时还是显出了小巫见大巫之感。 十余人纵马冲入盆地,在背后带起漫天尘土,而走在最前的则是一匹雄壮烈马。 烈马浑身披挂鳞纹金甲,在晨曦下熠熠生辉,体型比后方的千里名驹都要大一圈儿,四肢健硕腹如滚石,率队狂袭如走地龙蟒,声势甚至不输女帝的那匹胭脂虎。 而马背上坐着的,则是个同样身着金甲的男子,外罩青色蟒纹披风,头戴金盔面甲,看不到面容,但背后白发飘摇,配上手中过丈长槊,飞驰间犹如踩着霞光从天而降的金甲神将,刚刚踏入谷口,便让人感受到了几分居高临下恐怖压迫力。 梵青禾瞧见这身白发金甲的装扮,眼神骤变,如同见了阎罗鬼差一般,低声道: “是左贤王,快跑吧。” 夜惊堂其实不用提醒,光看见对方这身僭越至极的装束,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左贤王李锏实际年龄已经过六十,但放在南北两朝六位武圣之中,年纪还算比较小的,不光武道造诣超凡入圣,西北数万里疆域也在他治下,可以说当世地位和武艺都走到了顶点。 虽然左贤王有点虚吕太清,但吕太清是南北两朝最大教派的掌教,光把名号摆出来就知道是活神仙,换谁碰上都得虚半分。 而左贤王作为步入圣境的武人,基本上已经算跳出了俗世江湖的范畴,武魁单枪匹马撞上只有跑的份儿,能不能跑掉还得看运气。 蒋札虎虽然目标是奉官城,但那终究是目标,现在显然还差了不少火候,瞧见左贤王带人杀来,脸色沉了几分,回头看了看往山里飞遁的家小,开口道: “劳烦夜大人护送岳父离开,我拦上一拦,给你们争取时间。” 梵青禾见此就想拉着夜惊堂赶快走,不然可能连逃的机会都没了。 但夜惊堂看得出形势,他和蒋札虎联手,指不定还能有点谈判的余地,让蒋札虎独自去殿后,那肯定是有去无回必死无疑。 夜惊堂稍微沉默了下,翻身上马,提着鸣龙枪,朝谷口走了过去。 蒋札虎见状,也没有再言语,翻身上马并肩而行。 梵青禾自己没了,都不能让夜惊堂出事,当下自然也跟在了后面…… …… 红日破晓,在盆地里洒下万丈金霞。 气势森严的十余骑,并肩立在谷口齐膝深的草地上,遥遥望着走过来的三人,虽然有所依仗,但两个巅峰武魁压过来,他们这些跟班说没压力,那也是不可能的。 杜潭清此时已经归队,骑马站在金甲骑士的右侧,示意盆地里被碾出来的几个大圈儿: “昨天两人便是在这里交手,多少都受了点伤,但并无大碍。” 左贤王李锏带着面甲,只能看到满头白发随着晨风飘舞,古井无波的双眼透过眼孔,看着最前方骑黑马持长枪的年轻男子,开口道 “这骨相和天琅王相差无几。和天琅王较量数十年,如今能再遇故人之子,也称得上幸事……” 而身后,曹阿宁、许天应也被裹挟而来当了跟班,发现左贤王亲自到了场,感受可谓心如死灰。 按照曹阿宁的判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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