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经酒过三巡,依旧没发现任何异常,反倒是被四方斋外的几声交谈吸引了注意力: “几位姑娘不好意思,四方斋今天被梁国公府……” “啊?可惜了,算了走吧,咱们去下一家……” “秀荷姐,梁国公府很厉害?” “那是自然,梁国公可是开国大功臣……” …… 夜惊堂听出了说话的三个姑娘是谁,眼底不免意外,悄然从窗口跃出,来到飞檐上查看街道。 四方斋门外的繁华大街上车马如流,几个家丁牵着小马车缓慢跟随,前面则是三个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姑娘。 折云璃身着襦裙拿着团扇,如同附近豪门大户出来逛街的书香小姐,看起来斯斯文文不见半点江湖气;而丫鬟打扮的萍儿跟在背后,因为是第一次来梧桐街,着实被此地的繁华惊到了,沿途东问西问。 秀荷则走在前面带路,沿途讲解着各种问题,在离开四方斋时,还扫了眼四方斋侧面停放车马,而后又带着两个姑娘进了隔壁的仙芝坊。 夜惊堂瞧见此景,就知道是精明能干小秀荷,遵从他的吩咐,在打探燕王世子的动向,一个人在周边转悠问东问西定然惹人起疑,所以就把云璃和萍儿也拉上了,顺带逛个街。 夜惊堂在这里盯梢半天,也没瞧见任何异样,想了想便轻飘飘落在两栋高楼间的过道里打量。 仙芝坊里面主营首饰和胭脂水粉,商品以清纯灵动为主,深受未出阁的大户小姐喜爱,里面全都是姑娘家。 此时铺子大厅里,三个姑娘站在柜台外,面前放着个托盘,里面是几个打开的胭脂盒。老板娘可能是认得秀荷,亲自在柜台接待,彼此正在交流: “姑娘倒是稀客,这都半个月没来了……” “家里忙,没办法,本来准备去四方斋吃饭,没想到被包下来了……听说燕王世子也在四方斋?” “是啊,身边还带着龙吟楼的一个头牌,刚还在这里买了几件首饰,出手当真阔气。” “是吗……” 两人了几句,老板娘发现折云璃在挑唇脂,又问道: “姑娘今年多大?” “十六。” “哟~这年纪刚刚好,你看这款,颜色浓而不烈,艳而不媚……” “咦~这个是不是有点太艳了?秀荷姐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挺合适。” “姑娘可以先试试,我这铺子开了二十年,贵是贵但从不赚黑心钱,要是上了妆不好看,你们付钱我都不会收……” …… 骆凝妆容向来清淡,对年纪不大的折云璃管的也严,折云璃以前肯定不敢买这种有点勾人的朱红唇脂。 但现在都十六岁了,折云璃心底又挺喜欢,在几人推荐下,还是从盒子里拉起胭脂花片,在铜镜前含了含。 随着双唇分开,本来很淡的双唇,肉眼可见的变得娇艳欲滴,以至于整张脸蛋儿都明艳了几分。 “咦~” “小姐真好看。” “这色确实搭配,老板娘好眼力……” 折云璃显然有点不习惯,脸都红了些,轻咬下唇对着镜子仔细打量,却隐隐发现不对——镜子里能看到侧面的窗口外面,站着个头戴斗笠的熟悉身影,似乎正看着镜子里的她偷笑。 惊堂哥? 折云璃一愣,回头打量,却见远处的窗外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人。 折云璃可不觉得自己会想男人想到出现幻觉,和两人交流几句后,趁着秀荷在挑胭脂,悄悄走出门,来到了侧面的过道里。 过道里空空如也,折云璃扫视一眼后,顺着过道走到后巷,左右查看,还以为夜惊堂和她玩躲猫猫,便想开口呼喊一声。 但她刚有张开的动作,就发现飞檐上冒出了熟悉的黑影,眨眼之间落在了跟前,一把把她嘴捂住,直接拖进了黑乎乎的巷子里。 ?! 娇娇小姐打扮的折云璃,被单手抱着腰捂嘴,眼睛顿时睁大了几分,但并未挣扎,而是屏息凝气,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靠在男子胸口侧耳倾听。 蹄哒、蹄哒…… 后巷有马蹄声由远及近,朝着四方斋这边小跑而来,将要抵达时便放慢了脚步。 折云璃眨了眨眼睛,明白夜惊堂应该是在蹲人,略微抬起眼帘,想看看夜惊堂什么反应,准备动手套麻袋还是按兵不动。 夜惊堂方才已经看到了有马匹过来,此时捂着云璃的嘴,蹙眉仔细倾听,发现马匹人到了四方斋后方,酒楼里有小厮出来迎接: “方老里边请。” “李公子的生辰宴开始了?” “刚开始没多久……” …… 说话之人是方世杰,交谈声很正常,并没有发现拐角的动静,夜惊堂暗暗松了口气,低头眼神示意别出声。 折云璃在京城憋了几个月,都快闷死了,遇到这种敌明我暗的戏码,可谓眼神灼灼,等到脚步声往从后巷响起逐渐远去,才眨了眨眼睛,而后和夜惊堂一起,一上一下从墙角探头。 后巷之中已经没了人,围墙后只剩下酒楼的伙计在马厩喂马。 夜惊堂发现方世杰大晚上离开燕王世子身侧行踪不明,自然心中狐疑,正想让云璃回去,他去窃听一下,结果还没开口,就听见怀里的小云璃小声道: “好像是方世杰。” “嗯?”夜惊堂一愣,低头看向小云璃:“你怎么知道?” 折云璃眼底满是傲色:“我在京城溜达半年,你当我在外面天天闲逛不成?我连黑衙有多少人手、每天什么时候换班都摸清楚了,更何况这种明面上的人物。方世杰是燕王世子的护卫,燕王世子在,那这个姓方的老头不是他还能有谁? “我以前来梧桐街还在路上瞧见过一次,听说这人原来是燕州游侠,混号‘半指青’,善剑法拳法,武艺极高,而且六十岁依旧宝刀未老,还在城南的六角胡同养了个外室,隔几天就去一次,一次半个时辰,出门时还会揉揉腰……” ?? 夜惊堂眼底显出异色:“你听谁说的? “听茶馆里的闲汉说的,常言无风不起浪,这老头可能真在外面养的有小的。惊堂哥是帮忙外室?走走走,我给你带路。” “抓什么外室。” 夜惊堂暗暗摇头,来到过道中段,贴在墙壁上,仔细聆听墙后大厅的动静,结果发现方世杰直接在席间落座了,说的全是场面话,看起来不大可能大声密谋。 折云璃显然有点好奇,并没有直接回铺子,而是悄然挂在了围墙上,探头打量院中的马匹,而后对着夜惊堂眼神示意。 夜惊堂见此又来到跟前,自墙头往院内打量: “怎么了?” 折云璃双脚悬空,把自己挂在墙上,和夜惊堂一般高,眼神示意马厩里吃草料的骏马: “这匹马没出什么汗,跑的不远,但蹄子上有污泥,甩到了马肚子,看起来跑过一段泥泞路;这些天京城都是大太阳,城内没有这么烂的路,京城附近都有江堤河堤,马能下去的地方不多,咱们现在去江边顺着找,有可能找到马蹄印。” 夜惊堂眼神颇为讶异,认真看了眼马蹄: “今天女帝去了上游的玉潭山庄,沿途十余里管控,船只靠岸会严加巡查,而下游不受限制,大小商船为了方便,都顺路去了下游靠岸,港口挤不进去就得停江边……如果是去江边办什么事,从下游回来可能性更高。” 折云璃露出‘英雄惜英雄’的赞叹神色,拉了拉夜惊堂的袖子: “那快走吧,能变成泥泞地的地方,肯定被水淹。半夜涨潮前没找到,等水位上来什么都淹没了。” 夜惊堂见小云璃相当机灵,也没说什么,让她去打了声招呼后,就快步出发,一道往城外行去…… …… 城外江安码头。 随着杨冠回乡置业,青莲帮散伙,如今的江安码头已经被城里的其他地头蛇收购。 而随着夜惊堂跻身刀魁,这群曾经打过染坊街生意主意的城镇地头蛇,显然也知道得罪错了人,最近一个个怂的和孙子一样,不说打理生意,连人都不知道躲去了哪里,仅靠一帮小弟维持着秩序。 码头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没有个撑场面的人看着,自然是一团乱麻,恰逢上游管控下游到岗船只暴增,江岸码头直接论为了里面出不去、外面进不来的状态,晚来的船只只能临时停泊在江边,等着港口疏通进入港卸货。 月朗星稀,一艘自上游而来的大船,孤零零停靠在距离码头还有两里的江滩附近,船上的客人大半已经下船,徒步入了京,但船上的货物没法卸,为此还是有些许人在船上走动,眺望这种码头上的动静。 而江边一栋用以避暑的别院里,身着青衣的公子,站在观景楼上,遥遥眺望着京城的灯火余晖。 宅院后方的一间茶社内,几道人影在其中就坐,其中披着披风的锦袍老者,在上位居中盘坐。 右边则是体型健硕的滕天佑,仲孙彦坐在左边,面前的小桌上摆着个金钵,上有盖子,边缘由蜡封密封,盖子表面颇为精致,铭刻着一个古老徽记。 仲孙彦举止向来随意,此时脸色却显出了郑重,都不敢乱碰金钵,只是仔细打量,感叹道: “当年西北王庭为了限制练了鸣龙图的奇人,让各部巫师研究出了囚龙瘴,结果还是鸣龙图更玄妙,强行重塑体魄,根本毒不坏,只能起个短期限制作用,练了浴火图直接无视。而没有鸣龙图傍身的凡夫俗子,则是糟了大灾,武艺再高,沾上囚龙瘴也得当场变废人,解不开死不掉,日日受万蚁噬心之苦,比直接杀了还难熬……” 滕天佑也是北梁人,听过囚龙瘴的赫赫凶名,想了想道; “璇玑真人和夜惊堂,都是朝廷死忠,按理说都练过宫里藏的那张玉骨图,此物若是对他们没用的话……” 坐在上位的锦袍老者,平淡回应: “囚龙瘴霸道之处,在于摧毁人之根本,让人之体魄自行崩解;练了玉骨图伤不到骨头,皮肉还是会慢慢烂掉。即便练的筋骨皮三张图,毒一直在身上,身体不停损伤愈合,算是持续消耗精气神,武艺再高也难以发挥出多少实力。” 滕天佑又问道:“此物只要沾到女帝身上,就必死无疑?” 锦袍老者想了想,摇头:“此物对女帝应该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能用来对付璇玑真人或者夜惊堂。毒只有一份,至于如何调虎离山、怎么用毒,尔等自己想办法。” 滕天佑皱了皱眉,和仲孙彦对视一眼,也没再多说,认真琢磨起了具体计划…… 第二十四章 疯批女贼 银月当空,寂静江面上波光粼粼,远处时而飘过一艘灯火忽闪的大船。 两丈高的白石江堤下,是齐膝深的芦苇滩,秋色渐深已经显出了青黄相间之色,微风吹过时掀起浪花般的涟漪。 沙沙沙~~~ 夜惊堂做江湖游侠打扮,腰间挂着刀与剑,顺着芦苇丛的边缘行走,打量着江边泥地,寻找着马蹄印的踪迹。 而个儿不算高的小云璃,则走在身边,依旧穿着齐腰襦裙做娇娇小姐打扮,但身上多了件街上随便买的灰色披风和斗笠,还从车厢里取来了家伙事,五尺长刀抗在肩膀上,江湖味十足。 折云璃斗笠下的脸颊,还点着朱红胭脂,看起来清丽动人,但嘴角却叼着根草杆,行走间随口闲聊: “鸟鸟跑哪儿去了?这差事就该它来干,顺着江边飞过去,不出一刻钟就能扫完沿江四五里……” “鸟鸟在宫里陪着你师娘和三娘,有什么事飞上天叫几声,我就能赶回去。要是带走,不就没法传消息了。” 夜惊堂瞧见小云璃的扮相,有点好笑,抬手把草杆抽下来: “姑娘家的,别学江湖人叼草杆,让你师娘看见,非得打你屁股。” 折云璃有些无奈:“我现在可是大姑娘了,按理说可以独自去走江湖,师娘还把我当小丫头管……话说你十六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夜惊堂把沾了红胭脂的草杆折了一截,叼在嘴里: “我十六岁,就是两年前,刚当家管镖局不久,七月份在梁洲走镖,送几车西边来的香料去梁东,在戈壁滩上遇到一波马匪,十多号人,骑的是沙洲那边特产‘满脚泥’……” 折云璃听见故事,眼前微亮,靠近了几分,抬起斗笠好奇道: “满脚泥是什么东西?” “一种矮马,蹄子是黄的,耐力好得很,在缺水的戈壁滩上能连续跑几个时辰;马匪骑这东西,一般都是和狼群一样,尾随游荡恐吓,商队跑不过,怕出事一般都是丢下值钱物件消灾。 “我当时带着八个镖师,不想起冲突,就丢了一袋碎银子。结果那群马匪嫌少,还准备上来硬抢,我当时让队伍继续走,一个人提刀迎上去,两刀下去两个人头,然后马匪就一哄而散了……” 折云璃十六岁的年纪,还在被师娘打屁股,听见夜惊堂同样年纪,已经在西北大戈壁上刀口舔血了,心头不免有点感叹,想了想又问道: “惊堂哥在梁洲到处跑,有没有遇到过心上人?” 夜惊堂摇头一笑:“梁洲太乱,漂亮的小姐可能有,但都住在郡城里,出门也是团团保护,我们这些带刀的江湖人根本没法靠近。至于能遇上的,都五大三粗比爷们都爷们……” 折云璃不太相信:“天南也是穷山恶水,照样有不少漂亮侠女。惊堂哥在梁州待那么久,本地人没有,路过的总能瞧见几个吧?” “路过的……” 夜惊堂蹙眉回想了下,脑子里闪过一道骑马的动人背影,但时隔十年早就记不清了,对此只是道: “应该有,不过出门在外都带着斗笠帷帽,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确实没见过。” “咦~” 折云璃用肩膀撞了夜惊堂一下,不过被夸奖还是挺高兴的,回了句: “惊堂哥这么好看的游侠,我也是从小到大第一次见。” “……”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感觉这话题似乎有点跑偏,正在酝酿该怎么接话,目光忽然一动,望向了远处的江岸。 折云璃见此,也看向远处,却见夜惊堂望的方向,是江边的一片建筑。 建筑由十几栋房子组成,修成一排,背对江水面朝官道,正面是客栈酒楼,算是临时停靠点,在晚上城门关闭后无法进城的商贾举子,一般都会在这里落脚,等着早上进城。 而建筑群侧面的江堤上,有个阶梯,可以让上面的人到江边来洗衣挑水。 此时借着月光看去,阶梯上明显有一串黑点,从分布来看很像是马蹄印。 两人瞧见此景,顿时扫开了心底杂念,快步来到跟前打量。青石阶梯上,沾的确实是污泥,而顺着痕迹往江边看去,泥地中有一串马蹄印,已经被逐渐涨潮的江水淹了部分,但依旧能清晰辨认。 折云璃仔细打量后,开口道:“只有回来的马蹄印,没有过去的,我估计过去走的是官道,抵达后发现要去的地方在江边,就下了江堤,往回折返,办完事后为了方便,直接跑了过来,从这里上的官道……” 夜惊堂站在台阶上眺望,隐隐可见下游极远处的大片灯火: “方世杰找的估计是船。三里开外是江安码头,堵了估摸上百艘船,今天肯定进不了港口,船应该还停在江边。走。” 折云璃见此不再多言,提着五尺长刀,和夜惊堂顺着江堤脚下,往下游摸去,两人走出不过一里地,就看到了江边的一点灯火。 夜惊堂微微抬手示意,而后两个人猫腰,从齐膝深的芦苇丛中缓慢靠近,很快便看清了灯火是由一艘大商船发出,吃水较深,甲板上还有人走动。 “这是燕州的船?” “好像是。” 折云璃看向挂在船头的旗子:“燕州商会的旗号,背后是燕州漕帮,这艘船看起来运的是燕州大酱,四方斋有一道大酱泼面,用的就是这个酱,味道是一绝……” ? 夜惊堂鼻子嗅了嗅,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酱香味,眼底不免显出讶异: “观察够仔细的。梁洲那边不吃大酱,我都没闻出来。” “那惊堂哥在梁州吃什么?” “”梁州最好的菜是水盆羊肉,啥也不放就一把盐,味道也是一绝。京城也有,不过用的是云州土羊,出肉多但吃起来没那味……” 夜惊堂说两句,觉得好像有点跑偏,就抬手打住话题,继续往船只摸进。 两人借着夜色掩护摸出不远,若有若无的对话就从夜风中飘来: “京城还是不一样,港口能几百条船的场面,我还是头一次见……” “说起来跑江湖这么多年,还没尝过京城姑娘的咸淡,前面码头上有条窑子街,要不……” “唉,货丢了咋办……” “一船大酱罢了,一桶好几百斤,我就不信有飞贼能把这玩意抗走……” …… 折云璃仔细聆听几句后,心中一动,悄然凑到夜惊堂耳边: “惊堂哥,你尝过京城姑娘的咸淡没有?” ?! 夜惊堂差点背过气去,他肯定尝过,三娘香香的,用了香妃露后,甚至挺甜,能口舌并用舔小半天,但这话能和云璃说? 他抬手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别开玩笑,而后拉起面巾遮住脸颊,来到了船只下方。 折云璃同样遮住了脸颊,到了跟前后,屏息凝气再无声息,和夜惊堂一起顺着船只边缘壁虎游墙而上,挂在了甲板外,确定巡逻的人位于后方船楼上后,才悄然翻身而起,落在了一个杂物堆后。 商船是客货两运的大型船只,甲板船楼用来载客,而甲板下方则用来运送货物,因为船客大部分都徒步离去,甲板上大部分地方都空着,船楼里没有灯火,两个身着短打的汉子,坐在船楼外面,中间放着花生酒壶,正在闲聊。 夜惊堂扫视一眼后,又侧耳倾听甲板下方,没发现什么问题,就给了云璃一个眼神,而后取出一锭银子,丢向了江水。 扑通~ 水花声响起。 两个汉子话语一顿,继而就起身拿起身侧的兵器,来到甲板边缘打量。 夜惊堂见此,无声无息滚到甲板中间,小心拉起了货仓的门。 折云璃不用指挥,就悄然飞身跃入其中,而夜惊堂也顺势落在了木制楼梯上,把盖板悄然合上。 “什么东西?” “估计是鱼,可惜没带鱼竿,不然晚上还能加个餐……” …… 夜惊堂仔细倾听不见异样,才把目光转向舱室。 因为没有灯火,舱室内伸手不见五指,折云璃从袖子里取出火折子,打开后以斗笠当灯罩吹燃。 虽然斗笠遮挡,光线极其微弱,但夜惊堂依旧能大略看清舱室里情况——整齐堆放的几十个大木桶,每个捅之间有草垫隔绝,应该是防止碰撞损坏,整个舱室充斥浓郁香味。 夜惊堂扫视一眼,并没有发现货物有什么问题,就轻手轻脚来到深处,打开了一个木桶,却见其中全是大酱块,上面甚至有凹印,打着一家商会的旗号,做工可以说相当精美,价格少说几百文往上。 折云璃仔细打量,还凑近闻了闻,而后点头竖了个大拇指: “地道燕州大酱,上等货。” 夜惊堂也觉得没啥问题,但燕王世子的贴身高手,大晚上跑这么远来江边,总不能是燕王世子馋老家的口味,过来买大酱吧,回去也没见手上提着什么东西…… 夜惊堂想了想,看向上方的船楼,估摸方世杰过来,是为了见船上某个乘客。 而折云璃琢磨了下,心中微动,从腰间取出一把很精致的细长工具小刀,拔出小刀后,把表层的酱块移开,刺入中间的酱块中。 夜惊堂见此又把目光移回木桶:“如何?” 折云璃把小刀整个插进去,而后又拔出来,可见细长刀刃后半部分颜色如初,而刀尖则呈褐色,沾了一层东西。 折云璃微微蹙眉,凑近闻了下,而后若有所思点头: “好聪明的手段,用大酱遮掩乌羽草的味道,这不仔细闻还真闻不出来。” “乌羽草是什么东西?” “一种致幻的草药,药性极烈,中者会出现幻觉,异常兴奋大哭大笑,南霄山就有,我以前还闻过一次,然后胡乱蹦跶了一整天才冷静下来,事后被师娘打老惨了。” 夜惊堂下意识屏息凝气: “闻一下就中?那你……” 折云璃把小刀在草垫上擦了擦:“我怎么知道是乌羽草,快走吧,待会我发起疯来,你不一定拉不住。” 夜惊堂见折云璃短时间内脸蛋儿已经染上红晕,暗道不妙,把木桶小心盖上,就带着小云璃摸向了舱室后方。 下方船舱不止一个入口,从船楼内部也能进入。 夜惊堂摸到内部的楼梯下,侧耳倾听后,把盖板悄然推开,扫视一眼,可见房间里没有人际,门外传来两个汉子的话语。 夜惊堂见此把盖板打开,先行出来,而后单手把折云璃拉起来,想从侧面的窗户离去。 但他刚刚来到窗口,动作就是一顿,迅速摁着云璃,靠在了墙上,自窗户缝隙往江边打量。 沙沙沙~~ 江岸芦苇从中,两道人影相伴跃下江堤,自芦苇丛往船只走来,隐隐能听到对话: “这么晚了,让搬一桶大酱过去,这不闲得慌吗。” “拿了人银子,就得给人办事。出来跑腿,总比去卖命的强……” 夜惊堂眉头微皱,仔细打量来人,可见是两个护院打扮的汉子,腰间都挂着刀,脚步极稳看起来是行家,武艺绝不会太低。 两个汉子来到商船附近后,就不再闲谈,只见脚尖一点,就同时飞身跃起落在了甲板上。 “诶,两位兄弟是?” “你家公子让我们过来搬一桶大酱,说是梧桐街的一个掌柜要验货。” “是吗,全在下面。话说大酱还验个什么货,京城的人也是讲究……” 啪嗒—— 盖板打开及下楼梯的声音响起。 夜惊堂见此,准备带着云璃先行登岸,然后设法跟踪。 但夜惊堂刚悄然打开窗户,还没来得及跳下去,就听见舱室里传来: “慢着。” “怎么了兄弟?” “你们刚才在里面点了火折子?” “怎么可能,公子出门我们就没下来过……” “有江贼钻底子,刚刚还在。” …… 夜惊堂听见此言,心头一沉,知道是火折子的硫磺松香暴露了,当下直接和折云璃一道跃出了窗口。 而也是此时,四道人影先后从甲板入口跃出,为首之人相当厉害,尚未落地便发觉船楼里有黑影一闪而逝,当即右手往前甩出。 飒飒飒—— 三枚雪花镖当即破空而去,如同游蜂乱蝶般在空中画出无规则弧线,激射向商船侧方的窗口。 夜惊堂身在半空,眼见飞镖袭来,腰间铁剑当即出鞘,扫开了三枚雪花镖,因为想追踪老巢,他并未反手,而是想扮演半夜摸船偷东西的江贼继续逃遁。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稳稳当当落在江边,身边的小云璃,却没跟着落下来。 折云璃瞧见飞镖袭来,直接是火冒三丈,一把扣住窗户边缘,翻身给跃了回去,还吼了句: “敢打本姑娘! 落地瞬间躬身如雌豹,双手握住刀柄,往前疾冲同时拔出五尺长刀,斩向前方压来的黑衣汉子。 呛啷—— 夜惊堂脸色微变,着实没料到机灵一路的小云璃,这时候忽然发疯,他身形当即弹起,再度回到了甲板。 而率先冲出的两名黑衣护院,显然不是寻常人。 瞧见折云璃翻上甲板,为首汉子左手再度甩出三枚雪花镖,如同游蜂乱蝶袭向折云璃,同时腰间长刀出鞘,身形几乎跟着雪花镖一道前行。 叮叮叮—— 折云璃眼神兴奋异常,面对强敌没有丝毫避让,左手弹三枚铜钱,拦住射向自己的雪花镖,继而顺势以左手推刀背中间,如同按铡刀一般,右腿猝然发力,砍在了袭来的单刀之上: “喝——” 娇喝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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