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准备问夜惊堂有没有成家的意思,如今直接瞧见了相好,念头自然烟消云散。 夜惊堂的身边人,她不可能冷眼相待,不小心撞破了男女打情骂俏的场面,心中颇为不好意思,眼见小少妇要掩面而逃,连忙上前堵门: “是我冒犯,凝儿姑娘别介意,都是一家人。” 骆凝直接被堵住,恨不得给夜惊堂来一剑,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得脸儿红扑扑的道: “嗯……怎么会呢,我刚才……在和惊堂喝酒,贪杯了,所以……” “没事没事,在家里吗。我平时喝多了,比惊堂还疯。” 裴湘君颇为亲和,如同大姐姐般,挽住骆凝的手腕,结果发现——呵~这女子胸脯不小,都快撵上我了,怪不得能拱走惊堂…… 骆凝则没心思关注这些,但也觉得跟前这千娇百媚的女东家,身材是真过分,完全不讲道理。 她被搂着胳膊,重新回到桌子上坐下,坐立不安,就看向夜惊堂,想让夜惊堂解围。 夜惊堂有点舍不得骆女侠,但三娘是红花楼女掌门,骆女侠也不知啥身份,两人凑一起三两句聊下来,铁定会出岔子,就微笑道: “三娘,她还有事儿,马上要离京,刚才正准备走来着……” “是吗?” 裴湘君眨了眨眼睛,见夜惊堂言语不似作假,就热情道: “刚好马车在外面,要不让惊堂送姑娘一程?” 骆凝尽力羞涩的一笑: “不用了。家里人安排了马车,我……我得走了,在这里待太久,不好解释。三娘勿怪,以后我再和惊堂登门拜访。” 骆凝说完,起身行了个很有大家闺秀风范的欠身礼,然后就往出跑。 夜惊堂知道这一别,再见就是下个月了,有点不舍,起身来到门口: “诶……” 骆凝被叫住,只能尽力压着情绪,回眸一顾: “还有事吗?” 夜惊堂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找不到话题。 裴湘君则是误会了,以为自己碍事,背过身去笑着打趣: “想抱就抱吧,我不偷看。” ?! 骆凝见夜惊堂半天不说话,也以为这小贼是想临行前再占点便宜! 骆凝喝了个半醉,处境又太窘迫,为了尽快脱身,咬了咬牙,张开胳膊,给夜惊堂来了个‘小西瓜冲撞’。 夜惊堂其实没这意思,但现在有了,迅速抬手,回抱住腰身如柳的俏佳人,还抱起来在门口转了一圈。 呼—— 青色裙摆飘扬。 此举把本就窘迫的骆凝,弄得柳眉倒竖,但还是没说啥,等被放下后掉头就跑,模样还真像个坠入爱河,舍不得情郎又羞涩的小女侠。 踏踏…… 裴湘君听见了动静,暗暗摇头,见夜惊堂站在门口目送,蹙眉道: “去送送呀?傻站着作甚?” “哦对。” 夜惊堂见三娘不介意失陪,连忙跟着跑了出去。 …… 踏踏踏…… 无人巷道里,一道青衣倩影快步小跑,等到了无人注意之处,就跃上房舍飞奔。 “骆女侠……” 刚跑出没多远,就听到后方传来呼喊,回头看去,刚得了便宜的小贼,竟然又追了过来! 骆凝眼神恼火,跑的更快了。 但夜惊堂凭借刚学的轻功,还真就没被甩开。 两人你追我赶,眨眼就是半里地,快要进入繁华街巷。 骆凝怕被人注意到,不得不减慢速度,落在了巷道里,拔出了佩剑,冷冰冰转身折返。 夜惊堂落入巷中,瞧见骆凝杀气腾腾的冲过来,连忙抬手: “罢了罢了,骆女侠要真生气,就戳一剑吧,别戳下三路就行。” 骆凝大步走到跟前,提剑作势欲戳,但夜惊堂不躲,又哪里能真下手,冷声道: “你脸皮怎么这般厚?你东家在,竟然还让我……” 夜惊堂神色严肃而正经: “骆女侠别误会,我刚才只是在想道别的话,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就抱我……” ?! 骆凝见夜惊堂又倒打一耙,胸脯鼓鼓,抬剑真要动手了。 夜惊堂连忙道:“好好好,是我脸皮厚,下不为例。” 骆凝瞪着夜惊堂,想训夜惊堂几句,但除了‘无耻’也找不到合适说辞,就收起佩剑冷冰冰道: “今天先饶你了你,以后再找你算账。你回去好好解释,别让你东家怀疑我身份,我先走了。” “这你放心。你此行确定没风险?” 骆凝眼神显出教主夫人的傲气: “整个江湖,只有你敢对我无礼!你真以为我骆凝是泛泛之辈,出门在外谁都能欺负?” “就是不放心。” “去送个礼罢了,有什么不放心的。” 骆凝没有感动的意思,“哼”了一声后,转身欲走,但想想又道: “还有。女王爷的事儿,你自己最好掂量掂量。我该说的都和你说了,归京之时,若发现你当了驸马爷……” 夜惊堂有些好笑:“女王爷真看上我,我就说我有了意中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舍弃。骆女侠要是不让我偿还,我再解释你和野男人跑了,刚好博取女王爷同情心……” ?! 骆凝已经受不了这小贼了,冷声道: “你就不能离女王爷远点?” “那我怎么救仇天合?” “……” 骆凝无话可说,揉了揉额头,转身就走。 夜惊堂没有再挽留,站在巷子里目送,待到背影快要消失在巷道里,才开口: “骆女侠,江湖再见。帮我向云璃道个别,对了,云璃下次还过来吗?” “你什么意思?” “云璃在,骆女侠放心些,不然你肯定离我十万八千里。” “下次见面,我非得好好收拾你……” 碎碎念念的言语未完,人影已经消失在巷口。 夜惊堂轻声一叹,感觉心里空落落,瞩目良久后,才摇了摇头,孤身折返。 …… 踏、踏、踏…… 脚步声逐渐远去。 巷道尽头的拐角,一袭青衣的女子,背靠围墙,偏头听着远去的脚步,又望向天空的云卷云舒。 眼底百转千回,不知藏了多少种情绪,尚未散去的酒意,让脸颊上多了一抹二月桃花般的酡红。 这臭小子…… 骆凝抬手揉了揉眉心,等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才尽力压下心思,做出平日里冷艳动人、仙气十足的模样。 但刚撑没多久,就忍不住用绣鞋踢开了脚边的一颗小石子,似乎那颗小石子,是那个让她心绪难安的小贼。 就这样走走停停,不知过了多久,来到了京城东门附近的一条偏街上。 街上停着一辆马车,四道人影在马车外等待。 为首是个手持算命幡子的老人,单手负手半眯着眼,一直在打量着视野尽头的巍峨皇城——幼年在皇城外长大,此时恐怕在回忆曾经。 折云璃带着斗笠,腰悬佩刀,坐在马车边缘发呆,两只小腿凌空摇摇晃晃,手上拿着一个刚在街上买的小布偶,虽然也是只鸟,但怎么看也和鸟鸟不像,所以闷闷不乐。 折云璃旁边,是两个女人,寻常妇人的衣着,为平天教的香主,也是教主夫人的丫鬟。 等到骆凝带着帷帽走近,两个女子恭敬欠身一礼: “夫人。” 折云璃从马车上跳下来,询问道: “师娘,惊堂哥怎么说?” “事情已经安排妥当,走吧。他让师娘带话,和你道别,让你路上别调皮。” 声音依旧初来是那边空灵而澄澈,就好似从未染过尘烟的天宫仙子。 折云璃没精打采的叹了口气,拉着师娘的手,回头看了眼。 结果马上,就被师娘把脸蛋儿转回来了。 “你看什么?舍不得惊堂哥哥? “师娘,你说什么呢~张爷爷可还在跟前……我是怕仇大侠出事儿。” “……” 骆凝感觉自己今天是喝多了,言行举止有点离谱。 都怪那臭小子…… 骆凝尽力压下纷乱心绪,拉着一步三回头的折云璃走行马车,临上马车前,没忍住也回头看了眼。 微风撩起唯帽薄纱,露出了那惊艳世人的桃花美眸,眼底意味难明。 “驾——” 咕噜咕噜…… 马车压过偏街,驶向城门。 ‘南山铁卦’张横谷,杵着算命幡子,在马车外缓步行走,回头看了眼巍峨皇城,轻声叹道: “大魏国运,看起来如日中天。” 折云璃趴在窗口眼巴巴望着渐行渐远的街道,好奇询问: “张爷爷,你怎么看出来的?算卦?” “民心所向。现在云安,比我当年在京城当小道童的时候,繁华太多。心怀大燕甲子,为复国谋划半生,老来却在魏朝京都,看到了泱泱云安该有的盛世风采,唉……” 折云璃知道这话很打击造反的信心,自信满满道: “大魏就京城太平,外面还不是乱七八糟,要是师父当皇帝,肯定比宫里那女皇帝当得好……” “呵呵……” …… 马车里的骆凝,并未言语,但心头也有感慨——连夜惊堂这种天之骄子,都心向朝堂,大魏国运,又如何能不如日中天…… 第四十二章 三娘的底蕴 双桂巷内寂寂无声,奢华马车停在巷口,车夫在车厢外打盹儿。 院落里,秀荷在厨房转悠,很勤快的洗碗收拾厨具,其间贼兮兮询问: “楼主,现在怎么办?” 裴湘君气态优雅坐在正屋桌前,给鸟鸟顺毛,一直望着不远处的双人床若有所思: “什么怎么办?” “就是夫人说的事儿啊,嗯……在夜少爷身边安排个美人伺候……” “你没看到惊堂都有意中人了? “夜少爷性格那么好,肯定舍不得让意中人洗衣做饭干粗活,我觉得吧,可以安排一个水灵灵的丫鬟,端茶倒水喂鸟鸟……” “叽!” 鸟鸟对这个提议非常赞同,点头如捣蒜。 裴湘君揉了揉鸟鸟:“你想担此重任?” “呃……” 秀荷眨了眨眸子,觉得楼主都没碰的菜,她先动筷子,可能会被逐出红花楼,就摇头道: “我只是出主意,楼主比夜少爷大,我不也比夜少爷大。我以后是要跟着楼主嫁人,伺候未来姑爷的。” 裴湘君淡淡“哼~”了一声,又看向床铺:“你看惊堂那性子,像是见了美人就走不动道的男子?” “这可说不准,楼主容貌万里挑一,见到夜少爷不也心头小鹿乱撞……” 闲谈之间,巷道里传来响动。 裴湘君示意秀荷闭嘴,而后如正常女性长辈一样,柔雅端坐。 吱呀—— 院门打开,夜惊堂走了进来,稍显心不在焉,进门就露出笑意: “三娘,让你久等了。秀荷,别忙活了,待会我自己收拾。” “少爷不用客气~应该的。” 裴湘君待夜惊堂来到屋里坐下,才柔声询问: “惊堂,方才那姑娘,是什么人呀?” 夜惊堂发现三娘的神态举止,很端庄舒婉,和以前动不动就小媳妇撒娇的模样大相径庭,心中大抵知道缘由,并未奇怪,回应道: “以前结识的一个女侠,嗯……呵呵……” 裴湘君只当夜惊堂不好意思说,便也不问了,起身道: “闲来无事,想过来教教你枪法。月末就要去西王镇,完事儿还得去水云剑潭,参加周老太公的寿宴,来回半个多月,都得坐船,你刚好在船上琢磨。” “好。” 夜惊堂当下起身来到院子里,想从瓜架抽两根竹竿。 但裴湘君过来时已经有了安排,让秀荷继续收拾屋,带着夜惊堂出门,来到了染坊街附近的一个作坊里。 作坊以前做藤席,和街上大部分产业一样,早些年就已经荒废,原本种在院墙边上做装饰的青竹,生根破土,在大院里长成了一片小竹林,地面堆积了厚厚一层枯叶。 裴湘君在竹林里扫视一圈儿,从夜惊堂腰侧拔出刀,砍了两根尺寸合适的青竹,剃去枝节后,丢给夜惊堂一根,端正站直: “惊堂,从今往后,我就是你师父。” 夜惊堂刚接过竹竿,听见这话抬起眼帘: “师父?” 裴湘君昂首挺胸,手持青竹斜指地面: “我是裴家的徒弟,你是外姓义子,你我毫无关系。你学家传枪法,不拜师我怎么教你?” 夜惊堂眼神无奈:“一日为师,终身为母,此事绝非戏言。要不三娘先教几手基础招式,我先学着试试,这些事以后再说?” 裴湘君也不想收夜惊堂当徒弟,但今天见到了惊堂的红颜知己,斩断了彼此‘姻缘’的可能可能性,她想留住夜惊堂的心,好像就只能当个无微不至的好师父……或者当义母…… 呸呸~ 裴湘君不知想到了什么,心里一阵古怪,稍作斟酌,改口道: “也罢,此事以后再说。无论你拜不拜师,只要学了枪法,我都把你当徒弟看,该严厉的地方严厉,该罚的也会罚,你可别多心。” 夜惊堂持竹竿拱手一礼:“我有学艺不精之处,三娘能指正是幸事。” 裴湘君见此不在多说,想以崩枪式开架,但身上穿着裙子,动作太大不方便,就先把竹竿插在地上,取下披肩,又拉开了腰带…… 嗦嗦…… 宽衣解带。 ?! 夜惊堂站直些许,想移开目光,又觉得不严肃,就没移开。 好在三娘并没有光着身子考验他的意思,裙子下面,穿着一身水云锦质地轻薄短打。 衣服很是贴身,不会影响身手,但同样也没法再和宽松襦裙一样,遮掩豪气的身段儿。 衣襟收紧胸口自然高耸,鼓囊囊的看着就有很强压迫力,腰肢恰到好处,而沿着腰线往下,则是张力十足的臀线和双腿,整体看起来呈葫芦形。 这体态说实话不怎么适合耍大枪,但绝对惹眼。 夜惊堂处于对师长的敬重,硬是面不改色、目不斜视,只是看着三娘手中的竹竿。 啪—— 裴湘君双脚滑开,抬手崩枪,顿时传出一声爆响,气势也浑然一变。 夜惊堂往后退出三步,心中杂念全无,只剩下全神贯注。 呼呼呼—— 裴湘君手持青竹竿,配合脚步绕身旋转,姿态行云流水,继而旋身跃起,竹竿高抬便是一记劈枪,朝着地面悍然砸下。 正常的劈枪,最多抬到头顶,不会放开中门。 而裴湘君的劈枪,和市井武学中的截然不同,几乎是绕到了脑后,双手持枪下劈,姿态如力劈华山。 “喝——” 一声娇喝! 轻巧竹竿,在裴湘君手中,犹如蓄力到极致的钢鞭。 嘭—— 待砸在松软落叶上,地面寸余厚的枯叶,竟是瞬间被震开,朝着四面八方分散,直接变成了一片方圆丈余的空地。 轻巧竹竿落地,声音极为沉闷,就好似千钧巨物坠地,声音不大,夜惊堂却感觉脚底都震了下。 沙沙沙—— 一棍过后,附近小竹林里,不少竹叶从高处飘落。 夜惊堂微微颔首,眼神郑重: “好枪法。” 裴湘君出枪之后,行云流水收起青竹站直,单手负后,做出江湖高人的模样: “红花楼的‘红花’二字,指的便是枪头红缨;这一式为裴家《霸王枪》中的‘黄龙卧道’,和劈枪式类似,但门道完全不同,你先练着试试。” 夜惊堂拿着竹竿,刚想摆开架势,又想起了什么: “三娘,我学的比较快,你待会……” “你先学了再说。” 裴湘君见夜惊堂还没开始时,就开始自卖自夸,有些不悦: “曾经打到天下第七的枪法,可不是那么好入门的。” 夜惊堂眼力不算差,这枪法厉害归厉害,但和他的刀法一样,都是重招式的外家功夫,对身体素质要求很高,但论起入手难度,还真不如仇天合的玄学反手刀。 “三娘,我掐指一算,待会你肯定会说一句‘你怎么会霸王枪’。然后我说你刚教……” “赶快练!” 裴湘君眉头一皱,如同严肃师长,负手而立盯着夜惊堂,凶巴巴的,示意夜惊堂严肃点…… 第四十三章 心有所依 落日西斜,红霞在荒废大院里拉出两个人的影子。 一道身形笔直,另一道前凸后翘。 夜惊堂手持青竹,站在院落中,先抖了个枪花。 啪—— 清脆鞭响传开。 夜惊堂自幼学刀枪棍棒,这种耍帅的花活儿,练得十分老道,因为身为男子,四肢修长,看着非常俊气。 裴湘君微微点头:“不错。不过这些花活儿,只能骗骗江湖侠女,实战没用。” 夜惊堂没有回应,全神贯注,学着裴湘君的动作,拿着青竹慢慢旋转,缓步前行,继而劈枪,认真揣摩招式中暗藏的玄机。 裴湘君见夜惊堂一遍就能记住动作,眼神颇为赞许,摆出高人姿态,围着转圈儿开始讲解: “看一遍就能照猫画虎,记性真不错。所谓武功,武为招式、功为内劲……劲……” 夜惊堂听见没声了,心中暗暗摇头,继续全神贯注研究招式中暗藏的运气门道,速度虽慢,但每一次的进度,都是立竿见影。 只见来回演练不过三次后,空地上就出现了微风,带起了周身的落叶。 呼~~呼~~ 来回往返五次后,竹林间刮起横风。 呼呼呼—— 落叶纷飞如龙卷。 (⊙_⊙) 妈耶…… 这是啥…… 裴湘君愣在原地,红唇微张,如杏双眸都瞪圆了。 夜惊堂对此习以为常,持青竹绕周身飞旋,速度愈来愈快,感觉差不多后,猛然旋身,双手持枪悍然劈下。 嘭! 地面猛然一震,随风飘舞的枯叶,当即飞散开来,犹如暴雨,激射向荒院周边。 咻咻咻—— 而距离最近的两颗竹子,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竟是被这一下直接震裂开来! 裴湘君站在三丈外,一枪拍下都震的她脚底发麻,这一枪内劲之浑厚可想而知。 哗哗哗…… 漫天枯叶,如鹅毛大雪落下。 夜惊堂收回青竹打量,却见手中的‘长枪’,被他给拍碎了,变成竹刷子,略显惭愧: “力气好像用过头了。我重来一遍。” 用兵器讲究技法,而非蛮力,否则质地再好的长枪,也扛不住八大魁全力猛砸,把竹竿拍碎,确实是发力不对。 但裴湘君完全没有责备纠正的意思。 裴湘君目光中的震惊和错愕,比骆凝、仇天合有过之而无不及,脱口而出道: “你怎么会……” 话到一半,裴湘君想起夜惊堂的预言,强行憋了回去,尽力保持高手气度,询问道: “你一遍就入门了?还是二哥以前教过你?” 夜惊堂从裴湘君手上取来竹竿,继续在院子里演练: “我底子打的厚,入门确实比一般人快。不过也只是入门快而已,义父教的刀法,我琢磨到现在,也才琢磨出两招半,感觉自己还是有点笨。” 裴湘君眨了眨杏眸,都不知道如何评价,毕竟‘天赋’高到天花板的见多了,高到天宫还是头一次见。 怪不得会有那么漂亮的女侠倒贴…… 换我…… 呸…… 裴湘君身为红花楼女掌门,常年强装镇定练出来的定力,硬让她压住了目瞪口呆的冲动,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夜惊堂提着青竹,练习片刻后,发现三娘默不作声不评价,又停顿下来,疑惑道: “三娘?” “嗯?” “你觉得如何?” 裴湘君怕失去师长的气度,不疾不徐点头: “嗯……天赋不错,不过只会打套路,力道也控制不准,尚不能用于实战。好好练,下个月去聚义楼和水云剑潭,指不定能派上用场。” 虽然言语平淡,但裴湘君心底却非常激动,恨不得把夜惊堂抱起来转几圈。 马上就要去水云剑潭周家,她本意是放低姿态和谈,但夜惊堂天赋夸张到这一步,到时候完全可以直接‘出山’,先在周家脸上狠狠来一巴掌,再让到场的江湖人看看,什么叫红花楼的底蕴! 不说泽州的江湖名宿,恐怕就连丈夫是八大魁第一人的‘蟾宫神女’,都得惊掉下巴…… 夜惊堂自然不知裴湘君的想法,听见夸奖,露出一抹笑容,询问道: “霸王枪有几式?” “基础枪招七式,组合起来就是千变万化,能发挥多大威力看你自己。” “‘黄龙卧倒’就是七式之一?” “嗯。” 夜惊堂一听才七招,笑道:“我还以为多深奥。三娘直接教一遍就行了,学这枪法哪需要一个月,三娘认真教,一个时辰我都觉得有富余。” ?! 裴湘君眨了眨杏眸,很想用师长口气训一句‘别飘、别好高骛远’,但还真找不到啥理由,只是叮嘱道: “教你可以。但你要记住,‘月棍年刀一辈子枪’,再愚笨的人,只要师长认真教运气法门,都能学会招式。但学会是一回事,会用是另一回事儿,你明白意思吗?” 夜惊堂自然明白,实战不是砍木桩,招式强弱,取决于出手的时机,熟练度、身法、心机等等都配合无瑕,才称得上会用一门功夫。 “明白,我会勤学苦练,争取早日得心应手。” 裴湘君着实没料到夜惊堂天赋好到这一步,有些理不清思绪,刚想摆开架势,又提醒道: “对了。裴家在京城扎根,被朝廷知道身份,肯定得把家底明细交出去,受朝廷管控,指不定还得被收重税当肥羊宰。霸王枪名气太大,在没隐藏身份的情况下,不到万不得已,且不可冒然用此枪对敌。” “三娘放心,我自有分寸。” “还有,你没拜师,我按江湖规矩得藏最后两招,日后感情深了,再教给你,你别多心。” “呵呵,明白。” …… …… 转眼月上枝头。 裴湘君穿好裙子,从小竹林里走出来,擦了擦额头的香汗,心满意足的上了马车,留下一个精疲力尽的汉子。 夜惊堂练了半天枪法,体力消耗不小,在巷口目送马车离去,歇了片刻,才扛着鸟鸟返回了院子。 吱呀—— 门打开,入眼是整洁干净的小院,银色月光下宁静而温馨,但空无一人,也显出了寂寥。 夜惊堂打开门的瞬间,眼底有点恍惚,回想起了上个月,安葬义父后,独自一个人回到家里的场景——自幼长大的院子里,什么都在,却缺了能给院子赋予‘家’这个字的人,给他的感觉,就好像一瞬间,这世上就只剩下自己。 夜惊堂站在空荡荡的院子外,并未和上个月一样心里空落落。 毕竟义父已经魂归黄土,而这间院子里的人,却还能再回到这里。 夜惊堂提着单刀,走进正屋里,取出了没喝完的烈酒,托着小板凳坐在了屋檐下。 鸟鸟蹲在了台阶上,看着空空如也的厨房,闷闷不乐: “叽叽叽……” “会回来的。” “叽叽……” “她要是没回京城,被我在外面遇上,我可就不客气了。她先不讲信用,可不能骂我不讲侠义……你说啥?生米煮成熟饭,这怕是……这主意可是你出的……” “叽?” 鸟鸟茫然抬头,摊开翅膀示意——鸟鸟饿,快去煮饭饭,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夜惊堂抬头望着一轮明月,灌了一大口酒,好似没看见…… 第四十四章 双凤戏水 咚—— 咚—— 幽远晨钟,从云安城深处响起。 双桂巷深处的小院寂静无声,只有一匹黑马,安静站在厨房侧面。 主屋的门关着,自从骆凝和折云璃离去后,再未打开过。 瓜架下又多了几个花盆,和骆凝购置的放在一起,两天下来,郁郁葱葱的青苗茁壮了几分。 西边的厢房里,夜惊堂赤着上身坐在床铺上,手里拿着金纸,闭目凝神。 白花花的大鸟鸟,蹲在枕头旁边,没精打采的望着窗户。 换做前几天,这个点折云璃已经起来,抱着它喂饭了,而和堂堂住在一起,显然没这个福分,离别不过两天,思念已经在鸟鸟心头挥之不去。 “叽……” 等了半天,不见夜惊堂有动静,鸟鸟滚到夜惊堂身边,用爪爪踹了踹,示意该吃早饭了。 夜惊堂睫毛微动,继而睁开眼帘,看向手里的金纸。 骆凝和折云璃离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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