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老头不耐烦地打断道:“少装糊涂,你前些天被押送白城子之前,法庭宣判的时候,阎局长可是有出席过的,怎么,现在装不认识了?” 呃…… 我这才反应过来,咳了咳,说诸位这般说,想必是把李鬼当做是李逵了吧? 阎副局长盯着我,摇头,说不,陆言,我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但看人的功夫倒是实打实的,无论是外貌、还是特征,又或者体型、语气、气息,我都能够记得清清楚楚;另外我们那儿还存有了你的所有信息、影像图片、你的认罪指纹,以及一切,这些都是确凿无疑的证据,你当时也是确认无疑的,这个时候来跟我们狡辩这些,是不是有点儿太过于苍白了? 听到这话儿,我笑了。 不过还没有等我说话,旁边的杂毛小道立刻就强势地站了出来,脸色严肃地说道:“阎副局长,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讲。” 他之前的时候,叫“阎局”,那是尊重和讨好,现在叫“阎副局长”,那是认真了。 阎副局长显然也感觉到了杂毛小道的态度,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说道:“哦,小萧,你这是什么意思?” 杂毛小道一字一句地说道:“话我之前都跟你说清楚了,陆言从茅山出事遭劫的那一天起,就一直都在茅山,别的地方从没有去过,这一点,贵局退休的萧大炮可以证明,金陵分局的戴副局长也可以证明,而这些天来,我所有的茅山弟子,还有我们这些人,都可以证明——你说他大半个月前在南方省犯案被捕,时间上就完全不吻合……” 阎副局长笑了,说那我们来茅山找寻他的时候,为什么他却偏偏不在茅山? 杂毛小道说我不是说了么,他去帮我们追查茅山叛徒了。 阎副局长说小萧,原来有这么多的巧合啊?不过小萧,我们办案子,需要讲究证据的,我们有大把的证据表明陆言他的犯罪事实,而你们却没有……啊,你、你谁啊? 阎副局长话说到一半,顿时就打住了结,像见鬼一样的看着我。 在他的面前,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除了衣服不同之外,这人无论是身高体型,还是脸孔,甚至连脸上的老人斑,都一模一样。 而这个人微笑着,缓缓说道:“我这两天的不在场证据啊?很简单啊,阎副局长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去刑堂一趟呗,我想他们会很愿意告诉你的……” 第五十章 宁折不弯 阎副局长是一长期处于领导岗位的老江湖,对于许多的江湖门道,自然是心知肚明,十分清楚,不过这一晃眼的功夫,人就变了模样,还实在是少见,所以难免会被惊吓住。 特别是这人的模样,与自己一般无二,就好像是照镜子一般,而且声音也几乎相同。 易容术在江湖上算是一种比较常见的手法,更为逼真的还有人皮面具,或者整形手术等等,都是彻底改头换面的手段,但这些都需要长期的准备和筹备,不可能像是西川变脸一样,头一低一抬,什么都搞定了。 就算您是人皮面具,不还得把脖子等连接处刷上同颜色的涂料不是? 但我这个,一眨眼之间,就换了模样,着实有一些古怪了。 我瞧见众人脸上惊讶万分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而待我说完提议,杂毛小道也点头说道:“按理说,刑堂是我茅山的保留之地,而我们清理门户,也用不着外界搀和,但如果阎副局长觉得真的有必要的话,的确可以找茅山前长老破风和毕永征询——他们既然背叛了茅山,视茅山为仇寇,自然没有给茅山遮掩的理由,更不可能为抓捕他们的陆言打掩护……” 一般来讲,话说到这个地步,大家的底牌撂完,基本上就可以收拾残局,坐下来谈判了。 但这位阎副局长却不是。 他显然是一个善于钻牛角尖的老古董,对于人情世故什么的,却又有点儿不太懂,所以居然顺势答应下来。 不但如此,他还指着我,一脸严肃地说道:“赶紧卸了这面容,要不然别怪我翻脸。” 我笑了,说这样的音容笑貌,还有说话的语气,你觉得有什么不对么? 旁边那矮老头儿怒气冲冲地说道:“你少开这样低俗的玩笑!” 我低头,恢复了原来模样,然后平静地说道:“说你们见识少,你们还真的不客气,简直是无知者无畏,一辈子的年纪,全部都活在了狗肚子上面去。不知道哪儿冒出一破瘪三,就能够将你们这帮人哄得团团转,还真以为那人是我了——倘若那人真是我,你们以为就凭你们这点儿实力,能够抓得住我?倘若那人真是我,我何必用真面目示人,落人话柄?” 我起先的时候,还客客气气的,这会儿倒是没有再对这帮人保持尊重。 不过也的确,从来没有听说过别人甩你一巴掌,还吐你一脸口水,有几人能够唾面自干,还陪着笑容的。 爷有本事,不愿意受着气。 管尼玛是谁。 爱谁谁。 矮老头儿一下子就恼怒了,指着我鼻子说道:“小子忒猖狂了,骂谁呢?信不信我现在就撂了你?” 旁边有人附和,说不拿你开开刀,真以为我们这帮皇家供奉是吃干饭的! 一时间群情汹涌,闹得不可开交,而杂毛小道却笑了,唱起了红脸来:“各位,都别着急上火啊,这事儿呢,是越辩越明,刑堂那地方,阴气森森,而且容易溅血,各位贵体金安,就不劳烦众人移步了——林若明,你拿我手令,去刑堂将人领过来。” 旁边走出一人来,正是我认识的林若明。 他朝着杂毛小道和我拱了一下手,接过手令,然后穿上纸甲马,转身离开。 林若明走后,杂毛小道作为和事老,走到了阎副局长的跟前来,拱手笑道:“阎局,茅山遭受重创,十大长老所剩无几,陆言是我师父陶晋鸿的师父,也就是我师祖虚清真人的再传弟子,被他老人家指定为我茅山的外门长老,位置重要,可不能让人随意诬陷,再获牢狱之灾——他若是真干了,无人敢包庇他,但如果没干,却给擒了,我这刚刚当上的掌教真人,脸也真没地方放。” 他是茅山的掌教真人,即便是茅山刚刚遭受重劫,但也管着那么多的人,代表着江湖上的一大势力,阎副局长可以对我吹胡子瞪眼,但对杂毛小道还是得保持着必要的尊重。 更何况杂毛小道在江湖上的名声,也渐渐取代了他师父陶晋鸿,有泰山北斗一般的架势。 阎副局长抬头,态度尊重许多,说不是我非要拿捏茅山,只是证据确凿。 杂毛小道说你们所谓的“证据确凿”,是否有待商榷? 阎副局长说怎么可能,都是实打实的文档和电子档案,都有一整套的程序证明的…… 杂毛小道说那我兄弟陆左含冤这几年,也不是一样? 啊? 阎副局长却没有料到杂毛小道在翻旧账,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说情况不一样。 杂毛小道摇头,说没什么不一样的,正如陆言刚才所说,他若是顶着您的面孔,去外面胡作非为一番,是不是回头宗教局就得将您老给抓近局子里面去,然后再把你给咔嚓了去? 阎副局长有点儿恼了,说小萧你说这话儿,完全没有道理,那白城子防卫森严,世间能从里面逃脱的人屈指可数,不是他陆言又是谁? 杂毛小道笑了,说不是吧?据我所知,邪灵教从白城子越了不知几次的狱,没几次能够防得住的啊? 阎副局长说你这不是钻牛角尖么? 两人争论着,从一开始心平气和、风度翩翩,到后面的面红耳赤,十分激烈。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站了出来。 我举起了手来,开口说道:“两位稍等,如果说这件事情,我倒是有一条线索,可以给你们提供,仅供参考。” 啊? 这会儿大家都不说话了,看向了我。 我抿了抿嘴唇,然后说道:“在赶来茅山之前,我曾经去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不方便公开,暂且叫做化外之地——化外之地是一个荒蛮的地方,与这个世界彼此联系又相互隔绝,一如之前的员峤仙岛,那里有着许多上古的部落和种族,和被逐出九州的妖属……” 阎副局长身边的矮老头儿冷笑,说你这个时候跟我们将这些故事,想干嘛?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而是平静地说道:“我一开始是在因为一个意外去的那儿,后来才知道,还有别的人去过那儿,而再后来,我才知道那儿还有许多在九州混得不如意的人在,比如邪灵教,比如佛爷堂的秋水先生,比如小佛爷!” 啊? 听到我后面连续说起的三人,众人都为之惊呆了。 要知道这三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宗教总局最大的敌人和防范对象,是通缉名单上的首位目标。 只是,这些人不是已经死了么? 我没有给他们提问的时间,而是用春秋笔法,讲述起了我这一次去荒域的遭遇,重点讲了我在西南之地给人困住,然后剥皮的事情,我详细讲述了当初被人剥皮之时的感触,用最真实和残忍的语言,给他们活灵活现地说起了这些事情来…… 说起这些的时候,我面无表情,仿佛是在说着别人,而大概是我说得过于投入,在场的大部分人,包括茅山中人,脸上都露出了不适应的表情来。 有人甚至有点儿想要呕吐。 因为这实在是太恶心了。 杂毛小道听得也十分认真,虽然我们事后有过交流,但我从未有将自己的苦难说出来过,也没有跟他讲这些东西。 这是他第一次听说,我相信屈胖三也不会跟他说起。 当我讲到了青鹿王穿上了我的皮囊,变得如我一般,准备去哄骗我的同伴时,我打住了后面的话头,然后平静地说道:“无论是白狼王,还是青鹿王,又或者是差一点儿统治了那个地方的轩辕野,他们都是邪灵教佛爷堂秋水先生的弟子,而这些人终有一日,会重回世间,夺回属于他们的一切。” 我这话儿像是预言,又仿佛警告,而那个一直跟我作对的矮老头儿却忍不住说道:“胡说八道,小佛爷早就死了,在天山,而且还是你们箫掌门和你堂哥陆左亲手击毙。” 杂毛小道脸色严肃,说狡兔三窟,他这事儿早有先例,再现人世,一点儿也不稀奇。 另一人又看向了我,说你说你被人剥了皮,为何又安好无恙? 我笑了,低下头,然后撕开了身上的衣服来。 被我故意弄出来的模糊血肉出现在了众人的跟前来,那帮人想起我刚才绘声绘色的描绘,再看到真实的血肉,居然有人不争气地直接就呕吐了去。 当我将衣服重新披上的时候,不少人的脸色都没有变好。 这个时候,林若明已经随同刑堂弟子,押着破风长老和毕永来到此处。 两人身穿囚服,表面上看起来倒是没有太多的伤,只是脸色苍白,手脚俱是特制的镣铐,十分狼狈。 杂毛小道走上前一步,遮住众人看向我的目光,然后朝着阎副局长拱手说道:“阎局应该是见过这两位长老的吧?” 阎副局长点头,说2006年全国道教协会扩大会议上面,有打过照面。 杂毛小道笑了,说好,有什么想问的,随意。 第五十一章 茅山傲骨 有杂毛小道和茅山一众人等在旁边虎视眈眈,阎副局长并没有耍什么小聪明,使出什么肮脏的诱供手段,而是简单盘问了一下。 破风长老破罐破摔,来了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但毕永却表现出了相当合作的态度来。 从毕永口中得知我这些天一直都在茅山,这两天也是去追杀他和破风,阎副局长看向我的时候,没有了之前那种漠视和敌意,显然也是在心理上,认同了我之前的解释。 如果是之前的时候,一个乡野小民,抓了也就抓了,没有什么后遗症。 但现在不同了。 陆言这个名字,并不仅仅只是代表着我一个人。 在此之前,我的背后就已经站着陆左和整个敦寨苗蛊,另外还有那么多的好友,譬如王明和闻铭,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而此刻,我身后更是有着整个茅山。 而且此刻的茅山,刚刚遭受重创,处于最敏感的时候。 这个时候的茅山,情绪十分激动,稍微不安抚住,便能够从江湖上的泰山北斗,变成最大的不安分因素,而那些早已扎根在各个部门、基层或者中央,与茅山有着关联的无数人,都会发出自己的声音来。 在朝堂之上,不是一党一派的天下,而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势力存在,这些势力都是有自己的主见和声音的。 如果这个时候,阎副局长把茅山往死里面得罪,最大的可能,就是会被那些亲茅山的势力,以及那些兔死狐悲的中立派往死了怼,最终的结果,就是他黯然而退,成为替罪羊。 这事儿阎副局长是门儿清的,他毕竟是混迹总局几十年的老政客,是非轻重,拿捏得比谁都清楚。 所以在绝对的事实面前,他的态度又突然好了许多。 而一直表现得十分配合的毕永突然跟阎副局长说出了许多的线索来,有关于这一次突袭茅山的组织者圣光日炎会,以及圣光日炎会背后的幕后黑手,还有邪灵教,以及许多东西。 他说他还有更多的猛料,希望阎副局长能够带他离开,他就能够给予更多的信息支持。 听到这话儿,阎副局长的呼吸变得沉重许多。 他的脸也有些红了。 很显然,阎副局长意识到这一次过来,虽然并没有能够将我给抓捕归案,但面前的这位毕永,也是一条大鱼,如果能够将他带回去,必然会立上一场大功,或许就能够抵消此番前来的遗憾。 不过他并没有头脑一热地直接答应,而是回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杂毛小道。 他并没有糊涂,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也知道这事儿由谁来做主。 他虽然是总局的副局长,名义上管辖一切的修行宗门,但是在茅山的这洞天福地里面,却没有管辖杂毛小道的权力。 斟酌了一会儿,阎副局长开口说道:“小萧,你知道的,宗教局对此次事件十分关注,而且事情又涉及到邪灵教,更是重视无比,如果毕永能够提供……” 他努力表达着自己的诉求,然而杂毛小道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并且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语。 杂毛小道没有让他将这无力的要求说出口来。 他平静地说道:“阎局,相关的一切信息,我们都会整理成相关的笔录,呈交上去的,谢谢您的关心,但请你也相信,对于这件事情,作为受害者,茅山才最有足够的动力和资格。” 他说到“资格”二字的时候,特意地咬住,然后死死盯着阎副局长。 他说这话儿的时候,一点儿脸面都不给,让阎副局长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这世界上有许多人因为心存愧疚,点到即止,不会再作纠缠,但也有一些人,明明知道自己的要求过分,但别人拒绝了,却不但不会害羞,而且还会心怀愤恨。 譬如朋友借钱,譬如此时此刻。 所以阎副局长身边的那个矮个儿老头一下子就着火了,朗声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杂毛小道毫不犹豫地回道:“说这种耍嘴皮子话儿的时候,阁下先去把**岛弄回来吧!” 呃…… 瞧见杂毛小道突然之间变得牙尖嘴利,仿佛屈胖三附身,我就知道他心中的容忍度已经到了极限。 而这个时候,旁边的符钧走上了前来,拱手说道:“阎局,当年茅山出山,曾经与贵局的王红旗总局有过约定,那约法三章至今还供奉在清池宫中,历历在目,茅山为了证明陆言的清白,已经破例让诸位进入茅山秘境了,请不要再为难我等——此番茅山,虽然遭了大劫,但傲骨仍在,过分的诉求,这是第一次,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杂毛小道说得毫无回旋余地,而符钧更是说得铮铮傲骨,两位都做过掌教真人的大佬共同表达了态度,让阎副局长脸面全无,什么招呼都没打,直接带着人扬长而去。 符钧瞧见,对杂毛小道拱手说道:“我带人去送送他。” 杂毛小道点头,由符钧去送人。 这帮人一走,他朝着我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毕永和破风跟前来,平静地说道:“两位师叔,现如今由师侄我掌管茅山,规矩可能与之前有一些不同,至于是什么,日后我们慢慢分晓,还请多多关照。” 他笑容平静,显得十分客气,并没有任何咬牙切齿,拱手过后,挥了挥手,让人将他们带走。 我看着清池宫殿门那儿阎副局长的背影,说这一位脾气很大啊。 的确,阎副局长并不是什么长袖善舞的老油条政客,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看人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在俯视你、审度世人一般。 而且在这样的场面下,他居然连其乐融融、客客气气的基本局面都不愿意去维持,负气而走,着实有一些不太成熟。 当然,不成熟是指年轻人的,而针对于这样的老领导,就只能说是有个性了。 杂毛小道笑了,说这一位出身比较好,有点儿像是安插宗教局的钦差,专门审查别人,一辈子都是别人跟他点头哈腰,被人奉承惯了,稍微不太合乎心意,表现出来的情绪就难免会激烈一些。 哦…… 原来如此,原来是公子哥儿出身,难怪如此。 我说刚才那破风为什么一副愁眉苦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呢?我感觉他性格不像这样啊? 杂毛小道这回忍不住一边摇头、一边苦笑,说你托付的那个妹子,实在是太彪悍了,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总之我这儿得到的反馈,是破风欲图逃跑,起了些冲突,结果她就将破风作为男人的尊严给剪了…… 呃? 一剪梅啊? 听到这信息,我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有点儿不敢相信,说不会吧,那个小郭姑娘,应该没有这么生猛才对啊? 杂毛小道苦笑,说谁说不是呢?我先前还跟她见了一面,秀秀气气的,却不想到居然如此残暴——我想大概是把雒洋长老死去的悲愤,发泄到这儿了吧? 我说是不是给你们造成麻烦了? 杂毛小道摇头,说没有,破风本来就是意外之喜,我从刑堂那里得知,破风交代了一些事情,现如今再加上毕永,相信很快我们就能够明白自己的敌人,到底都是些什么人物,也给我们的以后指明方向。从这一点来说,茅山得好好地谢谢你。 我说客气,咱们都是自己人,用不着说这些。 杂毛小道说你刚回来,要不要去歇一歇? 我摇头,说不用,路上睡过了,他们人呢? 杂毛小道说你指的,是小毒物和胖三他们么——他们几个都有点儿恶心这位乱耍威风的特使大人,就没有来跟前伺候了,现在应该都在后山塔林那边,我叫人带你去。 我说不用,是你小姑那儿吧,我自己去就好。 杂毛小道说不,现在茅山的管控比较严,还是让人带你去吧——另外我本来今天就要去一趟金陵,跟专案组的人会晤,结果给这事儿耽搁了;那家伙一走,我也得离开,除了追查凶手、盘点老账之外,还有尽量争取上面的拨款和补偿,就不跟你道别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头再说。 我有点儿担心,说那些家伙会不会因为刚才的事情,转头又四处通缉我? 杂毛小道摇头,说不会,茅山不倒,他们就不会一条道走到黑;况且如果真的确定小佛爷没有死,邪灵教随时死灰复燃,也够他们忙一阵的了,顾不了你什么。 我与杂毛小道告别,然后在清池宫一位弟子的带领下,前往后山。 一路匆匆,我来到了后山塔林那儿,经历一场大战,这儿一片残破狼藉,尽管尸体都收敛干净,但那些破碎的塔林却还没有时间收拾,显得很破败。 我来到了杂毛小道小姑的草庐之前,却瞧见院里一个人都没有。 带我来的那人拱手告别,而我则走进屋子里去,瞧见陆左、屈胖三、朵朵和包子几个人围在角落里,不知道看什么。 我喊了一声,陆左抬起头来,从我点点头,又低头去。 我走上前,说什么情况啊,不欢迎我? 屈胖三低声说道:“别说话,黑手双城来过这里……” 第五十二章 师徒交心 为@猫粉儿 加更 黑手双城? 我本来还在为自己凯旋归来,结果却没有一个人欢迎我而有点儿小别扭,听到这名字,顿时就紧张了起来,也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理会我。 相比于我,自然是黑手双城最为重要。 对于这点,我无比清楚。 只是黑手双城当初随着千通王的离开而神秘消失,这些天来,我也偶尔听人提过他,却并没有得到什么消息,此刻听到屈胖三这般说起,立刻就来了精神,低声问道:“那他人在哪儿呢?” 屈胖三沉默了一会儿,过了几秒钟,方才说道:“应该走了。” 啊? 我说什么时候走的? 屈胖三说大概是在法阵合拢之前吧,不确定,但大体如此。 我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屈胖三说这儿的情况,收拾残局的时候,陆左曾经来瞧过,关于老萧他小姑的东西,都给人翻过了,虽然作了掩饰,但还是能够瞧得出来,整个茅山,没有谁敢乱动传功长老的房间,除非是黑手双城。 我说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 屈胖三看向了旁边的陆左,陆左深吸了一口气,说不,我能够感觉得到,这里存留有他的气息。 我说那又是怎么确定他在封山之前离开的呢? 屈胖三自信满满地说道:“我的法阵一起,没有经过守阵人的同意,是没有人能够离开的,就算他是黑手双城,也不行。” 我说那万一他没有走呢? 屈胖三笑了,说不,只要你在茅山,他就不会留在这里。 我说这是什么道理? 屈胖三嘿嘿直笑,说你当初将虚清那老家伙叫出来的时候,他瞧见了,可不是转身就跑?也就是说,不管黑手双城到底是他自己,还是那魔头,对于你,或者说你身后的那虚清,都是惧怕的,既然如此,自然没有待在一起的理由。 我忍不住翻起了白眼,说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众人哈哈笑了起来,连与黑手双城有着密切关系的包子,都没心没肺地笑着。 她显然已经走出了心理的阴影。 陆左和屈胖三将这房间上下仔细检查清楚之后,由屈胖三带着两个小姑娘去了旁边玩儿,而陆左则带着我来到了草屋前的药圃附近来。 闻着药香,陆左问道:“那位阎副局长走了?” 我点头,说你应该知道他的来意吧? 陆左笑了,说知道,不过想着这事儿老萧应该能够帮你摆平——同样的手段,不能够耍两次,用在我头上,再用在你头上,不合适;当时我虽然名气大,但孤家寡人,没有凭恃,但你不同,刚刚当了茅山的外门长老,就算是出于面子的考虑,茅山都得挺你到底。 我说你倒是想得开,把我往外推。 陆左冲我眨了眨眼睛,说难不成你当了茅山的外门长老,就打算叛出我敦寨苗蛊了? 我摸了摸鼻子,说别吓我,我刚刚帮茅山清理了叛徒,可不想也给人当做叛徒。 陆左哈哈一笑,这才问起了我这两日的事情,我如实作答。 听我讲完这一路上的惊险,他感慨了一声,说陆言你也算是走出来了——当初我和老萧也曾经被茅山的刑堂长老,以及其他人追得满世界乱跑,狼狈不堪,而现如今你却单枪匹马地去追杀茅山长老,而且还一下子两个,不错,连我这个不称职的师父,都与有荣焉。 他并没有问我太过消息的事情,简单的夸赞之后,又问起了我们是如何打发那阎副局长的。 我也一一讲来,当听到我的各种讲事实、摆道理之后,陆左哈哈大笑,不过很快,他就把握到了一部分被许多人忽略的事情来。 他问我,说你确定那个被宗教局抓起来、后来逃掉的栽赃者,是在荒域用剥下来的皮囊化作你的青鹿王? 我说这个世界上的法门和手段,我所知不多,但如果阎副局长并没有说谎话,一切都属实的话,那位青鹿王的可能性的确是最大的,毕竟连气息都很相似,就不是一般的易容术所能够替代的了。 陆左说不是荒域的人,不能离开那儿,来到这个世界么? 我说据说在那大荒山之上,有一种叫做生死符的东西,可以打破这样的限制,将人带到这儿来。 这些天来忙忙碌碌,我和陆左并没有太过于详细的交流。 所以我在荒域的许多细节,他都并不知晓。 此刻也是有空,我便将此番与屈胖三前往荒域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陆左说了起来。 当听我说完这一切,陆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拍着我的肩膀,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老祖宗的话,着实不假,而你这些年来成长得如此迅速,也并非只是聚血蛊的功劳。你吃的这些苦,有很重要关系啊。 陆左对我在荒域所作的一切,大部分表达了赞赏,而一些小事情,则发表了不同的意见。 相对于刚才,这会儿他问的事情却很多,大概也是因为跟那神秘的小佛爷有关系,他甚至还提问起了屈胖三当初出生的事情来,跟我聊了很久。 讲完了这些,他回头望了一眼屋里,然后低声说道:“关于陈老大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说他的什么事儿? 陆左说最近的事情,老萧有跟你谈过么? 我摇头,说没有。 杂毛小道因为着急去金陵开会,所以让人送我来这边与他汇合,倒没有特别多交代的地方。 陆左带我往外面走去,然后低声说道:“陈老大化魔的事情,在茅山事变的次日,就已经传出去了,目前江湖上流传的版本,是邪佛黑舍利魔化,将他打造成一个受迫害的悲情英雄——现如今中央已经将他给停职了,并且对他大部分的直属手下都给予调查,只可惜晚了一步,那些与他走得最近的人都提前撤离了,包括程程和王清华等人;另外他在内蒙的特别基地,也发生了营啸,大部分部下消失一空。” 陆左说的内蒙古基地,我听说过,据说是黑手双城培育后备力量的训练基地,当初在长城擂台时站出来挑战我们的通天猿岳楠,就是从那儿出来的。 那通天猿岳楠据说曾经是邪灵教佛爷堂的人,在落入有关部门的手中之后,本应该送入白城子接受改造,一辈子都受尽监禁,却没有想到给黑手双城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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