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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贵的茶!我都已经泡了!照来差你这一会儿?离了你他还日子不能过了不成?显着你了!过来给我坐下!” 陶东岭笑嘻嘻地就过去坐下了,陈崇山拉着脸给他倒茶,陶东岭忙正襟危坐,两手扶着茶杯:“谢谢叔,谢谢……” “喝吧!”陈崇山冲他下巴一抬:“你肯定没尝过这么好的茶,哼,这都是照来去城里给我买的。” 陶东岭心里一边偷笑,一边像模像样抿了一口,赞道:“嗯,香!” 二婶把各式糖茶果子拿出来摆了一茶几,一个劲儿张罗让陶东岭吃。 “你晚上吃的什么?我再给你煮口面?这个点儿应该消食了,我包的饺子冰箱里还有呢,我给你煎一盘去。” “不用不用,婶儿你快别忙。”陶东岭被塞了一大把瓜子,一边嗑着一边连连摆手,“我晚上吃可多了,来哥给我留的饭,我都吃撑了。” “大小伙子多吃点怎么了,”二婶笑着:“照来人就那样,他要是想对谁好,那绝对是全心全力,半点都不含糊。” 陶东岭点头,“是,我来哥会疼人。” “是吧?”二婶感喟:“不是我夸自己家人,东岭,婶儿跟你说实在话,只要你真心跟照来过,他以后半点委屈都不会让你受的,你等着看吧。” “我知道,”陶东岭笑说:“我自己选的人,我心里有数,再说来哥能答应跟我处,说明他心里也认定我,你和叔就相信我俩的眼光就行,我跟他谁都不会选错。” 回到店里时已经半夜十一点多了,陈照来已经都收拾完,在前厅边看电视边等着。 陶东岭裹着一身寒气进来,陈照来笑道:“待到这么晚,看来跟老两口聊得不错?” 陶东岭面露得色:“可不么?叔把他压箱底的好茶都拿出来招待我了,你品一品我如今在咱家这地位。” 陈照来笑着起身,说:“你应得的,我一直觉得像你这个性格,没人会不喜欢你。” 俩人关门落锁,一起上了楼。 进了房间,陈照来脱衣服进浴室洗澡,陶东岭三两下把自己扒光,也挤了进去。 “你这是……”陈照来挑眉看他。 陶东岭凑上来,低声说:“我今晚就要一次就行。” 陈照来笑着背过身去冲水,“想做不早点回来,拖到这么晚。” 陶东岭轻轻替他摩挲后背,说:“难得二叔愿意多留我一会儿,我肯定顺杆子上啊,感情这东西都是处出来的,我得在他面前多露露脸,让他多喜欢喜欢我。” 陈照来笑。 陶东岭从背后抱上来,说:“你在乎的人我都在乎,来哥,二叔二婶如今能接纳我,我肯定会好好表现,好好当得起他们这份信赖,我要让他们看见你跟我过得好,过得高兴。” 陈照来闭着眼睛笑了笑,抬手在肩头那湿漉漉的脑袋上抓了抓,说:“谢谢东岭。” 第67章 恋爱谈着,日子有条不紊过着,不知不觉转眼开春,天气渐渐转暖,雨水也多了起来。 陶东岭跑西北的趟数还是变少了,这两年经济不景气对货运行业影响也挺大,司机群里经常聊起哪里又有工厂倒闭,哪里缩减产能,货运量需求大减,货源越来越难找了,钱越来越难挣,私人营运这块儿压价竞争也愈发激烈,运价已经低到快包不住成本的地步。表叔已经懒得计算这些了,别人在四处找货源想着能多跑一点是一点的时候,他已经在看二手车交易信息,准备把车处理掉,彻底收摊不干了。 陶东岭这段时间一个月里顶多跑个一趟两趟,其他时间没什么事儿,就来陈照来这边待着,俩人相处的时间多了,这种闲下来悠哉又黏糊的小日子让陶东岭舒服得有些忘乎所以。 你说这谈恋爱的滋味它怎么就这么美呢?陶东岭想不明白,以前看电影里说爱情能改变一个人,他只是哂笑一声,而现在,他就是觉得陈照来身上有种魔力,像化骨绵掌,那个人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一丝笑意,就能让陶东岭出息没了,脸皮没了,成年人该有的理性和克制都没了,全都化成一潭春水,他每天一睁眼看到这个人,浑身从心口到骨头就透着一股子软绵绵的,他都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这是怎样一种发自内心的舒服,陶东岭一个27岁的大男人,在陈照来身边学会了赖床,学会了黏人,学会了孩子一样撒娇,他恨不得每天逮着空要亲陈照来一百遍,而陈照来每次被他抵在墙角亲完,抱着他,抚着他的后背问:“你几岁了?”陶东岭就把头窝在他肩上,说:“七岁。” 这个回答会让陈照来心疼,陶东岭知道,他比谁都懂怎么揉捏陈照来的心,而陈照来每次心疼完了又会觉得欣慰,觉得庆幸,他庆幸自己还有这个能力,有这个机会能弥补陶东岭从七岁起就失去的孩子气。 不过再怎么说相比起七岁的陶东岭,陈照来还是成熟多了,每次不管两人折腾到多晚多累,他第二天总是到点儿就醒,在陶东岭起不来,还死活搂着人不撒手的时候,耐着性子把人哄得心满意足。 开店的日子就是这么温馨琐碎,颇有点岁月静好、细水流长的滋味,陶东岭在这儿的时候陈照来轻松了不是一点半点,对方总是抢着把能干的活儿都干了,陈照来几乎除了掌勺别的什么都不用管,他跟陶东岭开玩笑说:“人不能惯,东岭,不然你走了这么多活儿我怎么弄?我都不适应了。” 陶东岭说:“快了,这阵子好几拨去看车的,等价格合适就能转手,到时候我就能留在你这儿,再也不走了。” 陈照来抽着烟笑着看着他:“真的不再想想别的路了?” “不想了,”陶东岭说:“我准备就在你这条道儿上闷头走到黑了。” 立夏前后,陈家沟这边连下了好几天大雨,陶东岭赶上要送一趟货,过来住了一夜,第二天上午见雨小了些就准备上路。 陈照来拿手机一直刷着天气信息,心里有点不踏实。 “接下来几天你这一路过去都是雨,能不能再等等?跟那边联系一下延后两天。” 陶东岭摇头:“这都已经拖了,不能等了,我路上跑慢点没事儿。” 陈照来微微皱眉,说:“那你回头上高速,别走国道了,这天气路况不保准。” “嗯,”陶东岭把收拾好的包往肩上一背,说:“不用担心来哥,在路上我有经验。” 院子里积了不少水,雨还淅淅沥沥下着,俩人各撑一把伞走到车跟前,陶东岭又围着车转了两圈,说:“你进去吧,我随时给你打电话报平安,行吧?”陈照来一直微蹙的眉让陶东岭心尖儿酸软,他笑着打趣:“我在路上这么些年,什么样的天气没跑过?就下个雨,你不用担心来哥。” 陈照来冲车门抬了抬下巴:“上去吧,记得随时电话联系。” “嗯,走了。”陶东岭拽着车门坐上去,车窗摇下半边,一边发动车一边对陈照来笑得露出酒窝:“进去吧。” 院子大门白天都大开着,中午十分,陈照来在后厨备菜,听见有车开了进来,他从后门出去一看,院子里竟然已经停了不少车,司机三五成堆聚在一起说着什么,陈照来往院子外的大路上看了一眼,路边也全停满了大货。 “怎么回事?”他走过去。 “照来,”几个熟识的司机见他过来,给他递了根烟,“微信群里说响云沟那边路又封了,山体有轻度滑坡,我们在这儿停会儿看看情况,不行的话看是绕路还是怎么着。” 陈照来一愣:“什么时候的事儿?” “一个来小时之前吧,”有人低头看了看手机,侧过屏幕给陈照来看:“这是现场有人发的视频,正好这一段儿两面夹山,地势低,水都聚到路面上来了,看着还挺危险的,交警路政还有派出所全都上了,疏导交通,后边车都拦了不让过,前边的走不了也退不回来,让先弃车呢。” 陈照来低头掏出手机给陶东岭打电话,连打两遍没人接,他脸色已经不对了。 一个来小时之前,照推算陶东岭的车正好走到那儿,陈照来又拨第三遍,被直接挂断了。 “照来啊!” 一辆三轮车突突着开进院子,后车斗里二叔二婶披着雨布往下爬,陈照来赶紧上去扶,“叔,婶儿,你们怎么过来了?” “镇上发通知说防汛呢,说这边国道都封了不让车走,我们想着你这儿肯定忙不过来,就过来给你帮帮忙什么的。” “先进屋。”陈照来顾不得多说,一手扶着二叔往后门走,一边又拨电话。 响了有半分钟,陶东岭终于接了。 “来哥。” “东岭,你走到哪儿了?”陈照来沉声问。 “我,我堵住了……”陶东岭那边乱糟糟的,听着路上都是人。 “你是不是在响云沟那块儿?你离山多远?” 陶东岭没吭声,但呼吸里透着焦躁。 “我……” “嘭嘭嘭!”电话里传来大力拍车门的声音,有人喊着:“下车!下车!赶紧先下来,人往后撤!” 陈照来声音都变了:“东岭!东岭你车是不是过水了?你是不是在夹山那段儿?” 陶东岭没回答,陈照来听见他在电话里对对方大声道:“我不走,我车身高不会有事!我这一车货几十万,我不能弃车!” “陶东岭!!”陈照来对着电话吼了出来。 二叔二婶满脸震惊地看着陈照来:“东岭堵在那儿了?” 电话那头挂了,陈照来转身去吧台里拿上车钥匙,“叔,我得过去,你们替我看着店,来人要在这儿停就让停,但是没饭,你告诉他们一声。” “我跟你去!”陈崇山说。 “你别去,那边不知道什么情况,说不定有滑坡危险,你们在这等着。” “我去!”陈崇山沉着脸,不容置疑。 “那就去,我在这儿看着店,你们快点儿!”二婶催陈照来。 陈照来没心思再耽搁了,他跑到后院把车开出来,陈崇山拉开副驾坐上去,霸道顶着小雨轰然冲出了院子,奔北边而去。 第68章 陈照来一路车速很快,没用多久就到了事发附近,再往前开不了了,路面上横七竖八堵满了车。陈照来靠边找了个位置停下,说:“叔,你在车里等我,我去找东岭。” “我也去!”陈崇山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我看他在电话里那意思不打算听你的,我看看我说话在他面前管不管用!” “你腿不行叔。” “我腿就是不能蹦跶,别的不影响!别废话了,赶紧的!” 最外边车还少一些,有人在指挥倒车,慢慢退出来,但越往前挤得越密实,很多车上人都下来了,又不想撤离,都挤在路上观望。 这个位置地势还算高些,但路面的水已经没过脚踝,陈照来远远看见前头路政拉起的警戒线,一时心急如焚。 “别往前了,退回去!”两个穿制服的人过来拦他:“那边山上下来的水已经变浑,随时都有泥石流或者滑坡风险!不要再往前走了!” “我家人在前边车里,还没下来,我得过去!”陈照来说。 对方不答应,抹着脸上的雨水大声说:“前边有执法人员正在挨个车劝离,很快就会过来的,你再等一等!” “等不了!你们赶紧让开,人命关天!”二叔挤了过来,伸手就推搡俩人,对方急了,大声道:“这都是为你们安全负责,请你配合!不要扰乱我们……” 陈照来趁着二叔跟他们拉扯理论,掀开警戒线就冲了过去。 “哎!站住!”身后人大声喊着,陈崇山见状也要往里钻,被俩人紧紧拉住:“不能过去,说了危险,你俩个咋回事!!” 泥水深度已经快到小腿,陈照来大步蹚着水往前走,沿途好多私家车底盘已经浸水了,大多数车里已经没有人,倒是有几辆货车里司机还不肯下车,满脸惊慌地前后张望着,知道危险,但又不肯放弃担着自己身家性命的货车。 陶东岭的车高将近四米,陈照来远远地看见了,但也发现他被堵住的位置有多危险,半人高的车轮已经被淹了大半,而他前边几辆小汽车,半个车身都泡在水里了。再往前有辆小型货车,司机不肯弃车,几个路政人员正死命把人往下拖,司机带着哭腔死死抓着车窗边不肯下来:“我货怎么办!我全家就指着这吃饭呢!要是冲走了我咋办呢啊!我不能走!” 陈照来艰难地蹚水到跟前,陶东岭正隔着车窗与两个民警对峙,他不肯下车,他车上的货比谁的都多,成本都高,表叔把车和货交给他,他无论如何不能半路出岔子。他跟民警再三僵持:“我车重,车身又高,冲不走!再等等水就能退!” “你他妈车重要还是人重要!水退了你再来找车不行吗!人先撤离!你能不能听懂话!能不能配合!!” 民警嗓子都喊哑了,陶东岭咬死不下车,他余光里看见车后有人过来,一扭头,眼睛霎时红了。 “哎你!谁让你过来的!”民警立马大声驱赶:“赶紧回去!往回走!别过来了!” 陈照来径直蹚到车门前,够着狠狠拽了几下把手,车门被陶东岭在里面反锁了。 陈照来说:“开门!!” 陶东岭蹭了把脸,打开车门,陈照来跃身上去,一把揪着陶东岭的领子就往下拖。 “来哥!来哥!”陶东岭抬腿抵住方向盘,抓着他的手,眼圈通红:“我不能走,这一车货四十多万,哥,要是毁了就全完了,我表叔要给人赔更多,我也、我也得搭进去……” 陈照来浑身湿透,浅色POLO衫上全是泥浆,他缓了口气,一言不发,扯着陶东岭的领子又狠狠往下拽,陶东岭咬牙跟他挣,被陈照来掐着脖子反手按在椅背上,“你货值四十万,我值几个钱?陶东岭?我在你心里值几个钱?!” 陶东岭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他。 陈照来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颤声问:“你要是出事,我花几个四十万能把你买回来?啊?你说要跟我过一辈子,你他妈一辈子就这么短吗?!你现在要货不要我!你当初来招惹我做什么!!” 那边小货车上的司机被拽下来了,但按不住,旁边人喊着:“过来帮忙!” 这边俩民警急忙冲过去了,几个人把人架着往外拖。 “我车……我车高……来哥,水淹不到这么高……”陶东岭嗓子都哽咽了,“我真不能弃车……这不是,不是个小数、哥,这不是闹着玩儿的……” “你也知道这不是闹着玩儿的!”陈照来压不住火,但他看着陶东岭惊慌又无助的眼睛,沉下声说:“咱们先撤出去,行吗东岭?水退了再回来,咱去外边安全的地方等着,你留在车上没用你明白吗?”他喘着气,手抖着捧着陶东岭的脸:“就算真淹了也不怕,我跟你一起赔,大不了我把店卖了跟你一起赔,但人不能出事,东岭,我只要人,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你明不明白?” 陶东岭明白,他怎么会不明白这么浅显的道理,可一想到连车带货可能的损失,他没办法,他和所有人一样第一反应就是想做点什么,他觉得好像只要人留在车上就能抵挡什么…… 泥浆缓缓上涨,混着山上流泻下来的砂石,这个地段儿是个洼,水不但退不下去,反而都往这里汇聚。 半山腰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坍塌声,一大片树木草丛顷刻间倒伏,随着土石轰然滑落,露出大块光秃秃的山体。 “快走!快走!不要命了!!”执法人员大声嘶吼着,陶东岭望着那片山,瞳孔都在擅抖。 陈照来松开手,跳下车,仰头看着他:“行,你不走,我站这儿陪你。” “来哥……”陶东岭喉头颤抖着:“真的没事儿,你先回去、回去等我……” “没事儿,我就在这儿等。”陈照来看着他:“我说话算话,陶东岭,我不像你,我说了你对我有多重要,我就不会为了别的什么就觉得你不重要了,就把你扔到脑后,我不像你。” 陶东岭眼泪在打转,哽着嗓子不吭声。 陈照来说:“你守着你的货,我守着你,咱们各凭本心。” 他说完,伸手扶着车,吃力地转过身靠在车上,不再动了。 不远处货车上的那个司机看见山上塌了那一片,也有点被吓住了,愣怔间被人拖走。 陈照来伸手从兜里掏烟,掏出来一看都湿透了,他甩手扔进了水里。 身侧“扑通”一声,溅起泥水,陶东岭跳了下来,他甩上车门,拉起陈照来的手腕:“走!” 陈照来什么也没说,立即借力起身,两人蹚着水往回撤。 车流中又一个不肯弃车惊慌观望的小货车司机,陈照来过去拉开车门就把人拽了下来。 “干什么!你干什么,放开!”陈照来已经懒得多说,那人还要挣扎,被陶东岭过来抓着胳膊拽得一个踉跄,“干什么?!”那人大喊,陶东岭说:“见义勇为!有意见去找警察说!” 那人愣了一下:“你——” 陈照来手里拽着人,偏开脸,陶东岭看见他原本抿紧的嘴角以极小的弧度弯了一下。 不远处一辆私家车的车窗里伸出一只手,一个年轻女人带着哭腔冲他们喊着:“帮帮我,麻烦你们、帮帮忙……” 陈照来和陶东岭拽着司机蹚过去,车门一打开,水已经与车门底部持平,那女人坐在驾驶坐上,小腹隆起,竟然是个孕妇,而后座上还有个吓傻了的三四岁小女孩。 “我本来想着待在车里比较安全,可是没想到水能涨到这里来……我现在没法带着孩子走出去,求你们帮帮我……” 陈照来上前架住她的胳膊把她往外搀,陶东岭径直去拉开后座车门,把孩子抱了出来。 “妈妈……”小孩眼泪汪汪地喊了一声。 陶东岭说:“别怕,叔叔带你们去那边安全的地方。” 女人蹭掉眼泪安抚她:“乖乖不怕,听叔叔话。”小孩闻言伸出小胳膊,紧紧抱住了陶东岭的脖子。 几个人在车缝隙里艰难前行着,孕妇一手捧着肚子,她原本在车里穿得单薄,小雨被风吹着四处刮,那个货车司机脱下身上的夹克外套给她披着,女人哽咽着对几人说了一路谢谢。 前边警戒线处已经有人迎了过来,有派出所的女民警过来抱孩子,其他人搀扶孕妇,带去安置。 陈照来一句话没跟陶东岭说,径自往自己车跟前走,陈崇山正等得焦心,见俩人形容狼狈地回来,心头这口气总算松下来了,陶东岭怎么也没想到二叔能跟着过来,一时间心口酸涨,红着眼圈刚要张口叫声二叔,被陈崇山飞起一脚就踹了个趔趄。 ……不是说腿脚不好吗……这劲儿…… 陶东岭没敢躲,揉着被踹得生疼的大腿忙过来扶陈崇山:“叔……你消消气。” “我不气!”陈崇山脸都气麻了:“我跟你犯不着!我就是心疼我家照来,摊上你这么个不长心的东西,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陶东岭红着眼去看陈照来,陈照来满身泥水,脸色苍白地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没看他。 第69章 “来哥……” 陶东岭走过去,在陈照来面前蹲下,仰着脸看着他说:“你……别生气……” 陈照来没看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照来啊!” 镇上的派出所民警老徐远远地一边招呼着一边走过来,到跟前一看见陶东岭,眼睛睁大了些:“你这是……你车也陷进去了?” “嗯。”陶东岭应了一声。他一向往陈照来这儿跑得勤,一些跟陈照来关系不错的也都认识他了,外人眼里俩人关系挺好。 老徐给一旁的陈崇山递了根烟,又把烟盒伸到俩人面前,陈照来和陶东岭一人捏了一根出来点了。 老徐叹了口气:“这可真够倒霉的,赶上这事儿,那边有个货车司机,一边给家里打电话一边哭,劝都劝不住。” 陶东岭扭头看了一眼,那人还在哭呢,边哭边对着电话说:“……人没事儿……货也还在呢……就是车,车泡水了,修好也不知道得花多少钱……万一报废了可咋弄,孩子上次学校组织研学,一个娃三百块钱,我都没让去……别人孩子都去,咱家娃没去……就三百块钱……我说下回爸挣了钱给你买、买好吃的,他说他买文具就行,他不要好吃的……说买吃的浪费钱,我、我他妈、我真是……” 一个干干瘦瘦的男人,四十多岁,坐在地上胳膊蹭着泪,哽咽得上气不接下气,旁边人都沉默着,有人兜里掏出纸巾递过去,陶东岭不忍再听,红着眼扭开了脸。 老徐吐了口烟,低声说:“这老百姓,家家都有难过的坎儿,要平平安安顺顺当当的也行,苦点累点也就熬过去了,可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碰上个什么事儿呢……” 几个人沉默半晌,老徐回头跟陶东岭说:“你那重卡车厢高,要是水不再涨,货应该没事,其他这些泡水的车全得废,唉……” 陶东岭没说话,老徐说:“你也赶紧打电话跟你车主联系吧,另找车把货卸走,这边交警大队也联系拖车呢,这段路得尽快清出来,防止后续万一有滑坡什么的。” 陶东岭“嗯”了一声。 老徐灭了烟,说:“我得过去忙了,照来,你有什么事儿需要就打电话。” 陈照来说:“嗯,谢谢徐叔。” 老徐走了,陈照来跟陈崇山说:“叔,我先送你回去。” 陶东岭说:“我也回。” “你不在这儿看着你的货吗?”陈照来问他。 “民警交警路政的都在这儿,丢不了。” 陶东岭现在心有点慌,缓过劲儿来了,才发觉陈照来情绪不对,这半天一直面无表情,也不看他,他现在才恍惚意识到自己今天的行为对陈照来意味着什么。 陈照来没再说话,直接上车,陈崇山上了后座,陶东岭急忙过去拉开副驾车门坐了进去。 一路上人车混杂,救援的清障的各种车辆都挤在路上,还有附近村子组织的志愿者给往过送水送吃的啥的,回程的路很不好开,时间花了很久。 陈照来一路都没说话,回到店里,之前停在院里的几个司机正准备走。 “不等了,这路几天之内通不开了,地质灾害预警也没解除,不知道得封到啥时候,我们准备绕路,还是早点走吧。” “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陈照来说。 “行,那走了啊。”几个人神色沉重,也没再多说,各自上了车开走了。 外边大路上停的车也基本走完了,陈照来进了厨房后门,没上楼,去前厅拉了把椅子坐下了。陶东岭跟过去,站在一旁,也没吭声。 二婶看着俩人,叹了口气,催促道:“赶紧上楼洗洗吧,换件干衣服,这天都傍黑了,凉,别再弄感冒了。” 陶东岭看着陈照来,陈照来坐在那儿,脸颊上带着半干的泥印子,鼻峰削挺,唇色浅淡。 “来哥……”陶东岭又叫了他一声。 陈照来拿出烟噙在嘴上,打火机的火苗在手里颤着,他吸了一口,呼出气,视线依然没有往陶东岭身上斜过一秒。 陶东岭心开始泛疼,他想打破沉默,可又不知道开口能说点什么。 他做错了吗?确实错了,人命什么时候都比钱重要。可四十万不是小数,任谁在这么巨大的损失面前都不可能那么坦然淡定地做出决断。可如果另一头是陈照来呢? 陶东岭自问,在他奋不顾身执拗地想保车保货的时候,脑子有没有想过陈照来?想没想过陈照来心里是什么感受……陶东岭看着陈照来沾满泥的衣裤,看着他夹着烟颤抖的指尖,他心这一刻再也抑制不住地后悔,犀利地疼了起来。 陈崇山在外边跟人说完话,进来看了看俩人,说:“照来,你晚上别营业了,早点歇着,缓缓劲儿。” 他也没理陶东岭,他想起陈照来听见陶东岭有危险时那瞬间没了血色的脸,他这个当叔的就说不上来的难受,他能说什么呢?陈照来摆明了在乎,摆明了把陶东岭当成命在乎了,他还能说什么。这俩后生之间,他是真没个办法了,不同意也不行,同意了,这他妈也没个省心,他除了憋气也不知道怎么弄了。 陈照来按掉烟起身说:“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你送,”陈崇山摆摆手:“外头喜平家车回村里,正好把我俩捎回去。” 陈照来没再坚持,跟着一起出了屋,喜平跟他打了个招呼,二叔二婶叮嘱了几句,上车走了。 陈照来锁了院子大门,回到前边落下卷帘门,直接上了楼。 陶东岭一直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脱衣服进浴室洗澡,也脱了想跟进去,陈照来回过头,终于把视线钉在了他脸上。 “出去。”他说。 陶东岭喉头哽咽了一下,“来哥,”他伸手想去抓陈照来的手,陈照来说:“别动我!” 陶东岭怔在原地,心口一堵,眼睁睁看着浴室的门关上,把他隔绝在了外头。 陈照来洗得很慢,用了很长时间,他很长时间就那么站在花洒下,垂着头,抑制不住浑身发抖。 出来时他脸色更苍白了些,陶东岭还站在门口,陈照来径自绕过他,去衣柜里找出一条内裤穿上,然后到桌前点了根烟,回到床边坐下了。 陶东岭看了他一会儿,进了浴室。 外头天已经黑透了,阴云本来就黑压压的,半点散去的意思都没有,陈照来胸口不畅,他靠着床头半躺着,抽的每一口烟都吐息艰难。 陶东岭腰上裹了条浴巾,擦着头发出来,放下毛巾过来抱他。 陈照来抬手推开他,说:“……你离我远点。” 他手还是颤的,陶东岭心口疼得怎么也忍不住了。这是有多在乎?这是有多害怕?陶东岭觉得陈照来不应该再克制,他应该甩手给自己两个耳光,这样陶东岭心里也能舒服些,陈照来应该狠狠揍他,应该指着他的脸破口大骂,应该发狠把他按在床上操死。 “来哥,你生我气你就把火发出来,你别压着行吗?”他抓住陈照来冰凉的手,红着眼睛说:“我错了,我脑子拎不清,我不是要货不要你……来哥,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陈照来没有表情,他抽回手,扭过脸去弹烟灰,弹了两下,又索性把半截烟按在了里面。 他不想说话。 “来哥。” 陶东岭半跪在他面前,“我不是跟你强调理由,你一直都对我那么好,这次你也……你也理解我一下,行不行?我知道错了,我就是……”他蹭了把鼻子:“……这一车货单算成本就四十来万,车哪怕二手折价也将近十几二十万,加起来……我害怕、我真扛不住……你能理解吧?你一向对我好,来哥,你能不能……” 车还扔在响云沟,泡在水里,跟一车货生死未卜,陶东岭红着眼睛乞求着陈照来,心里难受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多希望陈照来能看看他,抱抱他,搓搓他的头说:没事儿,别怕…… 陈照来又拿过一根烟点了,他嘬了很深一口,吐出的时候,终于抬眼看向陶东岭。 “你知不知道水深没过膝盖的时候,人站在里边是什么感觉?” 陶东岭红着眼睛看着他。 “会重心不稳,会打晃,心里会发慌。”陈照来看着他,说:“我当兵的时候,每次考核陆地科目几乎满分,但我名次总是没办法靠前,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涉水科目全都不及格。” 陶东岭瞳孔开始颤抖,他嘴唇微张,怔怔地看着陈照来。 陈照来眼里带着湿意,他嘴角轻轻弯了一下,说:“因为我怕水,因为……我爸妈是活活淹死的……我有很多年一睡着就做噩梦……我害怕一切不受控的、能把人吞没的水……” 第70章 “来哥……”陶东岭一刹间,眼泪夺眶而出,他抓着陈照来的手泣不成声:“来哥对不起——” 陈照来咬了咬腮颌,看着他:“我今天进去找你的时候,我是一路扶着车蹚过去的……要不是想把你拉回来那口气顶着,我怕我都站不稳。” “可是一想到你在水里,万一……我就什么都管不了了,陶东岭,我这辈子……总不能我在乎的人,一个个都被水冲走了,你说是不是?” “我总得留住你……你想保住你的货,我能理解,可我想保住你,我不是生气,我是害怕,陶东岭,我上一次来不及……我连我爸妈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我这次……”他伸手摸陶东岭的脸,眼圈血红,“……我怎么能不怕?” “可你为什么还要跟我犟?为什么不乖乖跟我走?你知不知道……我在那么深的水里根本站不住……” 陶东岭抓着他的手按在脸上,亲着,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着,他看着陈照来,一句话都说不出。 陈照来缓不过来,他这一刻,手甚至抖得更厉害,他再也不能多看陶东岭一眼。 “睡吧……”他抽回手,翻了个身躺下,只留给陶东岭一个后背。 陶东岭心口哽得快要炸开,他怎么敢让陈照来就这么睡了,他怎么敢让陈照来把这样的情绪全压回去,憋在心里,他心要疼死了,他恨不得陈照来起身把他揍个半死,现在,立刻马上。 “来哥,”他抹了把眼睛,贴上陈照来的后背抱住他:“来哥你别睡,你听我说。” 他把陈照来冰凉的手紧紧攥着,把他整个人用力抱住:“我不管货了,淹不淹的我不管了,这样的错我就犯这一回,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来哥……”他把眼睛埋在陈照来肩膀上,眼泪滚烫:“你知道我最听你话了,我跟你一次都没撒过谎,是不是?再有下次你打死我,你把你所有的本事都招呼在我身上,我都受着,行不行?你别跟我生气,你知道我不可能不在乎你,不可能的……” 陈照来还是没吭声。 陶东岭吸了吸鼻子,身子贴着他晃他,“来哥,你揍我一顿都比这么不理人强,你这样我难受……” 陈照来深深喘了口气,喘得身体发抖,但他依然不想说话。 陶东岭伸手到他胯下去摸索。 陈照来抓住他的手,扯开,终于哑着嗓子说:“我要睡觉,陶东岭,我累了。” “不准睡,你这样怎么可能睡得着……”陶东岭鼻子堵着,心里也堵着,不依不饶,非得想要他把这股情绪发出来。 陈照来不想跟他撕扯,推开他说:“你别跟我闹,我现在没心情。” “那你躺着,我给你弄,只要你舒服就行。”陶东岭掀开被子就趴下去,被陈照来抓着膀子按到床上。 “……你有句话说对了,陶东岭,我真的很想揍你……我掐死你的心都有了……”陈照来眼睛红着,瞳孔颤着:“可你知道我舍不得,是不是?你知道怎么拿捏我的心,你知道我从一开始就舍不得动你一个手指头。” “你这么一个人,能来我身边……能这么喜欢我,你知道我多高兴?我多珍惜你,陶东岭?你明明知道我多在乎,你还为了你那一车货!故意剜我的心!” “我赔不起吗?!”陈照来咬着牙问他:“我掏不出四十万吗?!” “可你没了就再也没了!我就是掏出命去,也再没你了!陶东岭……” 陈照来终于怒了,他再也压不住那股悲愤和后怕,颤声吼了出来。 陶东岭挺起脖子用力吻住他,被狠狠推开,他再次捞住陈照来的脖子死死抱着,发狠一般吻他。 “操我,来哥,把你的火全都发出来,往死里操我!” 陈照来扯下他的手按在两侧,陶东岭拼了命也挣不脱,就抬腿绞住陈照来的腰,蹭着,挺起腰用自己去磨蹭陈照来的下身,“你收拾我吧,来哥,我不是东西,你这么爱我,你给我长个教训,快点!” 陈照来手掐上陶东岭的脖子,他的手在抖,胳膊也在抖,但那力气大得吓人,陶东岭仰起脖子任他掐着,喉结在陈照来掌心艰难蠕动。 身上的浴巾被扯开,两指直接插了进去。 陶东岭艰难地说:“……我刚……洗澡的时候,弄过了……你直接进来……” 陈照来眼神沉着,看着他,掏出性器对着穴口蹭了两下,直接捅了进去。 陶东岭呼吸一哽,胸腔颤抖着,抬手抱住了陈照来的腰,陈照来盯着他那张痛楚的脸,狠狠顶撞起来。 这一晚,陶东岭切实被收拾惨了,他不应期还在被猛插的时候,惨叫到带出哭腔,陈照来一点都没心疼他,按着他,把人操到浑身痉挛,汗流浃背。 做完已经深夜,陶东岭趴在那儿已经去了半条命。 陈照来抱不动他去浴室冲洗,便起身去拧了毛巾给他清理,浑身擦了一遍,然后穿上衣服下了楼。 陶东岭缓过来,发觉陈照来没在屋里,心头惊颤,挣扎着爬起来想下楼去找,陈照来端着一碗面拧开了门。 “能起来就过来吃点东西。”他看了一眼双腿颤着趿在拖鞋上,红着眼睛,浑身布满痕迹的人。 陶东岭看了看那碗冒着热气的面,心里又是一酸,吸着鼻子说:“……起不来,你过来扶我……” 陈照来走过去,架着他的胳膊把他抱起来,陶东岭直接挂在他身上,把人搂住不撒手了。 “你感觉好点没?来哥……” 陈照来不说话。 “要是心里还没痛快,我吃口饭,你再接着来,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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