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打了。 沈彦之离去时,大皇子一改之前的冷淡,亲自送他至府门口。 坐上沈家的马车后,沈彦之上挑的凤目里终于露出几分讥讽,用帕子掩着唇咳嗽起来。 他之前被楚承稷那一箭射伤,跳水逃走寒气入了肺腑,这咳病一直不见好。 “陈青,回驿馆。”习惯性地叫出那个名字后,应“是”的是道粗葛的嗓音,沈彦之才恍惚想起,陈青已经死了。 因为他一直改不过来口,现在贴身保护他的这名侍卫,便被赐名“陈钦”。 他安全后第一时间就派人去寻陈青的尸首,只可惜已经找不到了,他命人给了陈青妻儿一大笔银子,也算是了却这个跟了自己多年的忠心下属的心愿。 马车不急不缓地往回走,车帘挑起一条缝,一封信件被递了进来:“主子,京城的信。” 沈彦之接过,拆开一目三行看完,没多少血色的薄唇挑起的笑容,和初冬的雪一样带着浸骨的凉意:“让婵儿好生在沈家养胎,李信又死了一个儿子,他应当不会再对婵儿肚子里的孩子下手了。” 陈钦迟疑道:“死的是安嫔的儿子,如今龙椅上那位正倚仗安家,只怕得彻查此事。” 马车里许久才传出沈彦之的声音,凉薄又恶劣:“二皇子一党动的手,与沈家何干?且看李信是会为自己新贵宠臣出头,还是给跟随他的老臣们一个脸面,压下此事。” 陈钦没敢接话,心底却再清楚不过,随着李信坐上龙椅,但凡生了皇子的妃嫔,家族中又有点势力的,都明争暗斗得厉害。 李信目前成年的皇子只有大皇子和二皇子,大皇子没有母族庇佑,压根没多少人拥护。 二皇子是呼声最高的,但拥护他的都是从祁县跟过来的一些老臣,后来归顺李信的势力可不服,这才有了二皇子和其他未成年皇子之间的斗争。 突然死了个没成年的皇子,沈家在此事上,煽风点火肯定是出了不少力的。 二皇子能起来,倚仗的就是外家势力。沈彦之的计划便是利用二皇子斗倒其他有皇子的宫妃,再辅佐大皇子起势,让大皇子和二皇子继续狗咬狗,内耗李家的势力。 沈婵有孕在身,不管她这一胎生的是男是女,届时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只会是一位小皇子。 李家那边内耗得差不多了,就是他们坐收渔翁之利的时候。 李信一病不起,沈家扶持幼帝登基,一切都水到渠成。 …… 董达之子名唤董成,刚过弱冠之年,习得一身好武艺。 董达死后,大楚和大陈两边,先后都派人带了丰厚的财物前来抚恤其家人。 大楚那边言董达的自戮而死的,大陈这边却是董成世叔亲自前来的,言董达是死于前朝太子战马之下,前朝太子命人厚待董家,是因为董达乃一心为民的忠臣,他怕被人戳脊梁骨才出此下策的。 董成满心愤懑,恨不能即刻提起兵刃杀去找前朝太子决一死战,为父报仇。 董成世叔这才趁机说大皇子那边念及董达的功劳,愿给他一个为官的机会,正好可为董达报仇,让董成带领一千精兵前去假意投诚,等摸清大楚那边的兵力布防后,届时里应外合,杀前朝余孽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但凡前去投靠,为了取得对方信任,多少也得要个投名状。 大皇子那边帮董成安排的投名状,便是另派一支军队兵假意夜攻扈州。 董成把消息透露给大楚那边,大楚核实后发现确有此事,自然就对董成的投诚深信不疑了。 他们这边攻达扈州的军队做做样子再撤走,也损失不了什么。 …… 翌日一大早,朝廷这边就兵分两路,一路是董成带着的一千人马前去青州假意投奔楚承稷,另一路则前往扈州佯装攻城。 之所以选择扈州,主要还是因为青、徐、扈三州和孟郡,眼下就扈州的防守最为薄弱。 …… 与此同时,楚承稷这边也带着人马准备前往扈州。 林尧听说楚承稷要前往扈州拿银子回来,当即自告奋勇要跟着一同去。 青州城防坚固,又有宋鹤卿、岑道溪等一众智囊在,守城出不了什么问题,楚承稷那边正好缺个打下手的,便允了林尧一起去。 只是出发前,楚承稷特地让林尧把随行的将士都换成从祁云寨跟过来的草莽,并未带收编的官兵。 随行的其余小将也是这些日子提拔起来的,无一人是原本就效命于朝廷的。 林尧出发的时候就发现了,不过不知楚承稷用意,也没作声。 等到了扈州,发现楚承稷没带着他们去扈州府衙,而是往荒郊野外去了,途经村落还找农人借了农具,林尧愈发觉着不对劲儿。 已是夜幕时分,他们途经的这一带是皇陵所在地,周围荒无人烟,汴京易主后,原本驻军于此看守皇陵的官兵也都撤走了。 长了杂草的官道两侧,密林里时不时传出几声鸦啼,在万籁俱寂的黑夜里还是有几分瘆人。 好在行军队伍每隔五步就有官兵举着火把,但林尧驭马在路边押队时,瞧着将士们人手一把锄头、铲子,还是怎么看怎么怪异。 他驾马追上楚承稷时,斟酌问了句:“殿下,咱们是要去扈州荒郊开垦耕地吗?” 上一次全军带着锄头、铲子出动,还是秦筝下令三军不操练时,也得去种地。 现在他们拿着锄头、铲子行军,但扈州荒地本就多,又是这大晚上的去荒郊野岭,神神秘秘成这般,说是去种地,林尧有点不确定。 楚承稷瞥林尧一眼,只说:“前边就到了。” 林尧借着火光眯起眼往前方黑峻峻的山林里看,果真看到远处亮着一盏灯笼,再走进些,才发现是看守皇陵的官兵以前修的屋舍。 一名头发花白的守陵官吏见大军前来,忙带着几个小吏打着灯笼出来相迎。 楚承稷一行人并未带旌旗,但扈州易主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守陵官吏知道前来的是大楚军队,瞧见为首那人发束紫金冠,心知是太子无疑了,激动得语无伦次,忙在楚承稷战马前跪地相迎:“老臣参见太子殿下!” 楚承稷微微颔首:“免礼。” 林尧跟着楚承稷下马,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大锄头,心说太子殿下深夜带他们来此,难不成是要修葺皇陵? 守陵的官吏也是这般认为的,殷切道:“殿下连夜赶路至此,小人这就为殿下备屋舍暂歇片刻。” 怎料楚承稷说了句“不必”后,直接问:“皇陵入口在何处?” 守陵的官吏看着楚承稷身后那些人手一把锄头、铲子的将士,心底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在扈州龙脉边上。” 扈州有一座山脉名曰龙骨山,大楚开国皇帝武嘉帝葬于此地,后来方士们都说龙骨山脉的走势,便是大楚龙脉,武嘉帝皇陵,就是龙脉的龙头。 楚氏皇族的历代帝王,死后的皇陵便都依着龙脉走向而建。 只有几个出了名的昏君,不愿把皇陵建在龙尾,胆大包天竟要挨着武嘉帝的皇陵修建陵墓,说是要以首衔尾,让这龙脉里的龙气形成一个闭环,大楚才能昌盛千古。 上千名将士扛着锄头、铲子抵达皇陵入口时,楚承稷轻飘飘下达了命令:“挖。” 林尧拄着锄头,严重怀疑是自己耳背听错了。 守陵的官员则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死死攥着楚承稷的袍角,悲恸到仿佛是天塌了一般:“殿下!不能挖啊!大楚的国运全在这里了,一铲子下去,坏了风水,大楚必然多灾多难啊!” 楚承稷锁着眉心,他猜到了以宋鹤卿为首的老臣绝对会阻止自己挖皇陵,所以此行才一个原本在朝为官的人都没带,怎料还是算漏了这守陵的官吏。 他道:“悯帝昏聩,为政期间大兴土木建造行宫,贪图享乐,继位便开始修建皇陵,以至掏空国库,死后更是要求上千宫人与之陪葬,此等无德之君,他的陵墓,有何挖不得?现下大楚正是多难之时,以昔日大楚之资,救今朝万民于水火,便是先祖在天有灵,也不会怪罪。” 谁敢怪他? 守陵的官员还是哭:“常言道人死债了,悯帝虽昏庸,可好歹也是殿下曾祖,怎可乱了伦常纲理?掘陵墓……这,这……这传出去,殿下得被天下人非议啊!更何况悯帝的陵墓紧挨武帝陛下的皇陵,切莫扰了武帝陛下安宁!挖不得!万万挖不得!” 楚承稷:“……扰不到。” 一听说这皇陵挨着武嘉帝的陵墓,林尧心中也多了几分敬畏,斟酌开口:“殿下,三军将士都崇敬武帝陛下,先前您前往云岗寺祭拜才涨了将士们的士气,若是此时挖陵,只怕难挡流言……” 正在此时,一名斥候匆匆回来报信:“报——十五里地外发现朝廷大军行军踪迹!” 林尧瞬间变了脸色,有一瞬间甚至怀疑楚承稷是不是早料到了朝廷大军回突袭扈州,所以才故意前来守株待兔。 他忙问:“有多少人马?” “已入夜,探得不甚真切,保守估计有五千!” 林尧看向楚承稷,等着楚承稷发号施令。 派人把消息传回扈州,让王彪带人设伏,他们把那支军队赶鸭子一样赶进埋伏圈里,轻易就能取胜。 但楚承稷却若有所思说了句:“朝廷派人挖了楚氏皇陵会如何?” 林尧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楚承稷的意思是,把挖皇陵的锅甩到这支朝廷军队上? 他当即倒吸一口凉气,结结巴巴道:“必……必然会被天下百姓唾骂。” 不说别人,单说林昭,她若是听说李信派人挖了武嘉帝的陵墓,怕不是得直接提刀杀到汴京去! 第87章 亡国第八十七天 朝廷这支前来突袭的军队,为了掩盖行踪鬼鬼祟祟从荒郊野岭绕路。 怕出什么万一,他们此行人数仅有五千,借着密林做掩护,做出声势浩大的样子来,又故意露出一点马脚让扈州的探子察觉到。 扈州城防不够坚固,扈州守将得知有人意欲攻城,必然会派人前往青州送去急报。 而董成所带去假意投诚的那一千人马,应当已经抵达青州,扈州急报送去后,佐证了董成的话,不出意外,前朝太子一党人便会对董成卸下防备。 朝廷这边算盘都打得好好的,只是没想到发现他们行踪的探子不是扈州军的,而是楚承稷带去的那波人。 楚承稷命人夜入扈州,通知王彪带着城内将士从正面朝着这支军队包抄过来。 彼时朝廷兵马正在龙骨山密林里扎寨修整,毕竟林子里斥候兵视线受阻,扈州那边无法准确估计他们的人马。 怕有埋伏,扈州守军便是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也不敢贸然进攻,只要拉锯下去,拖延时间让扈州这边把有朝廷军队攻打扈州的消息传去青州,他们此行的目的就达到了。 这个计划本是万无一失,怎料军队扎营扎到一半,忽有斥候兵来报,“将军!大事不好!扈州那边派出一支骑兵朝咱们围过来了!” 率领这支军队的主将当即变了脸色:“可瞧清了?当真是往这边来的!” 斥候兵重重点头:“千真万确!” 主将急得在刚建好的中军帐内来回踱步,又问:“对方有多少人马?” 他就是怕暴露了自己这边的兵马人数,才绕路来扈州郊外这最大的龙骨山里扎营。 毕竟龙骨山脉绵亘百里,他扎营在外围,斥候从外边看,根本不可能估出他所带兵马的具体人数,再者,龙骨山的地势也利于防守,便是最坏的打算,扈州军打过来了,他们也能从山上撤。 斥候听见他问话,忙道:“一千骑兵打头阵,身后还跟着四五千余步兵!” 主将一听这人数,顿觉不妙,大骂:“这扈州守城的是谁,竟莽撞至此,都没摸清我兵马人数,就敢发兵来围!” 他哪里知晓,他们驻军在龙骨山外围,楚承稷带去挖皇陵的那波人,正好就在龙骨山上,山上的斥候兵根据他的军队在林子里扎营的范围,就把他们的大概人数给估出来了。 上万的人马不敢轻易与之交锋,几千人哪还能让他们在扈州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楚承稷直接拿了这支前来送人头的官兵开涮。 半点不知大难临头的陈国参将们听着主将骂扈州守将,便也跟着骂:“看守扈州的不过是一介名不转经的草莽,只怕兵书都没翻过几页,哪里懂攻城守城的忌讳,也是叫他瞎猫碰上死耗子了,但凡今日咱们手中若再多个几千人马,一举夺下扈州不在话下!哪还轮得到他们猖獗。” 主将眼下可没功夫听他们拍马屁,看着龙骨山的虞图,很快给出了决策:“一千人马在龙骨山外围设伏,其余人往山上走,多点些火把!伪造咱们驻军于此有上万兵马的架势,吓退扈州那群草莽!” 此计的确是眼下的上上之策,然而底下几个参将还没来得及说话,又有一名斥候飞奔进了军帐,“报——” 他跑得太急,军帽都歪在了一边,瞧着很是狼狈:“将军,龙骨山上也有一支打着楚旗的军队杀过来了!” 主将方才落座,一听到这话几乎要惊得跳起来。 他不傻,龙骨山上也有一支楚军,那说明他们的兵力早就被摸清楚了,难怪扈州守军敢直接围攻过来。 原本还能从龙骨山上撤,现在这条退路也被堵死了。 主将赶紧调整战略:“传我令,大军即刻往大溪沟撤!” 继续往林子深处钻怕中了山上那支楚军的埋伏,等扈州守军围过来还可能被前后夹击,他们只能先行下山。 龙骨山往下有两条撤离的路线,扈州守军从另一条路攻来了,还剩大溪沟没被堵死。 一行人连营寨都来不及拔,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逃离龙骨山。 从山上追下来的那支楚军如饿狼一般紧咬他们不放,歇斯底里大骂:“狗贼!尔等夜入扈州,盗我先祖皇陵,扰我先祖安宁,此仇不共戴天!” 朝廷官兵们一边逃一边面面相觑,他们虽在龙骨山外围扎营了,但没去盗皇陵啊。 挖坟这种事,得遭天谴的,何况皇陵为了防止被后世贼子盗墓,落了断龙石后就再无可从外面开启的门,强行入陵墓,里面还设有机关陷阱,稍有不慎就会毙命,谁人敢去冒这样的险,除非手上有皇陵地图。 可普通百姓和将士哪里懂这些门道。 朝廷那边的佯攻扈州的计划,为了避免走漏风声,本也只有军中一些头目才知情,底下小卒都是上边将领指去哪儿,他们就打哪儿。 此刻被楚军这边中气十足地骂着,不少朝廷官兵甚至都有些怀疑上边让他们在龙骨山附近扎营,是不是真要派他们去挖楚氏皇族的陵墓了。 附近村落的村民们就更不用说了,听见楚军的骂声,又见朝廷官兵被楚军从龙骨山上撵了下来的,以为他们当真是去盗皇陵的,一个个在心中暗叹这群官兵当真是比恶鬼还可怕。 但人一多,以讹传讹,有些话喊着就颇有出入了。 一开始楚军围追官兵骂的是他们挖了先祖皇陵,大抵是在将士们心目中,楚氏先祖直接同武嘉帝画等号了,后边将士们破口大骂的,直接变成了“狗贼掘了武嘉帝的陵墓”。 这句话简直是个□□,瞬间在周边百姓嘴里传开了。 “什么!是武帝陛下的陵墓被这群丧尽天良的东西掘了?” “这些个挨千刀的哟,也不怕遭天谴!” “他们盗走了武帝陵的陪葬珠宝!” “听说他们还踹了武帝陛下的龙棺!老子跟他们拼了!” …… 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离谱。 武帝皇陵就在扈州,百姓们都对武嘉帝尊崇有加,此刻得知是武嘉帝的陵墓被掘了,震惊之余,其愤怒程度不亚于自家祖坟被掘了,直接扛起锄头钉耙,全村出动去跟着打那群官兵。 官兵们有苦说不出,前后都有楚军夹击,途径村落,还得被埋伏在村子周边的村民们打个措手不及。 驴粪蛋、牛粪团都成了村民的武器,下冰雹一样一股脑往官道上扔。 大晚上的,官兵们视觉受制,躲也不好躲,他们所过之处,整条道都臭气熏天。 主将驾马从小道奔走,脸上被埋伏在道旁林子里的村民扔了一团稀牛粪,他抹了一把,熏得龇牙咧嘴,嘴上两撇胡子都在抖:“混账!” 副将连忙捧着一块方巾上前要递给主将,也被驴粪蛋砸了个正着,二人脸都绿了。 “谁他娘地倔武嘉帝的墓了!”副将忍不住破口大骂。 混乱之中谁还听得见他喊话,因为他杵在官道中间当桩子,又是坐在马背上的,一看就知道是个当官的,藏在官道两侧的村民们直接瞄准了马背上的小将们扔牛粪驴粪。 村民对这一带很熟悉,扔完东西就换地方,耗子似的往林子一钻就没了影儿,恼羞成怒的官兵们拿着兵器去密林里找,无一不是徒劳。 后边楚军已经咬了上来,主将不敢在此拖延时间,心中再恨,却也只得下令:“加速行军!” 几千人带着一身粪臭狼狈溃逃,龙骨山上那支楚军和扈州守军汇合后,赶鸭子似的赶着朝廷官兵往大溪沟走。 大溪沟官道狭窄,一侧是断崖,一侧是石壁,几千官兵挤在狭道里艰难前行,都走到狭道中间地段时,山上突然往下滚落滚石,官兵们被砸得人仰马翻。 “有埋伏!往回撤!”官兵们大喊。 在羊肠小道上行进了一半的军队开始往后撤,可楚军已经堵了过来,后有乱箭,前有滚石,官兵们被逼进了绝路。 比起后方的箭雨,前方的滚石反而还有几率活命,小卒们没命地往前逃。 五千人马,最终成功从羊肠小道的滚石阵里逃出去的只有寥寥数百人。 楚承稷和林尧勒马于山巅看着仓惶逃离的官兵,林尧要带人去追,被楚承稷拦下了。 这一仗打得不可谓不过瘾,林尧嘿嘿一笑:“殿下,这就叫穷寇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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