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卢南乔呼吸一滞,透过敞开的窗户,她看到傅景淮正在床边,一勺一勺亲自给卢思瑶喂药,动作温柔又体贴。 喂完药,他又拿出一个水蓝色的小瓷瓶。 “思瑶,这是我从神医谷求来的良药,有活血化瘀和安神的双重功效,给你疗伤用。” 卢思瑶不肯要,哭着推开傅景淮的手。 “姐姐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她比我更需要。” 傅景淮把药塞到她手里,眼中满是怜惜。 “你是妹妹,不用这么懂事。乔乔是范阳卢氏的嫡长女,她身为姐姐,不会计较这些的。” 卢思瑶看着手里的药,忍不住握住傅景淮的手。 “景淮哥哥,当初你为了我上山做佛子,给我点了九千九百九十九盏佛灯祈福,又为我破戒下山,这么多年的情义,我都记在心里。只可惜我已经嫁给了梓睿,什么都给不了你。” 傅景淮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水。 “我明白,只要你幸福就好。” 卢南乔自嘲地笑了笑,心彻底死了。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也将从前的种种,全都彻底抛在身后,再不回头。 第7章 卢南乔没有回别苑,而是去了晋王府。 数百工匠正在重建府邸,她在一堆杂乱的废墟中,翻找出了自己那本死亡回忆录。 冬日的天空灰暗阴沉,不见一丝阳光。她靠着一棵大树坐下,拿起笔,写下最后的回忆。 卢南乔一直写到黄昏,暮色朦胧,字迹都看不清了,才起身回去。 刚踏入卢府,傅景淮就猛地将她紧紧抱住,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乔乔,你去哪儿了?你知道我找你都快找疯了吗?你身上还带着伤,外面现在满街都是因地龙翻身而流离失所的难民,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卢南乔看着他,只见他眼里满是恐惧,还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激动。 她面色平静,波澜不惊地说:“山杏伤势太重,去世了。我给她找了块地,让她入土为安。” 傅景淮牵着她的手,往府里走去:“她身为下人,为了救你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下人? 卢南乔扯了扯嘴角。 自己一直把山杏当成姐妹,从未将她当作下人。 “坤维震荡的时候,我听到了你的声音,没想到最后救我的人是山杏。” 听到卢南乔这么说,傅景淮神色间闪过一丝愧疚。 “前几日地动山摇,情况危急,我以为自己抱的是你,出了院子才发现是思瑶后面我想再回去找你,可梅苑已经全塌了,根本进不去。不过还好你没事,不然佛祖都不会原谅我” 他的这番解释,让卢南乔心里一阵发冷。 到底是进不去,还是根本不想进去? 山杏可以奋不顾身地挡在自己身前,可傅景淮作为自己的夫君,却借口找错人、进不去。 现在她一闭眼,脑海里全是山杏浑身是血的模样。 回到房间,卢南乔疲惫地躺在床上,不愿再理会傅景淮。 傅景淮看着她的背影,急切地发誓。 “乔乔,我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当初为了你上山做佛子,在寺里为你点了九千九百九十九盏祈福佛灯,又为你下山破戒。这些年,我对你的爱还不够明显吗?” 卢南乔紧紧攥着被子,眼泪无声地淌落在枕巾上。 傅景淮怎么这么会演戏呢? 真正爱她的人,昨晚就已经死了。 山杏死的那一刻,这世上便再没有爱她的人了。 赤毒蛛又一次发作,卢南乔只觉得浑身像是在荆棘上反复碾压。 可听着傅景淮的虚情假意,她的心更疼,疼得仿佛有人拿着刀,一块一块地割着她的心。 血肉模糊,千刀万剐。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任由眼泪浸湿了枕巾。 傅景淮俯身想要抱住她,落下一吻。 这时,门外的下人来禀报。 “王爷,卢二小姐请您过去一趟,说是吃了您给的药后,上吐下泻,想请您过去看看,是不是药有问题。” 话还没说完,傅景淮就猛地站起身。 “乔乔,我先去看看思瑶,她身子弱,怕是承受不住药王谷的神药。” 说完,他便匆匆离开,根本不等卢南乔回应。 第8章 听闻关门之声,卢南乔攥着被角的手,缓缓松开,没了力气。 这场充斥着虚假的表演,即将落幕。傅景淮不必再佯装深情,她也无需再背负范阳卢氏的身份枷锁。 只需再等一日。 明日,他们都将得以解脱。 子夜时分,赤毒蛛的药力愈发强劲,卢南乔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浑身上下仿若翻江倒海般,绞痛难忍。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至次日清晨,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而这一整晚,傅景淮都未曾归来。 第二天,卢南乔虚弱地起身,喉间一阵翻涌。 “咳” 她猛地咳嗽一声,吐出一口乌血。 瞧着帕子上那刺目的殷红,她清楚自己时日无多。 真好,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晌午的时候,傅景淮回来了。 他手中捧着一大束冬日腊梅,那花儿红得似火。 “乔乔,我们约定的七日之期,今晚就到了。王府的主院也已修缮完毕,今日我们便回王府,补上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说着,他满脸深情,将那束红梅递到卢南乔怀中,“我们成婚时的喜服,我都让人妥善保存着。今晚的洞房花烛夜,我给乔乔准备了惊喜,定要让你成为最美、最幸福的新娘子。” 卢南乔接过红梅,稳住自己的气息,说道:“好,我也给你准备了惊喜。” 这洞房花烛夜的亡妻,那写满心事的一整本死亡回忆录,还有那口迎亲又送葬的黑棺。 只希望在这所谓的“良辰吉时”,这个男人不要太过惊讶。 晋王府内,卢南乔归来之时,王府主院已然挂满红绸灯笼,处处弥漫着喜庆的气息。 婚房之中,囍字贴满窗柩,红檀木床上悬挂着大红帷幔。 这场景,与卢南乔七日前嫁入王府时如出一辙。 她看着男人亲自在喜被上铺上寓意早生贵子的花生红枣,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真的拥有了一个家。 可惜,这一切不过是虚幻的泡影,如同水中花、镜中月,风一吹,便会消散得无影无踪。σσψ 喜烛点燃,烛光摇曳。 傅景淮拉着卢南乔在梳妆台前坐下,亲自为她梳发描眉。这时,一个下人敲响了房门:“王爷,属下有事禀报。” 傅景淮手中的梳子一顿,随后放下,说道:“乔乔,我去去就回。” 卢南乔看着他大步朝门口走去,门外的心腹在他耳边低语。 她隐约听到“卢二小姐”几个字,手心不自觉地攥紧。 没过一会儿,傅景淮走了过来,说道:“乔乔,我的佛珠落在卢府了,那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我不想今晚留下遗憾,得回去取一趟。你等我,等我回来,我们一同共度良宵” 卢南乔垂着眼帘,轻轻摩挲着桌上的木梳,说道:“早去早回。” “等我。” 傅景淮在卢南乔额前落下一吻,便匆匆离开了。 第9章 傅景淮走后,府中的丫鬟开始为卢南乔梳发打扮。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丫鬟一边梳着,一边说着吉祥话, “过了今夜,王妃和王爷就要比翼双飞,共结连理枝了。” 听着丫鬟的这些话,卢南乔脸上并无太多表情,只是说道:“我自己来梳吧。” 她从丫鬟手中接过木梳,从头顶缓缓梳下。 一梳梳到尾,二梳百岁无忧,三梳万事顺遂。 这是今夜,她给自己的祈福与祝愿。 酉时四刻,傅景淮依旧没有回来。 丫鬟们为卢南乔换上喜服,焦急地望着门外,盼着王爷归来。 然而,卢南乔却吩咐道:“把后院那口迎亲的黑棺抬进来。” 丫鬟们面露诧异之色,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丫鬟壮着胆子说道:“夫人,今日如此喜庆的日子,为何要把那般晦气的东西抬进来?” 卢南乔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轻抿胭脂,将苍白的唇色染红,说道:“我嫁入王府时,躺的就是这棺材,何来晦气之说?” 丫鬟顿时闭上了嘴,赶忙喊人将黑棺抬进房里。 戌时三刻,吉时已过,傅景淮依旧不见踪影。 卢南乔心里明白,自己今晚等不到他了。 不过没关系,她等的本就不是他,而是赤毒蛛虫的最后一次毒发。 左心口处,一阵细密而连绵的悸痛传来,好似无数虫子在一点点啃噬她的心脏。 卢南乔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屏退了所有下人。 然后,她在桌前拿起笔,写下一封和离书。 她希望自己以范阳卢氏的身份死去之后,也能是个自由身,而不是晋王府的亡魂。 不再是哪家的女儿,也不是谁的姐姐,更不是谁的妻子。她只是卢南乔。 卢南乔摘下腕上的佛珠,将它与和离书摆放在一起。 从此以后,他们再无任何瓜葛。 亥时三刻,卢南乔体内的赤毒蛛再次发作。 她的五脏六腑几乎痛得痉挛,但还是吃力地拿起那本死亡回忆录。 “噗” 一口乌血吐出,染红了地面,染红了嫁衣,也染红了回忆录的最后一页。 她混着血,写下最后几笔。 又是一口乌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那支黝黑的毛笔。 铜壶滴漏“嘀嗒”作响,子时即将来临。 卢南乔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视线逐渐模糊。 心脏的跳动越来越迟缓,脏腑里的绞痛伴随着灼烧般的痛感,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撑着最后一口气,一步一趔趄地挪到黑棺边,然后躺了进去。 看着这狭小逼仄的空间,她竟生出一种安心之感。 “嘀嗒” 一声冗长的水声落下,子时到了。 卢南乔抹去嘴角的血,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推动棺盖,将棺材彻底合上。 咚咚 心跳声慢慢停歇。卢南乔放在棺盖边缘的手缓缓坠落,她闭上了双眼。 傅景淮,再见了。 再也不见 第10章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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