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陈洛白看他一眼,忽然笑了下:“想知道?” 祝燃:“不想知道我问你做什么?” 陈洛白抬抬下巴:“那先帮我把球捡回来。” 祝燃屁颠屁颠跑到球场另一边,把球捡过来,双手递过去,又继续加码:“你要是给我提供消息的话,买球鞋的钱我就是不吃饭,下个月初一也立马还你。” 陈洛白嘴角还带着点笑意:“还钱不用急,我有另外的条件。” 祝燃:“您尽管说。” 陈洛白没立即答他,只随意将手上的球运了两下。 祝燃迟迟等不到答案,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他手里被拍的那颗球。 他的心脏……哦不,橙红色的篮球被陈洛白再次抛出去,这次终于稳稳落入了篮筐之中。 可能是球进了,某人心情又好了些,终于开口:“只要你在我面前当一周哑巴就行。” 祝燃感觉他的心脏跟着篮球一起坠了下来。 他就是话痨,上课都要小声念叨几句,要让他一周不说话,比让他现在就还钱给陈洛白还难。 “操!你不想说就算了,耍我玩是吧!” 宗凯在旁边笑得肩膀发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没睡好,脾气就会变差,还偏要这时候去招惹他。” 祝燃目光不经意瞥过场外,发现球场边不知不觉多了好些女生,想也知道是冲着谁来的,顿时摇摇头:“可惜学校的女生被某人的皮相所迷惑,根本不知道这位少爷心就是黑的。” 陈洛白自己捡了球回来,听见最后这个评价,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心就是黑的是吧,行,下次别再找我问我姐的事。” 祝燃立即抬手一指宗凯:“我说他呢。” 宗凯直接被他气笑:“祝燃你他妈还要脸吗。” 球场外,穿着校服的女生们身后忽然驶过一辆校车,祝燃眼尖瞥清车上一个人的模样。 “好像是校队的。”他转头看向陈洛白,“后悔不,要是你当初答应了教练,现在你估计也在车上了。” 陈洛白瞥过去一眼,没什么情绪地答:“有什么好后悔的。” 祝燃:“一生只有一次的高中联赛啊。” 陈洛白将手上的球又扔出去:“爱好不等于梦想。” 载着校队球员的校车早已驶远。 祝燃收回视线,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也是,我们陈少爷还有亿万家产等着继承。” “傻逼。”陈洛白笑着骂了一句,睡觉被打扰的躁意倒是终于缓解了些。 宗凯:“阿洛应该更想跟阿姨一样当律师吧。” 陈洛白没接这句话,只朝对面球场又抬了抬下巴:“叫他们过来打场3v3?” * 周安然回到教室后,才知道陈洛白下午跟六班的男生打了一场3v3比赛。 严星茜没有痛经的毛病,例假来了照样生龙活虎。 她们在校外吃了盖码饭后,严星茜又拉着她去买了杯奶茶,再去附近的文具店逛了几圈,完美地错过了这场球赛。 周安然后来才知道3v3只打半场,而且国家队会在这个项目上登上最高领奖台。 但这天晚上,她听着班上的同学讨论陈洛白下午投进了六个三分,带着祝燃和宗凯完胜了六班几个男生时,只满心遗憾自己没能看见她喜欢的少年今天在篮球场时的模样。 应该是无比张扬又意气风发的吧。 不过下午的球赛不是班上唯一热议的话题,同样被议论的还有下午高年级学姐过来找陈洛白告白的事情。 只是不像讨论球赛那样大方高调,多是班上女孩子三两成堆,小声聚在一起八卦。 隔着过道坐在周安然旁边的几个女生就在其中。 “我打听了,好像是叫解什么,高二普通班的学姐,好勇啊,居然直接来我们班堵陈洛白了。”说话的是班上一个叫蔡月的女生。 另一个叫张舒娴的女生接话:“是不是叫解语菲啊,这个姓挺少见的,应该是高二年级的级花。” “级花啊。”蔡月感慨,“难怪这么勇了。” “那位解学姐我见过,我觉得长得挺一般的啊。”文娱委员娄亦琪这时插了句话。 “怎么就一般了,我要长她那样我做梦都能笑醒。”张舒娴瞥她一眼,忽然打点打趣意味,“我看你平时没少跟我们提陈洛白,不会是你自己也喜欢他,所以——” 话没说完,嘴就被娄亦琪伸手捂住。 女生脸红得透透的:“要死啊,你再乱讲以后我什么八卦也不跟你们说了啊。” 张舒娴声音含糊地求饶:“我错了。” 娄亦琪这才松手,她挽了挽头发:“我就是觉得,敢直接跟陈洛白表白的女生哪个不漂亮,这位解学姐在其中,也确实不算太显眼的啊。” 蔡月点点头:“这倒也是。” 娄亦琪两只手的手指搅在一起,又问:“所以陈洛白到底答应她没有啊?” 蔡月:“这我也打听过了,没有答应。” “……” 周安然低头写数学作业。 捏着中性笔的手这时终于松了松。 ===第7节=== 坐在后桌的贺明宇拿笔轻轻戳了戳她肩膀:“周安然,你能帮我看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周安然回过头。 贺明宇把手边的书往她面前推了推,指指划了下划线的一句英文:“这句。” 周安然把书摆正,垂眼去看。 贺明宇目光在她细细密密像蝶翅一样的睫毛上落了下,又瞥开。 周安然指指句子里的一个单词:“black在这句话里是‘愤怒的、仇恨的’的意思。” 贺明宇又低头看了下:“谢谢啊。” “不用。” 周安然抬眸时,视线不自觉又落向第二组第六排。 位置还是空的。 听说他打完3v3,就请祝燃他们出去吃饭了,还叫上了六班那三个男生一起。 只是现在已经临近晚自习开始时间。 他再不回来,估计都得迟到了。 周安然缓缓转回头。 娄亦琪几个女生的话题换成了最近热播的电视剧,但斜后方好像又有其他女生开始讨论下午的表白事件。 熟悉的名字时不时钻进她耳朵里。 周安然后知后觉地有点猜到他今早为什么会跟祝燃撒谎。 但她没想到,他随口扯的一句谎话,很快会带起学校一股新风潮。 作者有话说: 明天可能会换到早上九点更~ - 第5章 柠檬 还不跪下来感恩戴德 起因是那阵子每次一有外班女生过来班上找陈洛白,祝燃就看戏不怕台高地在后头笑着大声起哄。 “陈洛白,又有女生来找你问数学题了。” 因为是不带恶意的调侃,而且相当于还给了对方一个可供进退的台阶。 外班那些女生也没生气,只是脸都红得透透的。 那几个女生最终都铩羽而归,但“问数学题”这个梗却莫名其妙流传了开来。 先在是在他们班,后来蔓延至其他班级,等流传到全校时,不知是不是因为传言被加工了不少内容,反正不知怎么地,就已经增添上了一丝别样意味。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数学题”忽然替代了“我喜欢你”、“我能不能和你在一起”、“要不要交往试试”、“今晚月色很好”,变成了那段时间二中学生心中某种心照不宣的新告白方式。 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句子,变成隐秘又暧昧的,关于青春的某些心事。 关键还足够安全。 是可以有转圜余地的一个问题。 甚至是被老师当场撞见,也足够“光明正大”的一个问题。 只是苦了那些真的有数学题想请教的同学,再不敢拿这个问题去请教同班的异性同学。 就连同性也不那么”绝对安全“。 腐向文化早已盛行。 女生间腻歪习惯都还好,男生同桌之间偶尔有谁忘了这句话已经变味,随口问出来,不等前面被日复一日的枯燥学习折磨得什么乐子都想看的女生们转头过来打趣,自己先反应过来就自己恶心得忙拉开桌椅,立即划开“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距离。 于是那一阵子主动向数学老师们请教题目的学生空前绝后多了起来。 二班作为这个梗的起源地,这个情况尤其明显。 引得数学老师一头雾水,终于忍不住在某个晚自习上发问:“你们最近怎么回事?” 那时已经到了十一月中,第二天就要迎来期中考试。 临近秋末,南城温度却又回升起来,白天最高温有二十多度,晚上也有十多度,微凉的秋风悠悠顺着窗户钻进来,是很舒服的天气。 二班的数学老师就是他们的班主任,叫高国华,是个可以在温和与暴躁间无缝切换的中年男人。 问出这句话后,他摸了摸发际线已经明显靠后的头发,狐疑地看着班上这群小崽子们:“最近学数学的热情有点高啊,这么多人跑来我问我数学题?” 一问完,班上就爆发出一阵笑声。 忍笑的、闷笑的、爆笑的,都有。 高国华点了点爆笑的那位:“祝燃,你给我站起来,这有什么好笑的?” 祝燃站起来的时候还捂着肚子,偏头瞥了眼旁边那位少爷,眼泪都笑出来,他缓了几秒,义正词严道:“老师,我是为我们班空前高涨的学习热情感到高兴,我觉得我们班这次肯定不止能稳定在年级第一,平均分一定还能甩开一班好几分呢。” 高国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但思来想去,又觉得好像没哪里不对。 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可能是真的有代沟吧。 但祝燃这话他听着着实舒服,又点点头:“坐下吧。” 只是祝燃刚打算坐下,高国华就看见有人当着他的面一把轻轻松松拎起了祝燃的椅子往旁边一挪。 高国华来不及提醒,祝燃已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陈洛白,你站起来。” 高国华这句话一响起,班上不明所以的同学们多数立即转过头去,周安然故作随大流的样子,也跟着隐藏在其中,转过头去看他。 “你没事把祝燃的椅子抽走做什么?” 周安然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见男生手上还大大方方拎着“犯罪证据”,腕骨上那颗小痣被距离模糊,他站姿懒懒散散的,嘴角微勾着,随意扫了眼摔在地上的祝燃。 “报告老师,他打扰到我学数学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周安然觉得他“数学”两个字念得稍稍有些重。 可能不是,因为班上的同学忽然又是一阵笑。 高国华不知道最近大家学数学的热情高涨的“始作俑者”就是祝燃,被他们笑得只觉越发一头雾水。 但当老师的,总归对这种成绩极好的学生多少有些偏心,加上陈洛白这个理由确实说得很是冠冕堂皇,又心知他和祝燃也确实是关系好,应该是玩闹性质居多。 最后只无奈地拿手指隔空点了点他:“坐下吧,自习期间不许玩闹。” 祝燃捂着屁股站起来,明显也没真在意,只故意苦着脸说:“老师,您偏心,怎么着也得罚他在后面站个半节课吧。” 高国华瞥他,一眼看出他在装相:“你刚才笑得隔壁班估计都能听见,我是不是也要罚你去后面站半节课。” 祝燃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闭嘴了。 “好了好了,都给我收收心。”高国华说,“明天就期中考了,要是你们考不赢一班,我再统一跟你们算总账。” 周安然又跟着大家一起转回头。 男生刚才那个笑却仿佛印在了脑中。 她心跳久久不能平静。 期中考那两天天气依旧很好。 二中老师阅卷速度快,期中考一结束,第二天晚上好些科目的成绩就会提前出来。 那天下午,周安然和严星茜去了校外吃晚餐,又一起去买了杯奶茶。 回到教室后,她刚在座位坐下没几分钟,坐在她前面的英语课代表盛晓雯就也回了座位。 盛晓雯没端正坐好,反而转过头,下巴搁在她书本上,一脸怨念地看着她。 周安然拿着手里的奶茶:“怎么啦,没考好?” 盛晓雯:“我考了146。” 周安然眨眨眼:“那很好啊,只扣了4分,怎么还一脸不高兴?” 盛晓雯看她的眼神更怨念了:“你考了147。” 诶? 周安然有些意外。 她英语成绩从来都在班上前五,也猜到这次应该考得不错,但没想到会比盛晓雯还高一分。 盛晓雯故作抱怨地继续道:“还有陈洛白那个不是人的,考了149,你们两个让我这个英语课代表的脸往哪搁。” 周安然全没想到她和陈洛白会被人这样一起提起。 会被用“你们两个”这样的词语一起提起。 哪怕这其中不掺杂半分暧昧,她也觉得高兴。 周安然嘴角不自觉翘了翘,看到盛晓雯还一副丧丧的模样看着她,又把嘴角努力压下来。 盛晓雯:“考好了该高兴就高兴,也不用顾着我啦。” 周安然把奶茶放下,安慰她:“你口语比赛可是才拿了全市第一,比我们大家都厉害。” 盛晓雯很好哄地又变高兴起来:“我也就这点优点了,不过陈洛白上次没参加,我还想赢他来着,哎……不行,我得再去老师那看看我们班这次还有没有别的黑马超过我。” 说完她立即站起来,风风火火跑走了。 周安然又喝了口奶茶。 感觉好像今天这杯格外甜。 严星茜从旁边凑过来:“我听见了,你英语这是考了全班第二是吧,不请客说不过去啊。” ===第8节=== “明天的晚饭我请。”周安然一边回她,一边不由又想起盛晓雯刚才那句“你们两个”,她顺手把英语书抽出来。 严星茜一脸不解:“你怎么还看英语,你都考全班第二了,再看是打算连陈洛白也超过是吧?” 周安然翻书的动作略停了一拍。 努力超过他吗? 好像也不是不行。 超过他的话,会不会让他起码会注意到她一点点? 她沉浸在这股思绪中,没立即回话,严星茜好像也就随口一说,自己又换了话题:“不过盛晓雯脸皮还是薄了点,英语那么厉害有什么不好意思当课代表的,有的人考不过陈洛白,不还是数学课代表当得高高兴兴的。” “有的人”说的是坐她后面的董辰。 周安然余光瞥见董辰刚好回来座位,忙伸手扯了扯她。 严星茜没明白:“怎么了?” 后座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冷笑:“我数学起码还稳在全班第二,有的人这次数学只考了一百二十多分,不也还高高兴兴在喝奶茶?” 严星茜猛地转过头看他,也顾不上背后偷偷说人坏话被听见了,忙问:“董辰,你说谁只考了一百二十多分?” 董辰冷着脸:“还能有谁,总不会是周安然。” 严星茜转回来,看向周安然,一副天要塌的模样:“完了完了,我妈肯定要把我屋里所有我偶像的东西都收掉锁起来了。” 周安然:“阿姨怎么忽然要锁你偶像的东西?” “她说我再沉迷追星,我数学成绩肯定要一掉再掉,以后说不定数学成绩要和我偶像一样了。”严星茜一提起自家偶像,话就没完,话题一下就偏了,“我都怀疑她是自己也喜欢我偶像了,不然怎么知道我偶像数学成绩一般,那我偶像已经这么厉害了,会唱歌会作词作曲,又温柔,长得还那么帅,优点数都数不清。” 不知是不是因为盛晓雯的话,周安然心里还惦记着某个人,她玩笑似的脱口道:“怎么,上帝也给你偶像开了条通天大道。” 严星茜摇摇头,捧住脸:“不,他就是我的天!我的神!我的上帝!” “我的天我的神我的上帝。”后座的董辰忽然用欠了吧唧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你恶不恶心?” “你要死啊。”严星茜立即抓起桌上的草稿本,反身去打他,“你敢说我偶像恶心。” 董辰连忙拿手挡:“你能说我脸皮厚,我还不能说你了是吧,严星茜你别以为你是女生,我就不敢还手啊。” “你有本事还啊。”严星茜说。 这两人坐前后桌,三天两头就要吵一次架。 周安然见怪不怪,随手拿起奶茶,只是目光故作不经意般在陈洛白空着的座位上停了停。 董辰说要还手倒也没真还:“周安然,你管管你们家严星茜。” 周安然慢吞吞喝了口奶茶,笑着摇摇头:“管不了,我都不敢说一句她偶像不好。” 董辰看向严星茜,眼里像是也带着无奈的笑:“行行行,我错了,你偶像也是我的天我的神我的上帝行了吧。” 严星茜这才收手:“哼,算你识相。” 打闹终于止歇。 周安然趁机又往后面瞥了眼。 那张座位还是空的。 她又转回头,看见严星茜转过身,手在课桌里摸啊摸,摸了副耳机出来。 “你还听歌啊?”周安然问她,“不多做几套数学题吗。” 严星茜:“不行,我得先听个歌汲取下能量,再来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周安然:“……” “你要听听吗?”严星茜递了个耳机过来,“说不定我耳机也会被我妈一起收掉。” 周安然失笑:“哪那么严重,回家我帮你去跟阿姨求求情。” 她说着还是接过耳机。 教室前门这是忽有说话声传过来。 “我那天就是笑了下,他就故意把我椅子抽掉,害我摔了一跤。”是祝燃的声音。 接话的是跟他们关系好的四班那个叫宗凯的男生:“你闹成这样,他没把你摁在地上打一顿就是好事了。” 随后是最熟悉的。 带着笑意的一道声音。 “是啊,还不跪下来感恩戴德。” 周安然抬起头,看见陈洛白笑着从前门走进来。 天气太热,男生又换回了夏季校服,臂间夹着个橙红色的篮球,黑发微湿着搭在额前,眉眼深邃,带着干净明朗、少年气十足的笑意。 像是察觉到视线,他忽然抬眸朝她这边望过来。 周安然蓦然心虚地低下头,胡乱把耳机塞进耳朵里,里面立即有歌声传出来—— “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怎么去拥抱一夏天的风。” 秋末的风躁得像夏季还没过去。 而他好像就是吹过她夏天的那一阵风。 只能或近或远感受,抓不住,也抱不到。 作者有话说: “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怎么去拥抱一夏天的风”——五月天《知足》 第6章 柠檬 我没事记她名字做什么 周五,期中考的成绩和排名正式出来。 陈洛白仍是一骑绝尘的年级第一,二班也一如祝燃所说,平均成绩超了年级第二的一班好几分。 周安然除了英语和生物之外,其他科目都没有特别拔尖的,但也没有拖后腿的,这次总成绩排在年级第61名。 跟第一名之间,足足差了60个名次。 这天下午又轮到周安然值日,打扫完卫生后,她和严星茜照旧挽着手走东门出去。 途经篮球场时,周安然目光不自觉又往第一排第三个球场看过去。 没有看到熟悉的那个身影。 近了发现连祝燃和宗凯也不在。 不知他今天是做什么去了。 周安然有些失落地收回视线。 打扫卫生耽搁了些时间,正好也避开了离校等公交的高峰期,两人上车时,车上后排大半都是空座位。 周安然坐下后,把书包换到前面,从里面抽出本单词书,翻到夹着书签的页码。 严星茜刚把自己的书包也放好,就看见了这一幕:“这么点时间你还记单词,你不会真打算考过陈洛白吧?” 周安然捏着书页的指尖蜷了下,声音轻轻的:“是吧。” 其实也不算是。 就是想…… 再努力一点点。 和他差距再小一点点。 能多少被他注意到一点点。 严星茜拍拍她肩膀:“我要向你学习。” “啊?”周安然愣了愣,偏头看她。 严星茜:“不为男色所惑,一心只想搞学习,别的女生想追陈洛白这个人,你只想追上他的成绩。” 周安然张了张嘴。 想说其实她和那些女生一样,也很喜欢很喜欢他。 只是她只敢在心里偷偷喜欢。 但话到了嘴边,不知怎么又没能说出口。 好几次都想告诉她的,但最终都没能说出口。 她向来是不怎么擅长于表达自己内心情感的性格。 可严星茜什么都和她说,周安然又莫名有点愧疚,她抿抿唇:“我等下跟你过去再劝劝阿姨吧。” 严星茜这次数理化都考得一般,排名往下掉了好几名。 “算了,我妈这次估计是铁了心劝不动了。”严星茜眼珠子转了转,“不过你还是去我家一趟吧,偷偷帮我运点东西藏到你家,我妈反正也不知道我到底买了多少CD和周边。” 周安然点点头:“行。” 到了小区,周安然先跟严星茜去了她家。 两家就住对面楼,周安然对她家熟悉得如同自家,但还是头一回背着家长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跟严星茜妈妈打招呼的时候,她都心虚得厉害。 但可能是在严星茜妈妈心里,她形象从来都是乖巧又听话的。 严星茜把她书包塞得满满当当的,严星茜妈妈也没有丝毫怀疑,走前只招呼她明天中午过来吃饭。 回家后,周安然单独清了个大抽屉出来,把严星茜的CD和周边妥帖放好。 晚上吃完晚饭,周显鸿照旧开了电视看CBA。 周安然这次期中考和严星茜相反,排名比之前进步了几个名次,何嘉仪就没像平时一样给她规定看电视的时间,一副随她今晚看多久的态度。 但周安然想了想,还是先从房间拿了单词书出来,才回客厅坐在爸爸边上跟他一起看。 周显鸿没明白她这个举动:“你这是要跟我看球赛呢,还是要看书啊?” ===第9节=== 周安然:“都看啊,暂停的时候可以顺便记记单词。” 周显鸿:“你才高一,也不用那么紧张,期中考也才刚考完,今天先好好休息下也行的。” 周安然看着场中奔跑的球员,脑海中又闪现出男生颀长清瘦的身影。 “但是我同学好优秀啊,我有点想赶上他——”周安然顿了顿,怕像上次那样差点露了端倪,特意多加了个字,“们。” 周显鸿:“……” 别人家都是家长压着孩子学习,他们家怎么好像有种要反过来的趋势? 但周显鸿又怕影响她的学习热情,最后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把果盘往她面前推了推:“那先吃点东西再看。” 周安然点点头,拿了个橘子剥开,慢吞吞吃掉。 屏幕上的比赛刚好因为球员犯规,被裁判叫停。 周安然就趁机低头记了两个单词。 再抬头时,她看见裁判比了个手势。 这个月,周安然已经陪着周显鸿看了几场比赛,大致知道了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爸爸,怎么刚才的犯规忽然升级成违体了?” 周显鸿露出一个有点嫌弃的表情:“对方4号垫脚了。” 屏幕上刚好也给出了犯规队员垫脚的镜头细节回放。 看着确实是个危险动作。 周安然又摸了颗葡萄塞进嘴里,继续看比赛。 她掐算着时间,还是像之前一样,只看了45分钟,就拿着英语书回了自己房间。 何嘉仪正在她房间给她换被套,见她进来还有些奇怪:“怎么就不看了?” 周安然把椅子拉开:“想再做几道数学题。” * 学习大约是最不会辜负努力的一件事。 你努力付出,就会有所回报,哪怕不会完全对等,但也从不会让你落空。 日子平淡又不平淡地很快一天天过去。 又一次月考来临时,周安然就感觉自己做题顺畅不少,上次期中考做错过的题目,因为被收集到错题本里反复分析重做,这次再遇到类似题型时,已经可以轻松搞定。 可能一时还没办法在分数和排名上进步太多,但她已然看到了努力的成效。 二中阅卷速度仍然快。 月考完的第二天下午,周安然和严星茜去外面吃完饭回来,在位置上坐了没多久,盛晓雯就从后面跑过来,直接扑到了她身上。 周安然被她扑得往旁边倒了倒,严星茜想在旁边扶一把,自己也没坐稳,三个女孩子开始一起往旁边倒去。 盛晓雯和严星茜一起啊啊啊喊起来。 最后是董辰一脸无语地扶了下严星茜,三个人才勉强稳住。 周安然撑着桌子,重新坐好:“怎么啦?” 盛晓雯惊魂甫定,像是想起什么,又啊啊啊地叫着圈住周安然。 周安然一头雾水,刚想再问一遍,就听见盛晓雯在她旁边说:“然然你这次英语149,连陈洛白那个不是人的这次都只考了148,你居然考了149!” 周安然倏然愣住。 她是想努力一点能稍微追上他的成绩,也知道自己英语这次应该考得又还可以,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就真的超过他。 盛晓雯继续说:“我不管,你得请我吃东西,不然我这英语课代表的脸真没地方放了。” 周安然还在发怔。 盛晓雯捏了捏她的脸:“你听到没有啊?” 周安然被她从思绪中拉回来:“啊?” “我说你考了149,要请我吃东西。”盛晓雯重复一遍。 周安然终于找回点状态,嘴角不自觉弯了弯,她点点头:“好呀,明早给你带早餐。” 严星茜插话:“我也要。” 周安然继续点头:“行,明天你那份我付钱。” 董辰也跟着插了句话:“周安然,是不是听者有份啊。” 说完他还伸肘推了推同桌的贺明宇。 贺明宇扶了下眼镜:“我也听见了。” 周安然眉眼弯弯:“好呀,那都给你们带。” 盛晓雯这才松开她:“我再去老师那边探探情况。” 盛晓雯一走,他们这片终于又安静下来。 周安然心里却好像还有烟花在噼里啪啦地四下炸开,完全宁静不下来。 眼前的习题一个字都再看不进去。 周安然伸手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又偏头问严星茜:“茜茜,我去打水,你要不要?” 严星茜把杯子递给她:“那帮我也打点吧。” 打水的地方在这一层的走廊尽头,周安然慢吞吞走过去,打好水,把杯盖盖严实。 严星茜自觉年纪还小,拒绝用保温杯,用的是一个塑料杯子,装满热水后,杯身有些烫手,周安然仔细拎住她杯盖上的绳子,转身折返。 快路过中间的楼梯时,周安然忽然听见像是宗凯的声音响起。 “英语成绩好像已经出来了,听说这次有个女生成绩超过你了。” 周安然瞬间察觉到他是在和谁说话,心脏重重一跳。 再继续往前走,大约会和他们正面碰上。 周安然脑中还在乱七八糟地炸烟花,根本无法正常思考,思绪混乱中,身体好像先替自己做了决定。 她转身踏上了上三楼的楼梯。 避开了即将到来的会面。 宗凯的声音仍清晰传来:“好像就是你们班上次英语考第二的那个女生,叫什么来着?” 周安然刚走到楼梯转角,闻言瞬间脚步一顿,呼吸像是也跟着轻了下来。 沉默应该只有很短暂的一瞬,仍像是有无形的细细的丝线将心脏瞬间高高拉了起来。 然后是陈洛白的声音响起:“好像叫什么然吧。” 细线断掉。 心脏重重坠回去。 宗凯像是笑了下:“都快同学一个学期了,你怎么连人家的名字也没记住。” 熟悉的声音低低响起,是漫不经心的语调:“我没事记她名字做什么。” 周安然攥在盖绳上的指尖发紧,一下没注意,装满了热水的塑料杯子轻晃着贴到她另一只手上,可能是温度烫得人发疼,她鼻子倏然酸了下。 楼下有人在快速走动,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响着。 盛晓雯的声音随后响起:“陈洛白你在这儿啊,英语老师找你。” 周安然在原地站了片刻。 一直等楼下再没有任何熟悉的声音传来,她才转身缓步下了楼。 回到教室,她把严星茜的水放到她桌上,像是情绪有点掌控不住,她埋头趴到桌上。 可能是她前后状态变化太大,大大咧咧如严星茜都发现了。 “然然,你怎么啦?” 鼻间的酸涩一点点蔓延至眼眶。 周安然努力往下压了压,声音听上去还是闷闷的:“没什么,就是昨晚没睡好,有点困。” 严星茜知道她这一个月有多努力,丝毫没怀疑:“那你睡会儿啊。” 周安然额头压在手臂上,眼睛又开始发酸。 但其实也不该意外的。 他所有科目几乎都是年级第一。 她侥幸单科考赢他一次,又有什么好值得他注意的。 但知道是一回事。 亲耳从他口中听到那番话,又是另一回事。 手臂圈出来的这一方昏暗空间里,周安然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酸意压下去,又漫上来。 有脚步声从她旁边经过,很快远去。 周安然不太想让同学看到她有点狼狈的模样,哪怕不会有人知道她此刻是为了什么而难过。 她趴在桌上,试图把漫上来的酸意再压下去。 又有脚步声逐渐接近。 周安然等着旁边不知是谁的这个人快点过去。 可这次的脚步声好像就刚好停在了她课桌旁。 随后是很轻的两声叩击声。 像是有人轻轻敲了敲她桌子。 周安然也不知自己眼睛红没红,没敢立即抬头,只是把脑袋稍稍从手臂圈出来的一小方空间里移开。 光线重新进入视线。 ===第10节=== 她看见一只冷白修长的手微屈着搭在她课桌上,腕骨上有颗眼熟的棕褐色小痣。 作者有话说: 明天开始改成下午六点更哈~ 第7章 柠檬 他呢? 周安然心脏重重快跳起来。 许是发现她已经抬头,那只好看的手在她桌上又轻扣了下,随后男生清朗的声音响起。 “英语老师找你。” 熟悉的声音就近在头顶。 这次不再是对祝燃、宗凯或者什么其他人在说话,被她意外或不意外地听见。 他是在跟她说话。 察觉到这个事实,周安然心跳又不争气地更快了几拍。 其实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跟她说话。 之前还有过两次。 一次是开学那天,他扶了她一把,跟她说小心。 还有一次是某个大课间,下去楼下操场做操时,距离被蜂拥着下楼的同学推搡得格外近。 他和祝燃就走在她斜后侧,像是在讨论着某个游戏。 身后有人打闹,男生被推着不小心撞到了她肩膀,他像是看了她一眼,又像是没有,懒懒跟她说了句抱歉。 所以他记不住她名字实在太正常。 他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 而她是甚至不敢往他边上靠近的胆小鬼。 本就是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的,再普通不过的,同学关系。 周安然怕眼睛是红的,没敢抬头看他,犹豫着是只简单回他一句“好”,还是胆子再大一点,问他一句“老师找我什么事”。 可他本来也只是过来通知她一声,并不需要她答复,没等她多迟疑,桌上那只手已经移开,随后男生身影也离开。 清爽的气味很快远去。 周安然心里像是空了一块。 她颓然趴回桌上,又一次为自己在他面前的糟糕表现而感到懊恼。 可又怕他以为她没把他刚才的话放在心上,她迅速收拾了下情绪,从桌上站起来,脚步停了停,最后还是走了前门出去。 走到一半时,周安然才恍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他过来帮老师叫她,好像是意味着,他虽然记不住她名字,但应该还是知道她谁的吧。 闷在胸口的那团气终于散了些。 可临到英语老师办公室门口,周安然又想起了另一种可能性。 ——他认错人的可能性。 于是只隔了几寸的办公室大门像是忽然变成了某种深渊,她不知道一脚踏进去的会是天堂还是地狱。 有其他班的英语老师迎面朝这边走过来,像是看到她站在办公室附近驻足有些奇怪,多打量了两眼。 周安然不好再多迟疑,忙往前跨出一大步。 办公室的门大敞着。 二班英语老师叫林涵,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女老师,办公桌就正对着办公室大门。 周安然刚抬手敲了敲门,林涵就抬起头朝她看过来。 周安然生怕她问一句你怎么过来了。 好在林涵抬头见了她,就立即冲她一笑,又朝她招招手:“快进来。” 周安然在心里大大松了口气,抬脚走进办公室,指尖在校服裤边蜷了蜷。 她其实也不太会跟老师打交道。 等她走近后,林涵像是打量了她一眼,随即开口:“盛晓雯不是说已经跟你说了这次的成绩了吗,怎么,考了全年级第一还不高兴啊?” ? 她还是不高兴得很明显吗? 周安然摇摇头,用了刚才同样的借口:“没有,就是昨晚有点没睡好。” 林涵点点头:“那还是要注意休息,高考是持久战。” 周安然乖巧“嗯”了声。 “你这次考得很好啊,我们特意在阅读理解里藏了几道陷阱题,陈洛白都粗心错了一题,全年纪就你一个人拿了满分。”林涵笑看着她,“你可帮老师赢了半个月的早餐啊。” 周安然其实一直很喜欢这个英语老师,知识点讲得轻松易懂,为人又开朗幽默。 她朝林涵笑了下:“是您教得好。” 林涵哈哈笑起来:“这话我爱听。” 说完她还不忘偏头跟办公室其他老师炫耀:“听见没,我学生夸我教得好呢。” 办公室气氛一瞬就被她点燃,满屋都是打趣她的声音。 周安然抿抿唇。 有点羡慕老师的性格。 林涵转回头来,又跟她多交待了几句学习上的事,才让她回去教室。 周安然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全然暗下来。 好像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冬天。 这个学期也快要结束了。 回教室的时候,周安然没忍住又走了后门,目光习惯性朝他的位置落过去。 不知道他和祝燃说了什么,祝燃从位置上站起来,一副被他气得要跳脚的模样。 男生趴在桌上闷笑,肩膀微微抖动,一截冷白的后颈露在外面。 临近回到座位,周安然听见董辰在安慰严星茜。 “数学这次又没考好也不是多大事啊,这不才高一第一学期,后面还有好几年呢,你别哭啊。” 周安然在位置上坐下。 董辰见到她像见到了救星:“你可算回来了,快劝劝她吧。” 周安然太清楚严星茜性格,绝不可能因为没考好就哭的,她偏头瞥见严星茜把扎起来的头发放了下来,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回头看董辰的时候,不免带了几分同情:“她戴了耳机。” 董辰愣住:“……?” 周安然伸手过去扯掉严星茜一边耳机。 严星茜这才发现她回来了,她抽抽鼻子:“然然你回来了,呜呜呜我偶像这个live真的好好哭。” 董辰:“……” 他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后桌传过来:“严星茜你是猪吗。” 严星茜莫名其妙转过头:“你有病啊,你才是猪吧。” 两个人又吵起来。 周安然趴在桌上,目光往课桌一角偏了偏。 那只好看的手今天短暂地在她课桌上停留了一瞬。 她听着旁边宛如小学生的吵架声,又不由微勾着唇角笑起来。 是啊。 还有好几年呢。 而且她今天还得到了喜欢的老师的夸奖。 他也因此还单独和她说了句话。 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的。 南城冬季严寒。 南方城市没有供暖,高一所处的又是没有空调的老教学楼,因而一进入冬天后,二班教室门窗紧闭就成了常态。 不知是因为这个原因,还是因为前段时间所有来跟陈洛白告白的女生全被他拒绝了,这段时间在二班门口流连的女生都变少了。 高一上学期最后一段时间于是过得格外平静。 周安然从小畏寒。 这还是她第一次喜欢上冬天。 教室紧闭的门窗密封出一小方天地。 她和悄悄喜欢的男生困于其中,埋头为各自的将来奋斗。 虽然还不知道将来等着他们的是什么。 但总归应该是充满希望的吧。 期末考结束那天,离校前,周安然借着看严星茜和董辰打闹的掩护,偷偷观察着后排的动静。 男生和同学聊天,她收拾东西的动作就放缓,听见祝燃催他回去,她又匆匆忙忙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全塞进书包里。 ===第11节=== 最后终于得以跟在他身后一起离校。 路上看到好些人过来和他打招呼。 许是因为常去打球,他看起来和不少外班、甚至高年级的人都有些熟络。 有过来跟他约着寒假打球的,也有过来随口跟他说新年快乐或下学期见的。 值得庆幸的是,这些人几乎都是男生。 他边上至今也没有出现过关系特别亲近的女孩子,他对女生态度好像会更礼貌疏淡一些。 班上倒是有女生会大着胆子找他问题,大部分时候他都不会拒绝。 但就和那两次帮她一样,会让人觉得,他帮你只是出于教养,而并非因为你对他来说是特别的。 出了东门,周安然和严星茜要往左走,陈洛白和祝燃他们往右走,有时候是他家里有车来接,有时候他跟祝燃一起搭公交,有时会自己打车,但都是往右。 都是和她相反的方向。 会有一个多月见不到。 分道后,周安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看着男生走远的背影,在心里悄悄和他说了句下学期见。 顿了顿。 又多加了句新年快乐。 寒假的前半段,南城天气都冷得厉害,周安然只跟严星茜约着出去逛了次街,就再没出过门。 除夕前一天,她和爸妈惯例一起回乡下老家陪爷爷奶奶过年。 两位老人家身体都还硬朗,和往年一样,回家的这第一顿饭,总不肯让他们插手帮忙,周安然跟爸爸妈妈被奶奶接着一起去厨房跟爷爷打了声招呼。 再出来时,周显鸿被住隔壁的堂叔拉去打牌。 周安然跟着妈妈去客厅烤火看电视。 没一会儿,外面有车声响起,随后是伯父伯母和人打招呼的声音。 和周显鸿一样,伯父周显济一打完招呼也被拉去打牌,伯母贾凤华踩着高跟鞋进了客厅,在她们旁边坐下。 何嘉怡悄然拿胳膊肘撞了撞周安然。 周安然忍着不情愿,开口打招呼:“伯母。” 贾凤华冲她笑了下,又把手上的包拿起来在何嘉怡面前晃了晃:“我前些天买的包,你觉得怎么样?” 何嘉怡看了眼:“挺好看的。” 贾凤华把包放到一旁,故作随意道:“包倒不是太贵,就十几万,就是得再配个十几万的货才能拿到,这些奢侈品店就是麻烦。” 何嘉怡清楚她这位大嫂的德行,懒得接话,把果盘往她面前推了推:“这橘子挺甜的。” 贾凤华嘴角笑容淡了淡,随手拿了个橘子,又偏头去看周安然:“然然这次期末考成绩怎么样啊?” 周安然抿着唇,不用想也知道这位伯母不会有什么好听的话。 不太想理她。 何嘉怡偷偷掐了她一下,帮她接了话题:“还行,在班上排8名。” 贾凤华嘴角笑容弧度一瞬又明显了些,察觉到后,她往下压了压,一副关心的语气:“然然这是退步了吧,我记得她初中不都是班上前三名的吧,不过女孩子越往后面读,是会越不如男孩子的。” 何嘉怡淡声道:“她在实验班,这次年级排第55名,二中你也知道的,一本率百分之九十多,这个名次只要稳住考个985应该没有问题。” 贾凤华嘴角弧度僵了下:“那还是挺厉害的,不过怎么还是不爱说话,只会死读书,性格这么内向不行的,她伯父学历你们也知道,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就是靠脑子灵活和嘴会说,不过也没关系,咱们家就这么一个姑娘,不管以后怎么样,都还是可以跟她爸一样,过来给她伯父打工的嘛。” 周安然其实不太在乎这位伯母说她什么,但乱说她爸妈就不行,她垂着眼,看见何嘉怡垂在一侧的手微微收紧。 “伯母。”她不太习惯怼人,垂在一侧手也紧了紧,才轻声开口,“堂哥今年是不回来过年了吗?” 贾凤华又笑起来:“是啊,他学业紧,国外又没春节,我就让他别跑来跑去了。” 周安然伸手拿了个小砂糖桔,慢吞吞剥着:“噢,那他还和你们隔壁那个叫吴德的哥哥一起玩?” 贾凤华有些莫名:“在一起玩啊,怎么了?” 周安然把剥好的砂糖桔递给何嘉怡,抬眸看向贾凤华:“那你劝劝堂哥别和他玩了,我前些天看到吴德在外网上晒了大//麻的照片。” 贾凤华脸色倏然一变:“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周安然拍干净手上的细络:“是不是乱说您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何嘉怡接过橘子,心里莫名一阵熨帖,她推推坐旁边的女儿:“你不是寒假作业还没做完吗,先去把作业做了吧。” 周安然看她一眼。 何嘉怡拍拍她:“去吧。” 周安然点点头,刚踏出门,就听见贾凤华声音在后面响起。 “我去看看他大伯打牌,就不陪你看电视了。” 周安然轻轻吐了口气,回了爷爷奶奶单独给她留出的房间。 坐下后,她摊开数学试卷,却又沉不下心。 周安然不喜欢她这位伯母,并不在乎她如何说她。 刚才实在忍不住反击,是因为她那样说她爸爸,因为她让她妈妈不开心了,也是因为她堂哥虽然混了点,但对她还算可以,她也不希望他走上歧途。 但周安然知道,不说其他,但伯母那个“性格这么内向不行”的观点,何女士心里应该也是赞同的。 平日在家就说过她好几次。 她原本以为,性格只有这一种和那一种的分别。 但在家长们的眼里,好像变成了好与坏、对与错的分别。 外向的就是好的、对的。 内向的就是坏的、错的。 也不是没有悄悄试过去改变。 只是身体里好像有个电量条,看书、写作业或者和喜欢的人聊天打交道,电量可以支撑许久许久。 但是强迫自己变得外向,去试图跟所有喜欢不喜欢的人社交,电量条迅速就会耗空,睡一觉都恢复不过来。 一醒来看到蓝天都觉得是灰暗的。 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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