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道路两旁仍是未开发区,只剩下拆到一半要垮不垮的民居,肉眼可及之处密密杂杂长满了灌木,每隔几十米一个的路灯下围着乱糟糟一团飞虫,把照在夏安远脚下的光影扑得迷蒙诡异。 他避开车辙处积陷的淤泥,也怕脚下突然窜出蛇虫鼠蚁,捡着干净的地方走。 四周不太安静,耳边都是聒噪的虫鸣,因此夏安远快快慢慢的脚步声在其间也不算格外突兀。走过好几次了,不知怎么的,夏安远今晚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本来ktv是只支持月结工资的,他厚着脸皮跟方清华提了下,方清华便大度地给他改成了周结。这周他刚刚上手,酒卖得不算太多,但也有近两千的现钞揣在兜里,也许这就是不安的来源。 他望了眼暂时看不清尽头的无人公路,远处有两盏被黑暗笼罩着的坏路灯,奇形怪状的树影静静立在原地,像是恐怖电影里经常出现的场景。 几番捏了捏裤兜,他还是将钱折了几折压好,塞进皮带和袢带的夹层,这才安心地吐了口气。 往返白溪镇和工地这条路,即使是白天,也很少有人选择步行,太过荒凉的地方总容易让人产生不太美妙的联想,夏安远曾经有一次看了部叫做《无人区》的电影,故事情节愣是在他脑袋里演了一晚上,天亮才堪堪睡得着觉。 他一个大男人,认真来讲不应该惧怕什么,哪怕那只是一种不具象的悚然,他捂住逐渐狂跳的心脏,硬着头皮往前走去,步伐明显较之前快了许多。 一直走到那两盏坏掉的路灯处,突然刮起了夜风,夏安远背心一凉,脚边毫无预兆地响起簌簌声,刹那间,他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脊背绷直,在黑暗中捏紧了拳头,镇定地往前迈了两步,才猛然转过身―― 是个空矿泉水瓶,已经滚远了。 虚惊一场。 夏安远松了口气,后知后觉背上早已爬满了冷汗。正准备往回走,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他白着一张脸僵直在原地。 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来的这么新鲜的矿泉水瓶? 里面甚至还有水珠挂着壁! “别动。” 等不到他反应,几声狞笑打破了黑夜,与此同时,一柄冰凉的金属物抵住了夏安远的后背。 第10章 “我今儿个一分没有,大哥你说怎么办?” “你们是谁。” 夏安远屏住呼吸,保持冷静,尝试着缓缓转身。 “动你麻痹啊动。”身后的金属物用力往前一敲,几乎把夏安远半张背都敲麻,“这他妈还用问,夜黑风高,荒郊野外,我们他妈能干嘛,个傻逼。” 我们。 他们确实不止一个人。 但只要是人,就有对付的方法。 夏安远闭了闭眼,又睁开,眼底浮起几丝暗色。一个黄毛瘦高个,一个光头大胡子,慢悠悠踱着步,来到他面前,抱着手臂看着他。 “我没有钱。”夏安远平静地说。 光头啐了口痰:“哟呵,这么自觉?我们都还没开口呐!” 夏安远指指自己身上皱得拧巴的衣物:“你看我这身,像是有钱的样子吗。” 他扯起嘴角笑了笑:“几位大哥像是业务不太熟练,这条路晚上通常不会来人,想要劫道,得去靠近镇子的那头,小路多,又僻静。” “废话少说!”黄毛瘦高个叉着腰往前跨了步,“你今儿个要是掏不出钱,就别他妈想竖着回去了。” “那巧了。”夏安远个头比他还要高,微微这么一垂眼皮,俯视他的目光像就带了点微不可察的冰凉,“我今儿个一分没有,大哥你说怎么办?” 黄毛没成想会被他这眼神唬住,愣了愣,张嘴一时间没想起要怎么扳回这成,指使光头:“奶奶的,搜他!” 夏安远立刻举起手,挂着一副微笑配合他们。 上下几个兜都被翻了出来,光头只找到一包剩了两根的红塔山,连手机都没一个,他抬腿踹了脚夏安远,但没怎么把他踹动。 光头咳了声,把烟抽出来点上:“还真他妈是个穷光蛋。”抽了两口又急忙把烟吐出来,连着手里的包装狠狠踩了脚,“操,八百年没抽过这么垃圾的烟了!” 黄毛见他真没钱,有些郁闷地抠了抠头皮,光头在他耳边问道:“现在怎么办,咱这任务也完成不了啊?要不然让他带我们回他住处去拿银行卡取钱?” 黄毛翻了个白眼:“农民工都住宿舍的,怎么去?!” 两人埋着脑袋在那商量对策,夏安远也没动,听他们话里这意思,是专程来劫自己的? 这就好笑了,他一穷二白,买条裤子都得赊账,是哪位他无意中得罪的神仙特意雇人来整他的?花钱雇人挑个穷逼劫道,夏安远心里笑叹了声,有钱人脑袋都被财色酒气给锈住了吧。 “笑什么。”身后人声音嘶哑,动了动,转到他侧面来,“很好笑?” 这人身材魁梧,五官长得十分坚毅,如果不是脸上斜斜一条刀疤给他添上了点邪性的感觉,像健身教练会更多一点。夏安远往他手上看去,才发现抵着自己的金属物体是根通体漆黑的伸缩甩棍。 看起来倒挺趁手。 一对三,不一定没有胜算。 “我猜,笑不犯法。”夏安远双手向外一摊,心里估算着他们三个人的战力,“请问几位大哥,我能走了么?” 刀疤脸眯着眼,用甩棍一端抵住夏安远的下巴,轻佻地打量着他,手臂肌肉绷出一种危险的气息:“我猜,还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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