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小说

咖啡小说> 峄南之桐(1V1甜H) > 第32章

第32章

苍白着,眉眼却都盈盈笑开,“这样够不够?” 苏世誉微微一怔,胸腔里难以言明的情绪在他目光中浮沉翻涌。他垂下眼收敛心绪,顿了一瞬,彻底没了脾气,无奈笑道:“我没在生气。” 楚明允思索了一下,看了看药碗,又道:“世誉,我乖不乖?” “……”苏世誉扫过他身上错落的伤口,复又对上他的眼睛,极其勉强地点了点头。 楚明允笑意更深,“那你不奖励我些什么吗?” 苏世誉终于温温和和地开口了,“你知道得寸进尺怎么写的吗?” 楚明允厚颜无耻,笑得眉眼弯弯。苏世誉叹了声气,提起了正事,“韩仲文那边应该还会有所动作,早上我派苏白带人去找先前见到的流民了,他们应当知晓寿春的真相,尽快查明,也便于行事决断。” 楚明允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伸手想掀起被子起身,被苏世誉一把按住道:“你伤的太重,这几天好生休养,不要乱动。” “啧,我的身体我清楚,用不了几天,哪里有那么娇弱。”楚明允道,“我就坐着,不乱动行不行?” 苏世誉温声道:“听话。” “可你又不上来陪我,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很无聊啊。”楚明允瞧着他。 苏世誉:“……” 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耍流氓? 寿春城外的深山中有处狭长洞穴,天已入秋,草木凋零,山洞里显得更为阴冷,衣衫单薄破旧的一群人就窝在这里,依偎着彼此的稀薄温度。 “娘,”被抱在怀中的小女孩忽然小声开口,“我好饿。” 妇人抱紧孩子,拍了拍她的背,“乖,哥哥出去给我们找东西吃了,你再睡一会儿,起来就有吃的了。” “可是我饿的睡不着……” 半个馒头被递到了眼前,虽然已经干硬,但对这群流民而言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妇人一愣,顺着看向同样瘦骨嶙峋的女子,推了回去,“云娘,你多久都没吃东西了,你留着!” “我还能坚持,小孩子经不住饿。”云娘道,“拿着吧,别客气了。” 小女孩盯着馒头咽了咽口水,又看着她,还是摇摇头,“姨姨,你吃。” 云娘笑了笑,将馒头放在孩子怀里,“你听话,奖励你的。”她拿起长剑,抱在怀里又慢慢摩挲。 旁边的中年人忍不住出声,“云娘,你说咱们还得这样多久?天再冷点,别说吃的了,活活冻死都是有可能的。” 其他人闻言相互对望,胸口有如石压,沉默更甚。云娘低低叹了口气,“昨天晚上城里放了烟火信号,应该是出了事,反正境况怎么都不会比现在更差了,再等等看,说不定是转机。” “能有什么转机?”角落里有人道,“回不了家,去不了别的地方,缩在山里迟早也是个死,早知道还不如直接死在那天晚上,省得受这些苦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中年人大为恼火,冲着对方斥道:“你想死你现在就出去,没人拦着,你在这里说个什么?云娘的夫婿和他兄弟都死了才换咱们活着逃出来的,现在人家还天天替你操心死活,你说这话你有没有良心?” “陈大哥。”云娘劝道。 中年人气恼地扭过头,那人忍不住哽咽了两声,“云娘,对不住,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没事,我理解。”云娘低声道。 转而又成了一片寂静,不知多久,外面突然响起阵奔跑声,小女孩顿时笑了,“是哥哥!哥哥回来了!” 果然一个男孩飞奔进来,扑到那母女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饼,献宝似地递上去,“娘,妹妹,你们快吃!” 面饼酥香四溢,飘满山洞,催得饥肠辘辘难忍。云娘的脸色却陡然变了,“你从哪儿弄来的饼?” 男孩回身一指,“那个哥哥给我的!他还有好多!” 洞口处的清秀少年正跨过地上横枝走进来,抬眼看到拔剑出鞘警惕以对的云娘,打量了一番,“拿着剑的女子……哎,应该就是这个吧……”他提声道,“姑娘别怕,我奉我家公子之命,前来请你过去问话。” “你家公子是谁?” 苏白笑道:“我家公子是当朝的御史大夫,奉陛下之命正在此清查。” 云娘稍有犹豫,中年人忙叫道:“不能去啊!云娘,谁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万一是要杀你呢!” “怎么可能,谁不知道我家公子是什么人,全天下都知道苏大人贤良仁厚,既然说了是问你话,干嘛要害你?”苏白道。 “我呸!”中年人怒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贤良?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装什么装,朝廷里面根本就没一个好东西,还不如早让淮南王造反了好!” 苏白当即就不乐意了,云娘也觉得他说错了话,忙递过去个眼色,开口道:“小兄弟,你说你是御史大夫的人,但你要怎么证明呢?” 苏白一向跟随苏世誉左右,凭脸就能自由行走诸多地方,从没想过证明身份的事,更何况就算他能拿出证据,恐怕对方也不会认得,再质疑一通真假又要没完没了。想了想公子临行前的交代,苏白冲身后的人吩咐了一声,对方走上前来,捧着满袋的酥饼,顿时间香味弥漫,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了上去,隐隐有咽口水的声音。 “你跟我们去回话,这些吃的就留给你们了。”苏白道。 是了,不需证明,仅仅是为了这些食物,无论真假,她都要走这一趟。云娘收剑回鞘,点了点头,“好,我跟你走。” “云娘!”身后传来几个声音,她沉下了心,一步步走了出去。 门被推开一声轻响,桌旁对坐的两个男人偏头看了过来,在看清对方面容的瞬间云娘心头一跳,转身就逃,然而这是军营之中,没跑出两步就被士兵团团围住。她面如死灰,咬牙立在当中,铮地一声拔剑而出,宁可拼个鱼死网破。 她还未及再有动作,屋中传来一道温和嗓音,“姑娘切莫惊慌,我们并没有敌意。这其中大约有些误会,不妨进来详谈?” 一番思虑权衡,云娘最终转身走进屋中,手上仍紧紧握着剑。守卫正要拦,却听屋中淡淡道了声无妨,便退回原位。 楚明允单手撑着下颌,只在她进来时似笑非笑地瞥了眼,便收回视线接着端详桌上棋局。先开口的自然是苏世誉,“姑娘莫怪,初见时情况混乱,我们只是恰巧途经出手阻拦,并不知晓发生过什么,与韩夫人也并不相识。如今猜想你们大概有些难言之隐,便请你来问个清楚。” 云娘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你们……真的是从长安来查案的?” “正是。”苏世誉道。 她身形忽然颤了颤,双手捧起剑过头顶,猛地跪下重重磕头,“求大人为我们做主!九江郡守韩仲文勾结叛党,杀我们百姓无数,求大人明察!还我们一个公道!” “姑娘放心,我们自然会将真相查明。”苏世誉将她扶起,“还请将你所知之事详细告知我们。” “韩仲文勾结叛党,丧尽天良!”云娘怨怒难平,抬起手中剑,“这把剑,原本是我夫君的,我夫君是寿春守军中的一个都统,领兵驻守在城外。当时我亲自为他送去了衣物,结果夜里回来时发现整个城都被封死了,我赶回去告诉了夫君,他带兵过来跟守在城门的人打了起来,趁机撞开了城门!”她话音微顿,近乎咬牙切齿般地继续道,“我知道城里可能会发生些什么,可是我做梦也没想到,里面居然是在屠城!整整满城都是!不管男女老少,他们直接闯到家里,见人就杀!” 苏世誉皱紧了眉,不发一语。 她深吸了口气,稍稍平复了些心情,“大人当日见到的流民,就是那时候趁乱拼死逃出城的。但对方人数太多了,我夫君带来的人完全不够,然后……他就把我敲昏,让人把我带走了。” “还望节哀。”苏世誉叹了口气。 云娘抬袖擦了擦泛红眼角,道,“大人,我敢以自己的性命作为担保,绝对是韩仲文在和叛党勾结!不然怎么可能会被屠城了也没有派兵援救?而且我知道,叛党根本没有消失,他们跟援军打了一仗后就躲在了北边的山上,守军就围在山下,可是韩仲文他都围了几个月了,一直不提攻打,分明就是心里有鬼!” 闻言至此,楚明允终于抬眸看了一眼,微微蹙眉。 她这话是有问题的。叛党的下落再确定不过了,就是化成平民藏在了寿春城中,怎么会出现在山上。可她身处如此境地,更不可能欺瞒他们。 细细一想,刹那了悟,楚明允唇边浮现一丝冷淡笑意。 说到底,不过又是韩仲文玩的一个把戏。叛党在寿春城里,寿春守军在山下,那山上,自然只能是‘凭空消失’的援军。毕竟死了一城的人,瞒得了远在千里的长安,瞒不过近在咫尺的守军。想来洛辛那副模样,援军与叛党一战是吃了大亏,只好退居山上防守,而韩仲文干脆就利用了守军对叛党的切骨仇恨,倾兵包围,一来打压遏制了无法控制的朝廷援军,二来还方便了自己在城中调度叛党。 苏世誉与楚明允对视了一眼,显然也想透了这层,他简单安抚了云娘几句,唤来苏白吩咐下对这些流民的安置,便遣人送她离去。 “怎么样,想好怎么处置韩仲文了吗?”楚明允懒散地倚着桌案。 苏世誉还立步在门前,远望着苍穹上孤雁飞鸿,却是答非所问:“想来韩夫人是清楚她夫君所犯下的这些罪孽的,竟然还执意要为他开脱求情。” “那又如何,难不成你还真被她那点恩情打动了?”楚明允微挑眉梢。 苏世誉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无法理解。” “呵,有什么理解不了的。”楚明允笑道,“你以为谁都能像你对苏行那样秉公无私?为亲眷隐匿包庇,开脱求情,这才是正常人会有的反应。” “律法的确有亲亲隐匿不受连坐之说,可谋逆乃是十罪之首,族株不赦。”苏世誉道,“为人臣者而不忠,已经是失其义,更何况谋反作乱危及社稷,贻害百姓。家国为大,平息动乱安稳治世自然是第一位,如若不知便罢了,既然知晓,又如何能放任纵容如此祸端?” 忽而须臾沉默,楚明允眸光微动,素白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案上,伤口还在绵绵刺刺地泛着疼,他低低咳了声,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的意思是,谋逆的都该死了?” 苏世誉答道:“罪应当诛。” “若你是柳云姿,谋反的是你的夫君,你也还这么觉得?” 苏世誉背对着楚明允,他们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只听得到彼此的声音都是淡淡的,一如对花饮茶月下把酒般随意闲静。 苏世誉反问道:“有何不同?” 身后便传来低低的笑声,“你脑袋难道是石头做的吗?”苏世誉转过身,发觉楚明允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他还未及再开口,就被人给抱了满怀。楚明允埋首在他颈窝,深深叹息,“……可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第七十章 侍从快步走进厅堂,在韩仲文跟前跪下,“大人。” “怎么样?西陵王怎么说?”韩仲文急切起身问道。 侍从抬头看了他一眼,答道:“回禀大人,小人没能见到西陵王,根本连府门都没能进去!王府里的人说是不方便,兵卫拦着不让进,求人通报进去也没什么回应。小的没办法,只能先回来问问您。” 韩仲文脸色彻底变了,身形狠狠晃了一晃,语调不由尖锐了起来,“不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李承化他就这么急着撇清关系,这么急着划清界限?都已经是绑在一条绳上了,他还妄想要抽身自保吗,难道就这么弃我于不顾了?” 侍从不敢应声,一直跪在旁侧的戍卫头领却忍不住道:“大人明鉴!昨晚属下的确是看见了世子的符令才放行的,属下真的没料到……” “够了!”韩仲文打断他的话,“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楚明允和苏世誉已经被你放走了,不用说,肯定早就到了南境军营,张攸的事情败露跟我断了联系,现在南境军全在他们掌握中,你让我能怎么办?” 戍卫头领也低下头去,大气也不敢出。一片死寂,半晌,韩仲文略微平静了下来,却不再理会他们,径自走出了厅堂。他一路穿庭去了后院,房中柳云姿正缝着寒衣,见他来了起身笑道:“夫君。” “夫人。”韩仲文覆上她的手,紧握了一握,才沉声道:“你立刻去收拾一下,带着子铭离开寿春,娘家也先不要回去,找个安全的地方……” “我带着子铭,那夫君你呢?”柳云姿忙道,“既然要走,夫君就同我们一起走。” 韩仲文摇头,“我得留下。他们不会放过我,如果我走了,你们必然会受到牵连,还怎么脱得了身。” “那妾身便与夫君一同留下!”柳云姿道。 “夫人!”韩仲文重了语气,“你留着只能白白丧命,留在这里干什么?听我的,赶快带着子铭离开,就当是为了保存下一点我的血脉。” “让人护送子铭离开,妾身不走。”柳云姿固执地看着他,“妾身自记事起就在夫君身旁,身上衣衫是夫君选的,头上发钗是夫君簪的,人也是夫君的,如果没了你,我不知该怎么在这世上独活。” 韩仲文忍不住叹了口气,将她拥入怀中,轻吻上她的额头,“夫人,韩仲文何德何能,我又怎么忍心让你陪我赴死。” 她摇了摇头,笑容温婉如常。 正在这时,侍从忽然从外面冲了进来,激动得甚至忘了礼数,高喊着,“大人!大人!援军的兵符找到了!” “找到了?!”韩仲文放开柳云姿,接过侍从双手奉上的兵符,“那么久都没找到,究竟是藏在哪儿了?” “回禀大人,难怪之前都找不到,原来是那个洛辛把兵符给吞下去了!处理尸体的时候把他剖开了才在胃里找出来了!” 他拇指仔细摩挲着兵符,虽上面有些纹路模糊不清了,但是并不影响。韩仲文眼神渐渐变得坚毅如铁,一下攥紧兵符,“好,天助我也。那就再赌上一把!” “夫君,不要。”柳云姿拉住他的手臂,“我们降了吧,局势已定,趁着现在还握有些筹码,不如做个交换,去求楚大人和苏大人放过我们吧。” “你想的太天真了,夫人,他们两个是什么人,还是你真当楚明允和苏世誉是什么良善之人了不成?更何况那晚我对他们下了杀手,投降后不碎尸万段就算心慈手软了,怎么可能还会放过我们?” “可是夫君……” “就算你说的有些可能,但我怎么能把身家性命系在他们的一念之差上?局势已定?不,还没定!现在我还能拼死一搏,还会有一线生机!”说完韩仲文转向侍从,吩咐道:“你再去见西陵王,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我败了,也不会让他逃了,让他彻底断了独善其身的念头,立即派兵来支援我!” “夫君……” 韩仲文深深地看了柳云姿一眼,然后强拉开了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房中只剩柳云姿枯站在原地,眼中晶莹终于凝结成泪水滑落,她慢慢抬手捂着脸,跪坐在地上低泣出声。 外间的响动吵醒了睡在内间的韩子铭,他边扯着睡歪的长命锁,边下床走了出来,惊讶地拉了拉柳云姿的手臂,“娘,你怎么了?”他触到湿湿的水泽,急忙忙道,“别哭呀……” 柳云姿紧紧地抱住孩子,泪如雨下。 地面隐隐颤动,铁马冰河滚滚,是大队人马正冲着军营逼近,望得见远方被马蹄激起一片烟尘浩浩。 “报――!将军,敌方来犯,已在二十里外!” “知道了。派兵出营列阵,不准轻举妄动,等我命令。” “是!” 斥候领命退出了中军帐,苏世誉看向身旁的楚明允,不禁开口道:“韩仲文当时没有立即发兵紧追,而是等到如今才大举攻来,必然是已经掌握了朝廷援军。你伤势还很重,此战由我替你吧。” “我说要打了吗?”楚明允笑道,“韩仲文是被逼急了,连脑子都不要了,再给他三万援兵也没用。” “怎么说?”苏世誉问道。 “你觉得他派来的会是什么兵?” 苏世誉略一思索,“援军与寿春军都有不稳定因素,难以全然掌控。稳妥起见,留守城中的应还是叛党,派来一战的想必是那两支军队。” 楚明允笑吟吟道,“我家世誉就是聪明。”说着还在他脸侧亲了一口。 站在他们身后的苏白默默别开了脸,觉得自己眼都快瞎了。 楚明允忽然回头看了过来,苏白尴尬地对上他的视线,犹豫着正想说句夫人您和公子开心就好,不用理自己的,却听楚明允吩咐道:“把上次那个女人找过来,要快。” “……啊?”苏白一时反应不来,看到楚明允的眼神后顿时惊醒,“是!”忙不迭跑了出去,与疾步进帐的徐慎擦肩而过。 徐慎行礼道:“将军,敌方已经迫近,请您下达命令!” 楚明允轻笑了声,“鸣鼓备战,升我将旗。” 朝廷援军与寿春城军的骑兵当先前来,混编为一,数千人疾驰行军,马蹄声震响如雷,声势浩荡。前方的军营里骤然响起号角声,雄浑高亢,遥遥传来,赵恪靖抬目望去,身下烈马不断缩短距离,他看得愈发清晰,辕门外重重兵甲严阵以待,晦冷天光下旌旗翻卷,其上赫然是一个‘楚’字,他不由得一愣。 援军的主将虽然依从苏世誉的意思委任了洛辛,但楚明允也不会把军队全放心交给了他,因此身为副将的赵恪靖自然是楚明允的人。当日抵达寿春时和叛党交战不慎中计,他听从洛辛的指令带兵退守山中隐蔽,一连数月艰难度日,连战马都不得不杀了不少来吃,尽管如此还是免不了死去许多兵士,但好在主力犹存,也终于熬到了兵符重现,得以下山,然而他们才稍作休整就又受命出战,目标竟还是南境军营。赵恪靖虽满腹疑惑,但传令者并不打算跟他解释什么,赵恪靖也只好听命行事,可如今眼前将旗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三州数郡城池,百里荒蛮沙漠,他正是在这面旗帜下浴血奋战。 身后响起低低议论的声音,显然其他骑兵也望见了将旗,心绪动荡起来。他们离对方已经近了,赵恪靖猛然勒马停下,举起右手,旁边的人心领神会地挥动令旗,先是援军缓下动作,寿春军见状也茫然停下,队伍随之止住,隔着一段距离与南境军对峙,号角声仍呜呜作响,两边僵持,皆无动作。 “你在做什么?谁准你擅自停下的!”爆喝声随人而近,怒气冲冲地停在他旁边。 赵恪靖看向对方,来人正是手握兵符的传令者,率领寿春军,也是这次行动的主将,他想不起名字,只依稀记得是个淮南别处的一个郡尉,“在弄清事情之前,我不想轻举妄动。” “可笑!你身为将领,难道不知道军令如山?”郡尉喝道,举起兵符,“继续进攻!” 赵恪靖一动不动,转头望向远处猎猎飘扬的将旗。 郡尉大怒,“看清楚,兵符在此,你是要违抗命令吗?”他调转马头,高举着兵符冲兵士们大喊:“继续前进,攻下军营!” 底下人隐约有些骚动,尤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寿春城军,却都踯躅着没有行动。 “混账!”郡尉扯过赵恪靖衣领,“依照军规,我现在就能杀了……” 一道黑影飞掠而来,快到几乎连赵恪靖都来不及反应,眨眼间郡尉松开了他,难以置信地死瞪着穿透自己胸口的箭,才一张口,一口血喷溅在对方铠甲上,而后仰面栽落下马背。 军中顿时哗然惊动。 赵恪靖一眼看到门楼上持弓的人,却大喜过望,“……主上,”他高声道:“楚将军!果然是楚将军!不必戒备!” 寿春城军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旁边却随之响起了高呼声,开始还很零星杂乱,渐渐就统一清晰了起来。 数月在生死夹缝中挣扎苟活,前途灰暗无光,在渐冷的气候凋零的草木中,眼看着战友一个个病死或饿死,援军众人近乎绝望,甚至已经不敢再奢望能回到长安,却万万没想到竟能在这里见到楚明允,先前见到兵符他们尚能冷静,而在这突然之际,援军几乎是要热泪盈眶,忍不住一齐振臂欢呼:“楚将军!楚将军!” 苏世誉站在营寨中,仰头遥望门楼之上楚明允的背影。他虽在营中,离得较远,但凭他的武功自然能清晰听见外面声响,更何况那高呼如山,即使毫无内力的人亦能隐约听闻。呼喊中满满皆是欣喜雀跃之意,苏世誉眸色却渐而深重如墨,一潭沉郁难以化开。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曾问过楚明允,若同时有兵符与他的命令,军队将会听命于谁。 答案已然明晰浮现。 而这已经远非一个太尉、一个将军所该拥有的威信。 “属下终于见到您了……”营外,赵恪靖喃喃自语着,就要催马上前,而对面的队伍忽然从中分开了一条道,

相关推荐: 我的美女后宫   当直男穿进生子文   一梦三四年   一不小心攻略了男主   帘幕无重数(骨科,禁爱姊妹中篇,1V1)   危险情人   删除她gl   壮汉夫郎太宠我   高门美人   丫鬟小可怜成了少爷的心尖尖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