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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爆响中浓墨飞泼,碎片迸溅,满地狼藉。 楚明允眼神狠戾,收紧的手指微微作响,“开城迎接,”他一字字咬在齿间,“那可是匈奴的兵!李承化疯了,其他人也全都跟着疯了不成?” 他冷冷笑了,“难怪李承化没干脆毒死李延贞,原来是在等我弑君,他就更能名正言顺地恢复正统自己坐上这个位置了。” “周奕接到消息后就在做准备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交战了。”秦昭站在一旁,向来没表情的脸上隐隐透出了忧虑,“京中被打压的势力也骚动了起来,李承化如果真打到长安来,恐怕还会出内乱。 楚明允蹙眉没应声。 秦昭沉默半晌,道:“师哥,这两天死了太多人了。” “是他们自己找死。” “可是……” “难道要我为了所谓的安稳局势,去拉拢安抚那些权贵,跟他们妥协把诏命全收回来,维持原样,放任他们为所欲为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楚明允瞧了过来,“那我跟李延贞还有什么差别?” 秦昭叹了口气,低声道:“师哥,现在外面所有人都恨透了你,你做的这些,根本没人理解……” “我不需要谁理解。”楚明允猛地断了他的话,眉目间尽染冷意,“那些人懂什么?”他目光又挪回到案角的传国玉玺上,慢慢地笑了出声,“昏君、庸君、暴君?”他伸手抓过玉玺,低眼打量,“那些贪官污吏哪个不是作恶多端曾被千夫所指,怎么现在我杀了他们,世人倒是觉得他们可怜了,反而要骂我暴虐无常摧残党羽?”稍抬腕将玉玺举起,那些阴狠不屑最终压成一声嘲弄至极的冷笑,“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 秦昭下意识要扑上前护住玉玺,却又在瞬间止住身形将自己钉在了原地。 这点微小动作没逃过楚明允的眼,他瞥向秦昭,“慌什么?我还没打算摔了它。”话罢将玉玺放回了案上,楚明允顿了顿,忽然问道:“他怎么样了?” 秦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问的是谁,“苏世誉还没从祠堂里出来,没什么动静,不过影卫回报,看到刑部尚书陆仕去了苏府一趟。” 楚明允眸光微动,垂下眼去没再开口。 一坛酒被重重地搁在了桌上,杜越将苏白按在凳子上坐下,“来来来,一醉解千愁!” 苏白不自在地往外看了看,就想站起身,“小少爷,要不您还是找别人吧。” 杜越瞪大了眼,“干嘛,看不起我不想陪我?” “当然不是,”苏白摇摇头,“我酒量不行,我爹不让我喝。” 杜越露出了笑容,压着他肩膀再度把他按住,“那就更应该多喝几杯了。” “可是我还得……” “可是什么可是,”杜越不由分说地倒了两杯酒,塞到他手里,“祠堂用得着你一直盯着吗,你爹怕什么,他凶你有我替你顶着!” 苏白为难地看了他一会儿,见他大有一副不喝不罢休的架势,只好道:“那、那好吧。” 杜越满意地笑了。他就不信灌倒了苏白,祠堂门口剩下的那两个侍卫还敢拦他,虽然自己也是个一杯倒,但他早在自己的酒杯里涂了层解酒药,酒喝下去就跟白水没差了,顶多也就觉得喝撑了点。 果然两三杯下肚,苏白脸上泛起了红,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杜越瞅了片刻,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哎,苏白,你看这是几?” 苏白眯着眼仔细地辨认着,摇了摇头,“不、看不清……” 杜越放下酒杯,起身正想溜走,苏白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杜越一个激灵扭头看去,只见苏白仍是醉意沉沉的模样,神情却无端显得有些纠结低落,嘟嘟囔囔地在说着什么。杜越松了口气,正要掰开他的手,低头的瞬间蓦然听清了苏白的话: “……小少爷,您……您说,楚太尉会不会杀了公子啊……” 杜越一愣,错愕地站了半晌,喃喃道:“不会吧,虽然说他真要当皇帝肯定是要防着我表哥,但是他不是挺喜欢我表哥的吗,不会下杀手的吧……” 苏白也不知听没听到他的话,仍在絮絮道:“万一楚太尉生气了怎么办,说不定他心里还在怨公子,觉得公子骗了他,可是公子真的没骗他,我从来没见过公子对谁那样好过,怎么可能是假的……” “公子就是什么都藏在心里,什么都不告诉别人,明明心里难过,还说没什么,说楚太尉如果死了,大不了就等天下太平了还他一条命……” “你说什么?”杜越一把抓住他,“这是我表哥亲口说的话?那他……岂不是对姓楚的也……” 后面的话难以为继,他松开了迷茫看过来的苏白,捂着头道:“要这么说的话,我表哥对姓楚的不是没意思,那个玉佩姓楚的其实也还留着,那我之前跑去告状……不就是闯祸了?” 越想越是心乱如麻,杜越哀嚎一声,顾不得跟苏白说一声,拔腿就往外跑。他出了苏府便急忙往太尉府跑去,全然不知错过了与苏世誉见面的时机。 祠堂里静悄悄的,窗外树上的新叶在风中震颤发声,微风擦过窗棱有细细的轻响,日影投入落在了地上,一寸一寸地偏斜。 苏世誉默然跪在牌位下,久久地沉浸于思绪中,好似感觉不到疲累一般。 一声清越鸟鸣响了起来,苏世誉缓缓地眨了眨眼,稍侧头看了过去。一只蓝尾修长的雀落在窗上,嗒嗒地在木窗上蹦了几下,乌黑的眼珠转了过来,像是在窥探打量着这个静默的人,他静静地看过去,那只雀抖了抖翅膀,忽地扭身飞远了,他的视线也随之远去,将灰白苍穹纳入了视野,漫无目的地又落下,却陡然愣住了。 透过祠堂的窗能看得见池塘窄窄的一角,下人早已按照吩咐将池塘清理一空了,然而就在空荡荡的满池绿波里,竟有一株红莲紧贴着池边挣扎着生长了起来,也许是被疏忽遗漏了,在并不适宜的水土里,不合时地提前绽放了,那样细瘦,却称得上挺拔地昂首,亭亭半开着的一支莲。 苏世誉眼神渐渐清明,宛若从茫然不定的梦中苏醒,却怔怔地盯着那支红莲,移不开视线。 在天地间晦冷光影中,那一点红,竟如心头血一般的殷红。几乎要灼烫了目光。 他身侧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了起来,随即攥紧了,苏世誉深深地闭上了眼,良久良久,终于苦笑出声。 “怎么回事?”苏毅站在祠堂前,问值守的侍卫,“苏白人呢,怎么不见了?” “刚才杜小少爷过来把他拉走了,应该是一起去别处了。” “这小子,就知道玩儿,都什么时候了还乱跑。”苏毅眉头紧锁,“公子在里面怎么样了?” 侍卫正要答话,背后忽然响起了开门声,苏毅忙转过身去,终于见到了那白衫身影站在了门前,“公子。” “嗯。”苏世誉应了一声,望着远处长叹了口气,复又转过脸对他道:“这几天辛苦你了。” “公子不必客气。”苏毅上前一步,躬身道:“楚太尉已经篡位称帝了,陛下被囚禁在宫中,具体情况还不得而知。这些天长安大小动乱不断,尤其在发下几条诏令后,世家权贵都受到了波及,甚至处斩了……” 苏世誉向庭院暗处看了一眼,抬手止住苏毅的话,“详情还是等到了书房再告诉我吧。” “是。”苏毅应了声,跟在苏世誉身后往书房走去,行至一半,他忽然出声问道:“公子既然出来了,是已经将困惑的事想明白了吗?” 苏世誉难以言喻地笑了笑,“应当算是吧。” 他话未说明白,但苏毅敏锐地觉察出了什么,神情不由沉重了几分,叹息道:“属下听令行事,本不该再逾越多言,只是公子……果真不曾被私情所扰吗?” 苏世誉轻轻笑了,“苏家世代守卫社稷,纵死不辞,家国与私情,我还是分得清的。” 那边杜越急冲冲地到了太尉府,从里到外翻过来个遍也没见到楚明允或秦昭的人影,他气喘吁吁地撑着自己膝盖,猛地一拍额头,这才迟钝地想起来楚明允已经当了皇帝,那两人肯定都是在宫里。 杜越拉住一个留守在府的影卫,“你能带我进宫找姓楚的吗?” 那影卫思索了一下,答道:“属下无权决定,杜药师若想进宫,要等属下请示了主上才行。” “行行行,”杜越连连点头,催他,“你快去,就说有急事!” 影卫也不拖沓,立即入宫禀报,楚明允闻言只吩咐了几句,他便又领命离去了。 秦昭疾步进殿时,楚明允正认真拼着案上的碎了的玉佩,手上捏了两块碎玉试着拼契在一起,听到脚步声不抬眼地开口道:“刚才府上的影卫过来了,说杜越想进宫找我们,我没答应。” 秦昭在他面前停住脚步,“宫里可能不安全,他在府上也好。” 他语气听来有些僵硬,楚明允掀起眼帘看去,“又出什么事了?” “苏府有动静了。” 楚明允动作一顿,放下了碎玉,“怎么?” “苏世誉从祠堂出来了,但派过去的影卫被发觉了,他直接进了书房,监视不到。”秦昭直看向楚明允,“在苏府盯着的影卫没见到他离开,可是不久前他出现在了宫里软禁李延贞的偏殿,影卫怕惊动他就没有上前,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看到李延贞抓着苏世誉的手哭了。” “……”楚明允蹙紧了眉,一言不发。 “师哥,”秦昭问道,“不下令吗?” 楚明允张了张口,半晌才道:“多警惕羽林军那边的动静。” 秦昭应了声,脚步却不动,他等了楚明允片刻,又问:“苏世誉呢?” 他垂眸瞧着莹润的碎玉,不做声。 “师哥倒不如当初趁早下决心杀了他,也不至于拖到如今的地步。”静了片刻,秦昭又道,“那李延贞呢,没有命令下给他吗?” “李延贞?”楚明允低低地重复了一声,“我倒是也想下令,直接杀了他或者砍了他的手,但你以为我为什么没在逼宫的时候就杀了他,软禁会像是我的作风?” 秦昭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很奇怪。” 楚明允放松了身体,俯在桌上枕着自己的手臂,声音也带了些倦意,“我怕我那样做了,世誉他就真的生气了,就真的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秦昭一愣,微微咬牙问他:“那师哥就不怕毁了自己吗?” 他沉默了良久,轻声道:“……我不知道。” 秦昭只觉无话可说,转头出了御书房。跨出殿门时他忽然听见楚明允的声音,“秦昭。”极低极轻的一声,“我想他。” 秦昭回过头去,看到这些天杀伐果决几近冷血的男人,在这时将脸深埋在自己臂弯里,看不清表情,那句话里的情绪他也分辨不清,只觉得压抑得令人窒息。 他终是无言,伸手掩上了门。 第八十七章 廿三日,西陵王进攻京畿三辅。 一身副将装束的男人在殿中跪下,他满身狼狈血污,肩头下几寸的地方被箭贯穿了,血滴落在地,蜿蜒如暗红色小蛇盘曲,“主上恕罪,匈奴骑兵悍勇,我们与敌军缠斗太久,死伤惨重,已经兵力不济,但眼下局势仍旧危急,恐怕要撑不住了……” 楚明允垂眸看着他,问道:“周奕有话要你带给我?” “是,”副将大口喘息着,抬手死死按住流血不止的肩,“周将军说,为报主上当年赏识之恩,必定以身为盾,死战到底,只是眼看大势将去,还望主上能尽早撤离,保全自己。” 楚明允默然不语。 京中的七千精兵已经被抽调去守城,城中兵力几乎尽空,难以再镇压维稳,心怀不满的权贵们正在窥伺着时机,而楚党中大多数人原本就是靠利益构结,当初使他迅速掌握了足以抗衡世家苏党的势力,如今一见无从得利,同党也被毫不留情地处决了,当即人心溃散,纷纷作壁上观,权衡着事态倾向。 果真是大势将去的模样。 禁军统领突然疾奔进来,脚步仓皇地跪下,“陛下,大事不妙!刚刚传来急报,周奕将军战死,京畿被攻破,李承化带着一万轻骑正在向长安逼近!” 副将浑身一震,“周将军……周将军果真……”话音不由哽咽。 楚明允敛着眉目,没有开口。 这时秦昭也自殿外匆忙进来,一眼见到这场面,停住了脚步没有出声。 “陛下!”禁军统领焦急地仰头看向楚明允,“匈奴大军来势汹汹,我们该如何应对?” “如何应对?”楚明允冷冷斜去一眼,“你还打算怎么应对,难不成也去开城迎他进来吗?” 统领瑟缩着低下头,不敢答话。 楚明允一把抓过长剑掷在他面前,“拒兵死守!” “是!”统领捧起剑,急忙退了出去。副将回头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满是担忧地开口:“主上,李承化有匈奴一万铁骑,个个悍勇蛮横,而我们城外只有七千兵卒,即便还有禁军,可禁军毕竟不同于沙场之兵,只怕挡不住……” “我知道。”楚明允抬手按着眉心,闭了闭眼,“下去把伤处理了吧,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副将也不多言,行了一礼后艰难地起身告退了。待他们都出了殿,秦昭这才默默地走到了近前。 楚明允并未看他,只淡淡道:“你也走。” 秦昭一愣,“师哥……” “不走留着等死?”他声音不带感情,近无起伏地道,“让影卫也散了吧。” 秦昭猛地睁大了眼,“那你呢?” “我?”楚明允勾了勾唇角,“我不走,我拼命活着不就是为了这一切吗,如今已经走到死局了,都结束了,即便能逃,可再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他缓缓摊开手,低眼看着自己的掌纹,“真是可笑,我花了九年才走到了这一步,结果不过几天就到了穷途末路。”他顿了顿,收拢了手指,“我不是输给了李承化,是天不容我。” 秦昭说不出话来,只能定定盯着他。 楚明允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杜越还在府里,匈奴入城后难保会发生什么,你还不带他离开?” 他攥紧了身侧的手,手背上青筋毕现,却满心挣扎地没有动作。 楚明允平静到了极致,惊不起一丝波澜似的,“你方才那么急的进来,是又有什么坏消息了?” 秦昭看了看他,忽然不忍开口,如鲠在喉般地难受。 “说吧。” 秦昭张了几次口,最终只得涩声含糊道:“……李延贞不见了,羽林军正在向着宫城来。” 楚明允陡然愣了一下,而后他毫无征兆地缓缓笑了出声,笑声渐大,空落落地落在殿里回响,“他来了,”语调竟是欢喜的,他眉眼都盈盈弯起,笑得止不住,“他来了,他来了……” 秦昭终于忍无可忍,“师哥,苏世誉他是要来杀你!” 他笑得身形都颤,就这么抬眼看向秦昭,“我等他来杀我。”他笑意盈盈,“李承化算是什么东西,想要杀我,就该他来动手。” 秦昭紧咬着牙,“你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楚明允偏头,半晌缓了笑,轻声道:“我有许多年没回过苍梧山了。师弟,你以后回去了,就替我在师傅墓前敬一杯酒,告诉他我不后悔走到今天。” 话罢也不等秦昭回答,他扯过搭在一旁的帝袍披上,走出了御书房的殿门,长风盈衣,黑袍翻飞间金纹闪灭。 太尉府里杜越挠心挠肺地等了许久,一见到秦昭出现当即扑了上去,“我靠你们俩怎么回事啊,现在才过来,走走走,快带我进宫我有急事要……” 他拉过秦昭就急忙忙地要往外走,被秦昭反手一把抓住了,奇怪地抬头看去,才发觉秦昭神情似乎有些不对,“怎么了?” “我……”秦昭深深地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又放弃了,转而道:“我送你出城。” “什么啊,我不是要出城我是要进宫找姓楚的!” “杜越,”秦昭握着他的手发紧,认真道:“长安现在很危险,我送你出城。” 杜越一怔,当即变了脸色,“我才不走。” 秦昭真觉得自己快要急火攻心,顾不得再跟他解释,强拉着他就要出去。杜越却猛然恼火地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我说了我不走!” 他便怔然地盯着自己空了的手,一时做不出反应。 杜越也回过神来,懊恼地皱着眉,上前又握住秦昭的手,口气勉强算得上平和,“你送我出去,是不是还打算自己回来找姓楚的?” 秦昭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点了点头。 一股火当即又窜了上来,杜越忍了忍,才道:“你大爷的,你自己还打算跟他共患难,把我送走了没我什么事?我是不值得你们信还是没什么用待在这儿碍事?” 秦昭忙道:“不是。” “那你觉得我是那种把你们不知是死是活的扔下,自己能心安理得跑了的人?” “我……”秦昭语塞,“我不想你有危险……” “可我也担心你啊。”杜越看着他。 秦昭蓦然呆住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杜越纳闷地疑问出声,他突然就抱住了杜越。 “你……”杜越吓了一跳,在他怀里有些无所适从,犹豫着却还是没推开,“喂,你这样……我就当你答应带着我了啊……” 秦昭没有说话,用力抱紧了他。 偌大的金殿死寂,楚明允独坐在皇位上,一手抵着下颌漫无目的地扫视过寥落无人的大殿,一手搭在椅上,指尖若有若无地轻点着,敲出轻轻的声响,幽幽回落在空阔的殿内。 他忽而停下了手,唇边勾起了一丝笑意。 等的人来了。 他听到殿门外马蹄声如闷雷滚滚而来,一刹而止,静极了,是全军定住。 而后殿门拖长了“吱呀”一声,几个兵士推开了门,分列两旁,落日余晖流淌进来,衬着殿外黑压压的一片骑兵,有人缓步走入,墨发白衫,远远地停在殿门前,抬眼看了过来。 只那一眼,让他搭在椅上的手不禁收紧了,仿佛听到了心跳的声音,一起一落都带了无由的紧张。 楚明允觉得好似有很久都没见过他了,目光痴痴地落在那眉眼上,半点都舍不得移开,静默了足有片刻,才弯眸冲他笑了,“怎么还这么没表情的,还在生我气?” “世誉,”他笑叹了声,“像当初那样,再给我真心的笑一个吧?” 再要你一个笑,命都心甘情愿地交给你。 苏世誉不做声,静静地望着他,良久良久,敛眸收回视线,却是转而向旁边兵士吩咐道:“守好陛下。” 他转身出殿。 楚明允愣怔在皇位上,满眼都是苏世誉的背影,殿外斜照逶迤苍穹如血,兵士推着殿门一寸寸地合拢,苏世誉的背影一线线地消失在眼底。 殿门紧闭,阻断了如潮夕照,隔断了他的心上人,剩了满目昏暗。 又静到了极致,能清晰听到心间传来一声重响,随后无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他突然发疯一般地冲下皇位,甩开阻拦的兵士,推开殿门追了出去,骑兵在远处隐成一线,极目处那白衫身影早消失了,他想要去追逐,却倏地踉跄着半跪在地,手死死地攥着胸口,蹙紧了眉喘息不止,心口那道伤忽然无比剧烈地疼了起来,像是被利刃破开了又涌出殷红的血来,疼得说不出话,也再笑不出。 残阳落在他发上,宫中花架上蔷薇花香流转浮动,春风未老。 隐约有重重马蹄声由远及近,楚明允猛然抬头。 “世誉……” 却看到是大队黑衣人马奔来,为首的马上坐着秦昭和杜越,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他,在他跟前停下了。秦昭带着杜越下了马,连忙将楚明允扶起,“师哥,怎么了?” 他身后的黑衣人也悉数下马,“主上。” 分明下令遣散,可三千影卫,无人离去。 楚明允深吸了口气,强定下心神,他正欲开口,远空中突然响起了几声鸟鸣,数只黑羽鸟从振翅飞来,落在了他们身旁。 秦昭拆下了落在肩头的那只鸟腿上的密信,顿时怔住了,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楚明允,将密信递了过去。 楚明允接过,展开一看,也微微变了神情,“……李延贞下诏禅位给我?” “不止,”秦昭一连解下数封密信,“师哥先前的革改诏书,被添了注解重新颁布了。” “被处斩的官吏过往所犯一切罪行已经公示长安街巷。” “京中闹事的豪强权贵接到朝廷禁令警告。” “苏家表明臣服新君,其他苏党官员,包括陆仕也都转变了态度……” 秦昭有些念不下去了,看向楚明允,“师哥……” 楚明允抬手打断他的话,眉目紧蹙着,话音意味难辨,“……他现在应该是率着羽林军在城外了。” “谁?苏家,是不是我表哥?”杜越终于忍不住凑了上来,看着楚明允道:“那个……我……对不起!” 楚明允和秦昭微诧地看向他。 “对不起啊,”杜越挠了挠头,“我一直没说,那时候你把我表哥玉佩扔了,我心里气不过,就去告诉我表哥了……我、我不知道你们俩会有今天这种事儿,但我表哥真的没那么心狠……真的……”他急着解释,索性将苏白的醉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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